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淺草·松下家祖屋

翩翩惶惶然地打量著窗外的景緻,一排排壯觀的參天蒼松聳立在大道兩旁,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投射在地,形成雜亂交錯的樹影,樹蔭在乍暖還寒的時候披著暗綠色的外衣,更為這裡肅穆清靜的氣氛染上几絲古老感覺。

這麼莊嚴的地方實在不適合增添任何詭異的幽魂之說。她吞一吞口水心想。

「你們……究竟捉我來這裡做什麼?」雖然明知掙扎和叫喊沒用,但她依然費儘力氣甩開松下直也的手,捂住的口也沒閑著地大聲問道。

她向羽田卓也拿了直樹家的電話后,便飛快地照著紙上的號碼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剛好由直樹其中一個弟弟接聽,她單刀直人地說明想找他們談談直樹,對方一口答允了她,並約了她在這間餐廳見面。

雖然匆忙得連相認的方法都沒有提及,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們,因為他們跟直樹是不可思議的相像。

只是沒想到,話沒說幾句,就被他們綁上了車!

「你們……不要以為我怕你們。」她為自己壯膽。

「我沒有要你怕我們,我們只是照你的意思,準備跟你談大哥的事罷了。』不知是松下直之還是松下直也回答。

雖然他們兩人的髮型不甚相同,但語氣和動作都一致,教人難以辨認。

「要談的話,在那間餐廳就可以了,幹嘛大費周章地捉我來你們家?」她一方面受著恐懼凌虐,一方面卻怒氣高張。沒法子,她只要思及直樹傷痛欲絕的模樣,她便無法心平氣和。

「那間餐廳不適合說話。」雙胞胎的其中一人挑挑眉。

看見他們酷似直樹的臉,竟然做出直樹不會做的動作,她滿腹的氣話便脫口而出,「你、還有你!」她指著兩人,粉臉變得凶神惡煞,「怎麼可以這麼壞!敢陷害自己、的親大哥,你們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還是被丟到大西洋?居然在車子上動手腳,企圖害死你們大哥?你們會有報應的!」她豁出去了!如果替直樹仗義執言而死於非命,她也認了……只希望、只希望他會在她死後有一點點想她……

「你知道這件事?大哥竟然連這個都告訴你,看來你在他心目中確實很重要。」他們原本還有點不相信眼前女子的話,他大哥有多冷酷,他們比誰都清楚,他豈是輕易開啟心門的人?

「你明知道我們連親兄長都可以狠心加害,還敢單槍匹馬來找我們?你是不清楚危險性,還是當真天不怕地不怕?」有膽量!他們含意叵測地笑著,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我哪裡是天不怕地不怕?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直樹,很想幫他做一些事才來找你們的,他一直惦記著你們,而且想恨卻恨不得你們,可是你們對他做了什麼?直樹對快要出生的弟弟的期待,對看著他們長大的感動,對他們總是仇視自己的苦澀,對他們的自豪,你們知道嗎?他要求不多,在破腳的時候,只想要你們對他有小小的關心,沒想到最後卻等來一份,確認他弟弟謀害他的調查報告!」她想像著那樣的情景,鼻子已忍不住發酸。

「只有十歲的孩子居然已懂得將車子動手腳,是該佩服你們對機械的天份?還是該害怕你們內心的醜惡?」她生氣呀!他們竟把聰明用在這種地方。

「我們從小就見媽媽被大媽冷嘲熱諷,大哥只會令我們想起她尖酸的嘴臉!我們雖然都是松下家的少爺,但家裡有哪個傭人沒暗地裡給我們白眼?有什麼好東西不是先給大哥的?可是他撿了便宜,卻總是喜歡貓哭耗子地說願意給我們,小時候生日時,我們難得有錢跟同學去迪士尼樂園慶祝,他卻要我們回家!我們恨……」

「啪!啪!」兩記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空洞的大宅內。

水氣旋繞在翩翩的雙眼裡。不值得啊!「直樹實在太可憐了……,,

「你打我?」雙胞胎異口同聲的說道,他們握著拳頭,激動不已地靠近她。

他們高大的身影罩上她時,她嚇壞了,但這個時候,她心裡最想做的竟然是再甩他們幾下耳光。

偏偏形勢不比人強,縱使有滿腔憤怒想發泄,也只能閉上眼,緊張地等待他們會有的行動。

然而,他們卻遲遲沒有動作。

她忍不住張開眼,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何時已經痛哭流涕。「你們……想玩什麼花樣?」情況急轉直下,她不知該做何反應。

