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多少年沒見過自己的父親了？趙揚幾乎要忘記還有個事業做得很大的父親，以及自己顯赫的出身，直到他的父親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才想到自己還是一個蹺家的小孩。
「我看報紙了。」
「喔。」趙揚淡然的應了一聲，不怎麼起勁地反問著坐在對面的父親，「您不是特地來告訴我您看報了吧？」
「你的個性還是那麼倔強，都過了十年，難道你還不打算回家嗎？」
已經那麼久了啊？他以為只不過短短的數年，但是望見了老父的白髮，他又感覺到自己是那麼地不孝。
可是，回去就註定要被那個傳統給束縛，他寧可以選擇現在自在的生活，「我會找時間回去探望您和媽的。」
「再另一個十年嗎？」
「當然不是。」
趙允中嘆著氣說：「我年紀都這麼大了，你難道就不可以體諒一下做父母親的苦心嗎？」
「對不起。」
「我希望你回來繼承我的衣缽，不要再玩那種玩命的遊戲了。」
武行，在外人看來，它確實是玩命的工作，而且毫無保障，但是趙揚身在其中卻可以感受到強烈的生命意義，那比起每天應酬醉生夢死來得有意義多了。
「我不適合做生意。」
「難不成你要我把家族事業這樣結束掉？你希望我死了去見你的祖父時覺得汗顏嗎？」
那可是大不孝，的確，好好的一個家族企業要是這樣結束，身為子孫的怎麼都過意不去，但是除此之外，應該可以想到更好的方法，「也許您可以培養一個接班人，堂弟如何？他似乎對事業挺有野心的。」
「他不成，太功利了。」
「那麼就表哥吧！我相信可以找到願意接受栽培的人才。」
「我只希望你來繼承，難道你真要讓我繼續失望下去？」
「我說過，我不適合做生意，公司交給我只怕會毀在我手上，您也不希望見到這樣的結果吧？」
這個兒子打小就是這麼倔強，所以要用強硬的辦法是行不通的，更何況過了十年他都沒有改變過心意，如果太過強迫他，只怕他會再消失個十年。
趙允中不願意冒這個險，所以緩和了語調，「那談談你的終身大事如何？你年紀也不小了，有沒有對象？要不要爸爸替你安排個好人家的小姐讓你見見呢？」
「這我自己有打算，您別忙了。」
「有對象了？什麼樣的小姐？她家裡是做什麼的？」
「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姐。」
「那怎麼成，將來要當趙家媳婦的當然得是家世與趙家門當戶對的女孩。．
「不，只要我喜歡，對方就算是乞丐我也不會嫌棄她，這您還不懂嗎？我要的不是配得起趙家家世的女孩，而是一個我真心喜歡的女孩。」
「你……」
趙揚發現這樣談論下去一點結果都沒有，他沒有改變，他父親也沒有改變，所以根本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您回去吧，我會找時間去向您和媽請安的。」
「趙揚！」
任憑趙允中如何叫喚，他依然頭也不回的離開。
×××
為了要保護江若梅，趙揚取消了內蒙古的行程，他不願見到同樣的危險再發生在她的身上，而且父親的出現讓他覺得很不安，他總感覺父親不會這樣輕易作罷．所以他不願意帶著這樣不安的心情去工作。
「趙大哥，你真的不去內蒙古了？」想到趙揚為了自己丟下工作回來，現在又為了她不回到工作崗位上，這l止她深感不安o
「不去了，這回讓黑子去代替我，其實我本來就有那個打算，也趁這個機會讓他們獨立自主。」
說到內蒙古，江若梅才想起那則幾乎讓她忘記了的龍邊新聞，還有那個美美的兵小蝶，趙揚這趟回來，是否證實了那個傳言是虛假的呢？
她想問，並不是愛吃醋，而是無法不去在意。
她是個什麼事情都藏不住的女孩，心底有事情，臉上一定會馬上反應出來，所以根本瞞不過趙揚敏銳的眼神。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問我？」
「看得出來嗎？」見他點頭，江若梅忙抹了抹自己的臉，狐疑的自言自語，「有那麼明顯嗎？」
趙揚將她兜到自己懷中，「好了，告訴我你心底有什麼事情。」
「也沒什麼啦！」她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別瞞我了，你心底明明有事的，說，是什麼事情困擾著你？說出來我也可以幫你解決，就算解決不了，也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其實真的沒有什麼，我並不相信報導……當然有點點在意啦！」
從她支吾的話語中不難理解，趙揚輕易的猜出了她的心事，但他仍故意問道：「你是不是看到報紙了？」
「是……那個……」面對他的詢問，江若梅感到慌亂，怕他說那是真的，所以自我逃避了起來，「我不相信，真的……不過那個兵小蝶長得的確很漂亮，就算報紙說的是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天，她到底在說些什麼來著？這根本不是她想說的，她是想問他，對兵小蝶是不是也有意思？
