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警告
離開昶安已經幾個月了。
卻始終覺得自己未曾離開,待在滬昌,畢竟隔昶安不遠,什麼時候想要回去了,策馬往東,幾個時辰后又可以回去那座城池裡。
但要是去了擢郡,就離昶安很遠了,煙水茫茫,遠得好像此生都回不去了一般。
真的要是出了什麼變故,在那麼遠的地方,還能趕得回來么?
還能在最後一刻,拼盡最後一分力氣,回到錦轅身邊,看他最後一眼么?
「那你呢?你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做,怎麼能專門陪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沒關係。」瞿宣握了握她的手,「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怎樣讓你過上安穩一點的日子,陪你去擢郡待一段時間,也許能夠擺脫一部分跟在你身後的人,」頓了頓,他說道,「以後的日子還有很長,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
弘若點點頭,有些怔忡,「多虧遇見了你……」
其實說要出來獨自生活,她還是沒能逃離錦轅,逃離那個權力圈,她也並沒有真正的靠自己的力量生活,而是置身在君原的保護之下,如同一隻米蟲一樣得過且過。
心情突然就抑鬱了起來。
「哎……」她捧住臉,幽幽嘆息。
「怎麼了?」
「其實我真的是一個很沒用的人吶……」「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以前在昶安城裡,就老是笨手笨腳,做不好事。時常要我的兩個朋友接濟我。後來受人委託進了宮,去做一件造福於百姓地事情,卻又教人現,悲慘的在宮裡關了兩年。好不容易出來了,卻又害得一個好朋友丟掉性命。連仇都不能給他報……」
她低下頭。稠密的睫毛掩住眼中的沮喪,「而且。我花了四年的時間,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喜歡一個人。結果,卻一點都沒能讓他喜歡上我。」
「那個人是太子么?」
她愣了一下,才點頭說道,「是。」隨即又轉過頭看著他,臉上扯出一抹慘兮兮地笑容。「很悲慘吧?其實我根本不是什麼太子的寵姬,我只是一個從來就不受寵,最後還被太子趕出宮地小女官而已……」
瞿宣靜靜聽著,修長的右手忍不住摸了摸胸口。
前幾天被人偷襲地傷處還隱隱作痛。
真是傻丫頭啊……他不禁苦笑。
太子若是不在乎她,這些天又怎麼會連番派人來襲擊他。
以這些人出手的狠辣程度,太子只怕已經對他這個「護花使者」恨得咬牙切齒了吧。
若不是以他手中的力量,都不足以抵抗這樣的壓力,他又何必這樣著急的離開滬昌。
昨夜義翰樓那把大火,已經是很嚴厲地警告了啊……
「既然他不喜歡你。為什麼又要為了你和皇上翻臉呢?」
「那是因為他和皇上翻臉是遲早的事。只是我恰好在獄中,所以用救我做一個借口而已啊。」
「他已經具備和皇上相抗的力量了么?」
「我不清楚。但是他身邊有很多忠於他的臣子,封國的許多很有影響力的大儒和謀士,都甘願效忠他,因為他是皇后所出的嫡長子,最名正言順的儲君。」
「如果要奪嫡,光有朝臣效忠是不行的,還必須握有兵權,才有勝算。」
「我知道北疆地裴士虢將軍是太子黨地一員,手握重兵,但是他的兵都在北疆,京畿地區地兵都被掌握在賀巍手裡,所以……」
瞿宣點頭,「路還有很長。」
「我現在就希望能夠早點見到瞿氏父子,他們如果能夠依附錦轅,那對於錦轅來說,一定是如虎添翼。而且若是錦轅登基,那他們就有擁立之功,錦轅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一定會給北戎遺民們一個妥善的安置,他們也就不用再在封國這片土地上遊盪,受盡欺凌了。」
「哦?這是太子的意思么?」瞿宣的眼中的光芒掠過,隨即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不是,這只是我的構想,」弘若的臉紅了紅,又說道,「君天帝以後,封國的皇帝都不待見北戎人,所以錦轅既然是儲君,想必從小也被灌輸的是這樣的概念。說真的,我一點都不確定錦轅是不是能接納這些北戎遺民,尤其是他們又和蘇南光合作過。但是,在我看來,如果能接納,對於他來說真的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瞿宣讚許的點點頭,「你站在太子一邊,然而眼光卻又毫不偏頗,很好,很有見地。」
得到瞿宣的肯定,弘若忍不住有些興奮,「所以,我想先從北戎人這邊著手,先把瞿景救出來,把我的設想告訴她,她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到時候再和她一起說服她老爹和老哥!」
瞿宣面上忍不住泛起笑容,「小腦瓜很靈活啊……」
「謬論,謬論,讓君原見笑了。」弘若連忙自謙幾句。
「可是,既然太子不喜歡你,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幫他?」
這個問題讓弘若的笑容陡然一僵,隨即,她又展開一抹笑容,「沒關係,我喜歡他是我的事,想幫他的忙,盡自己的一點力量,也是我的事,不在乎他的態度。」
彷彿很無謂的話,說出來心裡卻是酸澀難忍。
真的不在乎么?弘若,你就真的沒有想過,如果事成了,他會對你刮目相看,會不再如以前一樣看輕你么?
你就真的沒有奢望過?
「弘若,你知道么,你真的是很特別的女子呢。」瞿宣輕嘆。
「君原也是很特別的男人啊。」弘若連忙說道。
「我說真的。」瞿宣笑著揉了揉她的頭。
「我也是說真的,日後哪家的姑娘能跟了你,那一定是她上輩子做了很多善事,這輩子才有這麼大的福氣,嫁一個這麼好的郎君。」
「你不嫁我么?」
「我?」一扯到自己身上,弘若頓時又結巴了起來,「我們不是說好,不,不說這個事了嗎?」
「好好好,不說了。」瞿宣的眼中掠過一抹寵溺。「累了么?要不要躺下來休息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