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思研坐在世韜的大書桌前看書,這幾天世韜都將思研帶到他房裡讀書。
「寬闊的空間有助於思考和記憶。」世韜是這麼說的。
「做完了。」思研好不容易才看完前面那一堆預定的作業。
「做完了嗎?那來這兒,我們來聽音樂。」世韜把他帶回來看的文件擱在一旁。
自從那天過後,世韜決定改變方式,他要思研不再把他當作大哥,而且要她習慣於他的存在。
思研到世韜身邊,世韜將她攬住,思研的頭依放在世韜胸前,世韜討好的放了思研愛聽的浪漫鋼琴小品集。
輕柔的音樂在四周迴響,思研卻泛起一股異樣的甜蜜感覺。
「寶寶,你有男朋友嗎?」世韜還是沉不住氣的問了。
「那些一天到晚纏著的男生算男朋友嗎?」思研開始這麼想道。
看見思研遲遲不答,世韜不由得更懷疑了。
「沒有啊!怎麼突然問起這問題呢?」思研道。
世韜深深的看了她半晌,開玩笑的說道:
「你大哥都成家了,我也想要定下來,如果寶兒你沒有男朋友,那不正好省了我找老婆的麻煩呢?」
「哎呀!」思研狠狠睨了他一眼說:「我可從來沒見過有誰連找老婆都嫌麻煩的。」
雖然是輕鬆的說,思研卻忍不住一陣黯然。她從小希望能永遠有世韜相伴,沒想到世韜只是將她當作方便的對象罷了,怎能不令她傷感呢?
「說真的,世韜哥,你那麼多女朋友,難道連一個人選也挑不出來嗎?」世韜聽到思研這樣問,呆了一下。
「傻寶兒,我已經挑了,怎會再去接近那些庸脂俗粉呢?」世韜雖然這麼想,一邊又對思研說:
「只可惜,她們沒有一個能令我興起共度一生的念頭,我總是沒多久就厭倦了她們的陪伴。」世韜深深嘆了一口氣。
「有時,我甚至可以看出她們只把我當作金山,試問,這樣的伴侶會使我終身幸福嗎?」
沒錯,何氏營造的獨生子,在外人的眼中不外乎跟金礦沒什麼兩樣,也不能怪那些想一朝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人啊。
思研看著世韜落寞的表情心想:
「難怪世韜總是獨來獨往,除了和她及哥哥之外,幾乎沒什麼朋友來往。」想著想著居然心酸地掉下淚來。
「寶寶,怎麼哭了呢?」世韜感到的顫著聲問道。
忍不住吻去思研臉上的淚珠,沿著臉頰吻上了思研的嘴唇。
思研簡直不能移動,她也不敢移動,怕只要一動就破壞這神奇的感觸,世韜的吻是這麼溫柔,他的唇是如此地柔軟,思研真怕只要一動,夢就會醒了。
世韜離開她,思研連忙低下頭去,掩住那股少女的嬌柔,她知道世韜在注視著她。
世韜端詳著她的臉龐,看著她白裡透紅的皮膚,因淚水而更加晶瑩的眼眸和那猶自顫動的長睫毛,他慢慢伸出手撫著他剛才吻過的櫻唇。
他已經陷進去了!被寶兒網住了,他要她!她在他體內喚起了最深的感情。
「再繼續下去,我可能會使得我們兩人都感到困窘。」世韜看著自己緊繃的長褲想道。
「已經十一點了,你也該回房梳洗準備休息了。」看著思研欲言又止的樣子,世韜又說:「寶兒,你什麼話也不用說,我們讓這件事自由發展好嗎?」他吞咽了一下,很困難的續道:「我要你知道,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接著世韜就緩緩拉起思研,送她回房。
回到房裡,思研心情仍久久不能平復,看來,今晚對他們兩人都是一個不眠的夜。
自從那一夜之後,思研和世韜關係可說是有了突破性的改變,兩人已開始朝著男女之情發展了,如此也不枉費世韜的一番苦心。
思研在戀愛了,快樂像音符—樣的掛在她的發梢、嘴角。時間過得真快,力言一個月的蜜月就快要到期了,可惜啊!思研就要被送回力言家裡了,世韜有點兒捨不得。
「該和力言好好的談談了,這樣大的事我若沒有告訴他,一定會被痛宰一頓。」世韜警惕到自己還沒向力言提過他和思研之間的發展。
俗話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尤其是力言他們兄妹倆幼年失怙,力言在思研的心目中更有一份父親般的崇高地位。
世韜當然也很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不得不顧忌力言,再加上力言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也不想在沒有力言的祝福下和思研交往。所以,此刻他正在擔心這個問題呢!
