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趙公子,蓉兒替你送午餐來了。」蓉兒帶著一個小竹籃從院子另一頭穿過,走到趙綺面前。
「喔,謝謝。」睡了一整個早上,起來便看到廂房外小園子里的那匹馬,趙綺笑得眼都彎了,整個人飛到馬兒面前摸啊摸的,失而復得的感覺真是好極了,只差沒有挑了那個馬賊窩,是個小小的遺憾。
見她一副愛不釋手,邊摸邊笑的樣子,蓉兒不由得開口問道:「趙公子,這是你的馬?」
「是啊,很棒的北國快馬呢,蓉兒,你瞧瞧,它是不是很神氣啊?沒想到大哥的手下辦事效率這麼好,這麼快就幫我找回馬了。」說著,趙綺又笑眯眯地摸了馬兒兩下,神清氣爽。
「真是趙公子的馬,難怪……」
「難怪什麼?」趙綺接過蓉兒手邊的竹籃,把蓋子打開,頓時香味四溢,充滿整個小園子,「好香啊!」
「趙公子,這馬根本不是莊主的手下找回來的,而是莊主昨天深夜親自上五里坡替你找回來的。那五里坡可是個馬賊窩,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那裡一步,更別提闖進去拿東西,就算走得進去也不一定出得來,莊主武功高強,早上回到莊裡時手臂還受了點傷,劉總管還因此氣白了臉,嘀嘀咕咕地說早知道自己也跟著去等等的話……」
「什麼?大哥受傷了?」趙綺驀地抬起頭來,急忙拉著蓉兒的衣袖,「大哥現在在哪兒?快帶我去找他!」
「莊主在西邊別苑,跟婉婉小姐用膳……」蓉兒話還沒說完,就見趙綺已經跑到前頭轉個彎不見人影,遂忙提起裙擺跟上去,「等等我啊,趙公子,莊主交代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打擾的!」
月月月
「無痕,你找人家過來怎麼一句話也不說?」劉婉婉從他對面的位子挪到他身旁,一雙纖纖小手探上樑無痕的手背,柔柔嬌嬌地將身子也靠上去。
「在下本就拙於言詞,劉小姐請見諒。」梁無痕不著痕迹地抽回手,拿起酒杯就口飲下。
他的酒量不好,可以說很差,因為他本來就不喜歡這種會擾亂心性的東西,但是與其面對劉婉婉的嗲聲嗲氣,他寧可選擇用酒荼毒自己,免得一個不耐將這纏人精揮開,下一回可不見得一頓飯就能了事。
還是忍忍吧。
「你愛喝酒,婉婉陪你喝。」劉婉婉溫柔體貼地替他倒酒。
半逼半迫他把閑雜人等都遣開,只好自己做起丫環的工作,不過她一點都不以為然。因為也只有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她才真的可以對他為所欲為,免得他老是拿於禮不合來搪塞她,搞得她連他的身子都碰不著,那就像有人把上等佳肴擺在她面前還不准她動筷子一樣的掃興。
連續幾杯下肚,梁無痕的腦子已有些昏昏沉沉,劉婉婉身上濃郁的香氣拂面,軟玉溫香靠滿懷,竟輕易地挑起他潛藏的男性本能慾望,他的眸子逐漸變深變沉。
劉婉婉朱唇輕啟,拉過他的手往自己鬆開的衣領內一放,那絲滑柔嫩的觸感與豐盈挑逗著他的指尖,眼前突然晃過趙綺的臉……
就當劉婉婉以為梁無痕會低下頭吻她時,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卻突然冒出來,莫名其妙地闖進她與梁無痕之間——
「大哥,聽說你受傷了?傷在哪兒?傷得重不重啊?快讓我瞧瞧!」趙綺急切的眸光巡視梁無痕的兩隻手臂,還不放心地在他身上東摸西摸,壓根兒沒注意到劉婉婉那張倏地轉為鐵青的臉。
「小傷而已,誰這麼多舌。」梁無痕抓住她在他身上忙得不可開交的小手,唇抿著,眼眸卻帶笑。
昨夜,要不是闖出一個搗亂者,在他闖進五里坡前釋放煙火通知那些馬賊,他根本不會受傷……
那個人,是他小看了,沒想到真是沖著他而來。
劉婉婉不甘被冷落一旁,粗魯地一把將趙綺從梁無痕身邊拉開,忙不迭湊上前關心道:「無痕,你受傷了?怎麼不告訴我呢?我府里有最好的大夫,我去叫人請大夫過來替你治傷。」
「小傷,不必勞動劉小姐。」梁無痕話是對劉婉婉說的,眸子卻瞧一眼被拉到一邊的趙綺,只見她用左手撫著右臂,眼淚都快掉下來,怕是方才劉婉婉那一扯又弄痛傷口。
「可是……」劉婉婉還想說些什麼,卻見梁無痕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一雙眸子死盯著那個狗奴才,一把火猛地又在胸口上暗暗燒起來。
「趙奇,到房裡歇著。」他在這裡坐著是不得已,趙奇沒必要跟他一塊在這裡活受罪,何況他還受了傷。