「你……是真心喜愛我們大哥的!請你轉告他……我們知道做錯了!而且鍺得離譜……」不可錯認的,他們很是懊悔。

「那天我們在接載大哥的車子動了手腳后,回到家才發現床頭上竟然擺著生日禮物和蛋糕,想起大哥之前神秘兮兮的神情,我們才恍然大悟,大哥是想給我們一個生日驚喜啊!只是……車子已經啟動了……」

看著他們,翩翩也跟著想大哭,此時,她卻瞄到一個最不可能,但也最應該在此時此地出現的人。

一直樹?」

直樹原想躲在旁邊一直聽下去,孰料卻讓翩翩發現了,他現在腦袋只填滿了紊亂,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們的話。

「翩翩,我們走吧!不用在這裡看他們演戲。」終究,他還是選擇了拒絕再相信這個家的一切,拉住翩翩的手便往外走。

「直樹……」翩翩任他拉著自己的小手,但眼神有著無言的請求。

「哥,我們所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直之、直也追了出來。

「哈!那你們為什麼不說?」他說出疑點,還是無法抗拒埋藏在心中深處的渴望。

「因為那時候爸的關節炎複發,進了醫院啊!不過,我們承認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害怕?加害於你只是一時衝動,我們那時根本不懂得該怎麼做,唯有自欺欺人地等待紙包不住火的時候再打算,沒想到卻一錯再錯,一直到現在……」見直樹態度有些軟化,他們立刻把握機會解釋。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你們……」直樹轉過頭,也是熱淚盈眶。

翩翩悄悄地離開,給他們三兄弟講話的空間,希望他們儘早前嫌盡釋,找回失落的親情……

見直樹臉上線條柔和地走來,翩翩知道他們一定和好了,不禁笑逐顏開。

直樹在她面前站定,一把摟緊了她。

「你……該死的?誰教你擅作主張……」他開口狠狠地罵她一頓,宣洩自己大半天的心慌,她不會知道他找她的時候是多麼氣急敗壞,發現她被直之、直也載走時,又是多麼驚慌失措?

她一僵。解開他和家人的心結,她還以為他會因此而高興的。「對不起……」她暗自委屈。

話說出口,直樹也後悔得想死,其實他心裡堆滿了對她的感激,也為她把自己看得比生命更重要而充滿喜悅。他瘋狂地吻住她,他的歉意、他的感激,都藉由這個吻告訴了她!

恣意地奪取她的甜蜜,翩翩的腦子和身子全都化成了一攤水,只能攀附著他。這次,他沒醉沒不舒服,完全出於自發的吻她,而這是說明他的心開始有她小小的角落吧!

這不是他跟她第一次接吻,她卻同樣緊張,還多了飄飄然的感覺……

接下來的日子更令翩翩心花朵朵開。

因為直樹明顯不同了,他的嘴角開始會揚起,也開始帶她走進他的世界。

「你不用再跟著我了。」他向鬼鬼祟祟跟在後頭的她說。

東窗事發,她唯有靦腆地笑著。

「跟我一塊到徹仔家吃晚飯吧!」他說。

原來直樹星期一、三、五、日都會分別到羽田卓也和今井徹的家中吃飯。於是,她也隨著他,輪流到訪一家子都喜歡在暗地裡看別人好戲、有點陰陽怪氣的羽田家,以及每個人都衝動得令人吐血的今井家……哦!不對,今井家那位知書達利又廚藝了得的綾乃姊姊除外。

「謝謝你們的招待。」笑容可掬的翩翩向今井家的幾位成員道謝后,才拿起筷子夾起一塊三文魚刺身,然後被那人口即溶的鮮味感動得痛哭流涕。

不是誇張,很多時候美食是足以令人維持一整天的好心情的喔!

徹仔姊姊的手藝比起知名大廚有過之而無不及,呵!她等會見再去向她請教一下好了。

「直樹是我看著長大的,算是半子,他肯帶女孩子來,我求之不得呢!」今井夫人絕無豪門夫人的架子,她咧著大大的笑容,又舀了一匙女兒精心問煮的人蔘敦雞。別看她的身材圓滾滾的,其實她患有先天性的貧血。

