四.東方來客

四.東方來客

光陰似劍,白駒過隙。七年時光在指間滑過……

公元二零零七年五月十二日,中國上海。

又是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

金色的餘暉將湛藍的天空染成神秘的紫色,緋紅的火燒雲從天開始的地方熊熊燃燒。

暮色下的大上海,燈火輝煌,人流如織,宛如一個流光溢彩的大舞台,在夜女神的召喚下緩緩拉來了序幕。

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穿過城市的喧囂,向幽深的鳶尾莊園駛去……

穿過綿延數十公里的雕花護欄,跳入眼帘的是一個古典的歐式噴泉。噴泉正中立著一尊象頭神內加沙的石像。玫瑰色的霞光中,一串串晶瑩的水珠飛花碎玉般地濺開,落在神像圓潤的肩上。

噴泉后是一片茂密的鳶尾花地,繁花深處,一幢古老奢華的歌特式建築若隱若現,高聳入雲的細尖頂,精美絕倫的中世紀浮雕,斑斕絢麗的琉璃窗,宛若遺世獨立的幽靈,卧在亘古未變的蒼穹下。

車停在了噴泉正前方,一位精神矍鑠的白髮老人從車上走下。

他戴著金絲邊眼鏡,身著考究的深灰色西裝,一手抱著一隻妖嬈的藍孔雀,一手拎著一個沉甸甸的密碼箱,步履匆匆地繞過噴泉,穿過花地,向不遠處的歌特式建築走去。

登上十一級漢白玉階梯,老人在正中的一扇虹形雕花拱門前停下踴持刑統鮃徽懦こさ謀閭踔劍鬧心畹潰骸霸鋁潦幻叮襯倒迤咧輳縊勾錮杓永犢茲敢恢唬郴矢椿罱謁У耙幻叮逃牧櫫盜媯凰濫窆牛蚱ぞ硎牛潘勺泳屏狡俊?lt;BR>

確認無誤后,他掏出一柄約莫兩寸長的象牙鑰匙,打開了門。

門內飄來一陣香味,不是花草泌人心脾的芬芳,而是菜肴誘人的香氣,令人食慾大振。

環顧四周,富麗堂皇的大廳內空無一人,正中的印度紫檀木餐桌上擺著數十道精美的佳肴。

「我要的東西都取回來了嗎?」一個年輕的男子從走廊盡頭的廚房中走出,腰間系著粉色的圍裙,右手中托著一隻雕花的銀盤。

他身材高大挺拔,肌膚細膩如瓷,頭髮漆黑如墨,面容俊美剛毅宛若雕塑,眉宇之間英氣逼人,神情淡定如水,濃密的眉毛下,深邃的眸子閃爍著清幽的光。

這七年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時光悄悄磨平了他身上的稜角,他已不再是當年「波多黎各公主號」上那個桀驁不馴的透明少年。

但是,有些東西,卻永遠不會改變。

「回少爺,東西都已經取回來了。」老人望向那滿滿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眼裡掠過一絲憂色。

少爺今天一定是有什麼心思。身為紀氏家族的忠實管家,老趙伺候少爺二十多年,看著他一天天長大,深知他有這麼一個古怪的習慣:每當心情激動無法平復之時,便會一聲不吭地悶在廚房裡,做上滿滿一大桌子的飯菜。真不知這次遇到了什麼事情?

他怔怔地望著紀風涯,想從他那沒有任何錶情的臉上找出一絲蛛絲馬跡,但終究還是失敗了。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少爺,您怎麼親自下廚了?家裡要來客人嗎?」

「老趙,你知道這嗎?這世間最難做的菜,不是山珍海味龍肝鳳膽,也不是那些運用了上百種名貴材料,歷經上百道工序烹飪而成的奢侈品,而是那些人人都能做的家常小菜。」紀風涯看了看一頭霧水的老趙,幽幽道,「繁華落盡見真淳,真正的美味,根本不需要任何奢華的修飾。看上去越簡單的東西,往往越是大有文章,也越能考驗一個人的烹飪技術。來,趁熱嘗嘗我做的青筍鴨血湯。」

紀風涯的話素來不多,見他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老趙不由鬆了一口氣,少爺的心情似乎不算太壞,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我出去有點事。」二十分鐘后,紀風涯換過衣服,從三樓的卧室走了下來。

臨出門前,他回頭望著那滿滿一桌子的飯菜,嘴角浮現出一抹孩子氣的笑容:「這些可都是我的心血之作,老趙,你負責將它們消滅乾淨了,記得明天交一份八百字的『食后感』給我。」