「是我不好……」趙綺頭低低地淚猛掉,也不知道是心疼梁無痕為找回她的馬兒受了傷,還是因為傷口的痛。
「說過不干你的事。」
「怎麼會不干我的事呢?要不是為了替我找回那匹馬,你又何必親自上馬賊窩,這樣也就不會負傷而回,都是我不好。」
「什麼?無痕,你一個人跑到馬賊窩?就為了這個狗奴才的一匹馬?有沒有搞錯?你都是這樣寵奴才的嗎?要馬,我府里多得是,為了奴才的一匹馬受傷真的是太不值得了!說不定這狗奴才是存心害你……」
「那是我答應他的事,不勞劉小姐費心,何況,他是我義弟,不是什麼奴才,就算是為他死,我也是心甘情願。」
趙綺驀地抬起頭來,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的。
「大哥……我才不要你為我死。」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撞了一下,望進梁無痕此刻深不見底的眸子,她的心被震動了。
這叫趙奇的狗奴才是梁無痕的義弟?劉婉婉雖訝異不已,卻也緩了臉色,不想在此時此刻節外生枝。
「無痕,我以為你是擺宴向我賠罪的……」轉到正題,劉婉婉提醒道。
「賠罪?賠什麼罪?」她打了人還要梁無痕向她賠罪?趙綺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趙奇,你先回房去。」梁無痕揉揉太陽穴,覺得頭疼。
「是為了我的事嗎?大哥?」
「你知道是最好,你大哥都叫你下去了,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這個礙手礙腳的傢伙!
「既然是為了我的事,我當然也要留下來向婉婉小姐賠罪。」說著,趙綺不請自坐地坐在梁無痕身邊,主動端起他桌前的酒杯,「婉婉小姐,那天是在下失禮,在下在這裡跟你回個不是,請婉婉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計小人過。」說著,就口將杯中的酒飲盡。
「嗯。」劉婉婉有了面子,遂也有了笑容,替梁無痕斟了一杯酒,「無痕,喝下這杯酒,我就原諒你。」
梁無痕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趙綺手一伸又把酒搶過來喝下,喝得太快太猛,嗆到口鼻,遂咳嗽不止。
「你在做什麼?」梁無痕看他嗆得發白的臉,伸手緩緩地輕拍他的背,挑起了眉,「不會喝酒就不要搶著喝。」
「是啊,搞成這樣很痛苦的。」劉婉婉的臉色十分難看。
「是我的錯啊,今天我可要大大地向婉婉小姐賠不是,婉婉小姐,我敬你啊。」說著,又替兩人的杯子倒滿了酒,看也不看劉婉婉一眼,又把酒一口喝下肚。
「喂!你!」劉婉婉氣得說不出話來,一雙燃燒著火光的眸子死命地瞪著眼前這個礙事的絆腳石。
「哎呀,婉婉小姐是不是嫌小弟誠意不夠啊?沒關係,小弟今天就陪大小姐你喝個痛快。」說著,趙綺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又要灌下肚,杯子卻讓一隻大手搶過。
「不要再喝了,你會醉的,傻瓜!」梁無痕皺起眉。
「我醉了總比大哥醉好……」趙綺嘀咕著,方才闖進他與劉婉婉之間可是有意的,她就是不想看梁無痕把手擱在那個母夜叉的胸前……若讓他再喝下去,難保梁無痕不會拖著這女人上床風流快活。
她不要,她就是不想見他跟劉婉婉在一起的樣子。
梁無痕的眼因他的話而深沉,「你醉了,趙奇。」
想把杯子搶回來的趙綺,身子卻一個不穩,虛軟地跌進梁無痕懷裡,「……我頭好暈……大哥……」
「我扶你回房。」梁無痕扶著趙綺起身。
劉婉婉腳一旋便擋在他身前,「無痕!你不可以丟下我!」
「抱歉,我義弟喝醉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可是我們都還沒吃到東西……」
梁無痕根本沒搭理她的可是,抱起趙綺身形一挪便將她遠遠地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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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一看見劉總管進門,趙綺終於勉強開了尊口,老實說,這已經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頭好疼啊!