「世韜哥!世韜哥!」聽到思研的聲音才覺得有些失態。
「什麼事啊,小寶兒?」世韜答道。
「明天哥哥他們就要回來了,我要什麼時候搬回去才好呢?還有請大哥您開車時提起精神,這樣精神恍惚是很危險的事。」思研忍不住的正色訓著世韜。
看著思研關心的神色,世韜不覺滿足的笑了笑。
「世韜哥!你沒有毛病吧?為什麼被人訓還這麼高興呢?」思研覺得他實在是太反常了。
「還是別搬回去了,搬來搬去實在太麻煩了。」世韜喃喃自語道。
「世韜哥,你說什麼?可不可以再說一遍?」思研滿腹疑問的看著世韜。
「沒什麼!」世韜轉個彎開入小巷準備超捷徑,思研已經快遲到了。
「你晚上下課我會來接你,我們一塊接你大哥夫婦替他們接風洗塵。」世韜想了一會兒又說:「至於搬回去,我看等星期六下了課再搬吧!這樣時間會充裕一點。」
今天才星期二,思研也很高興能晚幾天再搬回去,她一向不容易適應新環境,畢竟對她而言,多了一個大嫂,和大嫂和樂融洽的相處,可比適應一個新環境困難且重要得多呢!
「好了,終於趕上了!」世韜停下車看了表說道。
「快去吧!」世韜握了一下思研的手,推開車門。
「再見!」思研下了車甜甜的對著世韜揮手,然後走向學校。
趙嘉瑞又站在校門口等著思研,看到思研急急跑入學校沒有理睬他。世韜滿意的開車上班去了。
晚上,世韜為力言夫婦辦了一場接風宴。只有他們四人參加,只見新娘眼角含春,喜氣洋洋的。力言也為自己的美艷嬌妻得意不已。
「何先生。我還沒為你送的結婚禮物道謝呢!」丁屏舉杯敬世韜說著。
力言連忙拉下妻子的手說道:
「俗話說:『禮輕情意重』,這咱禮重情意輕的人,你還謝他幹什麼?」
世韜根本不理會力言無禮的態度,逕向丁屏說:
「大嫂別客氣,只要這禮物能博你歡心,不用在乎某人小心眼不開心。」
連力言聽了這話都禁不住笑了出來。
「真拿你沒辦法!」這是力言心裡的實話。
「何先生,以後別叫我大嫂,叫我丁屏就可以了。」丁屏說道。
「也好,不過請你也別何先生、何先生叫個不停,就和力言一樣喊我世韜吧!」世韜大方的說道。
「還好!」思研一直怕大哥問起身分證事件,如果力言問起,她絕對會坦白招出,她這輩子還沒試過向大哥撒過慌。
看到力言這麼快樂,思研實在從心裏面感激丁屏。自從父母過世,力言兄兼父母雙職辛苦撫育思研,從來沒有時間玩樂,使得他比一般人成熟冷漠。思研常常祈禱上天,希望能讓她親愛的大哥獲得幸福美滿的生活。
「你們倆結婚之後有些什麼打算?」世韜突然問起。
力言聳聳肩說道:
「一切照舊,我的工作忙,常要出差,你也知道。」力言柔柔的拉著丁屏的手。
「因此,我也不願將丁屏綁在家中,那樣太自私了,因為她是一刻也靜不下來的。」力言真是個體貼的標準丈夫。
「那麼丁屏什麼時候開始準備工作呢9」世韜問道。
「因為結婚,推掉了所有的工作,現在暫時沒有約。」丁屏回答。
「那正好,我們公司桃園有一批房子出售,正在找廣告模特,你可以來試試。」世韜熱心的說道。
世韜可是機伶得很,看得出力言很愛丁屏,想要拉攏丁屏,到時就多了一個人替他美言幾句。
「是嗎?我什麼時候去比較好呢?」丁屏是一個懂得把握機會的女人。
「明天好了,我會替你安排。」世韜說道。
「真是謝謝你了。」丁屏也知道,這份工作是跑不了的,以何氏打廣告的頻率,她的曝光率一定會增加。這樣一來,或許是她演藝生涯的契機。
「沒想到嫁給申力言還有這個額外好處。」丁屏暗想道。
丁屏由十六歲開始當模特兒,以她的外型本可以成為偶像歌手,可是她的歌聲連起碼的際准都達不到。雖然她一直很想成為一位耀眼的明星,可惜苦無機會。談過了許多次戀愛也沒有什麼進展。不料正當她灰心的嫁給力言時,卻冒出了這樣好的工作機會。
「何世韜會是一個好的跳板。」丁屏心想。
「小妹,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是不是考試考差了?」力言一直不見思研開口。
「沒有啊!」思研答道。
整個晚餐時間思研都打算本著「多吃飯,少說話就少出錯」這原則安全度過。
「要不要大哥待會兒順便去何家幫你搬東西回來?」力言真是料想得十分周到。
「不用麻煩了,我星期六會親自送寶寶回去。而且我爸和我媽想讓她多留幾天。」世韜連忙急著問答。
「你們剛回來,也要整理行李,過幾天我再送她回去比較妥當。」世韜又說。
「也好,不過我要登門親自向何伯伯、何伯母致謝,謝謝你們照顧思研一個月。」力言確實非常感激何父和何母對他們兄妹倆的照顧。
「那麼我回去請他們後天在家等你們來。」世韜心想正好趁力言來,請爸媽向力言提親。
「謝謝你,我和丁屏後天上午十點會到。」力言說道。
世韜看丁屏和力言經過長途旅程,神色均十分疲累,所以很早就帶著思研回家,結束了晚宴。
何家位於陽明山上的花園在晚上看起來更是別有一番風味,即使是在冬天,依舊是草色青青,可見是經過特殊的整理。
世韜從屋內走出,開了他的跑車疾馳向力言家中。
到了力言家門外,世韜正在遲疑是不是要打擾他們時,沒想到門就打開了,力言看到世韜也很驚訝地問:
「怎麼了?」
「有些事想和你談談。」世韜說道。
「不是我在說,我可是愈來愈不了解你了,有話不剛才說,多跑這一趟多累。」說著力言把垃圾由門內提出來。
「老朋友,陪我一起倒垃圾吧!」力言說道。
原來是正要出門倒垃圾,世韜還以為力言未卜先知呢!
