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飛機開始下降,幾分鐘前空中小姐才剛一一檢查、確認所有乘客是否都繫上安全帶。由於下降關係,機身有些不穩、震蕩。
齊雨茉緊閉蒼白的雙唇,長途飛行加上她此行的目的,讓她的頭腦發脹、意識混沌。
她是回來參加晴薇——她的堂姐——的喪禮的。
天啊!至今她仍無法消化這個消息。和她最親也是世上惟一的親人,竟然去世了!
她和晴薇已經有一年沒見了,自從晴薇結婚後,她便接下公司的挖角至美國任職。雖然不常見面,但她們經常利用E-mail互通信息,一個月前她還收到晴薇的mail,沒想到卻在昨天收到她的死訊。
她立刻訂下最近的一班飛機趕回去,但雨茉知道她再也見不到最親愛的堂姐了——因為她兩天前就死了。
為什麼?她還如此年輕啊!
腦中浮現離開前,晴薇披上婚紗,一臉幸福、甜美的模樣。那天的她真的很美,就像在晴空下綻放的薔薇。
雨茉抓緊扶手,靠緊椅背,等待機輪著地的一刻。當飛機穩穩落在地面時,她吐出氣,卻減輕不了壓在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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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喪禮隆重而莊嚴,柯霆鈞——晴薇的丈夫——所委託的葬儀公司,用大量的鮮花將整個追悼會布置得柔美、沉靜。
躺在鮮花圍繞的木棺之中的晴薇,柔弱細緻的臉龐安詳、寧靜,彷彿她只是睡著了般。
雨茉身著黑色洋裝,披肩的黑髮用黑色緞帶系住,剪裁利落的洋裝使她顯得更高挑纖細。完美的瓜子臉上鑲嵌著明亮、澄澈的琥珀色眼珠,細緻、挺直的鼻樑下是一張弧形飽滿的紅唇。
只是此刻那雙美麗的星眸盛滿哀傷、悲痛,眼下的陰影與浮腫顯示她的疲憊與悲傷。
她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縱使參加喪禮的許多人她根本不認識,但還是接受他們的致哀與安慰。
那道刺人而灼熱的視線再度射向她,不用抬頭看,雨茉也知道那道視線的主人是誰。這已不是他第一次打量她了,自她一步入會場后,那道炙烈如火的視線便如影隨形地盯著她。
他的身材頎長、健壯,豐厚的黑色短髮往後梳攏,露出他寬闊的前額。皮膚黝黑,雙眸深邃而銳利,全身散發出神秘而危險的氣息。
但雨茉並不認識他。他究竟是誰?會是晴薇的朋友嗎?不,可能是柯霆鈞的朋友。晴薇是那樣柔弱害羞,不可能認識這麼強勢、霸道的人。
追悼儀式結束,晴薇的棺木被封住,並由靈車移至墓園。
在細雨飄搖中,晴薇被葬在她的父母親旁邊。齊奧義——她的伯父——在晴薇結婚之前便去世了,那對她和晴薇而言都是一大打擊。因為自小失去母親的晴薇,和父親感情非常親密。
而對伯父的收養之恩,雨茉則一直感恩在心。尤其伯父待她一如親生女兒,在痛失雙親后,伯父和晴薇便是她世上最親的親人。而如今她再度孑然一身,強烈的孤獨感如綿密的雨同籠罩著她。
忽然,一把黑色的雨傘阻隔了落在她身上的雨絲。雨茉僵硬地抬頭,瞥見柯霆鈞布滿陰鬱的臉龐。他依然英俊得不可思議,高聳的鼻樑,濃濃的雙眉,寬闊而完美的雙唇永遠帶著一絲微笑。
雨茉再次低下頭試圖擺脫回憶,但一年多前的那一幕始終在她腦海盤桓不去……
那個仲夏的夜晚,燠熱難耐,很奇怪為何入夜了仍沒有一絲涼爽。他低垂著頭,一臉的痛苦、為難。
