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岳芊鈴懶洋洋的翻著電腦雜誌,人幾乎是趴在櫃檯上了。哎!煩透的午後,她卻只能在這裡顧店。
位在郊區的超商是天虹組的聯絡點,所以雖然平日客人不是很多,還是要有人顧店,以防有特殊的委託人上門。
一向是由陶榆榛在顧店的,但今天是霍永晰父親的生日,陶榆榛一大早便隨著老公南下高雄去了,所以只剩岳芊鈴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在顧店。
哎……她合上雜誌,長嘆了口氣,她最痛恨的就是獨自顧店了,真是無聊無聊再無聊,她看看錶,才兩點半多一點。
現在姐姐一定被姐夫押著睡午覺,如果想打電話找她聊天,一定會被姐夫砍成八段,姐夫的格言就是——天大、地大、老婆休息最大,姐夫簡直寵姐姐寵得無法無天。
岳芊鈴站起來將雜誌放回架上,原本想伸出去拿打發時間用的八卦影劇雜誌的手,在眼角瞥見財經雜誌上的標題時,自動轉了向,她拿起這期的商業財周刊翻閱著。
其上以極大的篇幅介紹躍龍集團台灣分公司的新任總裁,龍家二少龍劭傑,沒有半張照片,文中只是以極多的揣測指導這神秘的龍家二少。
為了不知名的理由,在龍劭傑的就任記者會上,列席面對眾多記者的是副總裁湯洛,龍劭傑本人並沒出現,只是以電話連線的方式來回答現場記者的問題。
岳芊鈴看完整篇報導,輕笑了起來。呵!人他果然是來了,只是他這樣不是更引人注目嗎?他愈是要神秘隱藏,那群記者就愈是好奇要挖他的內幕,記者是很厲害的。
她將雜誌放回架上,笑容忽然僵在臉上。
強烈的危機感使她自然的迅速側身,同時刻超商的玻璃窗發出猶如被小石子擊中的「咚」一聲。
岳芊鈴一個翻身回到櫃檯后,敏捷的抽出擱在櫃檯下的槍,她躍出櫃檯就著大玻璃窗看出去,已經不見半個人影,她仍是小心的掩到門邊邊,仔細張望著。
確定外面空無一人,蹙緊眉,瞪著方才被子彈擊中的玻璃窗。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囂張的開槍襲擊,好在自從上次姐姐在店時受傷后,超商的玻璃窗就都換成了防彈玻璃。
她站在方才站在位置,眉心鎖得死緊。目標正中她的心臟,雖然她方才有反應性的閃身,只怕仍是躲不過,是誰和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要一槍置她於死地?
看著窗外亮晃晃的耀眼陽光,她知道現在由外面著進窗內,一定會產生反光。來人居然槍法如此之高是明,仍是瞄得奇准,若不是防彈玻璃的阻擋,只怕現在她已是非死即傷了。
岳芊鈴打了個顫,長吸口氣穩住自己,忽然蒙上心頭的可能性,讓她手腳發冷。
她所認識的人中,沒有幾個人有那麼職業級的水準,也沒股長個槍法那麼準的。下手那麼直接狠毒,那麼教人打從心底涼透的,是他嗎?
