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傲天!換你了。」參兒蹦蹦跳跳地進入房間。

「偏勞你了。」傲天睜開眼睛看著參兒,心喜著終於能脫離「廢人」的情況了,但是他怕參兒一時興起,不為他解毒,所以只好佯裝平靜。

「請你讓出位置。」參兒最受不了女子以哭泣來解決事情,看見玫瑰大咧咧地坐在床邊哭泣,覺得礙眼,故意一定要坐她的位置。

「你是誰?」玫瑰抬起頭問。

參兒出現前,玫瑰早已經昏迷,醒來后即窩在傲天的寢室,根本從沒聽到人提起過她,便直覺認為是另一個想介入的女子,不禁生起防備的心理。

對冰魄投予好感的女子不少,所以參兒現在已了解玫瑰這種目光的涵義,只是這次的對象不是冰魄,而是傲天,所以她不在意。

「你叫她讓位置給我坐。」參兒朝著傲天,以霸佔情人的姿勢及口吻說。

傲天會意一笑,也不在乎會不會讓玫瑰誤會,對她說:「白姑娘請你起來,讓參兒坐。」

「她是誰?」玫瑰駭然地問,傲天的身邊怎麼會鑽出如此重要的女子,其重要性好像凌駕所有的人。

「她是參兒。」傲天介紹。

「參兒姐姐。」玫瑰暫且壓下醋意及疑問,先委屈居小,才能留在傲天身旁觀察對手。

參兒不懂她口中稱「姐姐」的意思,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玫瑰,她的年紀一眼即知,明明比她大不少,為什麼反稱她「姐姐」?參兒不客氣地直說:「你明明比我老,我不是姐姐,但我也不當妹妹,我就是我。」

她想獨佔傲天?所以不允許有姐姐及妹妹的存在?

玫瑰沉下臉,心裡罵參兒不要臉,後到的人竟然想獨佔贅頭。

「白姑娘,請讓位子給參兒。」傲天懶得理會玫瑰的心思,不客氣地催促她讓坐。

玫瑰不了解參兒討厭什麼小姐、姑娘的稱呼,聽到傲天喊她姑娘,直呼參兒的名字,親疏立即分明,只好委屈地站起來,但也不甘讓參兒介入,所以挨著床頭坐在錦槨上,不想離開傲天。

這種人真煩!參兒見她不出去,無法和傲天談事情,她也不想多浪費口舌請玫瑰離去,手指在袖中一動,玫瑰便靠著床柱,沉沉入睡。

傲天將一切的情形都看在眼中,該不會……涵語的沉睡也是參兒所賜吧?

「涵語一直在沉睡中,該不會……」傲天的話未盡,但是話中的涵義很清楚,是在問參兒有沒有對涵語動手腳。

「與我無關。」參兒聳聳肩,撇清關係。

「那什麼與你有關?冰魄嗎?」傲天不知死活,性命拿捏在參兒的手中,還敢調侃她。

「對!」出乎傲天的意料,參兒沒有忸怩,大方地點頭承認。

感情是私人的事,旁人不宜太過好奇與關心,所以傲天沉默不多語,低頭看著參兒忙碌的診脈動作。

「咽下去。」參兒取出一瓶淡黃色的藥瓶,倒了幾滴液體在他的口中。

傲天依言服下,瞬間辛辣熱灼的感覺充斥在身體各部位,辣得他滿臉泛紅,全身逼出熱汗,他說:「好辣!」

參兒輕笑著不語,她是故意的,故意在他的葯中加入辣椒精,小小整他一下。

「要睡覺,躺了一夜,明早才能運功,就好了。」參兒故意唬他,想讓他再當一晚的廢人。

吃到渾身辣起來的解藥,怎可能睡得著?

傲天為了解毒只好信她的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參兒接著說:「我不是半調子,如果解毒解不完全,會讓我爹娘笑死,所以你只想恢復十分之一的功力的事——我做不到。」

傲天和冰魄談過,為了不讓父親又作揚威武林的夢想,他不想讓毒全解開,只想擁有十分之一的功力,冰魄了解傲天的顧忌,將他的希望轉給參兒知道,讓她自已決定幫不幫傲天的忙。

「嗯!」

「至於床邊美女,要不要陪你過夜,瞧你自己的能力嘍。」參兒起身,滿臉玩味地跑出房間。

傲天當然不要玫瑰趴在這裡睡覺,不管有沒有發生事情,明天他一定會被她哀怨懇求負起過夜的責任。

傲天才不想自找麻煩,喚來小廝,找人送玫瑰回房。

送走玫瑰后,傲天閉上眼睛,身體不斷地因辣而發熱,此時又不能運功散熱,只好收斂心神,努力睡覺了。

唉!真是整人的解毒法。

對於其他中毒的人,參兒的解毒原則是,平凡眾生先解,礙眼排在後頭,被她另眼看中者,她會先將所有人解毒后,再盡全力用各種方法好好照料此人。會如此花時間,除了愛玩之外,主因是她還沒有吃遍胡不歸的拿手菜。