「徹仔,什麼時候帶女孩子回家給姊姊看呢?」面容秀麗的今井綾乃笑問。

「他這個笨蛋,不氣死別人家的女兒就好了,還帶女孩子回家?等下輩子吧!」今井家的大家長一開口就罵自己的兒子,把兒子看得相當透徹。

「老爸,你這算是什麼父親,就只會奚落自己兒子?」今非徹跳起來,不服氣地大叫。

「還說,老爸是你叫的嗎?沒大沒小。」今井先生可不是省油的燈,頓時很可笑地也站起身吼道。

「喂!你幹嘛罵我兒子?」今井夫人捏住今井先生的耳朵。

「爸、媽、徹仔,你們不要鬧了!」綾乃連勸果都特別溫柔。

見他們可笑的情景翩翩著實忍俊不禁地噴笑出來,心裡羨慕極了他們一家四口的和樂融融,她家裡有他們一半融洽就好了。

但這只是她的著想,她的繼母一點也不歡迎她回家,或許是天生八字不合,又或許是她的樣子真的很礙眼,繼母自小就討厭她,更時常找機會打她。

直至去年,律師宣布父親大部分的遺產將會在她二十歲時歸還給她,而到時繼母只剩下她們家那價值二億的豪宅,繼母才停止了打罵。

但她明白繼母心裡仍舊討厭自己,沒有趕她出家門是在找機會撮合她跟娘家的人,好吞下她的遺產,因此她才會連學校放假的時候,都寧願待在宿舍里。

她感觸頗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發現同時也有個人停止用餐。

是直樹,可是為什麼呢?他現在和直之、直也的感情也很要好啊!她不解。

「咦?翩翩,你為什麼不吃了?是我們吵得你吃不下,還是菜不合胃口?」綾乃關心地問道。

「什麼?萊不合胃口?」今並夫人不可置信地大叫。

「你敢嫌我們家綾乃的手藝不好?」今井先生橫眉豎目地怒問。

「我姊做的菜哪裡不好吃?你說阿?說啊!」今井徹激動地舉起手中筷子吼著。

「我··二…」翩翩微抖著嗓音,跟全副武裝的今井家對望,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口。

「伯父、伯母、徹仔,翩翩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覺得綠乃姊做的菜太好吃了,很感動。」直樹伯衝動的今井一家人真會做出什麼不利翩翩的舉動,急忙替她解圍。

「爸、媽、徹仔,快坐下來,放下手中的『武器』。」綾乃冷著臉命令,暗地裡輕笑了聲。沒看過直樹這麼緊張幄?

果然,今並家人怕死了他們的公主兼廚師兼管家會生氣,立刻乖乖坐下來。

而身為當事人的翩翩始終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引來這麼壯觀的「三師會審」,不過,她發現直樹對她的稱呼改變了,臉上難掩喜悅。

翩翩離開今井家,才回到宿舍就已經在門外聽見房裡的電話鈴聲,她慌忙打開門,兩隻鞋子一甩,跑著小碎步衝到電話旁。

究竟是誰呢?直樹剛剛才送她到宿舍大門,應該不是他。「喂?」

「翩翩嗎?我是直也。」他說得很急。

「有什麼事嗎?」翩翩不禁蹩起柳葉眉,為直也擔心。

「我父親、大媽應該會在這幾天到宿舍找大哥,你要小心。」

「伯父、伯母來探訪直樹不是很好嗎?」她不解。

「不是探訪這麼簡單,他們打算幫大哥相親,那個女孩好像也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叫望月……千尋。」

「望月千尋?」她訝道。這麼巧?

「對。我父親和大媽很喜歡那女孩,所以鐵了心要撮合大哥和她的婚事,而且不打算通告大哥,因為他們相信娶一個好媳婦,可以替他們改善和大哥的關係,也可以催大哥快到公司實習,以後能夠順利接管公司。」自從翩翩找過他們后,他們的心就偏向她,一來因為他們感激她解開他們三兄弟的心結二來他們也相信再沒有人比她更愛他們大哥,所以他們是真的為她感到心焦。

翩翩的笑容凝在臉上。

「我們也告訴過他們大哥有女朋友了,可是·。··他們還是堅持幫大哥相親……」直也為大哥報不平。

翩翩驚愕得說不出話。

「喂、喂?翩翩你不要哭喔……唉!你知道我不會安慰人……」直也搔搔頭,他年紀輕輕卻頭髮稀疏不是沒有原因。

「直樹與你爸媽的感情不好嗎?」才會想藉由一個女孩子來改善他們的關係。

「不太差,但也不算太好,幾年都沒碰過一次面,我們沒有住宿,但也難得見父親和大媽一次,因為他們實在太忙了,這麼疏離感情怎麼可能好?」父親忙著到處風流,大媽則忙著到歐洲各地搜羅名牌服裝。

「這就是直村看見別人家和樂融融,卻還是流露出悶悶不樂的原因?」翩翩深思著。

「我不知道,不過,你別看大哥冰冰冷冷,有時嘴裡又不饒人的樣子,其實他很重情,心裡不可能不介意與父母的疏離吧!」

她再次無言。那這次相親就是直樹跟父母增進感情的好機會了……

她之前擅自找直之、直也,為的不就是令直樹再展笑顏?那她是否應該幫他幫到底?

