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軒轅儀離開錦親王府,徑直回到宮中,進了御書房,只見陳名夏已經跪在地上等候多時了。他揮揮手,示意陳名夏站起來,陳名夏卻重重磕了個頭,仍是跪在地上,道:「臣有罪,皇上吩咐要活捉東方深維,臣卻只帶回了他的屍體。」
「算了,你先起來回話吧。」看著陳名夏站起來,軒轅儀又讓太監搬了個凳子給他,復又說道,「此次你能將進京的日心社幹部一網打盡,已是大功一件。東方深維的生死倒也無所謂,就算你能活捉到他,也未必能問出神之秘寶的下落。神之秘寶的是就算了,本來朕也不相信這些漢人的野史傳說,說什麼歷代賢王都是因為得到了神之子和神之迷寶才得以治平天下,一派胡言。事在人為,朕要治天下,不需要靠這些愚昧的傳說。倒是東方杉抗令殺了東方深維這件事,讓朕篤信了一件事。」
「皇上是說……」
「這神之秘寶勢必與東方靜有重大關係,否則以六弟的為人,決不會輕易殺了東方深維的,這世上能讓他如此在乎的東西,也只有東方靜了。」
「如此想來,六王爺是知道神之秘寶的下落了?所以在我捉拿東方深維時,他才會迫不及待的殺了他。」
「不錯,這樣也好,我本也沒指望能從東方深維身上問出答案來。東方杉呢?」
「六王爺帶走了東方深維的屍體下葬,臣已派了十六名侍衛跟著。」
「嗯,明天起按照東方杉提供的名單加緊對各地日心社分舵成員的搜捕,東方深維的死訊要保密,不可外傳,貼出布告就說他已被擒,關押在天牢,這樣各地若有落網分子必會進京來營救幫主,到時我們就來個守株待兔。」
陳名夏站起領旨,又問道:「那皇上打算如何安排六王爺?」
軒轅儀偏過頭,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注視著陳名夏,道:「那還用問嗎?你讓朕如何向天下解釋他的來歷?何況你難道不知道他和月羽的事情?他現在已經沒有用處了,朕從不留禍根的。」
陳名夏聞言渾身一抖,卻還是忍住沒說什麼。早知道這個年輕的君主是個心狠的角色,卻沒想到他能如此絕情。話雖在情理之中,可是難道他就不念一點兄弟之情嗎?
「那東方靜皇上又打算如何處置?」
聽到這個問題,軒轅儀詭異的一笑,說道:「朕拿他還有重大用處。他的事朕自有打算,你就不要過問了。」
陳名夏小心打量了一眼帝王的神色,發現對方平東方靜的臉上沒有一絲可以尋跡的波動,這才道了聲「遵旨」恭身離去。
看著他離去,軒轅儀叫過太監總管李敝,吩咐道:「你去給朕辦兩件事,第一件,管好東方靜身邊的人,不要讓他知道日心社的事。第二件,從今天起,你給朕放出風去,讓所有人都知道,朕迷戀上了東方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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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醒醒啊。」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流著眼淚,站在床前,拚命搖著躺在床上的母親的手臂。在臉色蒼白的女人身旁,靜靜的睡著一個才出生的嬰兒,甜美的微笑掛在他的唇邊,似乎還沒有準備好接受世間一切生離死別的苦難。
小男孩的叫聲終於吵醒了睡的香甜的嬰兒,突然,嬰孩發出一聲洪亮的哭聲,許是母子連心吧,昏迷不醒的母親也隨之悠悠睜開了眼睛。
「娘,你醒了。」小男孩擦擦眼淚,揉揉紅紅的鼻頭,緊緊抓住了母親的左手,似乎這樣可以留住病危的親人。
「你爹呢?」
「他……」小男孩猶豫了一下,終於咬牙道,「江西分會昨晚傳來信書,好像出了大事,爹當晚就出發去了那裡。」
聽到丈夫不在身邊,女人非但沒有失望的哭泣,反倒放心的鬆了口氣,她小聲吩咐道:「孩子,去把門窗關好,娘有話對你說。」
小男孩點點頭,依言關好了門窗,回到母親窗前。
女人這才伸出顫抖的右手,輕輕撫摸著男孩的頭髮,問道:「娘和爹,你更喜歡哪一個?」
「當然是娘,娘對我好好,爹爹不好,總是丟下我們不管。」
聽到男孩的答話,女人放心的點點頭,正色道:「聽著,孩子,娘下面的話你要牢牢地記住,一輩子牢牢記住,等你弟弟長大懂事了,你也要把娘的話一字一句的全部告訴他。記住了嗎?」
看到母親嚴厲的神色,小男孩有些害怕的點點頭,女人這才繼續說道:「娘的原名叫軒轅萍,是葉赫族人,娘有一個同父異母的二哥叫軒轅勁,他就是當今的天子。我們葉赫人和漢人不同,素有兄妹相婚娶的習俗。娘從小就喜歡二哥,也一直夢想著嫁給他。可是後來發生了許多的事情,娘是迫不得已才嫁給了你現在的爹爹東方深維,不過他不是你親生爹爹。」
