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喂喂!你小力一點……很痛耶……」岳芊鈴痛得齜牙咧嘴,身子不停往沙發里縮。
「知道痛,不次先考慮一下再跳。」龍劭傑牢握住她纖小的玉足,不客氣的用力搓揉推拿著。見她疼得眼眶都泛紅了,他放柔手勁,小心的將刺升的藥水再揉入她的傷處。
這不要命的小妮子,眼見他上車要走了,居然大膽的四樓跳下來,把他的心臟嚇停了好幾秒,好在下面是泥土地,她只是扭了腳踝,沒有受到嚴重的傷。
「誰教你……喔……輕一點啦,誰教你不等人家,自己偷偷摸摸溜走。」岳芊鈴嘟著嘴指責他。
「為什麼要等你?」他哪有偷偷摸摸?龍劭傑橫她一眼,放下她的腳,正想站起來,岳芊鈴拉住他,一頭埋進他懷裡。
「還有這兒,好痛,幫人家揉揉。」她拉他的手碰到後腦的腫起處。龍劭傑鎖緊了眉。「怎麼撞到的?」一面問著,他一面小心的探索著腫起的大小。
「被打的。」岳芊鈴用手環住他的背,整個賴進他懷抱中。唔!好暖和,他的味道好好聞,她愈窩愈緊,整個身子縮成一團,感覺到好……好痛哦!
她猛然向後退回沙發,胡亂的拍著他又想揉入她發間的手,喊著,「不要了,不要揉了……很痛耶!」
「不是交代你被捉不要反抗嗎?不聽話,被打了吧!活該。」龍劭傑罵著她,堅決的坐上沙發將她嬌小的身軀鎖在懷中,小心翼翼的揉開她腫塊的淤血。
「嗚……」岳芊鈴將臉藏在他的肩窩,發出抗議的咕噥聲,沒再試圖掙扎,但細小的手指因疼痛而揪緊他的衣服。
「好了,好了,不揉了。」龍劭傑笨拙的拍撫著她的背。傷腦筋,她可別哭了,他不會哄女人的,他想著。
強制的抬起她的下巴,龍劭傑愕然發現她並沒有哭,她只是狠狠的咬住下唇,用力到泛出血絲了。
直視著他,岳芊鈴顫巍巍的擠出一朵笑。
「你和芊痕全然不同,很痛為什麼不哭呢?」望著那張忍痛忍得慘白的臉蛋,他心中急速升起不舍的情緒,那感覺對他好陌生。
「我……不哭的。」喘了口大氣,她仍在笑,眼眸卻迷濛了,看向前方,她說:「我做什麼都比姐姐快,只有掉淚比較慢,以前姐姐一哭,我就不能哭了。」
「為什麼?」龍劭傑不解的問,怎麼哭還有分先後的嗎?
「因為,媽媽要抱姐姐、安慰姐姐,我如果再哭,媽媽就忙不過來了。」岳芊鈴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眼眸一瞬也不瞬,她繼續說:「後來媽媽去世了,姐姐哭的時候,我還是不能哭嗎!」
「為什麼?」他再問,憐惜緩緩的他心中泛開來。
「如果我哭了,誰來安慰姐姐呢?」她渺小的嘆口氣,「姐姐很愛哭哦!好在現在有姐夫來照顧她。」
「嗯哼,那你現在哭不哭?」悄悄的將她的身子抱進懷中,龍劭傑低聲問道。
「還不行的,我不會哭的。」岳芊鈴有些累了,靠在他身上,她疲倦的低喟著。經過白天一天折騰,再加上疼痛的侵襲,原本她綳得緊緊的情緒,在偎入他懷中后,一下子鬆開了。
「為什麼不行?」他在她耳畔輕語,嗓音幽柔得像催眠曲一般。
岳芊鈴微顰起眉兒,懶洋洋的回著話,「我還沒找到可以倚靠的人啊!我一定要勇敢一些,我不能哭的,不會被擊倒的,我……」語音愈來愈弱,她向睡意投降,沉進熟睡中。
這著似堅強的小人兒,才快二十歲吧!卻超乎想像的壓抑她自己。龍劭傑摟緊她,輕輕吻去她緊閉的眼角所滑下的一顆晶瑩淚珠。
****
將岳芊鈴放在床上,龍劭傑靜靜凝望那張已經鬆開緊聚的眉尖,看來彷彿天真無邪的臉蛋。他完全無法抑制在心中急速泛濫的異樣情緒,那是揉合著心疼、憐惜及……眷戀的感覺。