「對不起,雨茉,但我無法控制我的情感……我不能再自欺欺人.我……愛上了晴薇。我想在我們之間還算不上愛情,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比我更適合你的人。對不起……」
她真的沒想到,在介紹柯霆鈞給晴薇認識時,他們會一見鍾情。她原本只想將喪父后的晴薇拉出鬱悶的大宅中,所以拉她一道參加公司的聚會,他們就是在那個聚會中相識的。
三個月後,晴薇和霆鈞便結婚了。直到婚禮前,晴薇仍對她滿懷歉意。
「雨茉,真的對不起,你是我最親的妹妹,可是我卻……但是我真的無法不愛上他,他是如此謙和、溫柔。我知道你再過不久就要到美國去,你真的……不能留下來嗎?我只剩下你,我不想我們分隔兩地……」
雨茉不曉得晴薇知不知道自己的請求有多殘忍,她猜她不。晴薇只是單純地想讓每個人都環繞在幸福的她身邊。但雨茉實在無法忍受,知道他們相愛是一回事,每天親眼看著他們恩愛是一回事。
她不知道柯霆鈞是如何判定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是愛情,但她卻無法認同。雖然他們之間夠不上轟轟烈烈、天荒地老,可他追求她是事實。但他卻在一夜之間否定所有的感情。她感到硬生生的背叛。
雖然,她成全了他們,但並不代表她能平和地接受一切。
於是,第一次她不顧堂姐的請求,毅然決然地離開海島到美國就職。
要是她當時不那麼堅持就好了。她也不會連晴薇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也或許晴薇也不會就這麼走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阻止自己的自責。理性的她知道,就算她真的待在她身邊,也無力挽回一切。病魔吞噬了晴薇柔弱的身體,帶走了她的靈魂,沒有人可以阻止死神的降臨。
喪禮終於結束,雨茉任柯霆鈞扶著她,緩緩地離開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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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齊家大宅,許多參加喪禮的人仍未離去。由於大部分的人都是柯霆鈞的朋友及公司員工,雨茉並不認識,所以便悄悄地溜到二樓的閱讀室,以避開人群。
在寧靜、寬敞的閱讀室中,雨茉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風景和飄落的雨絲。望著左側幾乎佔去大片牆面的裝飾櫃,十幾幀大大小小的相框整齊有致地擺放在上頭。其中一幀較大的照片上正是巧笑倩兮的晴薇。
那是她二十歲生日時所拍攝的。雨茉還記得那天的生日會非常盛大,伯父特別請了有名的外燴公司包辦所有餐點,還有一個四人樂隊持續地演奏輕柔的音樂。晴薇邀請了所有的同學參加,那天的她就像個眾星拱月的公主。
雨茉既羨慕又嫉妒,她羨慕晴薇美麗、高貴又贏得人心,卻也嫉妒她有個如此疼愛她、對她呵護有加的父親。雖然伯父也很疼她,但早熟、敏感的她知道那是不同的。不管伯父再如何疼愛她,她始終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溫柔婉約的晴薇一直有種我見猶憐的古典美人氣質。她雖出生名門富裕之家,卻沒有一絲驕縱貴氣,但眉字中自然流露的尊貴氣質是雨茉不論如何努力模仿也仿效不來的。
她輕嘆口氣,在心靈深處她不得不承認,雖然晴薇是她最親、最愛的親人,但在她面前自己或多或少會感到自卑。幸好她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對於她和晴薇的差距,她很早就看得開。