「不是我的親生爹爹?」小男孩無意識的重複著母親的話,女人還是點點頭,接著說道:「娘一輩子只愛過一個人,你和弟弟的親生爹爹就是他,我的二哥軒轅勁,東方深維就是要殺你親生爹爹的仇人,所以娘才一直留在日心社作卧底。現在娘要死了,可是東方深維還在,日心社還在,娘怎麼放心的下?等娘死了以後,你要代替娘把日心社的一舉一動報之朝廷,有一天,你要剷除這個威脅皇上,威脅我葉赫皇權的日心社。」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小男孩一時混亂了,他不是爹爹的孩子?他甚至不是漢人?為什麼娘竟要他去毀掉爹爹和日心社?為什麼?為什麼?
看到閉緊嘴巴一言不發的男孩,女人凝聚起最後的力量,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猛地拽過男孩,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厲聲問道:「娘的話你記住沒有?你發誓,從今以後要按娘的話去作!」
「我……」男孩蠕動著雙唇,結結巴巴的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剎那間女人臉色大變,右手一晃從枕下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嬰兒的脖子上。
男孩驚恐的死死拽住母親的右臂,大叫著:「娘,娘,不要啊,您會傷到弟弟的。」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先殺了他,再殺了你!我軒轅萍的孩子決不能留給他東方深維!」
冰涼的匕首在嬰兒細嫩的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痕,痛感讓小嬰兒放聲大哭起來,兩行清淚隨之在男孩的臉龐上滑落。看著臉色慘白,兩眼卻閃著無比期待的目光的母親,他終於緩緩的緩緩的點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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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林的枝葉照在東方杉的身上,一滴晶瑩的露水滴落在他的臉上,映襯著年輕的臉龐上兀自未乾的淚痕。冰涼的觸感讓東方杉醒了過來,是夢,一場關於十五年前的一幕的夢,也是一場他作了十五年的噩夢。就在昨晚他親手殺死了他二十二年中一直稱之為父親的人,又親手把他葬在了這本屬於陳名秋的無字碑下,整整一晚,他靠在冰冷的石碑上,反覆作著母親臨死前的那一場夢,沾染了血跡的右手持續傳來灼熱的感覺,內心的愧疚也隨之不斷的升溫。
對於終日忙於復國大業的東方深維,他並沒有太多的父子之情,在明了了自己的身世后,特殊的身份也不允許他放置太多的感情在一個敵人的身上,可是——背叛的滋味原來比受到背叛更加難受!當東方深維最後用充滿疑惑和心痛的眼神望著他時,他已知道,死者已逝,而活著的人將一輩子在這目光中背負著罪惡!
可是現在他畢竟從夢中醒過來了,一種終於解脫的快感油然而生。頂替下母親的工作之後,他混跡朝廷多年,卻從沒想過要永遠留在這是非之地享受所謂的榮華富貴。現在母親的遺願實現了,一切都結束了,他只想早日帶著小靜永遠的離開,找一個山清水秀的鄉間,在那裡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從哪裡來,又有著怎樣的過去,所有隻能在時間中慢慢遺忘的過往,由上一輩的恩怨造成的不該有的身世,這些他都不會,永遠也不會告訴小靜。純潔幼稚的有些傻傻的小靜只要幸福的笑著活下去就好了,而他,會在這笑容中逐漸忘記過往的痛和噩夢。還有,只有他一人知曉的秘密……
對,就在今天,他要立刻回宮稟告皇上,他不要官爵王位,不要金銀珠寶,不要王府美妾,只要讓他帶走小靜,靜靜的離開這喧囂的京城。
東方杉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身體,站起身來,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小鳥唧唧喳喳的叫聲。當他的視線接觸到墓碑后的墳墓,忽然神色大變——東方深維下葬的墳墓已被刨開,簇新的黃土堆在一旁,露出漆黑色的檀香木棺材,棺蓋大敞著,其中的屍體既然不翼而飛!