這一向勇敢無畏、活力十足的小女人,內心深處卻是自我剋制的強大壓力。這一點,只怕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或是不肯正視著。
如此堅強又脆弱的綜合體,她需要的是一雙安定平穩,能為她遮風擋雨、深切呵護的強大羽翼——龍劭傑相信他絕對不是。
他太熱愛自由刺激,芊鈴所要的那種全心全意的承諾,是人不能、不願,也給不起的。他絕不可能栽進愛情的漩渦中,那對他的個性來說,是太沉太重的負擔。
他總是習慣隨性去挑戰危險的生活,不可能放一個累贅在心頭牽絆,而且那是一種危險,以他在外樹立的敵人之多,若對女人放下真心,只怕不論對他或她,都會惹來無窮盡的麻煩。
他並不是看不出芊鈴對他十分傾心——他一向以讓女人無法抗拒而自豪,但他慣於速食愛情,女人之於他,只是發泄的對象,他也能給予她們對等的愉悅。你芊鈴這般純潔的女娃兒,他實在不應該去沾染,雖然,他前所未有的將她擱在心上了。
不可否認的,她那清朗直率的氣質、未加矯飾的真心純、嬌俏絕美的面容,確實讓他為之動心,她嘗起來一定很可口,但他要杜絕這股誘惑,而且得斷了她的心,讓她了解他並不適合她。
若讓她再那樣一頭熱的陷下去,最後她一定會受傷的。收回原本撫在岳芊鈴柔軟髮絲中的手,龍劭傑的唇抿成一直線,轉身不回頭的走出房間。
沉坐在昏暗的燈光下,他已經喝了多瓶的酒,眼眸中卻全無醉意,他沉穩的氣息和四周寂靜融合,直到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打開擱在一旁茶几上的手提電腦。
裡頭他的電子郵件堆積如山。這一陣子他沒接下半件工作,也許是該找些事做,就不會那麼無聊的想東想西。
龍劭傑仔細過濾各個委託,心想,他該找個危險刺激有點難度的,才能再挑起他熱愛工作的心,順便壓一壓心裡那蠢蠢欲動的溫柔感。他現在需要的是更加血腥暴力的行動,龍劭傑唇邊浮現一抹冷酷的笑,專註的盯著電腦螢幕。
****
「你在幹麼?」
龍劭傑全沒察覺有人靠近,直到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撫上他的背。他猛然合上電腦,反手捉住那隻手腕,硬生生的拽到身前,左手的槍已經抵在她頭上。一切都發生在同一秒中,嚇了岳芊鈴好大一跳。
「該死。」是她!他怎麼可能沒發現她的貼近?龍劭傑狠狠的咒罵著,鬆開緊握的手,同時左手的槍如變魔術般的消失。
他瞪著半跌坐在地上,嚇得臉色發白的岳芊鈴。看進那一雙驚魂未定的大眼睛中,他再低咒一聲,視線移支她已經泛黑青紫的纖細手腕上,他的咒罵聲再也停不下來了。
「該死的,我差點就殺了你,以後不許再鬼鬼祟祟的站在我身後碰我,可惡……」差一點就誤傷她這件事讓龍劭傑就快氣瘋了。有人貼近讓他反射動作的防衛,發現是她時,他心臟都快停了。
他知道她同樣被嚇著了,但害怕傷了她的恐懼使他暴怒,無法去安慰她。
好……好可怕。岳芊鈴自牙縫中抽氣,他的力量好大,她的手臂彷彿被扯斷了;還有,剛才那冰冷的槍管抵住她的太陽穴時,那駭人的涼意……天啊!她方才和死亡只有一線之隔,若不是他及時撒手,只怕她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她開始發抖,目光定住的盯著面前那憤怒的男人,她不由自主的咬住下唇。
「不許咬,該死。」看見她用貝齒蹂躪著泛白的唇瓣,龍劭傑沒來由得更火大了。她被他傷害還不夠,還要自己傷害自己嗎?他兇巴巴的命令著,「放開你的唇,不許再咬了,現在也上放開,聽見沒?」
關他什麼事?岳芊鈴嘗到唇上的血腥味,意識有些恢復清楚了。她咬自己又沒咬到他,為什麼那麼大聲罵她?