不,岳芊鈴抿緊唇忍住作嘔的衝動,她不能相信他會對她那麼狠心,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在心中不斷重複的告訴自己——不會是他的……
而在超商另一頭的僻靜角落,靜悄悄站在屋角的龍劭傑捻熄了煙,黝黑深沉的眸子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亮光,唇色卷上冷酷的笑意。
當真是膽大妄為到如此的地步,知道她是他的人,居然還敢對她出手?太不將他放在眼裡了吧。黑瞳襲上兇殘的殺手,龍劭傑無聲息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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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一間毫不起眼的公寓頂樓房間中,程露兒和泰勒正藏身於此。
「露兒,你夠了吧?也該適可而止了,別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泰勒看著她清槍裝子彈的動作,還是忍不住勸著她。
「怎麼,你怕了?我可沒叫你跟來,」斜睨著他,程露兒眼中是不屑及鄙夷,「你這膽小鬼,那麼害怕就滾回義大利去,我可沒叫你留下來。哼!就算沒有來,我也能搞定。」
泰勒嘆口氣,不再說話。
「我要傑付出代價,我要親手殺了他和那個女人。」她金黃色的眼眸中閃著濃重的殺氣,說:「你別想阻止我,不然我不會對你客氣的,我會連你都殺掉。」
泰勒再嘆口氣,他知道勸不了她的,他跟來是怕她被龍劭傑殺了,他是為了保護她啊!但是她這次太過分了。
「我知道你氣傑打傷你,但是你也不再工外生枝,去得罪別人啊!尤其是『夜星』那群人,駱夜辰不是好惹的。」泰勒擔心的說。
「我不管,誰教他倒楣,老婆和那女人長得一模一樣,哈哈!只要是和他們有關的人,我都要殺,一個都不放過,哈哈哈……」她瘋狂的大笑著,揮舞著手中的槍,神情是極度的興奮。
泰勒搖了搖頭,看著半陷入瘋狂狀態的程露兒,他心中忽然泛起濃濃的恐懼感。
她快要瘋了,他一定要想個辦法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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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手術室外,包括駱夜辰、尉星栩、霍永晰及陶榆榛都在場,大家的神情都異常焦慮。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陶榆榛喃喃的問,捉緊了霍永晰的手臂。
他則伸手摟住她的肩,安撫的輕拍著。
「是我不好,我不該停下來的,都是我不好……」一向冷酷無情、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駱夜辰此時卻是臉色蒼白,眼眶中閃著淚光,激動的將臉埋入手掌中,他的語音有著讓人不敢置信的哽咽。
「別太自責,不是你的錯。」煙一支接過一支的尉星栩熄了手中的煙,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
剛才他們陪岳芊痕來產檢,正要離開醫院時,駱夜辰因手機響了而慢下腳步,走在前面的岳芊痕便出了意外。一輛車彷彿對準她般的直衝過來,好在她身後的尉星栩眼明手快的拉她一把,她才沒被正面撞上,而只是被擦撞到。
但因那衝力而跌倒的岳芊痕因此動了胎氣,血流不止,把兩個大男人嚇壞了,忙又將她送回醫院。駱夜辰被嚇得魂飛魄散,自責得快瘋了。
感到手下那偉岸的肩頭在劇烈顫抖著,岳芊痕濃眉深鎖,縮回手再點燃一支煙,無視於醫院禁煙的規定,他將點燃的煙塞入駱夜辰手指間,沉聲道:「鎮定一點。」
駱夜辰接過煙,深深吸了一口,持煙的手指不停發抖,但他的眼神已經有些許恢復鎮定了,抹去一頭的汗水,他抬頭盯著手術室的燈,直到門被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芊兒,怎麼樣了?」駱夜辰一個箭步衝上前,只差沒揪住醫生的衣領。
在他強勢的壓迫下,醫生緊張的退了一步。駱總的脾氣他是深知的,駱總愛死了他的妻子,上次駱太太只是小癥狀的出血,駱總就搞得醫院雞飛狗跳,不得安寧,這次那麼嚴重,只怕駱總要拆了醫院。
「這……駱太太她……」醫生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句話,駱夜辰已經伸手揪住他的衣領。
「快說,芊兒她怎麼樣了?」駱夜辰的聲音完全失去往常那冷得教人打從心底發顫的氣息,這一刻的他猶如一頭狂獅,如果醫生膽敢說什麼他不愛聽的話,他就要活生生的把醫生給撕裂。
「我……咳……咳……」醫生透不過氣來,被駱夜辰扯得腳跟離他了,他臉上驚惶失措的神情彷彿已經看見地獄在眼前了。
「夜辰、夜辰,你放開他,別慌,先放開醫生。」尉星栩自身後架起駱夜辰的雙臂,讓他鬆手。
醫生逃開好幾步,大口的喘氣。
「駱太太情況不是很好,她肚子的小孩早產了,但現在小孩才足七個月,要自然生產不是可能的事,要剖腹生,駱太太的身體又受不了了,所以這很為難,需要家屬的抉擇……「醫生氣一頓,馬上一口氣說著,生怕駱總又撲上來,到時候被拆的就不是醫院,而是他的老骨頭了。
「這意思是……大人和小孩只能救一邊了?天啊!怎麼可以……「陶榆榛捂住嘴,忍不住哭了。她知道芊痕和夜辰有多期盼寶寶的出生,但現在發生這種事……
看見醫生點頭,駱夜辰毫不考慮的說:「救大人,無論如何都人保住芊兒的命。」說完他眼底出現無盡深沉的痛苦。
「好,我一定會儘力的。」得到了指示,醫生忙不迭的點頭,剛想回手術室時,一旁一直沉默的霍永晰開口了。
「醫生,等一下。」霍永晰走到駱夜辰面前,隱在眼鏡后的眸子閃著睿智的光芒。他推了推駱夜辰,輕聲但堅定的說:「去,我們帶芊痕離開。」
「離開?永晰,你瘋了?」駱夜辰拂開他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夜辰,你是急壞了嗎?當下只有一個人能同時保住芊痕和孩子的命,你忘了嗎?」霍永晰再推了駱夜辰一下,語氣嚴厲起來。
駱夜辰瞪著霍永晰幾秒,眼中突然出現恍然大悟,不再遲疑,他衝進手術室。
「駱總,不行啊,現在怎麼能帶駱太太離開呢。一醫生急忙跟了進去,心想,天啊,這群人是瘋了不成?
