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黃泉擺渡人

尾聲 黃泉擺渡人

黃泉與人界隔了一條河,河上有橋,名曰奈何。

弱水三千,年年月月在橋下流過,只爭朝夕。

我在冥河這頭撐一葉扁舟,總有迷失的亡魂來找我,央求我渡他們過河。

他們被未死的執念束縛,留戀前世的愛恨情慾,他們不願過奈何橋,因為橋上有孟婆的迷魂茶在等待他們。

--紅塵中的痴子,冥河邊迷失的亡魂,我可以渡你們過河,不過我要特別的東西作報酬。

我對每一個有求而來的亡魂這麼說,即便我知道他們除了對人世的執念之外一無所有。

我只是無聊,我想看看還有什麼,是他們給得起的。

那一日,有一個人摸索著來到冥河邊,他對著川流不息的河水嘆息著,而後朝我這邊走來。

「我聽說冥河上有渡人過河的船夫,請問,你可以渡我過河么?」

很悅耳很沉靜的聲音,在潺潺的流水聲中宛如箏語琴音。

--可以,只要你給我特別的酬謝。

聽了這話,他緩緩走過來,黃泉中不落的冷月,讓我看清了他的容顏。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在一襲黑衣的擁蹙下,像冥河上的一朵白蓮,他的眼睛很美,眼神卻很飄忽,冥河邊的勁風捲起他的衣裳,在岸上那一片紅艷的花中如一羽墨色的蝶。

他伸手撩了撩被風吹散的發,微微笑著:「你渡我過河,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有意思,我決心讓他上船。雖然,我知道他不是亡魂。

他摸索著登上小舟,我解纜搖櫓,輕輕一盪,半江月光傾斜在我的槳下。

「可以開始了,你的故事。」

他似乎還沉浸在舟行的顛簸中,聽到我的催促,有些恍惚的樣子。

沉吟了一會,他才輕聲道:「那是一隻狐狸的故事……」

「……很久以前,人間有一個叫奈何谷的地方,那裡終年飄著不息的白雪,象四季開不敗的花。有一夜,一隻落難的黑狐逃到了那裡……」

小舟漸行漸遠,對岸上的曼珠紗華已成了一片模糊的紅影,亡魂的悲鳴遠去了。冥河上很靜,寒夜的月光漂滿了整條河,輕盈得似有若無。

而他娓娓道來的聲音,輕漫而悠遠,和著永不停息的流水,如詩如歌。

他沉吟的時候,我彷彿看見潔白的月光從天上流淌下來,從他敞開的衣領悄悄滑了進去,當他低頭時,我能看到他白皙的頸項在月色下泛著珍珠般的色澤。而他說著說著便會露出悠然神往的神情,彷彿他就是故事中沉浸在幸福里的狐狸。

只是,世上但凡幸福快樂的事總不得長久,很快,他說到了生離與死別。

「在恩人的魂被奪走的那一刻,狐狸發誓,誓要把他找回來。紅塵荏苒,他要還那個人……一滴眼淚。」

「哦,後來呢?」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緊張地問我:「是不是到了奈何橋下?」

「你不是要過河么?」我反問他。

「不是,我想去奈何橋下,我記得那裡有一簇青蓮,開在弱水中央。」說這話時,他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前方望見了奈何橋,它如一道蒼勁的黑龍橫在河心,龍頭和龍尾皆沒入濃濃的霧中,龍身拱著,三千弱水在下面潺潺流過。

我把小舟盪了過去,果然,橋下長了一簇青蓮,孤孤單單挺立在弱水中。我很驚訝,因為弱水天生劇毒,不要說長花,就連人掉了下去,也很快會被毒死,連屍骨都不會浮上來。

我用槳輕輕撥了撥碧盈盈的葉子,發現那蓮花的根都爛掉了,卻依舊長出亭亭的葉,頑強托著一朵青色的花。它孤獨地抵抗弱水的侵蝕,不知為誰而開花。我不知千萬年來,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注意到這朵青蓮。