怎麼可能?昨晚,是他親手將冰冷僵硬的屍體放進了這棺木中,又用一鏟鏟的黃土將它掩埋!眼前的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東方杉只覺思緒一片混亂,在明媚的陽光下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白天的光亮,瀰漫在四周的似乎仍是夜晚的黑暗和無盡的噩夢。突然,一道黑影閃過,他只覺腦後一陣劇痛,意識便陷入了昏迷中。
當天,東方杉失蹤,跟隨他的十六名侍衛亦不知為何人所殺,消息傳入軒轅儀耳中,他立刻命令貼出懸賞布告,一連數日附近數城的衙門傾巢而出搜索,卻始終沒有任何關於東方杉的消息。東方深維的屍體和東方杉本人竟像是在空氣中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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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依舊如故的每日升起又落下,京城中卻已是物是人非。太后和芩親王布錫的倒台在朝野掀起一場翻天覆地的風暴,眾多權貴在一夜之間淪為階下之囚。
東方杉失蹤后的第七天。御書房。
望著剛剛消失在房門口的陳名夏的身影,軒轅儀有些氣惱的端起了茶杯,在茶水的碧綠色前失了會神,又重重的將茶杯放回了原處。十三歲的他甫登大位時,內受制於皇太后和一干漢臣,外又有日心社虎視眈眈意圖謀反,如今他收服了以陳名夏為首的漢臣派,又於一昔之間除掉了另兩個政敵,終於真正掌握了皇權,只剩下了尚且潛伏不動的西雅番國這個敵人。
如今皇太后及其弟芩親王布錫一個被永遠監禁,另一個被凌遲處死,問題卻出在太后的生子,呆呆傻傻的軒轅雄的處置上。聰明如他,做事一向斬草除根,決不會留下任何可能的後患。原本謀反之罪早已證據確鑿,負責會審此案的大理寺和刑部已下了欽賜自盡的判決,證人之一的東方靜卻在此時推翻原證,堅持聲稱自己是「迷路」迷到錦親王府,而非被劫持至此。
看著陳名夏剛剛送來的審案筆錄,軒轅儀真是又氣又惱,偏偏又哭笑不得。
「主審官曰:榮娘娘身在深宮,如何會「迷路」到錦親王府?
榮妃反問曰:對啊,我是人在皇宮裡,皇宮大不大?
主審官答曰:皇威浩浩,寰及四宇,皇宮乃吾皇之居所,更乃彰顯我天朝煌煌之所,豈有不大之理?
榮妃曰:你說什麼『皇尾好好』『環境死獄』?我聽不懂哎。我問你話,你就說大還是不大就好了,哪來的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四個字的話啊!喂,還有「天朝晃晃」是什麼意思?你是說天朝要塌了?
主審官臉色蒼白,雙手急擺,牙齒打顫,無力再問。
副審官乃接答曰:大!
榮妃曰:對嘛,連你也承認皇宮很大了,你想,住在裡面的不只皇帝一個人,還有他的大老婆,小老婆,不大不小中老婆,有名分的老婆,沒名分的老婆,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個,而且人數還不斷增加。一個老婆一個院,算起來要多大的後宮啊!何況老婆多了呢,兒子女兒就少不了。老婆兒子女兒多了呢,宮女太監侍衛就更少不了。這麼多人一起擠在皇宮裡浪費老百姓的糧食稅銀,這皇宮能小得了嗎?皇宮一大,我能不迷路嗎?我一迷路,東逛逛,西晃晃,一不留神走到哪裡都可能啊!多虧我迷路迷到了自家親戚家裡,不然誰會那麼好心供我吃供我喝供我住啊?哎,要知道,這年頭,討生活何其之難啊,就連我當點東西也會莫名其妙的被官兵搶啊!什麼世道!對了,你們這些吃的油光發亮的大官也該好好反省一下吧,官兵怎麼可以隨便搶別人送當的東西呢?連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還能管什麼?我看你們離丟烏紗帽的日子也不遠了。
眾審官乃急忙離座,拱手拜倒,汗曰:此應為順天府之失,我等當為娘娘查清此事,再恭領娘娘訓誡。
榮妃曰:算了,反正丟的當品也不是我的東西,丟就丟了吧,以後你們小心辦差就是了。我累了,今天懶的在浪費唇舌訓誡你們了,以後再說吧。
言畢,榮妃出屏風,眾審官急磕頭恭送鸞駕回宮。」
一幫酒囊飯袋,無非是怕得罪了榮妃,日後官途不坦。這種亂七八糟的筆錄他們竟也敢呈上來,擺明了是把這個爛攤子扔給了自己收拾。留這群飯桶何用!