陶榆榛看著霍永晰,忽然破涕為笑,她轉身嚷著:「我去聯絡。」說完她飛奔離去。
尉星栩也動了,拋下一句,「我去開車。」說完他也匆忙離去。
駱夜辰衝到手術台前,此時的岳芊痕是清醒的,一見到他,她的眼淚不停的滾下來。
「乖,我知道你疼,來。」駱夜辰扯掉她身上的所有儀器管子,用床單將她里起來輕輕抱了起來,他向外走去,對她說:「我帶你去於姐那裡。」
岳芊痕咬著下唇忍住下腹傳來的劇痛,縮在駱夜辰懷中無力移動,她可以感到她要失去孩子了,她不要啊!另一波撕裂般的疼痛使她再也無法支撐,只能沉入暗黑的世界。
「滾開。」駱夜辰所散發出來的怒氣讓想阻止他的人都退縮了,他看著懷中還在流血,但已暈厥過去的岳芊痕,腳步愈來愈快。
芊兒、芊兒,你要為了我撐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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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岳芊痕送進「鬼魅神醫「於以潔的住處后,一群人便在房間外焦急的等候著,今天倒是破例讓那麼多人進到她的地方。
接到消息匆忙起來的岳芊鈴,在聽完事情發生經過後,她的臉色變得死白,喃喃的說:「天……天啊!我沒想到他們會對姐姐出手,我錯了,我該早一通知姐姐的。」
她在這個月內遭到多次襲擊,都安然無恙的避過。本來是為了蛋白質姐姐擔心,所以她一直沒向姐姐提起這件事,沒想到害了姐姐。
「我錯了,我應該早一點提醒姐姐小心一點的,如果……都是我害的。」岳芊鈴自責不已,站在她身後的尉星栩忙伸手環住她的肩。
「別想那麼多,芊痕不會有事的。」他不舍的將她圈入懷中,安慰著她。
岳芊鈴沒有推拒,她的心好亂、好不安,抬頭看向尉星栩,她驚惶的問:「姐姐真的不會有事嗎?如果姐姐有什麼意外,我該怎麼辦?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眼眸中出現的慌亂無依使他不禁將她摟得更緊,安撫著,「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突如其來的嬰兒哭聲劃破了緊張僵窒的寧靜,也使大家精神為之一振。
幾分鐘之後,門被打開,充當於以潔助手的梁曉羽走出來,眼神對上依偎在尉星栩懷中的岳芊鈴,她眸子一黯,悄悄垂下眼瞼,再抬起睫毛時,眼神中已是一片平靜。
「恭喜你,芊痕生了兩個男孩,母子平安。」梁曉羽轉向駱夜辰,巴掌大的臉上雖然有著深深的倦意,但她的唇角難得的浮上笑意,「孩子因為不足月,暫時要放在保溫箱中,於姐會照料他們。」
「我可以去看看芊兒嗎?」駱夜辰口中在問,腳步已經向門內移去。
「可以。」梁曉羽話才出口,他已經衝進去。
岳芊鈴掙脫尉星栩的懷抱,同樣焦慮的跟進去。
梁曉羽脫下沾血的白袍,走過尉星栩旁邊時,她停了一下,深深的瞧他一眼。隨即走過去,轉過樓梯口上樓去了。她和於以潔一向親近,常住到這兒來,因此樓上也有一間她的房間。
陶榆榛譴責的瞪了尉星栩一眼,卻發現他的目光不在梁曉羽離開的方向,而是停格在門內岳芊鈴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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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岳芊鈴真的有在反省。明知道曉羽和尉星栩已經訂婚了,還窩在他懷中,更糟的是被曉羽看到了,哎!自己真是太不應該了。