一輛紅色法拉利從莊園中駛出,載著夜風疾馳而去,融入夜色深處的燈火闌珊中……

清涼的夜風吹亂紀風涯的頭髮,此刻他的心情,就像這五月的夜風一樣久久不能平靜。

今夜,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就在今晚,一位隱藏在網路深處的神秘朋友——千面人,即將活生生地走進他的現實生活。

千面人是一個有趣的傢伙,他精通占星術和玄學,對古老的巫術和咒語頗有研究。

兩年前的冬季,他們在一個名為「法老的秘密」的聊天室中一見如故,棋逢敵手,相見恨晚。二人經常為了一個千萬年前的詛咒或者失傳已久的降頭術爭論不休,樂此不疲。

紀風涯不得不承認,千面人對這方面的造詣,是身為「世界古老靈異現象及未解之謎研究委員會」(即:靈學會)理事的自己所望塵莫及的。

然而,他們交流的內容,卻永遠停留在那些古老神秘,虛無飄渺的話題上。二人心照不宣,誰也不願越過雷池一步,去探究對方在現實世界中的真實身份。

或許,這便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他曾千百次的在心中暗自猜想:這個神秘莫測的千面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埃及最後一個占星師?日本雪野家族的靈媒?印度大祭司的傳人?抑或是東南亞一帶的降頭師?

深藍的夜幕下,五光十色的霓虹悄然綻開,宛若天女掛在銀河之濱的盞盞天燈。

紀風涯看了看手錶,將車泊在了大廈的停車場內。

十九點四十八分。時間正好,他整整衣服,將一枚PLAYBOY限量版白金胸章別在襯衣領子上,走進了吉尼斯世界紀錄中「世界最高的酒吧」,位於H大廈87層的九重天酒吧。

桌子是透明的綠色,泛著翡翠般的綠光。立柱、斜撐鋼樑和拋光鍍鉻鏡面弧形連接巧妙地營造出一種輕飄飄的懸浮感,有種身在太空的奇異感覺。

他在一個角落裡坐下,點了一杯龍舌蘭日落,低垂著頭,手指在桌面上隨意地划著,以掩飾心中的不安。領口的胸章上,五個銀光閃閃的大字「為人民服務」,放出奪目的光彩。

冥冥之中,有一種奇怪的預感,那種感覺極其詭異,彷彿一個沉睡千億年的預言,在遠古的魔笛召喚下,悄然蘇醒……

不知不覺,時針指到了「八」的位置。

紀風涯的心莫名地緊張起來,他喝了一口酒,調整了下坐姿,身子微微前傾,向酒吧入口處望去。

昏暗迷離的燈光在一張張臉上漾開,溫潤的空氣中蕩漾著酒精醉人的芬芳,若有若無的輕音樂遊離在耳畔,飄入色彩繽紛的氣泡雞尾酒中,一絲一絲,融入人們心間。

隔著喧鬧的人群,酒吧深處,一個身穿白色休閑西裝的男子,正安靜地注視著對不遠處的紀風涯。他的目光停留在那枚奪目的白金胸章上,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他轉過身,對兩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耳語了幾句,起身向紀風涯走去。

耀眼的銀光在他的領口處跳躍,那是一枚和紀風涯一樣的白金胸章,上面赫然刻著五個大字:為人民服務。

千面人?紀風涯望著迎面走來的男子,心中大喜,正欲向前迎去,不料身後忽然躥出兩個人,死死扣住了他的脈門。

來者不善。紀風涯心中驚異,條件反射般飛起一腳,朝其中一人的小腹掃去。忽然轉念一想:莫非這兩人是千面人的手下?我倒要看看這傢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想到這裡,他匆忙收勢,裝作無力反抗,痛苦而憤怒地瞪著為首的白衣人。

白衣人冷冷地看了紀風涯一眼,吩咐那兩名黑衣男子將他帶進旁邊的包廂中。

二人架著紀風涯進了包廂,將他重重地扔在沙發上,雙手拷在了沙發扶手上,轉身帶上門,像兩具金剛一般把守在包廂門口。

紀風涯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他,眼前的白衣男子約莫三十上下,身材高大魁梧,一身健康的古銅色肌膚,面容剛毅,稜角分明,眼神正直,帶著軍人特有的古板和嚴肅。

那人似乎並不著急,背靠著門,站在距離紀風涯不到兩米的地方,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注視著他,沒有任何溫度的目光鋒利得像兩把匕首,刺得他心裡很不舒服。