我把小舟靠著蓮花停住,他有些慌張地四處張望,焦急地問我:「是不是看到橋了?那蓮花在那裡?」

我有些不解:「花,不就在你眼前么?」

「是么?就在我眼前……」他摸索著向前伸出手,這時我才愕然發現,原來,那雙美麗的眼睛是看不見的。

我拉住他的手,讓他的手指碰觸到花。一霎那,那深邃如海的眼瞳湧起一層霧氣,他彷彿想笑,卻又像要哭泣,然後,一滴晶瑩的淚落到了花瓣上,宛如朝露凝在了上面。

「抱歉,我來晚了……楊箏……」說著,他嚶嚶哭了起來,像某種受傷的小動物。

他把臉埋在綠葉中,肩膀無聲地抽動著,月光落在他的頭髮上,彷彿一夕間令他白了頭。

須臾,他折下那枝青蓮對我說:「請渡我回去吧。」

我不明白,他央求我渡他過河,難道就為了看這朵花?難道他不是和其他亡魂一樣,想帶著一份不死的執念,投奔對岸的人世?

真是奇怪的人。

我渡了他回去,然後望著他虔誠地捧著那朵青蓮,蹣蹣跚跚向黃泉深處走去。妖紅的花在他身後猶如升騰的火焰,映紅了天,映紅了水,濃艷如霞……

此後每一晚,他都會來,用一個故事作為酬謝讓我渡他過河。

他依舊要我在橋下停住,尋找開在水中的花。那株青蓮彷彿為了他,天天頑強地開出花來,他們在這三千弱水中邂逅,依偎,然後分離,日復一日。

只是,他的樣子漸漸憔悴,我清楚看見死亡的陰影逐漸爬上他的身體,而他離去時的腳步一次比一次蹣跚。

他講的故事,也接近尾聲了……

「那隻狐狸去了黃泉尋他的恩人。只是,他發現恩人其實是另一個人的影子,而那個人不記得他了。然後,那個人一出手就奪走了狐狸的靈珠,沒有了狐珠,就等於毀了狐狸畢生的修行,很快,他就會被打回原形……」

「那怎麼辦?」漸漸地,我也被他的故事吸引,不由為那可憐的狐狸擔起心來。

他側著頭想了想,彷彿有些事情困惑著他:「令人詫異的是,那個人沒有置狐狸於死地,反而從弱水中救起了他。可是,狐狸的眼睛已經被弱水毒瞎了,再也看不見和恩人酷似的他。那個人每天給狐狸渡一點仙氣,讓他維持人形,子夜過後,如果沒有他的仙氣延續,狐狸就會被打回原形。」

「那狐狸也不能逃走了?」

「狐狸沒有想過逃走……有時他也在想,那個人和他的恩人是完全不同的,他的恩人其實已經不在了,但……」他釋然地笑了笑,「他還是選擇留了下來,那個人雖然貴為帝王,其實身邊一個親信的人都沒有,他造出自己的影子,藉此隱藏自己脆弱仁慈的那一半靈魂。狐狸後來才明白,恩人深愛的,原來就是另一個孤單的自己……」

忽然,他迸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抓著船沿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掩住口的那隻手,鮮血從指縫間湧出,宛如小溪順著他的手臂蜿蜒流下,他的臉上泛著濃濃的死氣,我看過那麼多亡魂,我清楚,他不久也將成為其中的一個,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小舟漸漸靠近奈何橋,他沒有說話,側著耳朵聆聽著什麼。

「今天橋上似乎很熱鬧呢。」他輕聲說。

「中元節到了,亡魂們都涌到人界去探望自己的親人。」我淡淡回答,每一年的今天,彷彿亡魂的慶典一樣。他們不約而同地向橋邊湧來,一年一次和親人團聚的時刻,怎不叫他們歡天喜地呢?

