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找路的人

在黑夜裡，點一盞希望的燈，像天邊的北斗指引，找路的人……！」

隨著一很少見的音樂鈴聲響起，柳朝陽取出手機看了一下號碼，皺著眉頭將手中的書放回書架，走出書店后才按下接聽鍵：

「象哥！有什麼事？」

「摩托！你馬上去新興路一趟，中南大廈南邊剛開了一家飯店，名字叫什麼新海酒店，開飯店的那小子有點兒不上道，上午連鉤子也打了，你去找他把這個月的衛生費收上來。」

「好！我現在就去。」

大象自然不是環衛處的，更不管街道上是否乾淨，所謂的衛生費，不過是保護費的一種隱晦說法而已，在當今社會中收保護費的只有一種人，不是地痞就是黑社會團伙，而柳朝陽就是這種遊走在黑暗邊緣的混混之一。

看著路對面的寧海大學，柳朝陽無奈的嘆了口氣，本來今天他是特意來找依依，想陪依依吃頓飯，過了今天之後，他就不能經常來找依依了，可惜還沒等到依依放學，這邊大象就打來了電話，看樣子只能明天再來找依依了。

「也許你曾經迷失自己但不要害怕，就當這個地方，是你暫時的家……！」

摘下臉上的平光眼睛裝進口袋，柳朝陽哼著鄭智化那《找路的人》，快步的向公交車站走去，因為決定今天來看依依，他特意穿上了新買的休閑服，戴上了平光眼鏡，為的就是不想讓依依認為他還在混黑道，現在自然也不需要再偽裝了。

來寧海之前，柳朝陽已經向依依保證過了，不會再跟那些地痞混到一起，不過柳朝陽根本就沒打算遵守承諾，剛到寧海沒半月，他就已經順利加入了在寧海頗有名氣的一個黑社會團伙。

剛剛從北方一個小縣城來到寧海這相當達的沿海城市，像柳朝陽這種既沒有文憑、又沒有一技之長的人，想要在寧海站穩腳跟談何容易，除了混黑道，柳朝陽還真想不出其他的好辦法。

並不是柳朝陽喜歡混黑社會。而是除了這條途徑。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好辦法來保護依依。沒辦法。誰讓他妹妹柳依依實在是太……漂亮了呢！

依依在老家上中學時。就經常被男同學和小流氓糾纏。柳朝陽為此至少跟那些小流氓打了好幾次架。卻沒有收到多大效果。有一次還因為打架被拘留了半月。

也正是在拘留所中。柳朝陽認識了幾個縣城有名地混混。在他們地建議下。柳朝陽在出去后。很快就成了他原來最看不起地地痞流氓之一。

當然！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地痞無賴。他們都是自稱為……黑社會！儘管他們中地很多人。根本就不清楚什麼才叫黑社會。

不過這個辦法地效果還真不錯。當柳朝陽在澶州打出名頭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糾纏柳依依了。

如今地學生。不管是家裡有錢地也好。還是父母手中有權力地也好。對於黑社會都是非常顧忌地。甚至還有相當一部分學生。對黑社會極為崇拜。他們或者不怕老師、不怕警察。但卻不會不怕地痞。如果在黑道上有了一點兒名氣。只要放句話。就會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地學生投到手下。想在學校里護住一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從那以後，柳朝陽在就成了一個半專業的混混，平時在一家飯店幫廚，偶爾叫上幾個弟兄到學校附近轉上兩圈，以免那些小混混和學生忘記了他的存在，直到柳依依順利的考上大學為止。

對於柳朝陽來說，依依幾乎就是他的一切，在父親因病去世后，剛剛考上高中的柳朝陽就立即毫不猶豫的退學了，靠打工來供妹妹上學，他曾經答應過父親，一定會照顧好依依。

柳朝陽的老家在農村，母親在依依還不滿周歲時，就因為不滿柳金生太過老實，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在柳依依還不滿周歲時，與柳金生大吵一架后拋下兩個孩子以做生意為名去了南方，從此就音訊全無了。

柳金生在傷心之下也沒有再娶，單獨將柳朝陽和柳依依拉扯大，直到依依十一歲時因病去世，臨終前將柳朝陽兄妹託付給了他的弟弟柳銀生。

可惜柳銀生的家境也不是很寬裕，為了幫柳金生治病，不僅將柳銀生的積蓄花的一乾二淨，柳銀生還因此借了不少外債，而且柳銀生也有兩個孩子，再加上身有殘疾，日子過得也是困窘之極，柳朝陽不忍再拖累叔叔一家，寧可自己輟學打工，也不願再接受柳銀生的接濟。

