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
五年後。
五年間,國家再也沒有發生過大的動亂和戰爭,經過五年的與民生息,慶皇朝迎來了它的全盛時期。這一年,軒轅儀三十六歲,皇太子軒轅正二十二歲。
而正當壯年的皇帝卻在這一年將皇位傳給了皇長子軒轅正,完全不顧所有大臣的反對。
唯一自始至終不曾表示反對的人只有陳名夏和軒轅胤,兩個知道所有故事的人。
傳位的這一天,軒轅儀撫摸著坐了二十三年的皇位,緩緩的對新皇帝說:「作了這麼多年的皇帝,朕才明白,坐在這皇位上的從來都只是一個祭品,一個把人生的所有都獻祭給這個國家的祭品,包括生命中的……愛……從今天起,朕把你送上了這個位置,不要去愛,愛會讓一個帝王變成一個普通男人,所以帝王從不能去愛。當你累了時,養一個好兒子,然後,把他奉獻給這個國家。」
慶皇朝二十五年,二代帝軒轅儀退位。這時距離他與東方靜的初遇剛好十年。後代尊稱其為「千古第一賢帝」。
靜,我的靜,你究竟身在何方?縱然踏遍天下河川,我也勢必要找到你的蹤影!如今的軒轅儀,有一生可以等待,只為你一人等待!
此時正是酷暑的盛夏,在山西某個小縣城中的路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小涼棚,吸引了不少過路人來此駐足,一邊品著清香沁心的涼茶,一邊彼此不時熱絡的閑聊上兩句。賣茶的小二不斷穿梭在客人當中,時而熱情的招呼著新客人。忽然道路那端馳來一匹神駿的白馬,馬上騎著一位氣度非凡的錦衣男子。小二哥遠遠的見了,竟然立刻衝出涼棚,迎著火辣辣的太陽扯開嗓門喊道:「喂,這位客官,過來喝口茶,歇歇腳吧!」
男子聽了,抬眼望望熾熱的日頭,稍一猶豫,勒住了馬。進得涼棚來,客人已經滿座。他一雙修長的鳳目淡然掃視過眾人,華貴的威儀之氣頓生。小二哥不敢耽擱,慌忙為他安排了角落裡一個最安靜的位置,又殷勤的倒上了一壺涼茶。
「今年新摘的正宗龍井,是好茶,沒想到這種窮鄉僻壤的一個路邊小店也有這種品位。」男子微微抿了一口,隨口贊了一句,目光立刻飄向了遠方。
「窮鄉僻壤?這位客官,您可別瞧不起我們平安鎮。我們鎮上有位神醫,那可是遠近聞名的人物,就連省城裡的官員都常常親自來此求醫呢。」
「噢?」男子立刻有了興緻,轉過頭來急切的問道,「這位神醫多大年紀,長相如何?」
小二哥卻不忙著作答,反而歪著頭,奇怪的反問道:「這位客官,您到我們平安鎮來究竟作什麼?是路過呢還是來尋親訪友?看您的樣子一身貴氣,健健康康,不像是來求醫的,就算是來求醫的吧,又幹嗎管人家神醫的容貌長相?」
男子蹙蹙劍眉,並沒有回答對方一連串的問題,帶著點命令的口吻說道:「告訴我這位神醫住在哪裡?我親自去拜訪。」
小二哥一手支著頭還待羅嗦,旁邊一位嘴快的客人卻插口道:「要找神醫還不容易,順著這條路走到頭,看到一棵參天古樹時,神醫就住在那裡。」
「多謝。」男子一邊說著,一邊竟然急不可待的衝出涼棚離去。小二哥慌忙追了出去,跟在後面大叫著:「茶錢,客官,你還沒給茶錢呢——」
男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微微一笑,道:「五弟,你喬裝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剛剛差點連我都騙過了。」原來這華衣男子正是軒轅儀!
軒轅擎被他點破身份,也不尷尬,回以狡詰的一笑,恭身行了個禮,才道:「嘻嘻,還是被三哥你看出來了。三哥別怪小弟小氣,這涼棚是你弟媳一時心血來潮非要開的,我總不能讓親親妻子陪了本,好兄弟,賬目清,茶錢你還是要給的。」
「三文錢的上好龍井,還是用冬天存下來的冰塊冰鎮過的,你早就大賠特賠了。親親妻子,不叫親親師姐了?」軒轅儀挑挑眉,問道,「弟媳呢?」
「在後面午睡呢,這麼熱的天氣我怕她中暑。」軒轅擎一臉標準的飽受欺凌的小妻子相。
軒轅儀動動嘴角,卻沒笑出聲來。他從腰間解下一塊碧綠的佩玉,放到軒轅擎手中,道:「給弟媳作見面禮吧。多謝你們日前特意匿名送信給我,告訴我他的下落,今天又等候在此為我指路。我——要去找——他——了——」
知道軒轅儀此刻的心情,軒轅擎也不由收起了剛剛嬉笑的神情,正色道:「你去吧,三哥。希望這次,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說完這兩句話,他突然又語調一轉,頗不正經的說道,「說起來,三哥你要是娶了我親親妻子的徒弟,小弟豈不就白白長了你一輩了嗎?」
「我好像聽見弟媳在叫你呢……」
「什麼?!」軒轅擎的神色頓時慌張起來,撒腿就跑。看著那串揚起在他身後的塵土,軒轅儀終於揚起壞心的一笑,自言自語著:「占我便宜,你還嫩了點呢。」繼而,他翻身上馬,白馬前蹄高高踢起,在主人的催促下如脫弦的利箭般直衝了出去。
腳下的路雖然漫長,卻終於將到盡頭了。在路的那一端,有著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神之子和深戀了他十年的千古第一賢帝的幸福……
縱然是分岔的道路,只要保有一顆相愛的心,終於還是會匯合在天邊的某年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