想到這裡,軒轅儀提起筆來,在文後批道:大理寺卿程必得審案不利,為人昏庸無能,撤職待查。刑部尚書魏雉同罪,官降三級留用察看。
放下筆來,將筆錄放到一摞奏摺的頂端,軒轅儀不由想到陳名夏,從他成為自己的心腹起時間還不長,在自己面前他總是謹言慎行,很少直接表明自己的觀點立場,往往通過若有若無的暗示小心傳達著自己的意見。今天呈上筆錄的他仍是對此一言不發,可是他真的不在乎軒轅雄的生死嗎?或許沒有進言就是他對此的進言吧……
「李敝。」
「奴才在。」聽到皇上的召喚,太監總管李敝立刻另捧了杯新茶,躡著手腳走了上來。
「這兩天榮妃都在做什麼?會審前見過什麼人嗎?」
「據手下來報,昨天淑妃陳晨差人請榮娘娘過去,榮娘娘便去探了病,兩人在房中獨自聊了好一會。」
軒轅儀聽后皺起了眉,經過御醫們一番搶救,在生死邊緣徘徊數日的陳晨終於脫離了危險,身體也在一天天複員中,可是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女孩實在太聰明了,留她在宮中不知是福是禍。此番必是她說服了東方靜作偽供,試圖以此救自己的心上人一命。
天色漸暗,用過晚膳后軒轅儀起駕到了惠妃林丹次東宮衍慶宮,本想抱著美女好好享受放鬆一下,不想才坐下不久,皇后娜木鐘便得了自己行蹤的消息,裝作來串門的樣子一臉媚笑的趕了來。白日里纏身的公務已讓他大傷腦筋,此刻兩個妃子的明爭暗鬥,笑裡藏刀只讓軒轅儀厭煩無比。對於後宮的女人他素來只有三種態度:有用的抱來寵一寵,漂亮的用來洩慾,惹他不悅的就丟下冷落。
甩袖出了衍慶宮,在皎潔的月光下隨意漫步,仰望著無暇的月色,似乎漸漸凈化了裝滿國事的心靈。不知為何,東方靜的笑容竟浮現在此刻空靈的心中。自東方靜此次回宮后,自己一直忙於肅清太后的殘餘勢力,還一次也沒有臨幸過他,失寵的嬪妃在後宮的日子最不好過,何況東方靜既是漢人,又沒有可以依靠的娘家勢力作靠山。進了一回冷宮,又經歷了這次的冷落,想必倔強如他也在企盼著自己的到來吧。
心裡想著東方靜的事情,腳步已向他所居的麟趾宮而來。才進宮門,一股濃煙撲面而來,饒是軒轅儀修養再好也險些大喊「失火了」。看到宮門口幾個小太監掩著口鼻,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請安,軒轅儀有些惱怒地道了一聲「搗什麼鬼啊」便拔腿進了宮門。循著濃煙的蹤跡竟一路來到東方靜的主卧房,揮手阻止了門外小毛子和小溪的問安,軒轅儀悄悄的進了門來,這濃煙竟是來自觀音像前的香爐!而東方靜就跪在供桌前,口中正念念有詞不知在禱告些什麼。
拜菩薩一次上這麼多香,連菩薩也要被他熏死了。
不知為何,東方靜就是有這種讓人總是啼笑皆非的本事。
沒想到東方靜也會信佛,軒轅儀好奇的運氣內功,想聽聽東方靜在說些什麼。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大士,如來佛祖,太白金星……」
眼前只有一個如來觀音像,可以求這麼多神仙嗎?