而在伯父的愛護、教導下,她也學會了欣賞自己。令她自傲的是,自從她上大學后便負擔起自己所有的學費,雖然以伯父的能力絕對可以讓她完成學業,但雨茉堅持要靠自己的力量,惟有如此她才能保住她僅有的自尊。
除了偶爾的自卑感作祟外,只相差兩歲的她們,感情可說是比親姐妹還親。她們總愛躲在閱讀室的大桃木桌下,天馬行空地幻想著各種美麗情節,編織著未來的美夢。她們甚至約定以後結婚後還要住在一起,一起生小孩、陪小孩玩耍。
但如今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忽然一陣模糊、低沉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沉思。雨茉靜心細聽,發覺聲音是門外傳來的,她打開一點細縫,發現聲音的主人正是那個在喪禮上盯著她看的男人。
她迅速地掩上門,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做,但她下意識地不想讓他發現她的存在。隔著門,聲音有些斷續,但雨茉知道他正在講行動電話。
「沒錯,喪禮剛結束,我還得辦完事才回去……嗯,見到了,不,她還不認識我,但我一眼就認出她了。該死,這份遺囑會害死她的,我已儘力勸阻,但她至死仍相信那個混蛋……」
之後的聲音因為愈來愈大的雨聲而模糊難辨,雨茉放棄了她的「傾聽」,悄悄地回到窗前。心臟還因方才的對話而快速地跳動著。
他話中的「她」指的是誰?什麼樣的遺囑會害死人?他又是何方神聖?一連串無解的問題取代了之前對晴薇的哀傷和思念,佔據她所有的思緒。
兩個鐘頭后,在宣布遺囑的場合下,關於那個神秘男子的身份解開了。
翟至傑——一個律師,晴薇委託他擬了一份遺囑。看著他嚴肅而公式化地自我介紹,雨茉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怪異感覺,他是一個有絕佳控制力的人,她猜想道。
一股強壯而原始的力量被禁錮在那身得宜、合身的三件式西裝內。他的眼神犀利、明亮,似乎能看透人的心。而當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時,雨茉不自覺地屏住氣息。
「你就是齊雨茉小姐吧?」他低沉的聲音因沒有門板的阻隔顯得更渾厚、誘人。
「是的。」
他點頭,從公事包中拿出一疊文件。此時,柯霆鈞尖聲叫道:「你說晴薇立了一份遺囑?她什麼時候立的?我怎麼不知道?」
「齊晴薇小姐立此份遺囑時,精神意識非常清楚,我可以證明這份遺囑的法律效力,如果你懷疑的話。」
「但她從沒說過她立了遺囑,她為什麼要立遺囑?又怎麼會找上你?」柯霆鈞沒注意到他自己正在咆哮。
翟至傑還來不及回答,一個親切、美麗的女僕端著飲料出現,打斷了遺囑的公布。就在女僕分送完飲料準備離去時,翟至傑叫住了她。
「等一下,你是羅莉晶小姐嗎?」
女僕詫異地點頭。
「請你留下,齊晴薇小姐有東西要給你。」
「我?」
「沒錯。」
羅莉晶不敢置信地立在原地。翟至傑不理會仍一臉氣憤的柯霆鈞,開始公布遺囑。
晴薇將遺產分為兩份,齊家大部分的產業管理權交給柯霆鈞,但雨茉擁有一半的股份及幾筆土地,包括齊家大宅。而她留給羅莉晶的則是兩幅晴薇生前的畫作。
當翟至傑念完最後一個字並證實這份遺囑的法律效用后,所有的人都寂靜無聲。雨茉則是吃驚地坐在原處。
她不訝異自己在遺囑的名單之列,卻沒料到晴薇會給她這麼多。她幾乎擁有大部分的遺產。晴薇為何會如此安排?