雖然當時的情形是她失控了,但那並不表示她對尉星栩有啥「非分之想」,那時在她身邊不論是哪只阿貓阿狗,她都會接受他的安慰吧!她想。
岳芊鈴一直想找機會向梁曉羽解釋,但梁曉羽似乎在躲她,讓她總找不到適當的時機來和梁曉羽好好談談。岳芊鈴橫躺在虹苑大廳的沙發上,長吁短嘆的埋怨著自己。
「芊鈴,虹姐找你。」梁曉羽拍拍她的肩。
忽然看見自己正在找的主角出現在面前,岳芊鈴一個翻身掉到沙發下,哀哀慘叫起來,她捉住梁曉羽的手腕不放。
「哎喲……曉羽,你別跑,我要和你談談,哎喲……好痛。」揉著被撞到的膝蓋,岳芊鈴硬是拉著梁曉羽,逼她在沙發坐下來。
「有事嗎?」出乎岳芊鈴意料之外的,她十分順從的在沙發上端坐好。
「呃……曉羽,我要告訴你,那天……那天你看到的,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岳芊鈴面對那雙毫無怨懟的澄清水眸,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像我想的怎樣?」梁曉羽的噪音十分平淡,教人窺不出她的想法。
「我知道你以為和尉星栩有怎樣,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絕對沒有怎樣,我對他沒有那樣的感覺,所以你想的那樣是錯的……」岳芊鈴「那樣」了老半天,自己都有點胡塗了。
「是嗎?我知道了。」梁曉羽點點頭,一副已經了解的模樣讓岳芊鈴更迷糊了。
「你真的知道了?」岳芊鈴實在懷疑曉羽真的明白她的意思了嗎?
「我當然知道了,別放在心上,那天的情況我明白。」梁曉羽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老天保佑,這曉羽果然是善解人意,能夠明了那天的事,岳芊鈴回她一個笑,但聽見她接下來的話后,岳芊鈴又笑不出來了。
「本來星栩就是追你在先,我能了解這個狀況,你和他……我不會介意的。」梁曉羽的聲音很輕、很認命。
噢!殺死她吧!岳芊鈴真的想去撞牆自殺算了,她扯著自己的發尾,大聲的呻吟著,「拜託,曉羽,我的意思不是這樣,我……」
「別再說了,虹姐找你,你快去吧!」梁曉羽轉身離開,剩下她一個人又開始嘆氣。
她真的會變成千古罪人,沒事就罷了,如果影響了曉羽和尉星栩的感情,那她不是罪孽深重嗎?
話又說回來,都怪尉星栩那死男人不好,沒事摟她幹麼啊!岳芊鈴嘟著嘴,在心裡臭罵著尉星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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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月的休養,岳芊痕總算能回家了,小寶寶也在於以潔的全力搶救下,安然無恙的隨著爸媽回家。所以這天晚上,為了慶祝岳芊痕的康復及小寶寶滿月,大伙兒又聚集在駱家大宅。
「姐,寶寶好玩哦,長得一模一樣。」岳芊鈴在寶寶的搖籃旁看了許久,興高采烈的跑到半倚在躺椅上的岳芊痕身旁,像發現新大陸般的宣布著。
「當然了,是雙胞胎嘛!」岳芊痕對妹妹的大驚小怪,只是好脾氣的笑著。這芊鈴真是呆了,她和自己不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哪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岳芊痕好笑的看著她。