方才,老遠就看到奈何橋上點著大紅的燈籠,白衣白帽的冥司掌著燈籠領他們過橋,亡魂的隊伍從橋上一直延伸到紅花開遍的岸上,燈籠如鬼火,喜洋洋地,燃亮了亡魂的眼睛。

即便是闊別人世的靈魂,依舊眷戀著紅塵啊。

他卻看不見這些喜慶的燈火和漫長的行列,就算眼睛沒有失明,他眼中也只有奈何橋下那朵青蓮吧。

那簇青蓮依舊開了花在等他,亭亭玉立的,蓮葉在水波上搖曳生姿。弱水三千雖然腐蝕了它的根莖,卻阻止不了它開花。

他小心翼翼折下青蓮,帶血的手指拈著花,彷彿對待情人一樣溫柔。

我聽見他喃喃低語著:「楊箏,或許我不能再來看你了,也無法再把你帶到他的身邊,如果你思念他的話,就讓魂魄附在花上跟我回去吧。」

「回去吧……」

他輕嘆了一聲,安靜祥和的神情彷彿他已經了結了最後一樁心愿,再無遺憾了。

我想,他這次回去,或許再也沒有機會走出黃泉了,黃泉的國度如此廣袤,他會在什麼地方安身呢?

「我渡你過河去,代價是你把那個故事講完。」忽然,我心中有股強烈的渴望,渴望他能活下去,在冥河彼岸開始新生。

「不,我的故事已經講完了。」他抬眸笑了笑,月色下,那笑容幽靜而清淺,彷彿蓮花在瞬間冉冉而開,「最後,狐狸決定留下,他想,也許自己可以代替恩人去愛他……」

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沉默著。

我不懂那些執著於人世的亡魂的心思,但我更不明白放棄往生希望的他。自我在冥河邊擺渡以來,第一次萌發渡人過河的渴望,而那個人卻拒絕了我。

月光在我槳下碎成一片一片,又慢慢聚起來,漣漪散去,一彈指,又是幾度輪迴。

罷了,罷了,生死由命,我這個冥河的擺渡人,又操什麼心呢?

「下雪了么?」他忽然問我,用一種驚喜的語氣,「黃泉之國也會有雪么?」

我抬頭望去,月光下,只見漫天飛舞著潔白的蘆花,輕飄飄的,落在臉頰上彷彿雪的殘屑,卻不似雪那般冰冷。

原來是人間那邊蘆花開了,被風一吹,就飄到冥河這邊來。

我忽然想起他講的那個故事,狐狸遇見恩人的那一夜,谷里落著不息的白雪。

「是的,下雪了,雪像花一樣潔白。」

聞言,他唇際浮起了欣然的微笑,仰起下頷,彷彿要承接從天而降的「雪花」。

蘆花靜靜地落在他臉上,那蒼白如紙的容顏寧靜而安逸,彷彿沉醉在溫柔的夢裡。

月似流水花如雪。

雙目失明的他,夢裡一定見過一場很美的雪。

我把小舟系在岸上,凝視著他向繁花深處走去的背影,他的步履依舊蹣跚,摸索著前進的步伐很慢,忽然,他被什麼絆倒了,撲進了曼珠紗華的海洋中,隔了很久,當我以為他溺死在裡面時,才見他重新站起身來,用衣袖拭去了唇邊的血,又再次向黃泉深處走去,無邊無際的血色汪洋將他瘦削的背影吞沒……

那晚之後我再沒見過他。

我依舊日復一日在冥河上擺渡,依舊嘲諷著亡魂們的痴心和執著,黃泉上有過客來來去去,奈何橋上紛擾了又平息。

曾經一度有仙界的人來過。他們由一個紅衣的少女領著,據說是來向黃泉帝王要人的。但黃泉的國度深遠無涯,他們又怎麼找得到陛下呢?