「是特別為公子準備的醒酒藥。」劉總管淡道。
「哦。」趙綺應了聲,端起蓉兒送進來的葯慢慢喝下,邊喝邊皺眉,「好難喝的東西!」
「趙公子若不是搶莊主的酒喝,也不必喝下這麼苦的葯。」劉總管的臉色不太好看,說話也冷冷淡淡的。
「劉總管,你看來似乎不太高興?」話方落,趙綺突然伏在桌子上猛咳,葯汁還沒進到胃裡反而衝上鼻子,嗆咳得她難受至極,一雙眼盈滿了淚,原本就嬌小的身子半趴在桌邊像極了小可憐。
「趙公子,你沒事吧?」劉總管見趙綺猛咳,一顆心突然慌亂,忙想上前拍她的背替她順順氣。
就算他討厭他,也不能太明目張胆,他畢竟是莊主的貴客,怠慢不得,何況,莊主還要他親自代為照料這個小兄弟。唉!真是!
「我沒事,別緊張。」趙綺朝他揮揮手,將身子挪上炕,「只是嗆了鼻,一會就好了。」
「那小的就不打擾公子休息。」劉總管聽懂她的示意,轉身要走。
趙綺卻喚住他,「呃,劉總管……」
「趙公子還有事需要小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問問……大哥呢?」已經近午,他都還沒來看過她,讓她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莊主他在忙著巡視水雲山莊的產業,十日後他要出門去參加射鵰大賽,莊裡近來又事務繁多,一時半刻是沒得閑的。」
「射鵰大賽?」趙綺的眸子頓時閃亮亮地,「嘿,我怎麼沒想到!」
「想到什麼?」劉總管挑了挑眉,有點緊張地瞧著她。
這小子不會又想到該怎麼生事了吧?得罪婉婉小姐一事還不夠?。
「我也要去參加射鵰大賽啊!正好可以跟大哥一道!」真是太美好了!她還在想她一個姑娘家該怎麼上山呢!
「嗄?你要參加射鵰大賽?」劉總管朝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只覺得有些好笑。這小子身上沒幾兩肉,恐怕連弓都拿不起來,還射鵰?有沒有搞錯啊?
「不行嗎?」嘖!瞧他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
「行,只是莊主不一定會答應帶著你。」莊主一向習慣獨來獨往,這他是知道的,總不會又為這個臭小子破例吧?
「他會的,只要你告訴我他在哪兒!」
「小的不知。」
「不知?」趙綺挑了挑眉,不太相信她所聽到的,「那你平日莊裡有急事是怎麼跟大哥聯絡的?」
「水雲山莊的傳輸網遍及中原,要聯絡莊主是很容易的事,先不說自己人了,如果趙公子要傳達任何訊息給任何人,整個中原也只有水雲山莊辦得到,連皇城內的軍機要務近年來也越發倚重我們做傳輸工作,而這只是水雲山莊的業務之一。」卻足以顛覆朝廷。
劉總管一副驕傲又得意的樣子,讓趙綺不得不在他的臉上得知梁無痕似乎是個十分重要的角色,不僅僅只是個洛陽城內的普通商賈而已。
「這麼說,大哥的身價很高嘍?」
「當然,咱們莊主可是當今皇上及劉太后都極力拉攏的對象,要知道有了水雲山莊的協助,當今朝廷的力量可謂如虎添翼。」這一點,更是他身為劉總管最最驕傲的地方。
他的主子,年方二十六,卻將水雲山莊的勢力在短短几年之內推到高峰,不僅富甲一方,還權重,只差了個名位而已,要是莊主多了那麼一些些名利心,水雲山莊可決不只是現下這個規模而已。
「皇上和劉太后極力拉攏的對象?」那她要是替皇帝堂哥拉攏一下樑無痕,那……嘿嘿,她在她老爹面前的地位可大大提高不少,禁足令應該也可解除了吧?