「姐,你生了兩個男孩子,姐夫很高興吧!岳芊鈴索性在躺椅旁的地毯上坐下來。
「才不呢!夜辰一直以為我肚子的是女孩兒,:岳芊痕甜笑著說:「他喜歡女孩子。」
「哦,那你要再生個女孩嗎?」
「夜辰被我嚇壞了,他說不許我再生了。這人喲!生寶寶是我在痛,又沒痛到他,他反對什麼嘛!」口中在埋怨,岳芊痕臉上卻是幸福滿溢的笑容。
駱夜辰一直渴望她能生個像她一樣漂亮的女孩兒,所以岳芊痕這次生的兩個都是男孩子,他難免有些小小的失望,但看見他寶貝的小芊兒因辛苦受折磨而蒼白得惹人憐的模樣,他又極度的不舍,摟著她說兩個夠了,別再生了。
呵!就依他,先避孕個半年,再來撒嬌哄他再讓好生個女兒,岳芊痕想著,笑容更加溫柔了起來。
「姐,你好好哦!那麼幸福。」岳芊鈴不勝羨慕的說,眼神沉了下來,是掩不住的落寞。
「芊鈴,你和傑……哎!」岳芊痕收到笑容,擔心的問:「你們到底怎麼樣了?你不肯告訴我,我真的很擔心。」
「別提了。」岳芊鈴一揮手,擠出一朵笑:「今天這麼開心,別說不愉快的事。」
岳芊痕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芊鈴說傑今天也會來。她還沒作出決定,尉星栩走了過來。
「芊鈴,我要跟你談談。」尉星栩像是多喝了幾杯,眼神熾熱的盯著岳芊鈴。見她不動,他伸手握住她的上臂,試圖拉她起來。
「星栩,別這樣……」岳芊痕輕呼著,緊張的看著四周,看見梁曉羽正背對他們,半跪在搖籃旁和小寶寶低語著,她才鬆口氣。
「喂!你喝多了。」她瞪著他。
「我一定要跟你談談,一定要。」尉星栩微彎下身子,威脅的說:「你不跟我走,我就鬧大家都知道,我今天一定要和你談談。」
「星栩,你醉了。」岳芊痕蹙起眉,目光梭巡著房間另一邊,正在和霍永晰說話的駱夜辰,她用眼神向他求救。
「好,我和你出去。」岳芊鈴站起來,投給岳芊痕一個「沒事」的眼神,她率先向外面的庭院走去。
岳芊痕坐直身子,不放心的盯著兩人的背影。
接收到小妻子的「求救信號」,馬上趕到她身邊的駱夜辰,在躺椅的邊上坐下,撫著她的長發,關心的問:「芊兒,怎麼了。」
岳芊痕眉心蹙得緊緊的,順勢貼進老公懷中,輕聲說:「星栩醉了,他說要和芊鈴談談。」
「不要緊的,你還怕芊鈴被星栩怎麼樣嗎?」半開著玩笑,他用手指撫平她的眉心,呵護的問:「累了嗎?還是渴了?我讓人給你沖杯牛奶好嗎?還是你上床休息了?」
「不要。」她還是很擔心,伸長手圈向他的頸項,她突然渴望他的碰觸,於是呢呢噥噥的說:「吻我,別讓別人瞧見。」
傷腦筋,大庭廣眾之下叫他吻她,又不要讓人看見,駱夜辰有點啞然失笑,還是順了她的意,用寬肩遮了大家的視線,他低頭輕啄著她的唇,沒有深入的吮吻,只有唇齒間小小的交纏著。
「喲!許久不見,你們的感情還是好得教人眼紅。」慵懶揶揄的嗓音響起。
駱夜辰鬆開岳芊痕的唇,揚起眉看向龍劭傑。
「嗨!很守信嘛。傑,好久不見了。」駱夜辰看見他的金髮藍眸,沒說什麼,眉揚得更高了。
「傑?你……好像外國人哦!」岳芊痕直瞅著龍劭傑,溫柔的眼眸沒有眨過,她有點看呆了。
「這樣很帥嗎?」嘀咕著,駱夜辰為她那彷彿欣賞的眼神泛起小醋意。是很不大方,但他一向不喜歡芊兒注意別的男人,他長手一橫,將她圈進懷抱,強迫她將小臉埋在他肩窩上。
岳芊痕輕哼一聲,仍是乖巧的一動也不動。
龍劭傑大笑起來,調侃著,「夜辰,你還是老樣子,怕人搶了你的女人,別擔心,我有興趣的是另一個兇巴巴的的,這個乖巧的,你自己留著慢慢寵吧!」