「力言……」
「喂!你什麼時候變成婆婆媽媽的,我怎麼以前沒發現?」
「你還記得你以前曾經叫我當寶寶的陪嫁品嗎?」世韜終於找到舌頭說話了。
「哦!關於這個嘛,你現在緊張還太早,思研她還沒有找到對象,所以你等幾年再嫁吧!」力言還在說笑。
「力言……你不明白。」到底應該怎樣告訴這個遲鈍的男人,他愛上了他妹妹?世韜顯得十分笨拙。
「你如果老是這樣吞吞吐吐,我恐怕一輩子也不可能弄明白任何事。」力言跑向垃圾集中處。
「我愛她!」世韜鼓起勇氣對著跑開的力言喊著。
「我知道你愛她,我也愛她呀!不是嗎?她是世界上我最疼愛的小妹妹。」力言把垃圾丟進去。
天啊!誰來幫我敲醒力言的死腦袋?世韜已經快受不了力言的遲鈍了。
「我愛她就有如你愛上丁屏一樣,你這豬腦袋!」世韜大吼起來。
「什麼?世韜!能不能麻煩你重複一次剛才對我所說的話。」如果現在告訴力言今天早上的太陽確實是由西邊出現,他可能也不會比現在更驚訝。
「終於!」世韜心想。
「你聽得一清二楚,沒有必要叫我再重複一遍,我不是開玩笑的,你應該看得很清楚。」世韜賭氣地轉過身去。
「她還是個小娃哇呢!」力言覺得不可思議。
「你如果看到她每天收的那一大堆情書,你應當會依然覺得她是小娃娃了。」世韜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父母死於飛機失事那年你也不過十八歲而已。」
是啊!思研已長大了,不再是在哥哥懷裡哭泣的小女娃了。可是,世韜有你那麼多的機會,認識如此多的美女,為什麼單單會愛上思研呢?力言停留在原地。
「思研知道你的感受嗎?」力言嚴肅起來,不管怎麼說,思研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們倆相依為命了這麼多年,這件事總是要慎重處理。
「我沒能告訴她。」世韜坦白的說道。
「不過我爸和我媽已經看出來了。我想,這件事還是先告訴你,我一向都尊重你的意見。」
聽了世韜的說話,力言當然覺得很受用,世韜的做法顧全了力言的面子和身為思研大哥的尊嚴。
「世韜!」力言決定道:「我希望你暫時不要告訴思研你的感覺,我並不反對你追求思研。」力言的說法有點矛盾。
「思研從小最喜歡你,我不希望她將兄妹之情誤認為愛情,希望你不要運用你對她的影響力。」力言看著世韜若有所思的表情又說道:「給她一點時間認清你和她之間的感情性質吧,現在弄明白一定會比將來痛苦好得多。」力言懇切的向世韜要求。
「既然你這麼說,我決定再等一段時間,但是我要盡我的一切努力來使她愛上我,讓她了解對我的感情。」世韜的表現讓力言放心了一點兒。
「回去陪丁屏吧!我再走段路,吹點兒冷風就會自個兒回家了。」世韜總算了卻了一樁心事,雖然不能說是有了完滿的結果。
力言也不勸他,那麼多年了,他已經了解世韜的個性,只是搖搖頭,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丁屏終於見識到何氏企業的龐大,自剛才由秘書帶進世韜辦公室,世韜又為她介紹廣告部胡經理這段時間內,她一直仔細的觀察,她仔細的程度已不下於一個偵探。
「丁小姐,我以前看過你所拍的廣告,你的外型十分適合我們此次廣告的要求,我想就這麼決定了,待會兒能勞你駕先來簽個草約好嗎?」
內定的感覺真好,丁屏終於知道為何好的工作以前總是沒她的分的原因了。她也發現雖然何雲浩在公司並未特別提拔世韜,世韜也從未擺出皇親國戚的架子,但整個何氏沒人願得罪世韜,何況這只是一份小小的合約。
當然,以世韜目前的表現,他的商戰才華,將來絕對是何氏未來的總裁,誰願意得罪自己的老闆呢?
「我錯了!」當丁屏看到草約時,實在忍不住這麼想。任何人都不可能稱眼前這份合約為「小小合約」。這是一份百萬合約,以丁屏的知名度是絕不能簽到此種合約的,這如何能不令她喜出望外呢?