望月學姊確實是她心裡的疙瘩,畢竟她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為什麼近乎完美的學姊激不起直樹心底的漣漪,而要是她沒有錯認,最近的直樹對她是關心、在乎的。

雖然她不知這是因為他被她煩厭了,才幹脆邀她四處去胚是因為他開始……有點愛她,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她實在捨不得讓望月學姊有機會接近直樹。

「喂?你聽見我說的話嗎?總之,你要記得設法阻止大哥應約……」

設法阻撓?她做得出來嗎?翩翩陷人苦惱之中。

「直樹,你找我有事?」翩翩問剛剛由宿舍約她出來的直樹。

「這個星期天你有空嗎?」

「做什麼?」她垂下頭,踢著腳下綠油油的草地,不敢面對他渴望的眼神。其實她早猜到他想做什麼了。

「我父母約我這個星期天見面,我想要你……陪我去,我有好多年沒見他們了,他們很忙……」當他接到父母的電話后,又驚又喜,很高興自己可以與久違的雙親見面,巴不得明天就是星期天,但另一方面又禁不住害怕……不知為何,當時他腦海里只想到她,相信她可以為他帶來平靜。

他竟然這樣依賴她了。

「我……不行……對不起……」她為他對自己的信任感到雀躍,卻為他的要求而左右為難。

他眼中的熱切熄滅了,「沒關係,其實我這麼多年沒見他們,都不知該跟他們說什麼了。」他裝作不在乎。

他哪是不在乎?他臉上閃過的就是失落。

「直樹……」她充滿歉意的喚他,一顆心處於進退維谷之間。

「真的沒關係,不如這樣u這個星期天我們一起到徹仔家吃飯,你之前不是說過涵博教徹仔姊姊怎樣做菜

不要對她這麼好,她明知道他有多渴望與父母重逢,卻自私地打碎了他的希望,他跟她外出又怎麼能夠跟父母見面呢?

更何況,愛情根本不能彌補親情的缺憾!她痛苦地在心裡大喊。

「就這個星期日十二點吧?」這是雙親約他的時間。

「不,我還是跟你一起赴約!」她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抗拒不了他的懇求,如果能夠抗拒得了的話,她便不會痴痴追著他跑了。

之前她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找不知是善是惡的直之、直也,這次則是冒著失去他的危險陪他見他父母。

同樣都是冒險,她就再賭一次吧!反正是她的就逃不掉,不是她的,她要留也留不住。

縱使翩翩心底萬般不願,星期天還是到來了,而且還是個艷陽高照的大晴天,跟直樹臉上忍不住掛著的燦笑容好相像。

「我約了他們在新宿東口的一間飯店,你覺得適不適合?你覺得我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

她沒想過他竟也有這種緊張、彆扭的可愛神情,他真的很重視這個約會啊!

「你弄得我也緊張起來了,」她擠出一個笑容,「相信我,你這樣穿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說著、說著,車子已經到達飯店,他們走進一樓有著日式後園和亭台流水的餐館。

「兒子!」還沒進人預留的包廂,松下夫人已迎了出來忙著叫兒子人內,卻在看見翩翩時一愣,「這位是……」

「她是曲翩翩。」直樹帶她走進包廂內介紹道。

「伯父、伯母好。」翩翩客氣地打招呼。

誰知松下夫人根本甩也不甩她,逞自在榻榻米上跪坐下來,看向盛裝出席的望月千尋。

「望月?」對望月千尋的出現毫不知情的直樹,愣了一下。

松下夫人怕直樹追問望月千尋坐在這裡的原因,忙道:「兒子,你近來好嗎?你可不要怪我們遲遲沒見你,我們真是忙得不可開交啊!不過,我們還是無時無刻不在念著你。」

「功課還能應付嗎?如果可以的話,就快些進來公司幫忙吧!我會安插一個職位給你。」松下先生也關懷著兒子。

縱使翩翩心底萬般不願,星期天還是到來了,而且還是個艷陽高照的大晴天,跟直樹臉上忍不住掛著的燦笑容好相像。

「我約了他們在新宿東口的一間飯店,你覺得適不適合?你覺得我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

她沒想過他竟也有這種緊張、彆扭的可愛神情,他真的很重視這個約會啊!