看她那賊兮兮的樣子,劉總管突然醒覺自己的多嘴。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面對這個人就不知不覺地把水雲山莊及莊主的事全說出口,要是因此而替莊主招惹麻煩可就不好。想著,他不禁又擔心地看了趙綺一眼。
「你做什麼用那種捉賊的眼光看著我?」趙綺的眉眼突然對上劉總管的臉,實在不喜歡他用那種防賊的眼神瞅她,難不成她會作姦犯科不成?還是會圖他莊主什麼?
「小的沒有,趙公子多心了。」劉總管被她的直言不諱弄—僵了臉。
「是嗎?那我想請劉總管幫我一個小忙。」趙綺接著笑眯眯地道。「趙公子請說。」「我有一封信要傳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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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梁無痕挑高了眉,一雙銳利的眸子掃向劉總管,「你確定上頭寫的名字是趙楨?」
「莊主,這件事玩笑不得,屬下自然是非常確定才會來報告莊主。」劉總管恭敬躬身答道。
皺著眉,梁無痕好一會才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查清楚。」
「莊主,對方是何等來頭我們並不清楚,請莊主一切小心為上,這次的射鵰大賽,我想莊主還是不要帶趙公子同行……」
「這事我自有定奪,你不必擔心。」
「可是莊主……」
「大哥!你回來啦!」說人人到,趙綺纖細的身影已出現在大廳里。
趙綺的出現讓劉總管接下來的話硬生生吞進肚子里,不安地瞅了莊主一眼,還是不得不在他的示意下先行退下。
「有事?」梁無痕沒什麼表情地瞅了她一眼。
那淡漠,像根針刺了她的心一下,但她很快地將這種不愉快的感覺摒退,臉上依然掛上歡歡喜喜的笑容。
「沒事啊,只是想來看看大哥。」趙綺走近他,好幾日不見,她的心一直懸在那裡,但一見到他,心裡就莫名的踏實。
「我很好,只是累了。」
「是嗎?那大哥快去休息吧。」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給他看。
卻掩不住眉眼之中那股濃濃的失落情緒,讓梁無痕盡看在眼底。
「傷口還疼不疼?」他放軟聲調,伸手拉住想轉身離去的她,卻在握住她相對於男人來說過於纖細的手而微微皺眉。
那一天他抱他回房的奇異感覺又來了……
為了不讓他喝醉,他替他喝了好幾杯酒,寧可自己醉得頭疼,也不願意他陪著劉婉婉……
他醉醺醺地還說了好些話,說他不想他因為他而對劉婉婉低聲下氣……
他動容了,感動了,趙奇用他小小的身子護衛他雖然可笑,但卻在一瞬間柔軟他的心。
感覺太奇特,讓他不得不像避瘟疫似的避他遠遠地,一離庄就好些天……是故意的,這是他第一次面對事情選擇逃避。
「不疼了。」見他皺眉,趙綺忙不迭將手抽回,就怕自己還沒參加射鵰大賽就先泄了底,以他的脾氣定不會拖個姑娘家在身邊當累贅,到時他一定會把她給丟在一邊,這樣不就沒戲唱了?