註定無功而返。

他們離開的時候,我看見那個紅衣女子在奈何橋上痛哭失聲,凄切的聲音一聲聲喊著:「公子,無心會回來救你的,你等著我--」

最後,他們泄憤似的放火燒了岸上的花,熊熊火光映紅了沉暗的冥河水,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嚇壞了很多在岸邊徘徊的亡魂。

後來,黃泉又平靜了下來,一切如常。

第二年,岸邊的花又重新長成,一簇簇,一片片開得如火如荼。

中元節時,我得以進宮朝拜陛下。

當我抬頭瞻仰陛下的容姿時,驟然發現他身邊多了一隻墨色的狐狸。

那狐狸倦倦地伏在他懷裡,毛色極為漂亮。偶爾抬起頭,我發現它竟有對美麗的眸子,烏黑而又深邃的眼眸彷彿似曾相識。

我聽見陛下溫柔地喚它:墨塵,墨塵……

而它聞聲抬頭,輕輕蹭了蹭陛下的手,又蜷起身子睡去。它安然慵懶的樣子,彷彿在那方寸之間,就是幸福的所在了……

我不由想起他所說的故事,那隻黑狐和他的恩人。

一眨眼又是很多年,我依舊在冥河上擺渡,看著三千弱水從槳下滾滾流逝。有時,我會莫名地想起那個戀上一朵青蓮的玄衣人,想起他那對足以湮滅紅塵的美麗眸子,可惜,長在弱水中的那株青蓮,很久以前就已不再開花,並漸漸枯死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還在黃泉深處活著,是否還在期待著黃泉中有漫天飛雪。

對岸的蘆花又開了,在月下紛紛揚揚,真的有些像飄雪呢。

拈起一朵潔白的蘆花,我輕輕一笑,問一聲:

痴心的狐狸,你幸福么?

--全文完--

番外青帝之章--《初遇》

芙蓉城在一片玫瑰色的晨曦中悠悠醒轉,阡陌縱橫的七十二道水脈貫穿了整個城郭,叮叮咚咚的流水聲如箏樂般環繞著這座春城。朵朵芙蓉悄悄隱在這涓涓水域中,白的,青的,緋的,火的,仙姿娉婷,綻放如歌。