「你弄得我也緊張起來了,」她擠出一個笑容,「相信我,你這樣穿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說著、說著,車子已經到達飯店,他們走進一樓有著日式後園和亭台流水的餐館。

「兒子!」還沒進人預留的包廂,松下夫人已迎了出來忙著叫兒子人內,卻在看見翩翩時一愣,「這位是……」

「她是曲翩翩。」直樹帶她走進包廂內介紹道。

「伯父、伯母好。」翩翩客氣地打招呼。

誰知松下夫人根本甩也不甩她,逞自在榻榻米上跪坐下來,看向盛裝出席的望月千尋。

「望月?」對望月千尋的出現毫不知情的直樹,愣了一下。

松下夫人怕直樹追問望月千尋坐在這裡的原因,忙道:「兒子,你近來好嗎?你可不要怪我們遲遲沒見你,我們真是忙得不可開交啊!不過,我們還是無時無刻不在念著你。」

「功課還能應付嗎?如果可以的話,就快些進來公司幫忙吧!我會安插一個職位給你。」松下先生也關懷著兒子。

「功課我還可以應付,但我想專心多鑽研一點學問,所以請父親別擔心了。」直樹有些失望地答。他父親還是念念不忘要他繼承公司的事,公司彷彿比他這個兒子重要。

「我就知道兒子聰明又孝順斤尋,你說是嗎?」松下夫人笑著問一身櫻花圖案白色和服的望月千尋。

望月千尋雙手平放膝前,微笑地答道:「我與直樹相識已有三年,當然很清楚他的好。」

『』呵呵!你們感情這麼深厚,我都覺得自己礙著你們了,瞧你們金童玉女似的,真是令人安慰,相信其他『閑雜人』看見你們這麼要好的樣子,也會知道自己完全插不進你們之間吧!」松下夫人瞄翩翩一眼。

「母親!」直樹臉一沉,明白這次見面不如自己想像的單純,他看見望月千尋居然也在座之際,很快便察覺到不對。

「直樹。」翩翩壓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別為了她跟母親吵,「對不起,我想失陪一下。」直樹好不容易才如願以償看見雙親,她不願這場飯局就這麼鬧僵了。

「翩翩……」他想留住她,卻被她的笑阻止。

留下來的四人有短暫的沉默,最後還是松下夫人出聲熱絡氣氛。

「你們年輕人不是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嗎?為什麼不吭一聲呢?」

「母親,你在電話里不是說有很多話要告訴我嗎?』植樹打斷了她,直接問道。

「啊,對、對!我有很多禮物要送你呢!」松下夫人轉身找自己的皮箱,從裡面拿出幾個禮盒遞給直樹,發出真心的微笑。

直樹心頭一熱,他何曾看過母親這樣的笑容?他拆開手中的禮盒,拿出一條領帶,一條皮帶和一件襯衫,這令他倍感溫暖,不為它們的名貴,而是母親的心思。她居然查得他的尺寸!

「還喜歡吧?這我在法國買的,我就是在那時碰巧遇上同樣來自日本的千尋。我一看見她這麼漂亮又乖巧,就喜歡上她了,這些禮物還多虧她給我意見呢!」松下夫人是婆婆看媳婦,越看越喜歡。

直樹原想打斷母親的話,澄清自己對望月千尋毫無感覺,卻見她於此時,親切的握緊了他的手,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兒子,你是男孩子,要主動約人家出來才對喔!打鐵要趁熱,不如你們明天去吃個茶吧!」

直樹豈是任由別人拖著走的人?他看看那隻包住他,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手,那是小時候那隻怕他跌倒,握住他的手,但那些極淡的色斑卻是從前所沒有的……終究,他點了點頭。

「真好「你們快把這些壽司吃了吧!再放下去就不好吃了。」松下夫人笑得很滿意。

一頓飯總算在沒有冷場的情況下結束了。

「翩翩?你一直站在這裡?」直樹走出飯店大門,沒想到會看見倚在牆邊,有點獃滯的她。他氣自己的粗心大意,他剛才還真忘了她久久未歸的事,因為他整副心思都沉浸在渴望已久的親情之中。

外頭有點冷,頑皮的風兒不斷吹起她的衣袖。

「你在說什麼?我才去了洗手間,哪有等很久?」她猜想他們一定是言談甚歡,直樹才會忘了她。她笑著迴轉過身,率先走向直樹的深藍跑車。

「謝謝……」雖然翩翩沒有多做什麼,但是因為有她,他才敢到這裡來赴約。

可惜風太大了,他的道謝聲隨著風在空中消散,沒飄進她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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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四季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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