「各路神仙啊,我東方靜一生為人誠誠懇懇,勤勤勞勞,光明磊落,行俠仗義,壞事一件不作,好事每件必作,正所謂心有朗朗乾坤,絕對是絕世好人一個,各位神仙千萬別再懷疑了!像我這種好人如果還要繼續走背雲的話,各位神仙也會過意不去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我也不敢向各位要,反正這宮裡也不缺,看在我每天誠心誠意為各位上香無數的份上,只求各位神仙高抬貴爪,千萬千萬別讓那個變態皇帝再來找我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聽不下去了!軒轅儀走上前去,從後面一把環腰抱住了東方靜,把溫熱的唇湊到東方靜的耳邊,說道:「你在向菩薩求什麼呢?」
「啊——」冷不防被人緊緊抱住,東方靜嚇了一跳,待看清對方是誰,他沮喪的說道,「求什麼?哼,反正我是白浪費燒香了。喂,你別在我耳邊吐熱氣了,好難受。」
「小靜靜的耳朵好紅啊,是不是有感覺了?一個多月沒做,看來你的身體反而越來越敏感了,真是天生適合用來做愛的身體。」軒轅儀一邊說著,一邊象是品嘗美味般的舔著東方靜越來越紅的耳廓,看著對方的俏臉飛上兩朵紅雲,他才滿意的低笑了。
「胡……胡說八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下流……」
「下流?這就算下流了?再下流的事我們不是也做過?還是小靜靜太健忘了,要朕用行動來提醒你一下啊?」軒轅儀一路吻著東方靜的臉頰,把頭埋到他粉嫩的頸部,湊上自己的雙唇,輕輕的咬嚙親吻著,留下一處處紅痕。懷裡的身軀拚命掙扎扭動著想掙開祿山之爪,過小的力氣讓軒轅儀只是微微一笑,張開雙臂把東方靜完全嵌在了懷裡。
「你這種人怎麼這麼……這麼無恥啊……和軒轅雄一點也不像……」
聽到東方靜在自己懷裡提到軒轅雄的名字,不悅的心情湧上心頭,軒轅儀突然張開嘴,在東方靜的頸部狠狠一咬,鮮血便從齒痕處流了出來。
東方靜一聲痛呼,纖纖雙眉擰到了一起。軒轅儀卻冰冷冷的推開他,森然道:「想在宮裡活下去,就先學會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哪些人的話該聽,哪些人的話不該聽。別仗著朕的寵愛和神之子的身份就整日里為所欲為,在這宮裡,有這個權力的只有朕一個人。」
本以為能看到受訓者戰戰兢兢的恭敬樣子,哪知東方靜卻手捂著傷處,雙眼茫然的看著他,一張臉上明明白白的寫滿「什麼意思啊,我聽不懂」的表情。
自知白費了唇舌的軒轅儀輕嘆了口氣,真是太久沒見到東方靜了,整日沉浸在宮廷的爾虞我詐中,連東方靜的智力水平有多高都忘記了。看到鮮血從東方靜的手指縫間流出,低落在潔白的領口上,他收起嚴厲的目光,憐惜的拉過一臉白痴相,兀自站在原地發獃的東方靜,輕輕撥開他捂住傷處右手,檢視著被自己咬過的傷處。觸目而及的,竟是一片血肉模糊,鮮血從深深的齒痕處持續不斷的湧出。
自己剛剛真的「下口」太重了!
看到自己一時氣惱的傑作,軒轅儀不免有些後悔。待小毛子端來清水,他竟親自拿起毛巾,為東方靜清洗著傷口,溫熱的布料接觸到傷處,刺痛的感覺讓東方靜渾身一顫,水靈靈的大眼睛蒙上一層霧氣。
「好痛啊,不要了……」
「不要什麼?朕這麼紆尊屈貴的給你處理傷口,你不要太感激涕零才是吧。」軒轅儀一副譏諷的口吻果然激怒了東方靜,下一秒鐘他一改剛剛楚楚可憐呼痛的樣子,破口大罵道:「混蛋,是誰害我受傷的,鬼才會感激你呢,去你奶奶的。」
撲哧一聲,軒轅儀啞然失笑,他的奶奶就是東方靜的奶奶啊,雖然東方靜還不知道他們同父異母的兄弟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