她拿起筆立刻簽了合約,雖然微微的顫著雙手,但她掩飾得相當完美,連認人無數的胡經理都覺得此次合約不但賣了世韜面子,使世韜欠他個人情,還意外得了一位最佳廣告人選,真是值回票價。
「如果能在結婚之前認識世韜,說不定所有事情的發展會是另一種嶄新的局面。」一直到回家的路途中,丁屏仍在反覆思量這個問題。
力言帶著丁屏來拜見何雲浩夫婦,雖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何家二老也可算力言僅存的長輩了。
十點正,力言夫婦在客廳等待雲浩、秀玲的出現,暫時由世韜招呼著。
「何伯伯、何伯母,好久不見,這是我的妻子丁屏。」力言夫婦見到何家二老忙起身自我介紹。
「嘿!小夥子祝你們新婚愉快。」雲浩有時也是挺風趣的。
「我今天是特地謝謝您替我照料舍妹一個月,這些薄禮不成敬意,請您笑納。」力言指著桌上包裝精美的禮物說道。
「你這樣客氣,豈不等於看淡我們兩家的感情?何況我們還希望更進一步的親上加親呢!」
「伯父、伯母,關於那件事,我和世韜已暫時決定維持現狀,一切順其自然。」力言有些為難的解釋著。
「是啊!思研還這麼年輕,順其自然就好。」何母忙著排解場面的僵硬。
丁屏在旁扮演著柔順小妻子模樣,一邊也聽出了其中玄機。
「那個小妮子,居然有如此千纏難逢的機會。」丁屏不由得強烈爐忌起思研來。一個貪婪的女人很危險的,尤其是像丁屏這樣聰明機智而且有心機的女人。於是丁屏看準了機會便開口。
「伯父,力言的憂慮並沒有什麼錯,我想就讓世韜遠離思研一陣子,我們會鼓勵她多交朋友。」
「世韜,你也知道她是一直沒有什麼異性朋友,我相信你也希望思研有比較的機會吧。」力言趕忙在一旁幫腔。
世韜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換著。沒錯,如果是別的女人,他絕對不會有任何異議,因為他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但是此刻他們談的思研,他對她沒有任何把握,他不確定她的心意,這些人難道不知道他們是在逼他冒多大的險?冒著她被人奪走的危險嗎?
「多久時間?」
「最好是等她上完大學。」力言想把時間拉得長一點兒。
「不行。」世韜蠻橫的說道。
「時間太長我不能保證我不去影響她,如果我們要定這麼多的限制,我打算現在就開始追求她,反正我能保證絕不讓她有後悔的機會。」
「那麼至少答應我等到她大學關考完畢。」力言只好讓步,他也知道世韜說到做到的個性。
世韜沉默的點點頭。
力言本快忍不住爆出大笑,但他使出他最強的意志力控制住那股衝動。他從沒有看過他的朋友如現在般頹喪,他已經相信世韜的真心,但為了他親愛的小妹,他那由他扶養長大,乖巧而懂事的妹妹,他仍認為這樣做是小心一些的方法。
思研覺得很焦慮,自從她回到家裡,世韜就連忙出去,就連接她回家的路上也緘默不語,他從來沒有故意冷淡她,但是由現在的情形來看,他竟像是有意避開她。
「是我做錯了事嗎?」思研默默的問鏡中的自己。
自從世韜吻她的那一夜過後,思研就在心裡編織著她少女的夢想,但是現在……
她恨!思研痛恨這使她感到脆弱無助的感覺。
「我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思研終於了解自己對世韜不是只僅僅存著兄妹之情。或許在她第一次看見力言帶他回家,就已註定要愛他了。
雖詛咒自己愚蠢的感情,還是不由自主地往窗邊移去,看著何家大門,在樓上靜靜等著世韜回來。
看著世韜下了車,思研等著世韜進門來,每天世韜都會在睡前來看看她,思研愛極了那種溫馨的感覺。
好不容易聽見世韜的腳步聲正上樓來,可是他沒有進來,思研回到床上,失望竟令她的心緊縮起來,痛得令她流下了淚。
世韜在思研門口停下腳步。他不懂為什麼他要受那可笑的約定約束,酒精令他的頭腦運作困難。避開思研是這麼難,他想,恐怕連柳下惠都不可能對自己心儀的女人無動於衷吧!他要快點送她回去,或者不要隔這麼近會比較容易控制情況。
想到這裡,世韜毅然大步走向自己房間。
「思研,別看書看得太晚,這是你大哥為你泡的茶,你喝一喝可以提神。」丁屏端著一杯茶給思研。
思研回家已經好幾天了,自從回家后就沒有世韜的消息,不過報上也不見世韜和女明星的緋聞。思研把自己深埋書堆,暫時拋開一切努力準備升學。
「謝謝你,屏姐。」思研總是這麼有禮貌。
「思研,你不要瞞著屏姐,一定有很多的人追求你吧?像你這樣的女孩應該不乏人追才對。」