要留下來作客,不能不盡點心力吧!若是全解完毒,哪好意思再留下來玩?這是參兒留下來玩的最大理由。

全部中毒人群中,最得到參兒青睞的人是:燕鵠。

在整座別莊的人眼中,燕鵠因責任而強撐著,致使毒侵肺腑,最難解毒,身為毒神及邪醫的女兒——參兒,用各種方法來治療這位忠臣。

別莊的人對於參兒,佩服不已,單單看著燕鵠沒有好口氣,而她依然儘力「救助」的肚量就讓大家佩服,最佩服的是她的解毒方法層出不窮,而且是讓人想都沒有想過的解毒方法。

昏迷的人用浸水的方法,例如莫問被點中笑穴,大笑三個時辰后,毒就解開了。又例如滴酒不沾的不語,被灌了一大瓶陳年老酒,醉醒頭痛欲裂之際,毒也解開了……

這些有效的方法,參兒都一一在燕鵠身上試過,但是皆無效。

參兒真的解不開燕鵠的毒嗎?並不,這些不同的解毒方式只不過是她在別莊時期的一種遊戲罷了。

唉!燕鵠無奈地躺在床上嘆氣,這種日子還需要忍到哪時候!

「燕爺!」天方亮,小廝帶來一杯又黑又臟,聞之如污水,還泛著餿臭味的飲料進入。

「嗯!」等待能動彈的日子,讓燕鵠失眠。睜著泛血絲的眼睛,看一眼小廝,如果能動彈,他會如小廝一樣捂著鼻子。

「參兒小姐吩咐燕爺在早膳前喝下去。」小廝皺著眉頭,苦著臉,這杯水他看了就想吐,還得服侍燕爺服下,真是一種苦刑。

「不喝!」這又是她想出的整人把戲,她不在跟前,燕鵠當然會抗拒。

「參兒小姐說,這葯服下去,可以解去燕爺體內的毒。」小廝忠實地轉述參兒的話。

「葯?」燕鵠對小廝手中的臭水嗤之以鼻,雖然她解去所有人的毒,但是燕鵠還是對她的能力不予信任。

喔,不!應該說,燕鵠對參兒的心性不能信任。

「燕爺一定要喝,參兒小姐和冰魄少爺已經離開別莊,雲遊四海,臨行前還特地撥出時間幫燕爺調出葯,燕爺不喝,會辜負參兒小姐的美意。」小廝正色地說,神情有絲惋息。

「她走了?」燕鵠驚喜地問。

「參兒小姐調好葯就離庄。燕爺,參兒小姐說要趁熱喝下。」小廝老實地轉述,他不知道這個葯冷了以後,臭味會消失,所以參兒一直強調趁熱服用,這該算是她臨別前的遊戲吧。

「侍候我喝。」燕鵠想了一下,參兒已經離庄的事實,若還想整他,這是最後的機會,所以這杯喝下去,是不智;但是她若想解毒,這杯毒水也是最後的機會,不喝是不智。唉!她到離開時,還讓他傷透腦筋,逼得他不得不自願被戲弄。

「是!」小廝苦著臉,看著燕鵠忍住想吐而喝下,感同身受,小廝的胃也在乾嘔著。

還好,她還有良心,這杯噁心的臭水還不算大杯,忍一忍就咽下去了。

燕鵠喝完后,肚中立即咕咕作響,來不及控制力道,「噗!」一聲,又臭又響的連珠屁立即回蕩在室內。

這些屁比那杯污水還要臭,小廝顧不得禮數,直接捂起鼻子,倒退好幾步。

「可惡的小魔星!」不能控制地一直排氣,讓燕鵠尷尬地脹紅臉,腦羞成怒地大吼,他又上當了,不但出糗,還是沒能解毒!