她的手好痛,剛才原本已經不太痛的腳也開始痛了,還有她的後腦也好痛……她開始生起氣來,自虐般的更咬得死緊。
「你……」龍劭傑看她愈咬愈緊,氣得說不出話來。傾身圈住她的腰,他將她拉提上來,箝住她的下巴,他覆蓋她的唇,撬開咬得死緊的牙,深深的吻進她帶著血味兒的口中。
收緊了手臂,他用單手輕易的拖抱起她的身子,放在自己結實的腿上,他將她密實的摟在懷中,把滿腔暴戾的怒火全傾注在深吻中。
岳芊鈴無力的嬌吟著,因他霸道的吻而虛軟的癱在他臂彎中,怯生生的伸出丁香小舌觸著他侵略的舌尖;他更加激動,纏住她的甜美,糾纏再糾纏,火熱繾綣無法抑制。
岳芊鈴因氧氣的不足而暈眩,他像一團火球般要將她燃燒殆盡了。等他鬆開她時,她深吸著氣,腦中一片渾沌,全身熱得異常難受,尤其是才被他吮吻的唇瓣更是燙人。
龍劭傑也在吸著氣,鼻端嗅聞到她甜暖的香氣,讓他不可克制的衝動著。他懊惱的看著那被他吻得又紅又腫的紅唇,見鬼了,這比她自己咬的看起來更糟。
要命,才在告訴自己要讓她斷了心,現在又親得她意亂情迷,他拚命臭罵著自己手卻有意識的輕撫著她紅潮洶湧的臉頰。
「傑……」岳芊鈴呢喃著他的名字,伸手攀向他的頸北,眼眸中滿是霧氣氤氳的激情痕迹。
龍劭傑拉下她的手,將她抱離身上,試圖放到另一張沙發上,如果讓小人兒再那麼明顯的表現出心甘情願被他奪去貞操的誘人模樣,他會無法控制的真的要了她。
「我送你回去。」他說,把那雙不安分的又想上纏上他寬肩的小手牢握在手中。
才不要呢!人家才不要回去。岳芊鈴看出他眼中的堅決,悄悄抿抿唇,垮下了小臉,她可憐兮兮的瞅著他,囁嚅的說:「傑,人家的手……好疼哦!」
手?龍劭傑想起他方才粗暴的舉動,眼中堅決的光芒迅速被擔心取代。坐到她身旁,他小心的提起她的手,仔細的審視著。
呵!在心裡偷笑著,她將身子又膩進他懷中,撒嬌的說:「好痛,抱我,幫人家揉揉。」
龍劭傑怎麼也抗拒不了她軟得幾乎要化成水的音調,嘆口氣,他認命的再次抱起她擁入懷中,開始輕柔的揉揉她的手腕,要送她回去的決心被拋到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嗯哼!姐姐每次對付姐夫的那一招用在傑身上,同樣有效得一塌胡塗,岳芊鈴低垂眼瞼,掩飾眸中的笑意。姐夫疼姐姐,才會每次姐姐一撒嬌姐夫就沒轍,現在是不是表示傑對她……
想著想著,她的笑意更深了。
****
躍龍集團總裁的婚禮在義大利、羅馬皆掀起了一陣旋風,其盛大的程度,包括記者媒體、企業團體、黑社會幫派,甚至義大利黑手黨都派人來祝賀,總共大概超過數千人。
龍劭傑站在遠處,雖然危機已經順利的解決,但他仍是不放心。用銳利的眼神在人群中游移過,他確定一切安然無恙,才放心了,其實在大哥身邊的保安人員著實是不少,他根本不用操心嘛!