「喔!天啊!小姐真是太仁慈了。」莉晶雙眼泛著淚光,激動地說,「她還記得我喜歡那兩幅風景畫,這麼善良的她竟然……」
翟至傑冷淡地看著一切。所有人的反應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包括柯霆鈞在得知自己所得不如他所想象的多之後,眼中曾閃過的憤怒及不敢相信。羅莉晶的傷心及齊雨茉的驚愕。
沒有人試圖安慰羅莉晶的悲傷,她擦擦眼淚后,強顏歡笑地說:「我猜大家一定都累了,要不要吃些東西休息一下?」
但沒有人回答。
柯霆鈞無言地搶過遺囑,迅速地看了一遍后,便一臉陰鬱地轉身離去。
「等一下,有些文件你得簽署,否則就視為放棄繼承遺囑。」翟至傑冷淡地提醒他。
柯霆鈞僵硬地回過身,一言不發地從上衣口袋拿出一支黑色金屬筆,在文件上簽名。「這樣就行了吧?我先告辭了。」
就在他跨出門口前,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對雨茉道:「雨茉,對不起,這些天把我累壞了,等我休息過後,我們再好好聊聊。」
「沒關係,你早點休息。」
他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后便離去。羅莉晶在簽下名字后也離開了。閱讀室內只剩雨茉和翟至傑。雨嘩啦啦地下著,成了室內惟一的聲音。
「齊小姐!」翟至傑首先打破沉默,「這是你應該簽署的文件。」他將一疊文件交給她。
雨茉發愣地望著手中的文件,嘆氣道:「晴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回答她的是一室寂靜和窗外的雨聲。
突然,他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但你有一個月的時間考慮。如果你放棄繼承,那麼柯先生將會繼承所有財產。」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但仍醇厚得令人迷醉。
雨茉抬頭望著眼前高大的身影,一絲迷惑閃過心頭。剛才她可以感受到他散發出的敵意,很細微,但她就是發覺到了——對象不是她,而是柯霆鈞。
為什麼?他為何要對柯霆鈞有敵意?
「晴薇為何會委託你當她的律師?」她問了之前柯霆鈞的問題,因為這些問題也同樣盤踞她的心思。
翟至傑挑起一道濃眉,雨茉心跳加速地看著這個首次顯露他個人情緒的小動作,她似乎在他的眼角看見了戲謔。但它消失得太快,讓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是何律師的介紹,他原本是齊家的律師,但他退休了,於是將我介紹給齊家。」
「晴薇是何時立的遺囑?」
他再度看她一眼。「不久前。」
「那是多久之前?」她再次問道。暗自吃驚於自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態度,這不像是她的個性,但她就是問了。
他停頓了一下,才說:「正確的時間是一個月前。齊小姐原本沒有立遺囑的打算,我勸她很久了,她一直認為沒有必要,有一天她突然來找我,然後就立下這份遺囑。」
一個月前?晴薇似乎預見了自己的死亡而立下遺囑。一抹悲傷再度浮上心頭。她一定是意識到自己的病重,才立遺囑的。可是她卻從沒在mail上透露這一切。要是知道她病得如此嚴重,她一定會早一點回來的。
忽然,先前她偷聽到的那段話浮上心頭。他所說的那個人會是指她嗎?那個害死人的遺囑會是她將繼承的這一個嗎?她偷偷打量著站在橡木桌前的男子,才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
她趕緊移開視線,才發覺自己根本沒必要。她壓抑住在他注視下所躥起的騷動,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
她大略翻過後,便在翟至傑的指示處簽下名字。簽好后,她立刻退後,靠在椅背上,雖然他只是站在桌側,與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但雨茉依然能感受到他輻射出的熱力,溫暖、炙人。鼻端則飄浮著屬於他的男性麝香。
「有關你承繼的財產還有些手續待辦,我會儘快處理好,至於稅金方面,我會委託會計師處理。」他將文件收好,修長的手指有力而男性化,雨茉為自己竟會注意一個幾乎陌生男子的手感到臉紅。
「你會馬上回美國嗎?」
她慶幸他的問題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他應該不會猜到她的心思才對,為此她感到稍微放心。