「真不疼?」
「是不疼,兩天後跟大哥出門絕無問題。」
「我看你是愛玩吧!我可言明在先,你要跟著我可以,但是若在半途中你的傷勢變得更嚴重,我可不會理你,所以你自己得考慮清楚,別逞強,否則你是自討苦吃。」梁無痕義正辭嚴道。
她朝他吐了吐舌頭,「知道啦,說不疼就不疼嘛,是不是要跟我到外頭打一架你才會信啊?」
那丁香小舌……唉,梁無痕略微狼狽地別開眼,感覺體內有一股熱氣在莫名其妙亂竄著,令他頓時煩躁不堪。
「那就準備準備吧,兩天後一早我們就出發,這兩天你乖乖在房裡休息不要亂跑,知道嗎?」說完,梁無痕像是身後有猛獸追般地速速離開大廳,壓根兒沒理會她的回答。
「哦。」答應時,她只來得及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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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洛陽城門外,就聽一女子嚶嚶哭泣聲哀哀切切,眾人圍在那名女子身旁竊竊私語,趙綺好奇地探頭想穿過人群看著究竟。
「這姑娘怎麼了?」擠不進前頭,趙綺只好拉著身邊的人問。
「賣身葬父啊,可憐年紀輕輕就要賣身,要是賣不到好人家可就辛苦了。」
「賣身?」趙綺皺皺眉頭,想著便要往前擠去,梁無痕伸手拉住她。
「出門在外,別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這是你梁莊主會說的話?聽劉總管說水雲山莊是全洛陽城內百姓的活菩薩,難不成是徒具虛名?只不過是幾個銀兩就可以打發的事,你不理會就罷了,竟然還說我多管閑事?」趙綺義憤填膺道,不明白堂堂洛陽城內活菩薩竟會不管一女子的死活。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我們頂多可以替人伸冤,卻不能幫人受命,何況江湖險惡,有些事不如我們表相所見,你該學著明白。」
「可是那姑娘很可憐,看起來也不會是壞人。」
「你說過都聽我的,趙奇。」
「我是說過沒錯,可是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銀子拿給那位姑娘后就走。」
「嗄?」趙綺愣了一下,有點反應不過來。
「還不快去?否則跟不上我的腳程,我是不等人的。」梁無痕說著已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哦。」趙綺終於明白他在說什麼了,忙不迭往前擠,「借過、借過。」
喊了半天竟然沒人理她?該死的!
看梁無痕的身影越走越遠,趙綺益發急了,「讓開!我買下她了!聽到了沒有!快快讓開!」
終於,眾人因她的話而讓出一條路,趙綺快步地走上前遞給那姑娘一塊金子,「拿去吧!把你父親好好安葬。」
那姑娘接過,忙不迭朝趙綺跪下,「謝謝公子,藍馨定全心全意伺候公子一生一世……」
「別別別,我只是幫個小忙,你沒必要這樣。」趙綺將她扶起,一邊忙著瞧那沒良心的梁無痕究竟跑去哪了,一邊又得分神瞧這姑娘的眼淚,唉唉唉,「我要走了,姑娘請節哀。」
再不走,她非得讓梁無痕給甩了不可。
「公子!你既已買下藍馨,就應該讓藍馨服侍你一輩子,等藍馨將家父下葬之後自然要跟公子走,否則無功不受祿,藍馨不能收下公子的金子。」藍馨淚眼汪汪地拉住趙綺的下擺衣角不放,纖弱的身子依然跪在地上。
「姑娘,你真的不必如此,我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麼大不了,你沒必要伺候我,我家的丫環多如過江之鯽,不差你一個,真的,乖,快回去吧!我真的要走了!」
「公子,藍馨是賣身葬父,你剛剛也說買下我了,難不成公子是嫌藍馨的出身?如果是,藍馨絕不收下這金子。」
趙綺很欣賞藍馨的志節,但現在她實在沒這個心情,因為梁無痕已經不見蹤影,任她怎幺瞧都瞧不見,心裡急慌慌地,偏偏又被藍馨死命拉著不放,總不能一腳把人家給踢開吧?
「姑娘……」趙綺露出一個苦瓜臉,「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好嗎?我有急事要辦,你這樣會誤我的事。」
「那……就請公子把金子收回去,藍馨很抱歉耽誤公子的時間,多謝公子的好意,葬父一事,藍馨自然會有辦法,公子不必擔心。」藍馨頭低低地把金子雙手奉上。
話又說回來,原則歸原則,有時如果不知道變通而造成人家的麻煩,趙綺也不欣賞,不過她一向就同情弱者,要她就這樣把藍馨甩開,她根本辦不到,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她把金子還給她然後隨便把自己給賣了?
嘖!這是什麼社會!她趙綺才不幹這種沒同情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