「我也不會送你,放心吧!」駱夜辰對他的調侃不以為意,反而旁若無人的親了親岳芊痕的發心。
「還沒恭喜你們呢!兩個男孩?嗯,芊痕,你真聰明,一次生完,永絕後患。」龍劭傑的話惹來駱夜辰的超級大白眼。
「什麼後患,胡說八道。」他笑罵著,隨即正色說:「我才該恭喜你吧!當上總裁了,不過我沒想到你會定下來,嚇我一跳。」
「我不是『定下來』,而是『栽進去』了。」龍劭傑苦笑著說:「很可怕吧!我現在知道你的感受了,愛情要來時,躲都躲不掉。」
「你認真了?」駱夜辰笑得很詭異,「難得、難得,她知道嗎?我猜是不知道,不然不會一提到你就咬牙切齒的。」
「是我的錯。」龍劭傑爽快的承認,有錯就認是天經地義的事,「我覺悟得太晚了。」
「要不要我幫忙啊?」從沒見過他為女人困擾,駱夜辰「熱心」的想幫忙。
「不用了,別攪和,我自己來。」龍劭傑老覺得他的「熱心」一定有詐。
「用不著跟我客氣,咱們不只是好友,現在又是商場的上的『同行』,合作機會一定很多,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只管說。」駱夜辰的笑愈來愈愉悅,呵!若讓傑成了自己的妹夫,不論於公於私都是好事。
於公,以後談起生意「躍龍」肯定得讓「夜星」幾分,大家親戚嘛!有什麼不好談的?於私,他這寶貝芊兒再也不必為了妹妹的事不快樂了,他喜歡看到芊兒每天都快快樂樂的。呵!成就這樁姻緣是好事哦!他笑得有點賊。
「你今天……格外多話。」龍劭傑戒備的瞪著他的笑。
「最後一句,追那丫頭要快,不然會被別人捷足先登了。」駱夜辰意味深長的說,將探出榛首,聽他們對話聽得一愣一愣的岳芊痕抱起來,他輕鬆的滑入躺椅,讓她坐在他腿上,偎進他懷中。
「人呢?」龍劭傑皺眉。
「外面。」
看著走向外面的龍劭傑,駱夜辰好樂,低頭又尋覓著岳芊痕的唇。
「你們在說芊鈴嗎?」她躲著他,想弄個清楚。
「嗯。」駱夜辰應著,仍在專著目標。
「別這樣嘛!告訴人家,傑愛上芊鈴了,是嗎?」岳芊痕堅持想得到答案。
「對,別告訴芊鈴,讓傑自己去追她。」駱夜辰捺著性子回答,對她的閃躲不悅的嘟囔著,「還躲,不乖,現在罰你吻我。」
她得到滿意的答案,於是乖乖的仰起小臉,去吻她那在耍脾氣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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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現在說吧,你尉副總想談什麼?」氣呼呼的走到庭院的一角,岳芊鈴瞪視著追上來的尉星栩,冷冷的說。她對他剛才給她的威脅非常、極度的火大。
「芊鈴,我……」他在外頭被涼風一吹,有些清醒了,對著她生氣的臉,他一下子話塞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少在那裡你啊我的,你要搞清楚,你和曉羽已經訂婚了,你想腳踏兩條船嗎?門都沒有。」岳芊鈴嚴肅的警告他,姑且不論她對他毫無任何特殊的感情,光只是為了曉羽,她就不該和他有所糾葛。
「我喜歡的一直是你,和梁曉羽訂婚也不是我的本意啊!芊鈴,我一直都很喜歡你,難道你都沒感覺嗎?」
尉星栩的話讓岳芊鈴愣了一下,馬上火冒三丈起來,這男人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啊?