想歸想,龍劭傑雖然是隨意自然的隱在柱子后,仍是處在警戒的狀態。
都是大哥不好,結婚就結婚,搞得那麼轟動幹麼?騷包,他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
瞧大哥那幸福滿溢的模樣,把他的新娘子摟得那麼緊來讓記者拍照,龍劭傑看著不禁搖頭嘆息。結婚不只是人生的墳墓,而且會把人變傻了,看吧!大哥臉上的笑容活脫脫是個滿足的傻瓜。
龍劭傑不在婚禮上現身,一是怕曝光;二是怕被吳叔逮著了,會逼問著他和岳芊鈴的關係。看見他的鏈子在那丫頭身上,吳叔搞不好已經把她當成他的「另一半」,正在秘密籌備婚禮,等他回去就趕鴨子上架,到時候先別提芊鈴是否願意,大哥和小妹那兩個傢伙肯定會在一旁敲邊鼓,太可怕了。
他的目光移至一對新人身後,正好對上岳芊鈴的視線,他和她就隔著遠遠的距離對望著。突然的,她揚起一抹開心的笑,對他頑皮的眨眨眼,他不假思索的回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天啊!龍劭傑猛然警覺自己也像大哥般浮起白痴的笑容,忙輕咳一聲,吸口煙讓煙霧噴在空氣中,驅去他突如其來的心動。
透過煙霧看著因白璃的叫喚而轉身的岳芊鈴,龍劭傑在心中感嘆她的美。她是凌雨憐的伴娘,小禮服烘托出她嬌小但玲瓏有致的身材,常凌亂的短髮用髮夾整齊的夾好,她亮眼的程度毫不遜於新娘子凌雨憐。
他看著她用手機在說著話,不時的點點頭,不久她放下電話,微垂著頭,笑容消失不見了,怎麼回事?
「傑,怎麼不過去?」柳智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凝視。
龍劭傑轉頭看著他的准妹夫,聳聳肩沒回答。
「嘿,在看那個小美人兒哦!別顧那麼緊,不會有人把她搶走的。」柳智擎訕笑著,「誰敢跟龍家的二少搶女人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別瞎說,她不是我的女人。」龍劭傑皺眉,糾正他的話。
「不是?」柳智擎怔了一下,大夥都知道岳芊鈴這些天都在傑那兒過夜,今天早上還是傑送她回來的,說他們不是那種關係,只怕沒人會相信吧!
「嗯,她不是我要的那一型。」龍劭傑熄了煙,清描淡寫的說。
「對嘛!看來也不像。」柳智擎眯起雙眸,疑惑的問:「那為什麼大家都說你送她鏈子當定情信物?」
「那只是我給一個朋友的承諾,不算什麼的。」龍劭傑就知道有人會誤會。
「哦!原來是這樣。」柳智擎點頭,隨即又搖頭說:「那不好哦,大家都誤會了,而且,看來那岳芊鈴對你不是無動於衷的。」
「像我這樣子有魅力的男人,她會動心是應該的,只是我不會動那種需要承諾天長地久的女人,那隻會自找麻煩。」龍劭傑恢復弔兒郎當的表情,揚起眉說:「況且她的身材和我一向擁有有床伙哪能比呢?別傻了,我才不會委屈自己呢!」
「那你又留她在你那兒過夜?」柳智擎眉揚得更高,憑良心說,他才不認為岳芊鈴身材差呢!