「屏姐,我現在沒時間考慮那些,我要聽大哥的話,好好的考一所好大學。」
丁屏看了思研的反應,從容且誠懇的對思研緩緩地說道:
「思研,屏姐只是希望你在年輕時盡情享受,不要和屏姐一樣。」
「可是,大哥很愛屏姐。」思研覺得丁屏有些不知足。
「是的,你大哥是個好人,只可惜我不愛他。」丁屏忍住了心中的這句話。丁屏接著又說。
「聖誕夜和朋友一起參加舞會吧!要不要屏姐介紹舞伴?」
「不用了,謝謝屏姐。」
「丁屏!丁屏!」力言在門外喊著,丁屏只好對思研笑笑就跑了出去。
「怎麼連端杯茶給小妹都那麼久?」力言不禁抱怨。
力言當然忍不住要抱怨,自從丁屏和何氏簽了約,他就變得少有機會見她了。
「我好像有好一陣子沒有好好的看看你了。」
丁屏聞言,連忙坐進力言懷裡。
「我愛你。」他熱切地吻她的嘴,抓著丁屏的手撫上她的胸。他在她的唇上呻吟,丁屏的手撫上力言的腿間。
「不要,待會小妹出來會看到我們。」力言抓住丁屏的手。
「你快要讓我發狂了。」力言說完拉起丁屏往主卧室走去。
可惜力言沒看見丁屏眼中沒有一絲慾望,熱情使力言變得盲目。
「性」一向只是丁屏控制男人的手段,丁屏現在只是敷衍力言,何氏這次為她請來一位當紅導演林青勝,林導演看著她的目光,她太熟悉了,可能也可以利用。
「屏!」聽到力言的低喊,她才發現自己忘了反應,然後她伸出雙臂環住力言的頸部,用力伸腿夾住力言的腰,嬌吟出聲。
申力言是她的保險,在這一切都還未定案的好運確定前,丁屏決定要買這個保險。
以今天早上思研的心情來說,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有個男孩在門口等她。
趙嘉瑞有本領讓她想起那句成語「守株待兔」。當然,她是「兔子」這個想法令她厭惡。
「思研,我家在聖誕夜舉行一個舞會,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參加嗎?」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妹妹我不參加了!」思研顯得有點不耐。
「思研,我是誠心地……」
突然看見世韜從對面過來,思研起了一個念頭,她故意對嘉瑞的提議熱烈起來。
「我答應你!」世韜正走到她身邊。
男孩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你真的答應做我的舞伴?我二十四日晚上會在七點準時來接你。」
思研對著嘉瑞點頭表示同意,看到世韜彷彿被人當頭打了一棒,他受挫的表情令思研感到滿意。她堆起春花般的笑容對他說:
「世韜哥!找我有何貴幹,您不是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嗎?」
「不要再喊我哥哥了,我並不做你哥哥,你有一個力言已經足夠。」世韜嚴厲的說道。
像這樣失去控制的世韜,令思研害怕,現在她有如受驚小兔一般躲進學校。
世韜用力槌著車子,一點也沒察覺到痛楚。
你還能要求一個男人怎樣?為了見到思研,他每天早晨開車到她學校遠處等著見她一面。今天又見趙嘉瑞糾纏她,正上前想替她解圍,沒想到是他多事。
眼見他心愛的女人正一步一步的被人搶走,還要他不動聲色,你還想一個男人會有理智的行動?
不行,我辦不到!世韜愈想愈不甘心,他決定等思研下課,他要好好的和思研說。
思研上了一整天的課都神情恍惚,此時她慢慢踱出校門,驚愕的發現世韜的蹤影。
「跟我走!」世韜的臉像戴了面具一樣冷漠。
他們進了一家溫馨高雅的餐廳,思研屏息等待世韜的下一個舉動。
「不準去!」
「什麼事?」思研沒聽懂。
「我說你不許和趙嘉瑞出去!」世韜憤怒的說道。
他憑什麼在消失了一段時間后又來指揮我的生活。思研倔強的想反抗。
「很抱歉,我一向履行我的承諾,絕不食言,你也聽見早上我已經答應他了。」
「思研,我在你心目中究竟什麼地位?」
求你給我一點信心,世韜在心中大喊。
「你是我哥哥。」
「你知道我不是,我一輩子都不會是你的哥哥。」世韜氣急敗壞的打斷她。
「我……你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跟哥哥一樣重要。」思研小聲的說。
她的回答令世韜失望,難道她一生把他當作哥哥看待,就像那些電影的爛劇情?女主角總有一個她視為哥哥的第二男主角,一生一世在旁默默付出真摯的愛。莫非趙嘉瑞就是那第一男主角!