「不是你的本意,那麼說是有人拿槍逼你了,還是你根本是在玩弄曉羽的感情?」她疾言厲色的說,心想,男人都是一個德行。「我原本以為你是風流一點而已,沒想到你還那麼沒擔當。「
「我一開始就告訴她了,我愛的是你,是她硬要糾纏上來的。芊鈴,相信我,我對你的感情是真心的。」尉星栩衝動的踏前一步。
岳芊鈴馬上警覺的退了一步。「你別再說了,別忘了,現在你和曉羽訂婚的既定的事實,請你認清你自己的立場。」他們兩個的婚約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小心的瞪著他,她看出他眼中閃爍的光芒是認真的。
「訂婚?哈!」尉星栩苦笑著,取下手中的戒指,他瞪著閃耀光亮著訂婚戒,瘋狂的說:「如果你只為了這個理由、這隻婚戒而來拒絕我,那我可以告訴你,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拋棄、什麼都可以不遵守,包括這個……」
「你瘋了!」
在岳芊鈴的驚呼聲中,尉星栩揚手將戒指丟出去,銀光閃過半空中,「噗通」一聲掉進院子另一頭的小池塘中,他看都不看一眼,視線全放在她臉上。
「為了你,我可以不要這個婚約、不要我的承諾,一切一切都可以不要,都可以不要啊……」尉星栩語氣中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他抻手拉她。
她早有防備,一個閃身逃掉。「你別胡鬧了,你這麼做對得起曉羽嗎……曉羽?」岳芊鈴驚惶失措的看著不知道已經在這兒聽多久的梁曉羽,忙著解釋道:「事情不是這樣的,曉羽,你別誤會了……」
「沒有什麼誤會。」尉星栩同樣轉身,瞪著站得筆直的梁曉羽,他殘忍的說:「我愛的一直是芊鈴,你死心吧,我絕不會愛上你的,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你聽清楚了嗎?我愛芊鈴,永遠都不會改變。」
岳芊鈴氣急敗壞的給他一耳光,慎重的告訴他,「你了給我聽清楚,我不愛你,你膽敢傷害曉羽,我不會放過你的。」
「芊鈴,我真的很愛你。」尉星栩痛苦的低吼著,他真的很愛芊鈴的,若不是為了……哎!
「可是我不愛你啊!我愛的人是——他。」岳芊鈴走過梁曉羽身旁,停在同樣來到庭院的龍劭傑面前,她勾住他的手,對其他兩人認真的說:「我愛是的他,拜託,你們兩個人之間出了什麼問題我不管,總之另把我牽扯進去,你們自己說清楚。」
龍劭傑受寵若驚的看著拿他當擋箭牌的岳芊鈴,他的唇角緩緩染上一抹笑,伸手環住她的肩。
她瞧他一眼,沒反抗的任他將她帶離庭院,走出大門。
尉星栩苦澀的大笑起來,他一向風流倜儻、熱情洒脫,怎麼會在感情上輸得那麼慘?真可笑,他不屑的人是一直貼上來,而他在乎的人卻對他不屑一顧,自己的真心真是可笑的多餘啊!
梁曉羽靜靜的盯著他,一向清徹透明的眼眸蒙上一層淡淡的薄霧,她幽幽的開口,「我早說過,芊鈴不會喜歡你的,我不願看你受傷啊!」
她的話讓尉星栩氣憤的怒吼了起來,「受不受傷是我的事,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未必會輸得那麼慘,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錯。」他神色猙獰,繼續說:「你因為你是誰啊?救世主嗎?老實告訴你,在我眼裡,你只是倒追男人的花痴,你少來你有多愛我的那一套,我受夠你。」
梁曉羽凝視他好半晌后,她微微一嘆,解下手中的戒指,同樣揚手丟入池塘內,悄聲但清楚的說:「你將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到此為止,我放你自由,我們……解除婚約吧!」
說完她轉身離去,留下尉星栩呆立在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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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大門,岳芊鈴才揮開龍劭傑的手。
「謝謝你幫我。」掠了掠發,她看著腳前的地上,尷尬的說:「他們兩個真是的,拿你當擋箭牌,抱歉。」
龍劭傑無所謂的聳肩,目光貪婪的鎖住低垂螓首的岳芊鈴,思念及渴望如同浪潮般向他席捲而來,他好想揉揉那柔軟的發,好想親親那粉嫩的臉頰,好想抱抱那誘人的身子,好想好想她。
見他好半晌不語,岳芊鈴輕抬頭,看進那一雙溢滿柔情的藍蛑中,她眨了眨眼,不安的猜測她是否看錯了,他看起來好深情。
「我好想你。」沒有任何的掩飾,龍劭傑直截了當的告訴她。
他的語氣柔得教她心頭激蕩了起來,她喘口氣沒回答,只是用水靈靈的大眼睛苦惱的瞅著他。
他只要對她溫柔,她就完全無法抗拒他,岳芊鈴清楚明白這個事實。憑良心說,她也想他,而這個念頭讓她心慌意亂,她咬住下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寶貝……」她咬著下唇的舉動讓龍劭傑徹底失控,猿臂一伸,他將她擁入懷中,如同揉入心坎般的緊抱了一下,隨即低下頭,他吻上那紅顫的朱唇,吻開那咬得他萬般不舍的唇瓣。
推拒的念頭全然沒揚起,岳芊鈴低喟著,抬手圈子和他的頸項,她完全臣服了,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她也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