「過夜就一定會發生什麼事嗎?」龍劭傑斜睨他一眼。
「傑,若你對她無心,要趁早對她說明。」柳智擎正色說道。他剛才有看見傑和她的「眉目傳情」,哼哼,他不太相信傑完全沒動心。
「少雞婆。」龍劭傑不耐煩的轉稱話題,問道:「你和少影呢,哪時候要結婚啊?嘖,你們訂婚也訂得夠久了。」
「我也想結啊,可是少影說長幼有序,劭偉和你沒結婚前,她是不會先嫁給我的。」柳智擎嘆口氣,有點苦惱。
他和少影除了一紙證書之外,過得就是一般夫妻的生活,兩人早已認定彼此是要共度下半輩子的人。只是少影那小腦袋可是拗得緊,無論他好說歹說都沒用,她就是不肯和他步入禮堂。
「等我?天啊!智擎,我真同情你,你有得等了。」龍劭傑調侃的說:「如果我一輩子不結婚,那你和少影不就要同居一輩子了?」
「哪有辦法,她的性子你比我更清楚。」柳智擎無奈的說。
「你很失敗耶!乾脆就和她分手算了。」身為阻礙別人大好姻緣的「絆腳石」——龍劭傑說著風涼話。
「分手?不行,我一天沒看見少影的笑臉,就會瘋掉的。」柳智擎對自己迷戀龍少影的事實一向是直言不諱。
「喂!她本來就不笑的。」龍劭傑知道小妹向來是冷著眼瞧人,一副不屑世事的模樣。
「你錯了,少影笑起來又甜又迷人,我們獨處時,她不只會笑得很可愛,還會撒嬌呢?」柳智擎一臉陶醉的神情讓龍劭傑大搖其頭。
「掉進愛河中的男人都是一個德行,你現在的表情和大哥一樣白痴。真是的,女人嘛!還不是一樣。」龍劭傑拍拍他的肩,笑著說:「我再找機會替你勸勸少影,讓她別等我了。」
「沒用的,你若想幫我,就快找個人定下來。」
對柳智擎的話,龍劭傑只是笑而不語。
「傑!」岳芊鈴小跑步的奔過來。
龍劭傑轉身面對她,看著她在面前站定,喘吁吁的拍著胸口,小臉一片紅撲撲的,他不自禁的對她溫柔的笑了。
柳智擎瞠大雙眼,想著,喲!虧這男人剛才還在消遣自己,瞧他對岳芊鈴的笑,十足十是個溫柔的大白痴,柳智擎暗暗搖頭,悄悄的離開。
「有事嗎?瞧你喘成這樣。」龍劭傑看著她有些凌亂的發,索性拿下她發上的髮夾,任手指穿過柔軟的發中,為她撫順髮絲。
「傑,我晚上還能去你那兒呢?」她仰著頭瞧他,眼神中是濃濃的渴求。
龍劭傑沒回答,眉頭皺了皺。
岳芊鈴接著說:「我明天要回去了,虹姐剛才聯絡我,說任務結束,明天就要我回台灣去,可是……」她亮燦燦的眼神黯了下來,落寞的說:「人家還不想回去。」
「還沒玩夠啊?」摸摸她的頭,他問道。
「不是的,如果回去,我就……見不到你了。」岳芊鈴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她微偏頭瞅著他,坦白的說:「你知道嗎?我……不小心愛上你了。」
「別傻了。」退後了一步,龍劭杰特意拉遠兩人的距離,笑笑的說:「我們才認識幾天而已,你就能弄清楚你真的愛上我了?」
「我弄得很清楚。」岳芊鈴向他逼近,手攀在他肩上,她踞起腳尖,直直的望進他深邃的藍眸中,她全心全意的說:「傑,我愛上你了。」
龍劭傑眼神閃了一下,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看進那雙清澈明亮、異常專註的眼睛里,他輕聲道:「OK,晚上你來,我等你。」
「真的?」她笑了,在他頰邊印上一吻,她轉身快樂的離去。
看著岳芊鈴輕快的身影,龍劭傑深吸口氣,撫著臉頰上方才她紅唇留下的餘溫,他眸中出現一瞬的不確定,隨即又閃爍堅決的光芒。該解決的,還是必須解決吧……
****
呆立在龍劭傑的房門前,岳芊鈴除了怒火之外,襲上心頭的是更深更沉更傷人的痛楚。
剛才她按門鈴沒人應門,打開沒上鎖的大門進來時,那隱約的男女歡愛聲就提醒她了,只是親眼目睹眼前那激烈交歡的兩人,那股刺痛感仍是狠狠的戳刺著她。
就在那張他曾吻她、哄她、疼她沙發上,龍劭傑結實的身軀正赤裸的伏在豐滿的金髮女郎身上,狂野的衝刺著。
岳芊鈴彷彿被定住般的無法動彈,耳膜被女人興奮的呻吟聲給刺痛著,她連視線都無法挪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動作愈趨激烈。終於兩人都發出尖銳的喊叫聲,龍劭傑停止抽動,將臉埋進眼前豐腴的雙峰中。
「嗯,有人……」不知過了多久,女人總算髮現站在門口的岳芊鈴,她撫著龍劭傑汗濕的背,提醒著他。
龍劭傑回頭瞧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慢慢起身,他早就知道芊鈴來了,不然他的對不會作得那麼足。他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慢條斯理的拿起披在椅背上的睡袍穿上。
「你來了?」點燃一支煙,他走到岳芊鈴面前,特意將煙霧吹在她臉上。她不閃不躲,眼眸中是深深的受傷。
「為什麼?」明知道她要來,還在她面前做出這樣傷害她的事。她手握成拳,她好生氣、好傷心、好厭惡眼前的一切。
「男人的慾望啊!」曲解了她的問話,龍劭傑輕佻的說:「陪你玩了那麼久的遊戲,現在危險解除了,我答應芊痕的事也做到了,該是恢復我從前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陪我……玩遊戲?」岳芊鈴喃喃的重複著。那甜蜜的接觸、誘人的深吻對他來說,只是在玩遊戲嗎?連那對她顯露的溫柔都是假的嗎?