「世韜哥……」
「別再喊我哥哥,我早上不是才告訴過你!」
「我那要怎麼叫才對,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叫的。」思研被凶得快哭出來了。
「和力言一樣,叫我世韜就好。」世韜嚴酷的說道。
「愛情若是這樣令人心酸,我寧願不要。」世韜只能賭氣這麼想。
夠了,他再也忍受不了那錐心刺痛,妒忌已經讓他紅了眼睛,他像一個初嘗愛情滋味的小夥子,渴求一個無知的黃毛丫頭。
對!她是黃毛丫頭,既沒有魅惑男人的本錢,也不會鶯聲燕語的撒嬌。她有三千粉黛可抵消,為何要如此自苦?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要和他出去?」
「我答應別人的事,只要我有能力我一定要做到。」思研是個外柔內剛一諾千金的女孩。
「好吧!隨你去吧!今後我是不會再試著管你了。」世韜心痛極了。
思研伸手停在半空中,她本想撫去他眼中深沉的痛苦,卻被他眼裡的某種神情阻止。那種厭惡的感覺竟同時浮現在世韜的眼眸深處。
是啊!世韜深切的厭惡自己的行為,他的一悲一喜皆系在思研的一舉一動,這樣的無助是一向呼風喚雨的他從沒有感受到的。
思研轉而拿起餐具開始用餐,她想,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情況比現在更尷尬了。
世韜幾乎食不下咽。當思研到家時,急忙躲進房裡。
「你不用再擔心了!」世韜對著滿臉不悅,似乎怪他破壞了約定的力言這祥說著。
「我暫時不可能出現了。」世韜頭也不回的走了。
力言不了解世韜話中的含意。但是,從那日起,世韜的名字又經常上報了。
何家二老更是不解,原本浪子回頭的兒子,最近的表現居然放肆遠超過從前,工作也更拚命,這樣有如一根蠟燭兩頭燒的情形,實在深深令他倆擔憂,問也問不出結果。
世韜周旋於眾多世故的美女間想要忘了思研,他知道新聞傳得很快,他希望思研看了會有稍微的妒忌,他想要她受傷,像她傷害他一樣。
「對不起!」他推陳竹麗,這個熱情如火的交際花已全身赤裸的等著他,為什麼他卻揮不去思研的影像,好像她在一邊指責的看著他。
再這樣下去,何家將要絕後的謠言可能會傳遍社交界,這不知已經是第幾次發生這種事,連他都快數不清了。
「不要緊,我知道你今天沒有心情和我做愛,可是,你聖誕夜可以帶我出去嗎?」
想到聖誕夜,世韜就一肚子氣,他答應了陳竹麗,想要報復思研。
如果世韜要思研傷心,他辦到了。思研每天看著報上的緋聞,簡直傷心欲絕,常常夜夜垂淚至天明。而她卻還要在力言面前裝成無憂無慮,因為力言近來好像也有許多煩惱。
力言的情感受了傷害,他發現丁屏愈來不重視他,總是有新片約,總是有應酬,更嚴重的是他覺得她有了外遇。
深夜三點了,丁屏還沒回來,聽說她最近和名導演林青勝打得火熱,丈夫總是最後一個知道,不是嗎?
「有話跟你說。」看見丁屏拖著疲累的身子進了大門。
「我很倦,不管有什麼話都請你明天再說。」
「你們玩得愉快嗎?」力言淡淡的問。真奇怪,一個人竟然連心碎了都還能演戲,力言覺得十分奇怪。
丁屏一怔,沒想到這麼快就知道了,她還以為力言的遲鈍,如果她不告訴他就永遠不會察覺。
「你在開啥玩笑?」丁屏故意裝傻,連妝也懶得卸就去睡了。
力言也不出聲阻止,只是對著夜色抽煙抽到天亮。
中國人總是愛湊熱鬧,聖誕夜明明是外國的節日,可是卻看得到處處都有商店布置得喜氣洋洋。
在這聖誕夜,世韜正載著陳竹麗欲酒作樂回味。
「世韜,讓我開車嘛!」陳竹麗醉態可掬的說。
世韜心想:
「何妨呢,讓一個醉酒的女人開車不是很刺激?」世韜也醉得差不多了。
只是陳竹麗實在醉得連路都不會走,何況是開車,一路上還蛇行超速,簡直拿命開玩笑。
頓時,世韜只覺天旋地轉,一陣劇痛襲來就昏了過去。
鈴……思研才剛進門就聽見電話聲,整個舞會都相當無趣,或許是她根本沒有興趣的原因吧!