「參兒小姐說,喝完藥水后,才能服這顆藥丸。」小廝等他的排氣稍緩,才敢靠近床頭,不由分說將藥丸塞入燕鵠的口中,立即閃出房,避臭去也。

葯到毒解,燕鵠感覺久違的內力逐漸回到脈絡中,被整得總算有代價,燕鵠起身,但是發現無法以內力控制排氣,看來,排氣未完前,他是不敢踏出房門去丟人現眼了。

傲天與涵語並肩送冰魄及參兒離開別莊,涵語朝著逐漸離去的身影揮著手,不見人影后,轉頭對著傲天問:「你有沒有游過錦繡谷?」

「沒有。你可否陪我一游?」傲天望著涵語笑著問。

「傲天,我沒有來過這裡,也想去看看。」玫瑰出聲要求加入。

「來者是客,歡迎白姑娘一起前往,讓我盡地主之誼。」涵語沒有露出不悅的神情,反倒邀請玫瑰同游。

真是的,為何有人這麼煩,要多事參與?但是主人沒表示反對,莫問和不語只好壓下情緒。

「廬山山貌有的巍峨崢嶸,逶迤不斷,有的卻是似刀削的山峰,平地拔起,直插雲天,壯麗無比,蘇東坡大學士曾形容『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涵語放任馬匹閑步,行進間,以她天生嬌柔的聲音,訴說著廬山的美。

「廬山多懸天的瀑布,在南麓有座名為玉簾泉,水自高空澎湃洶湧奔流而下,至水潭時,水勢化作縷縷輕紗,好似一座水晶玉簾,潭水深綠,清可見底,被稱香泉,所以此瀑布得到玉簾泉的美名,這座瀑布就垂在前頭不遠的石鋪峰高崖間。」涵語如數家珍地說著。

「石鏡峰?」傲天聽得入神,策馬與涵語並轡同行。

路並不寬敞,只能容納並騎,玫瑰只好不情願地跟在他們身後。

「石鏡峰,是因為峰壁有一塊大圓石,石面如銀般明雪,石面中映照出蜿蜒群峰,如練的瀑布,也有映射齣戲耍的飛禽走獸,以及綻開百花,五彩繽紛,美不勝收,才有『石鏡』的峰名。」見傲天露出感興趣的神情,涵語越加起勁地解說著。

一路行來,眼中所見的是迭起的山巒、濃蔭覆蓋的山林,耳中所聽到的是叮叮咚咚的泉水及林中的鳥鳴,讓傲天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真美!」傲天被徑旁的花朵吸引住了。

「這種花名叫瑞香花,不管山徑、溪旁、岩縫間都有生長,花色有金黃和紫色,一枝上可以長著上百朵,聚結成狀花簇,散出濃郁的芳香,這就是廬山特有的花朵。」涵語深深吸口花香。