挑釁嗎?紀風涯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揚起頭來,從容不迫地迎接著他的目光。

沉默,四周是死一般的沉默。

兩人就這樣足足對視了三分鐘。終於,白衣男子先行敗下陣來,懊惱地轉過身去,右手伸進了衣袋。

他掏出一隻ZIPPO的打火機,不緊不慢地點了一支煙,放在唇邊,深深地吸了一口,問道:「你就是鶴?」

紀風涯微笑著點點頭,笑容甜美如幼童:「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人用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和我說話。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白衣人微微一震,眼前的年輕人,不過是任他宰割的手下敗將,竟能如此鎮定,如此高傲,不吭不卑。

遲疑片刻后,他打開手銬,在紀風涯身旁坐下:「既然如此,那我們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希望你能合作。現在,你可以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了嗎?」

「不錯,我就是鶴。」紀風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是誰?我們認識嗎?」

他不禁笑道:「我們當然認識,我是千面人。」

「呵,你是千面人?」紀風涯幽幽道,「那你說說看,刻在法老金字塔墓室門上的詛咒是什麼?」

「這個——」他顯然不知道答案,頃刻亂了陣腳。

「讓我來告訴你吧!那句詛咒是:不論是誰騷擾了法老的安寧,」死神之翼「將在他頭上降臨。好了!不必再演戲了!我最討厭人家騙我!」紀風涯看著他,惋惜地搖頭,「身為一個來自熱帶國家的高級軍官,本應做到光明磊落,剛正不阿,究竟是什麼事情讓你這樣不擇手段?」

「你怎麼知道這些?」白衣男子眼裡閃過難以置信的驚訝。

「你是誰?」紀風涯步步逼近,「你將我騙到這來,居心何在?真正的千面人在哪裡?」

「我請你來這裡,絕無半點惡意。」他退後兩步,避開紀風涯凌厲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真的千面人在哪兒,這正是我想問你的問題!」

正是這傢伙冒充千面人的身份,將我騙到這來,現在居然還開口向我要人!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紀風涯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積壓的怒火終於被點燃。

不等白衣人說完,紀風涯已一個箭步衝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擒住他的右手,曲膝踢在他的腰上,轉身一擰,白衣人揮動左臂,紀風涯順勢將他雙手反剪。

本以為制服來人,不料他竟一下反身躍起,身體抱成一團,雙腳陡然伸出,夾住紀風涯的脖子,這反剪腿用到好處,可以令人登時氣絕,紀風涯不敢怠慢,鬆開雙手反掰住那人雙腿,一個倒摔將他摔在地上,跟著撲了上去。白衣人身子一側,反手給了紀風涯一記重拳。好一記霸氣十足的反鉤拳!出手神速,勁道十足,目標精準,若不是自己躲閃即使,只怕整條胳膊當場就廢了!

看來自己是小瞧他了,就憑這爐火純青的泰拳,足以讓他在軍中佔據一襲之地,甚至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紀風涯看著眼前的對手,忽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白衣人匆忙地將手收回,一臉驚訝地望著紀風涯,顯然沒料到眼前這個花花公子般柔弱俊美的年輕人竟也是習武之人,年紀雖輕但卻內力深厚,武術修為竟遠在自己之上。

他雙手抱拳頭道:「班門弄斧,多有得罪。」

「承讓,剛才多謝你手下留情。」紀風涯試探道,「你從泰國來?」

他點點頭,遞上一張銀制的名片:「我叫那信,從泰國來,是昆薩。汶頌拉元帥的手下。」

對於紀風涯而言,「昆薩。汶頌拉」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身為盛世財團的少爺,自負是在所難免的,這世間能讓紀風涯佩服的人,可謂屈指可數,而昆薩。汶頌拉元帥便是其中之一,只可惜至今仍無緣一目睹其風采。

昆薩。汶頌拉元帥在泰國是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甚至在世界上,他都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作為亞洲實力最強大的汶頌拉家族的當權者,他擁有龐大的軍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政治家的抱負,軍事家的謀略,經濟學家的頭腦。若用最簡單的方式介紹他,那便是四個字:人中之龍。

那信見紀風涯沒有如他料想中那般失聲驚叫,心中頗有些失望,於是道:「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紀風涯淡淡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紀風涯!你——你就是盛世集團的少爺紀風涯!傳說中的風少!當今世界最傑出的年輕偵探!」那信的眼裡忽然放出奇異的光芒,不苟言笑的臉上掩飾不住喜悅,「太好了!太好了!這下我可有救了!紀先生,你可一定要幫幫我!若是連你都幫不了我,那就只好提著腦袋回去見大帥了!」

「看來那信上校是遇到大麻煩了。」紀風涯把玩著領口的胸章,不緊不慢地道,「要我幫你也可以,不過,我只接能引起我興趣的Case.」

那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剛才的事情多有得罪,希望風少既往不咎。我這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地說給你聽。」

紀風涯微笑著點點頭:「希望這是一個好C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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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古卷之瑪雅咒(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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