對於柳朝陽的墮落，柳依依和柳銀生都是痛心不已，為此柳銀生還多次打過柳朝陽，但柳朝陽卻依舊我行我素。

柳朝陽的選擇，也給柳依依帶來了很大壓力，學習成績在市裡名列前茅的柳依依，在高考時竟然大失水準，只考了五百三十多分，這個成績讓對柳依依寄予厚望的老師們個個都是痛心疾，連續幾次找上門來，要柳依依複習一年再考一次，可是柳依依卻毅然拒絕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柳依依很清楚，她的生活費和學費是怎麼來的，想早日工作掙錢，好讓叔叔和哥哥得到解脫，經過再三比較之後，最終選擇了寧海大學。

寧海大學是一座剛建立不久的私立大學，在國內雖然沒有什麼名氣，只是因為建學時間不長，但學校的設施和師資力量，卻並不在其他一流大學之下。

為了保證生源，寧海大學制定了完善的貧困生扶持措施，如果能拿到獎學金的話，即使沒有柳朝陽的照顧，柳依依也能依靠自己完成學業，只是柳朝陽怎麼能讓柳依依孤身到千里之外的寧海來上學呢？不顧柳依依的反對，強行跟了過來。

柳朝陽在街上遊盪了幾天後，隨便找了個小混混吃了頓飯，就將寧海黑道上的情況打聽得清清楚楚，接著就到大象常去的地方，找借口與大象的手下打了一架，在大象帶著人氣勢洶洶的趕到后，再以初來乍到為由順勢道歉，輕而易舉的加入了大象的團伙。

大象原本是省體育學院的學生，主要是練摔跤，長得又高又壯，所以得了個大象的外號，畢業后因為報考省體育隊沒有通過，回到寧海后又不願老老實實的上班，靠著一身橫肉，很快就成了港口和附近幾條街的一霸。

逐步打響名氣后，大象又將跟他遭遇差不多的同學召集到寧海，成立了一個團伙，主要靠在港口海產品批市場收取交易費和裝卸費收為生。

儘管他們最終都沒能入選省體育隊，不過以這幫傢伙的體格，專業的體育選手當不成，做個地痞混混還是綽綽有餘的，隨便拉出一個，就能擺平幾個跟他們差不多的壯漢。

寧海市大大小小的黑社會團伙至少有一百多個，但卻沒有幾個願意惹這幫人高馬大的傢伙，柳朝陽就是看中了他們的凶名，而且大象的地盤毗鄰即將建成的寧海新港，展前景相當不錯，這才選擇了他們，做為未來四年的棲身之處。

大象在黑道上的名聲也不錯，以講義氣和護短而著稱，至少從那個為他講解黑道的混混口中，柳朝陽沒有現比大象更合適的投靠對象。

柳朝陽因為名字里有個陽字，在家裡排行又是老大，結果大象想起有個摩托車的品牌也叫大陽，就給柳朝陽取了個摩托的外號。

如今的黑社會團伙，在入伙時大多都會起一個外號，不管是私下交流還是公開，都很少喊真實的姓名，以免在打群架時被人聽到，就是警察要抓他們，至少也得多費一點兒工夫。

這還是柳朝陽在加入大象的團伙后，大象給他的第一次任務，多少也有點要投名狀的意思，這點柳朝陽心裡一清二楚。

如果這次任務做不好，那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中，柳朝陽都會被排斥在大象的圈子之外，只能老老實實做這個團伙的外圍成員，如果出了什麼事，最多只能找幾個跟他身份相似的小弟幫忙，像大象這種大哥級的人物，可不是小弟隨隨便便就能請出來的。

國內雖然也有警方派遣卧底打入黑社會的情況，但對象卻都是那種獨霸一方的大幫會，大象這個團伙明顯不夠資格，儘管如此，黑社會之間彼此滲透的情況卻很常見，為了防止被其他幫會的人混進來，在投名狀的對象，通常都是老大心中最為防範的那個幫會。

所以這次不但要完成任務，而且還要完成的乾淨利落，這點兒小事還是難不住柳朝陽的，即使到了寧海后要做別人的小弟，也要做一個有分量的小弟才行。

「在心裏面，開一扇接納的窗，像母親的懷抱溫暖，找路的人……！」

二十分鐘后，柳朝陽在中南大廈站下了公交車，抬頭看了一下不遠處的新海飯店，又繼續哼了起來。

這歌是柳朝陽在無意中聽到的，從第一次聽到開始，柳朝陽就喜歡上了，每次換手機，都不會忘記將這歌下載下來做為鈴聲，因為他覺得自己也是一個找路的人，只是除了黑道這條路，柳朝陽目前還沒有現有其他的路可走。

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