「廬山奇花異木真不少。」傲天讚歎著。

「呵呵!廬山還有江湖人夢寐以求的千年何首烏及靈芝草。」涵語嬌笑著。

「何首烏及靈芝草長在何處?」玫瑰聽到此地有可以增加功力的千年何首烏及靈芝草,立即揚聲發問。

「多種藥材大都生長在錦繡谷北邊的懸崖,白姑娘有意思前去尋找嗎?」涵語回答。

「呵呵!這種稀世藥材,強求不得,只希望有眼福可以一觀,就足願了。」玫瑰嬌笑著掩飾心中的企圖。

涵語淡淡地笑了,人心真是虛假,明明想得到此等稀世藥材,但用看看的借口來掩蓋,真是欲蓋彌彰。

「你想服用何首烏及靈芝草嗎?」涵語偏著頭問傲天。

「不想!」傲天搖著頭,內力是下一分苦功而得到一分收穫,他不會想要一步登天。

涵語細看他的眼神,知道他是真心話,心裡為他不苛求非分的福分而高興。

「你想嗎?」傲天回問。

涵語緩緩搖著頭,身在廬山,這種稀世藥材,她吃過了,老實說,她並不覺得對內力有多大的助益,她只認為此一藥材對於救命倒是很有功效。

一行人在風光明媚的大自然中緩緩遊玩著,一切都顯得平靜。

突然……

「嘿嘿嘿!」一聲陰惻惻的笑聲傳來。

「血食殘日我為盛,

魂奪九幽我尊邪,

魄喪陰霾我道開,

屍橫遍野我主天。」

「巫山鬼域!」傲天大驚,立即審視環境,此地狹窄,有利對方施毒,心中暗叫不好。

同時間,涵語也想起相同的問題,兩人抬起眼對望,同時決定:「撤!」

傲天兩腿一夾,馭著馬快速跟著涵語向前方沖。

玫瑰是反應最慢的人,但是她被夾在人群中間,所騎的馬跟著前頭的馬匹跑,也算能跟上。

莫問有鑒於上次的經驗,在奔騎時,伸手進入懷中,摸出緊急通訊的衝天箭,甩上天。

「咻咻!」火箭在半空中發出呼嘯並爆出了焰火,不只孟家別莊的人,連同位於廬山、幾裡外的孟家莊也能看到,這是孟家主子發生急難時才會用的火箭。

「嘿嘿嘿!你們逃不了了。」陰惻惻的聲音好像貓在玩弄老鼠般狡詐。

「我們不擅解毒,要搶到上風處。」涵語在疾風中,聲音斷斷續續。

「嗯!」傲天凝神注意腳步聲,除了前方,後方已被斷路了。

「前方是什麼地方?」傲天發現路變小,蜿蜒向上,問涵語。

「錦繡谷的北方懸崖,懸崖前有一大片空地,雖然危險,但是對我們最有利。」涵語說。

不多久,他們即安全奔到懸崖,果然如涵語所說,崖前有一大片草地,山風因地形而呼嘯,此地情況不利於施毒,如她所說,對他們一行人最有利。

崖底氤氳雲霧終年圍繞,即使振衣欲飛的山風亦無法露出神秘的原貌,玫瑰往下一看,為此深度而驚呼,遠遠退開,距崖邊越遠越好。

涵語纖細的身影,俏生生地伴著傲天站著,面對來路迎戰。

黑衣人高低輕重不一的腳步聲迅速躍過小徑來到懸崖,落腳處即已見包圍的陣勢。

「嘿嘿嘿!蕭少俠,鬼門開著在等你。」鬼王的三角眼中投出深深的恨意,他不會忘記上次失敗的恥辱。

鬼王派人監視孟家別莊,一得知冰魄與參兒離開,即率眾來包圍傲天一行人。

「嘿嘿嘿!那個妖女已經離開,這次沒有人可以救你。」鬼王刺耳的怪笑聲,回蕩山谷,驚擾出塵的寧靜。

今天不能善了,只能一戰,傲天望了涵語一眼,以眼光詢問:怕不怕?

涵語嫣然一笑,緩緩搖著頭,以澄清的目光對他說:不怕!

「眾鬼差,上!」山風狂卷,不利施毒,鬼王只好用人海戰術。

以傲天一招斃了鬼差,鬼王不敢再小看他的功力,盡全力攻擊傲天。

雖然鬼王的武藝驚人,但是沒有毒物威脅,傲天仍能輕鬆地應付。

算是被前一次戰役所嚇到吧,玫瑰對於黑衣人相當忌諱,怕他們身上藏有毒物,只敢用游斗,根本不敢近身,這種打法,沒多久,她就體力不支,打鬥起來軟弱無力,節節敗退。

「小心!」涵語注意著全場人的動靜,發現玫瑰氣力不支,立即躍近分擔她的壓力。

「小心!」傲天也注意到莫問的危險,劈出一道內力,席捲一名黑衣人。

「啊!」黑衣大漢抵擋不住狂卷的氣流,連連往後退,一個踏空,如斷線紙鳶般飛出峭崖。

「小姐,小心!」不語眼尖,看到一名鬼差閃到小姐身旁,將手中的毒粉灑向小姐,她因距離太遠,搶救不及,只得著急地大叫。

傲天聽到不語的尖叫聲,轉頭瞥見涵語,立即撕裂外袍,運勁如屏,為她接下毒粉。

傲天急著搶救涵語,身形出現破綻,鬼王立即趁隙發出暗器。

「哼!」傲天悶哼一聲,手臂上出現血跡,傷口火辣辣的,他知暗器中喂有毒藥,立即封住手臂的穴道,阻止毒氣上升。

「啊!」涵語親眼看到傲天身中暗器,心中也為之一震,驚呼出聲。

玫瑰聽到傲天的悶哼聲,分神一看,看到他身上出現血跡,心神大震,出招緩慢,本來她的武功就不強,這下更讓鬼差逼近崖邊,嬌軀搖搖欲墜,情況危急之際,鬼差趁隙補上一掌,將她擊落懸崖。

「啊!」玫瑰發出一聲慘叫,身軀消失在崖頂,反應靈敏的涵語立即抖出錦緞,捲住玫瑰,將她吊住,解救了她。

「嘿嘿嘿,你也下去。」鬼王發出笑聲,朝著涵語發掌。

此時,傲天閃入兩人中間,運起內力,單手接掌,但是剛剛所中的暗器致使他內力逐漸消散,不足以對抗鬼王。

涵語見機,單掌按住傲天的背部,輸入內力幫他抵抗。

傲天和涵語不敵鬼王的內力,加上涵語手中還在支撐著玫瑰的重量,致使傲天及涵語兩人連連後退直至崖邊,涵語見到退無可退之際,乾脆拉著傲天的手,縱身往崖底一跳。

「小姐……」

在眾人一片驚呼聲中,只見他們的身影漸漸被雲霧氣氳所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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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羞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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