「只不對碰你一下,再給你幾個吻,你該不是認真了吧?」他避開她那宛如被遺棄的小狗般的眼神,輕蔑的笑了,「像你這樣生嫩的小女孩,是不會讓我有胃口的。逗逗你可以,要嘗滋味,太青澀了,我沒興趣。」
「我以為……你會有一點喜歡我……」岳芊鈴的聲音如呼吸般細微,用眼睛探索著他冷冰冰的藍眸,其中凍人的幽光直射入她的心口,她一縮,彷彿有人在她心上劃了一刀般的疼痛。
她只是一個他必須履行的承諾罷了,事情過了,就迫不及待要遣走她,對他而言,她就像那些來來去去的女人一樣吧!不,甚至於更差,他邊要她的慾望都沒有,岳芊鈴想著,心猛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擰成一團。
「喜歡?我喜歡的是成熟嫵媚、性感惹火、玩得起遊戲的性伴侶,而不是像你這樣毫無經驗、生嫩得惹人嫌的小處女。」龍劭傑的眼神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嘲諷的揚起濃眉,「至於什麼愛不愛的就省省吧!我的遊戲你玩不起的,我的生活你也進不來的,你還是回台灣去吧!」
盯著他殘酷的臉,岳芊鈴明白他說的是真心話,他是真的在趕她走。她咬住下唇,未發一言,也沒有移勸。
「你走吧!別防礙我們享樂了。」被冷落許久的金髮女郎走過來摟住龍劭傑的頸項,示威般的啄吻著他的臉頰。
岳芊鈴在龍劭傑的手撫上金髮女郎的豐胸時,痛苦的垂下眼瞼。無論再說什麼,都比不上眼前真實的一幕更教人肝腸寸斷,她該是要認了,早就知道他有多麼冷酷無情,她硬是要一頭熱的栽下去,是她的錯。
是她主動來找他,主動和他如此親昵的接觸,主動提出愛……
他什麼都沒說過,別提承諾啊、愛啊,連基本的喜歡都沒有,他只是在她被撩起時,做出接納的動作。不是她不好,是她太積極了。
她太高估自己了,憑什麼認為自己能成功的挑動一個冷入骨子內的男人呢?岳芊鈴啊岳芊鈴,是自己太傻太笨,怨不得他。
「走之前,把鏈子留下。」龍劭傑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她握了一下鏈墜,只有這個,是她曾擁有過屬於他的東西啊!輕輕解下鏈子,岳芊鈴突然發現那鏈子好沉好重。
她看著他,一向清澈愛笑的美眸此時是一片迷濛。伸長手,她讓鏈子自指縫間涌落,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緩緩的一顆接一顆的淚珠滑出她的眼角,跌落在地上。
她並沒有哭出聲來,晶瑩的淚只是不停的落下來,張了張唇又合上,並沒有說再見,旋過身,她離開了這個她頭一次用真情的男人。
一直到街上,岳芊鈴才發現她哭了。從來不知道自己能哭泣,她喘著氣,在街道旁緩緩蹲下,環住自己,她頭一次放任自己哭出聲來……
他媽的!龍劭傑詛咒著推開身上的女人,走過去拾起鏈子,冷冷的銀光在他手中閃耀著,但怎麼也比不上剛才他看見的的淚水更晶亮刺眼。
她……哭了?他努力剋制想殺了自己的衝動,握緊鏈墜,他試圖感受她的體溫遺留在上面的感覺,但什麼都沒有,只有冷冷的觸感,提醒著他的冷酷無情傷害她有多重……他真的是世紀超級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