「我請了一個月的假,所以暫時不會這麼快回去。」
況且,以她目前的心情,她並不想回到美國的公寓,只有一個人她無法面對失去晴薇的傷痛。至少在這兒,有她成長的回憶,她想在這兒調整她的心情,想清未來孤獨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翟至傑沉默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掏出一個黑色名片夾。「這是我的名片,你若有事可與我聯絡。」
雨茉在接過名片時,手指不經意地碰到他的,一股電流竄入體內引起一陣顫抖。她眨眨眼想擺脫那股莫名的燥熱,她迅速地瞥了他一眼,希望他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他的臉仍像之前一樣,沒有泄漏任何情緒。雨茉猜想那股電流一定是她的想象,也許是因為她太累了,她自我安慰地想。
「那麼你會暫住在這兒嘍?」他問。
雨茉詫異地望著他。不是因為這個問題,而是他的語氣。彷彿她不應該這麼做似的。但他的臉依舊沒有任何錶情,或許他有隻是她看不出來。
「就某方面而言,這兒也算是我的家,除了這兒我沒有地方可去。」她說的是實話。
他了解似的點頭,繃緊的嘴角似乎極力剋制著某種衝動。然後他拿起沉重的黑色公事包。雨茉這才注意到他已迅速地收拾好一切,準備離去了。
「呃,你要不要留下來一道晚餐?」雨茉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對一個陌生人提出邀請,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基本禮儀罷了。
他挑高一道濃眉,眼中閃著不容錯辨的驚愕。
「我想不了,謝謝你的好意。」
「不客氣。」雨茉一方面暗自慶幸他的拒絕,一方面又感到些許失落。
她起身送他至大門口,離去前翟至傑轉身,那雙閃爍著神秘與力量的眸子打量著她,從她的腳、連身洋裝、光潔的頸部,一直到她微微泛紅的臉頰。雨茉覺得自己好像被剝個精光似的任他欣賞著。
他的目光猶如一團熾熱的火球,燃燒著她全身。
「我不想嚇著你,但還是得警告你。小心你的四周,能夠的話,儘快回美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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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翟至傑煩躁地將廣播關掉,換成輕柔的樂曲。他望著已經有些昏暗的山路,不禁想起那張一再困擾著他的細緻臉龐。
早在齊晴薇立遺囑時,他便知道齊雨榮的存在了,但他沒料到她會是一個美麗纖細、有著迷人紅唇的女人。
她和齊晴薇不同。齊晴薇溫柔、典雅,就像教養良好的淑女。但雨茉卻有一股熱情深藏在那雙明亮、澄澈的眼眸里。而他幾乎忍不住想去挖掘。
她有一張完美的瓜子臉,配上晶燦的棕眼,挺直的鼻樑和一張性感、誘人的嘴唇。
該死!當初齊晴薇決定遺囑內容時,他便提醒她這份遺囑的危險性。它絕對能要了繼承人的命!但齊晴薇卻認為他的擔憂過於杞人憂天而一意孤行。
原本這就不關他的事,可是在見到齊雨茉之後,他知道自己不能看著她陷於危險之中而袖手旁觀。
他知道他嚇到她了。他也不想,可是他無法坐視她身處險境而毫無心理準備。但他也不該這麼直接。想起她當時蒼白的面容,他的心一緊。
混蛋!一向處事冷靜、有條理的他竟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他應該先取得她的信任再警告她的。她不被他嚇到,那才有鬼。此刻的她想必以為自己碰到一個奇怪的律師了吧?
都怪那股奇異的吸引力。他倆之間有一股絕對的吸引力,她一定也發覺了。從他見到她的那一刻起,這股莫名的吸引力就困擾著他。他不自覺地想更靠近,好聞清她身上的馨香,那是一種混著清晨茉莉和甜美柑橘的清新香味。
而那股香味非但沒有滿足他的好奇,反而加深體內騷動的慾望。
她真的不該留下來的。
翟至傑想起她說她無處可去時的落寞,那一瞬間,他衝動地想擁她入懷。他費了極大的力量才剋制住那股衝動。他多希望能抹去她眼中的孤寂。
望著眼前彎曲的道路,翟至傑清楚地感覺到他們之間不會就這麼結束。就在他們四目交接的剎那,他們已經闖入了彼此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