「喂!請問您找哪位?」
「請問是申思研小姐嗎?這裡是群安醫院,我們有個車禍急診病人身分不明,他在理智暫時清醒時給了我們您的電話,可不可以麻煩您確認一下。」
思研聽了幾乎癱了下來,持著聽筒的手不停地抖。
是力言嗎?大哥到現在還沒回來,思研怕得抖著聲音回答:
「好的,我馬上去。」
思研叫了輛計程車,坐在車後座,思研一直不停的啜泣著,慌得司機飛快的送她去醫院。
「護士小姐,我是申思研。」思研一路跑進醫院詢問台,猶自喘息不止。
「哦?申小姐,請您隨我來。」
跟在護士小姐身後,思研的心情更是不安。
天啊!受傷的竟是世韜,思研看見了急診室草草的躺著世韜,只覺得一陣昏眩。
「小姐,你認識他嗎?他傷得很重,和他同行的人酒醉駕車翻入山谷,已經不治死亡,很抱歉,沒人簽同意書我們不敢擅自為他手術。」
這是一家私立醫院,思研強自鎮定對醫生護士說道:「他是何氏營造的獨生子,請你們儘力救他,我會通知他的父母,費用的問題請不用擔心。」
求你一定要活下去,要撐住,千萬別死。思研看著世韜傷勢慘重,忍不住哭了起來。
何家二老聽到思研泣不成聲的敘述,連忙從家中出發趕來醫院途中。
醫生正走出急診手術,思研緊跟著他想要詢問世韜的情形。
「你們之中有血型是B型的嗎?」醫生問著醫院閑坐的血牛。
沒有人回答。思研不禁問醫生:
「醫師,請你告訴我,他的情況怎麼樣了?」
任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思研此刻的凄絕模樣都會難過,可是醫生卻不能欺騙她。
「小姐,他傷勢過重,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輸血,我們恐怕連手術也做不完。」醫師也很遺憾。
「我是B型的,我可以輸血給他,而且他的父母馬上就到了。」思研不會放過任何可救世韜的可能。
「好!那麼請你隨我來。」思研隨著醫生去了。
輸完血后,思研就被送入另一個病房,她原本體重過輕就不適合輸血,何況這次又輸了太多給世韜,只見她臉色蒼白對醫生說道:
「沒關係,醫師,我還可以再輸點血給他。」
「小姐,你還是安心休息吧!」醫生也忍不住要安慰這個痴情小姑娘了。
因此當何家兩老到了醫院,卻看見兩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早知道,以他最近的行事方式,遲早鬧出事來。」何母秀玲一直哭泣著。
「別哭,別哭,兒子還沒脫離險境,你不要觸楣頭。」雲浩一說完,秀玲果真不再哭了。
力言也沖了進來。
「情況怎樣?我一接到通知馬上過來了。」
「很對不起,連累了寶兒輸血給不肖子。」雲浩向力言道歉。
看著思研的蒼白小臉,力言正在想他是不是做錯了呢?今天世韜出事,是不是他該負一部分責任呢?
力言和思研決定在醫院等著世韜脫離險境。
「來,聽哥的話,喝杯牛奶。」天亮了,力言買了早餐給思研吃。
一陣嘈雜人聲傳來。思研一輩子都沒看過那麼多的記者。
「請問何雲浩先生,您對此次陳竹麗小姐開車肇事有何意見?」
「陳竹麗小姐已致死,您知道嗎?」
「請問何世韜先生渡過險境了嗎?」
思研一震,原來他昨天是與女人鬼混,虧她為他茶飯不思,傷心欲絕。
看著思研深受打擊的樣子,力言終於承認他錯了,是他害思研受這不該受的折磨。
醫生再度出現,何母急忙跟著醫生問:
「醫生,我兒子他……他怎麼樣了?」
「應該沒有問題了,不過要休養好一陣子,幸好這位小姐及時輸血給他。」醫生回答道。
「謝謝你,醫生。」何母感激的答道。
「您應該謝謝申小姐。」醫生笑著說。
「謝謝你,思研。」何母眼中泛著淚光。
力言眼看著思研已經快撐不下去了,決定帶她回家。
「伯母,我們要先失陪了。」力言對著何母說道。
「可是,世韜會醒來!」何母知道世韜會希望思研在他的身邊。
「他不會寂寞,會有很多紅顏知己來陪她。」思研的聲音幾乎梗住了。
「不過……」不待何母還欲再說,就被何父打斷。
「這也算他自作自受。」
看著力言兄妹離去,秀玲怨雲浩為何不留思研等世韜醒來。
「你沒看到寶兒聽見記者說話的表情嗎?如果你愛上一個人,他卻和別的女人尋歡作樂,你會原諒他嗎?」秀玲聽了雲浩的話也是無言以對。
「你還是留點精力應付那些記者吧!」雲浩看著那些如蝗蟲般的記者皺起眉。
力言打開門讓思研先進去,思研茫然的表情真的令他十分不忍。
「餓了吧?大哥下碗面給你吃。」
「大哥,不用了,我一點也不餓。」
的確,在這種時候有誰吃得下?
「思研,你好好告訴大哥,你……愛上世韜了嗎?」力言想確定自己的猜想。
她絕望憂傷的哭泣證實了力言的猜想。
「大哥……」思研抽抽噎噎的說著:「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在乎我。」
力言擁住他摯愛的小妹,安慰著她說道:
「你不明白,思研,他是在乎你的,一切都是哥哥的錯。」
「不,沒有人會像他這樣傷害他愛的人!」
力言沒有辦法替世韜辯解,因為他想到丁屏,丁屏也是這樣殘酷的傷害他呀!」
「你好好休息,別再想這麼多了,聽哥哥的話。」
看著思研邊睡邊喃喃說道:「我要忘記他!」力言真是覺得難過極了。
一個是他妹妹,另一個是他畢生的好友,不管事誰對誰錯,總是令他左右為難。
「你在這兒也不亮燈,想嚇人嗎?」
丁屏走進門差點破力言伸出的腳絆倒。今天她和林青勝兩人意見不合,正苦沒地方出氣。
「你說話小聲一點,別吵醒了小妹。」力言已沒有精力和丁屏吵架了。
丁屏也發現力言的表情異常,於是她便試探的問:
「你妹妹怎麼了?」
「世韜車禍受重傷,小妹看顧他直到剛才才進家門,好不容易睡著了。」
丁屏聽見世韜車禍也很吃驚。
「明天要去探望他!」丁屏暗想。
畢竟他是丁屏轉運的恩人,有何氏做後盾,就算和林青勝撕破臉也不怕。
何氏夫婦輪流看護兒子,雖然何雲浩老是嘴硬,但畢竟這是他唯一的兒子,只讓特別護士看護又如何教他放心上班呢?