幾個輕紗宮簪芙蓉面的仙子從遠處凌波而來,到了近前,一齊飛掠而起,柳絮似的飄然落到殿前。

「青帝陛下,您的發還沒梳好……」

「陛下,您的朝服弄皺了……」

青帝一身盛裝打扮站在殿前,任一幫仙子們七手八腳地擺弄著,朝見天帝對她們來說是莫大的盛事,難免在自己主子身上吹毛求疵。

半響之後,青帝見那些纖纖玉手還沒有停下的意思,不由暗自嘆了口氣道:「好了,再弄下去要誤了時辰了。」

仙子們這才萬分不舍地垂首退開。

頭戴銀冠,一襲淡青色朝服的青帝沿著玉石鋪就的長道向天門走去。身後遺下眾花仙們細細的碎語:「陛下真是怎麼打扮都好看……怎麼弄都不膩啊……」

青帝奉詔朝見,都是經由芙蓉城上的天門前去的。並且由天帝指派的風仙護駕。

此刻,天門外已經有風仙駕馭的輦駕在那候著。

「我們啟程吧。」青帝微微一笑,風仙忙收斂起自己有些獃滯有些不守禮法的目光,駕起天馬直奔天宮雲殿而去。

天界西山,蟠桃園。

園子里的桃花已經凋盡了,青澀的桃子夾在一片蔥翠枝葉間若隱若現。

青帝悠然行走於園中。

忽地,一顆微青的桃子不偏不倚地打到他的銀冠上,然後骨碌碌滾了開去。

他裝作沒看見,依舊神情自若地在林中巡視著。

踱了幾步,又一顆桃子正中他的頭,這次用力很大,不止打痛了他,還把銀冠也打歪了。

青帝倒也沒有氣惱,只是慢吞吞地揉揉發疼的頭皮,順手把繁複沉重的發冠也取下來,拆開已經散亂的髮髻,自顧自地打理起一頭流泉似的發來。

躲在枝葉間窺視的肇事者有些不耐了,這個人怎麼沒有氣得跳起來呢?一點都不好玩。

忍不住一個挺身跳將下來,叉著腰對著那人叫道:「喂,這裡是蟠桃禁地,誰讓你進來的?」

青帝繞有興緻地看著眼前這個金袍童子,只見他約莫十一、二歲模樣,束著兩個垂耳發簪,紅撲撲地臉蛋長得甚是漂亮,尤其那指手畫腳大大咧咧的模樣更是讓人莞爾。

「今年蟠桃收成不佳,天帝陛下讓我過來看看。」

青帝及時瞥見金袍童子臉上浮起一層難堪的紅暈。

照料桃園的仙女最近常向天帝哭訴園裡的桃子結實少,長得又小,懷疑是仙樹病了。今天看來,也許不是仙樹的問題吧,收成不好是因為桃子還沒成熟就被人摘下來吃了吧。

金袍童子的目光在空中飄忽了一會,語氣中帶了點欲蓋彌彰的羞怒:「這些臭桃子,一點都不好吃,又小又酸又澀。」

「那是因為它們還沒成熟啊。」放眼望去,確實沒看到幾顆熟透的桃子,哦,不,眼前不就有一顆么?

青帝笑眯眯地望著他,只見那賭氣似的臉蛋白裡透紅,彷彿捏得出水來,怎麼看怎麼像一顆熟透的桃子啊……

「你對著我笑什麼?」金袍童子狐疑地瞪回去,而後大模大樣問道:「吾乃天帝皇太子月昭,你是何人?報上名號來。」

「咳咳……」青帝清了清嗓子,暗地裡笑翻了,臉上卻風平浪靜,神情謙恭:「微臣乃芙蓉城青帝織錦,見過皇太子殿下。」

隨著上前一步行君臣之禮。

皇太子皺皺鼻子,有些沉迷於忽然襲來的幽蘭香氣,眼前的人一身琅繯仙氣,談吐溫文有禮,對了,他好像說他叫什麼青帝的來著……難道……

「父皇說的那個新來掌管蟠桃園的花神就是你?」狐疑的眼神……

「正是微臣。」

「哼!」扭過頭打算給這個傢伙一個下馬威:哼哼,看我怎麼把你整跑……

「嗯……殿下……」

「什麼事?」

「……你嘴邊還留有桃子毛……」溫和的聲音非常非常之有禮貌地提醒他。

「……要你管……」月昭回頭瞪圓了那雙原本已經很圓的金瞳,這次,真的,惱羞成怒了。

初見時的第一回合便被人擺了一道,委實丟臉啊。

**********

「哈哈哈哈……」天帝一陣朗笑從天宮內院中傳出來,驚起了庭間幾隻優雅踱步的仙鶴。「月昭這孩子拿桃子丟你?哈哈哈……」

青帝含笑托起茶盞,輕輕吹了吹碧綠的茶湯,一片龍舌狀的葉子舒展著,在裡面載浮載沉。

「月昭向來頑劣任性,之前已經有很多德高望重的仙師被他氣得老淚縱橫,想不到這次卻載在你手裡。」天帝的心情甚是愉悅。

「呵呵……」青帝沒有答話,心裡一想起月昭那張媲美桃子的臉蛋,就忍俊不禁。

「看來,也唯有你才克得住他了。正好,月昭原來的老師昨天剛被氣跑了,就由織錦來接任吧。」天帝一臉舍你其誰的模樣:「嗯,吾兒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咦咦,這是什麼話?青帝一個疏忽,天帝已經一錘定音,把自己兒子平價大甩賣了。

出手可謂迅捷也。

之後過了許多年,月昭一直想不通他老爸為何挑了一個小小花神來當他的老師,殊不知打一照面,兩人就奠定了這種相生相剋的關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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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紅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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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黃泉擺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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