世韜已經昏迷兩天,何家二老看著兒子在昏迷中囈語著思研的名字,卻沒有任何辦法。
這兩天來探望的人實在太多了。但是,除了力言的太太丁屏來過一次之外,就沒再見到力言他們家的人了。
何雲浩看兒子的慘樣,悄悄的嘆了口長氣: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當初呢?」
當然,思研看了報上那些渲染的誇大報導,是不可能來看世韜的。
世韜只覺得全身疼痛,他睜開眼看著病房的擺飾,突然一陣劇痛使他呻吟出聲。
「兒了,你終於醒了!」秀玲欣喜的喊道。
「爸、媽、我……發生了什麼事?」每說一句話,世韜的喉嚨就有如火燒一般。
雲浩也不忍在兒子受傷時責備他,只得說道:
「你別說話,你和陳小姐出了車禍滾下山谷,只有你命大撿回一條小命。」
她死了嗎?世韜覺得很遺憾,如果他不把車交給她開,或許她就不會發生意外了。
世韜費力的四處搜尋思研的身影。
「她不知道嗎?為什麼沒看到思研?」他嘶啞的喊。
「世韜,你不要亂動,我已經通知思研,她馬上會到的。」秀玲欺騙著世韜。
世韜堅持不肯休息,他要見思研一面,他要看她眼中心痛的含著淚光。
然後,他要告訴她,他是如此愛她,讓力言的約定去死,他要一輩子疼她、愛她,現在不讓她有借口離開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世韜一直等不到思研。
「世韜,媽再去打電話,你不要心急,思研可能路上耽誤了時間。」
「不用了,她不會來了!」
沒有人會在路上耽誤半天的時間,外面天都黑了。這段時間有那麼多的人來拜訪,就是沒有他心愛的人兒。世韜眼眶一熱,強忍住淚水。
「媽!我很不舒服,請醫生來替我打止痛針好嗎?」
世韜一直抵抗著那駭人的劇痛,不肯打止痛針,為的就是怕思研來的時他已昏迷,現在……已不要緊了。
「好的,媽也有事和醫生商量。」秀玲走出病房。
「世韜,你好點了嗎?」
看到力言定進,世韜滿心歡喜的尋著思研。
「思研沒來,你應該知道她不會來。」
「告訴我!」世韜茫然的問。
「你這混帳,既然真的愛思研就不應在外面花天酒地,或許你只是玩弄思研的感情?」
世韜也知道「賭氣」並不是借口,只好任力言繼續罵下去。
「你知道外面的人怎麼說的?他們說你和陳竹麗因為家裡反對殉情自殺!」
完了,以思研的脾氣,如果她真對他有一絲感情,他恐怕永遠也不見不到她了。世韜握緊拳頭,閉上眼睛,有一股更厲害的痛苦襲來,幾乎撕裂了他的心,打什麼止痛針都沒有用。
「你還想說什麼?小妹的心已為你傷透了。」
「唉!」世韜長嘆一聲又說:「酒之誤人者大矣!」字字艱難沉痛的吐出。
「她……真不想來見我?」世韜覺得心像火燒一樣的痛著。
「我看還是過段時間吧!」力言也無能為力。
「我要走了。」力言走出去,遇上何母。
「思研來了嗎?」秀玲問道。
「不!學校補習走不開。」力言推託道。
「你不再多留一會兒?」
「不了,伯母再見。」力言真的走了。
看著醫師打止痛針,世韜歡迎那種錯眩的感覺,一旦睡著,是不是就能擺脫思研的影子,是不是就能擺開這種愛情的煩惱?
「也許思研會入夢解脫我的相思。」這是世韜入睡的最後一個念頭,也正是他衷心的希望。
「你又是何苦呢?」
力言知道思研明明想知道世韜的進展,卻裝成事不關己的樣子。
「他已經清醒了,很想見你一面!你要不要我找個時間去看他?」
思研一言不發地走回房裡鎖上房門,躲在棉被裡哭了起來。她為世韜有好的進展鬆了一口氣,也替哥哥傷心。
最近,晚上常被大哥大嫂吵架驚醒,昨天還聽見他們叫囂著要離婚,她還讓大哥為自己的事操心,實在太沒良心了,哭著哭著,思研竟睡著了。
力言鄭重的考慮和丁屏離婚,她讓他戴綠帽子之事已經快使他在商場上無臉見人了,他已經認清了丁屏的真面目,那個冷靜自持的美女,不過只是丁屏演技高超的另一個證明罷了。
一切的美好是自己的想像,力言欲哭無淚。
沒想到在短短的半年間,他由結婚就要邁向離婚的路,丁屏如今星途順利,力言已成了她的絆腳石。
沒有人會比戀愛中的男人更傻!如果丁屏現在肯再回頭,力言還是願意原諒她。
實在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