他主動告訴她，「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那些記者根本就是捕風捉影，完全沒有那回事。」以前他總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他、怎麼看他，但是現在他卻非常在意她的看法，「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信，只要你說的我都信。」她相信他沒有說謊，因為他現在在這裡就表示他重視她，這點已經夠她銘感五內。
「可是，你不回去真的沒有關係嗎？如果你是擔心我，其實我沒什麼好擔心的，你還是應該以工作為重才對。」
趙揚搖搖頭。
在她沒出現之前，他的確都是以工作為重，但是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過去是多麼的不懂情趣，每天除了練功、傳授功夫之外就是拍戲，而他甚至還一度以為自己會那麼過一生哩，直到遇上她，他才開始發現還有太多事情可以做，並不是只有工作而已。
「我想我該試著放手讓他們自己去闖一闖。」
那樣真的可以嗎？她想，這個問題問了還是會得到同樣的回答。
×××
得知趙揚不回內蒙古，兵小蝶再度故態復萌，每天都鬧著不舒服不肯上工，就算上工了，也總是可以讓原本好好的鏡頭NG，弄得所有工作人員人仰馬翻、頭痛欲裂。
於製片好話哄盡，還是一點作用都沒有，逼得他不得不向黑子求助，「你好心點，和你師父聯絡，就說這邊沒他搞不定。」
「於製片，當初是你答應讓我師父走的，而且我並沒有把工作搞砸，所以你的要求可能有點不合理。」
這點於製片當然清楚，但是一開始都是趙揚跟著拍攝，中途走人本就理虧，他抓住了這點猛作文章，「但是戲拍到一半就換人，這和趙師父的原則有點背道而馳。」
「於製片，你和我師父合作那麼多年了，你也知道非不得已他不會放下工作不管，房子燒得片瓦不留，他留在台灣也是人之常情，看在多年合作的關係上，你就不要為難他了。」
「我也不想為難他，但是誰來體諒我呢？女主角那邊天天鬧彆扭，只怕趙揚一天不出現，這戲就拍不下去了。你說我怎辦？」
黑子索性提議，「要不就乾脆換角，反正她的戲拍得還不算多。」
「換角？那怎麼成，她是這齣戲的收視保證……」
黑子打斷於製片的話，頭頭是道的說：「除非你認為自己的戲很爛，否則一出好戲只要找對了演員，根本就不需要怕收視率不會好。」
「話不是那麼說，我當然認為我製作的片子是好片。但是現實是很殘酷的，收視率不好，說是好片也枉然。你想辦法幫我聯絡一下你師父，總之想辦法叫他回來就是了。」
這無異是替黑子找了個難題，趙揚要是可以來，那他就不會在此了，但是顯然於製片是不懂這道理的，所以他也只好盡人事聽天命了。
×××
看到趙揚握著話筒蹙眉，江若梅深知他正為了工作的事情頭大，而她並不願他為了自己而把工作擺一旁，更不想用愛情牽絆他，所以她趁著他講電話的時候替他收拾了簡單的衣物，並且把他的護照等文件都準備妥當。
掛了電話回房后，趙揚看到整齊放在床上的行李以及護照，他不解的問她，「你這是幹什麼？」
「我希望你去內蒙古。」
「什麼？」
「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那邊肯定是真的需要你，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電話來催你過去，你如果不去似乎太說不過去了。」
趙揚走向床榻，把行李放回柜子里，並再次強調，「我說過了，那邊的工作交給黑子就夠了，並不是真的非我不可。」
「事情不是那樣的對不？你很為難，我看得出來。」
趙揚走向她。勸慰道，「你放心，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正因為這樣，我反而更加的不安。」握住趙揚的手，江若梅委婉的說：「我想和你長長久久，所以如果你不想讓我有更多的愧疚，就恢復你原本的生活，弄亂了你的世界絕對不是我願意見到的，好嗎？」
「小梅……」
「東西我都幫你收拾好了。」
「但我真的不放心你。」
「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偷偷的消失不見，我已下定決心要跟著你，會耐心的等你回來。」她望著他，真誠的對他承諾著。
「你知道我是相信你的，但是我擔心那些人，萬一讓他們找到你，你又一個人怎麼辦？」
江若梅以手心按住她的唇，安撫他，「不會的，就算他們有通天的本領，除非他們把台北翻過來，否則我相信要躲過他們並不是那麼困難的。」
儘管江若梅這麼說，要趙揚放她一個人不管自己去內蒙古，他是怎麼都放不下那個心。
偏偏內蒙古那邊又聲聲催人急，如果他不出面，只怕那個刁蠻的兵小蝶會繼續鬧脾氣，不僅使得工作進度落後，連帶的工作人員也得跟著活受罪，光想到這點，他就感到於心不忍。
突然，他想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當然那得要冒點險。
「你跟我去內蒙古。」
「什麼？」沒想到趙揚會這樣提議，江若梅愣住沒敢喘氣。
「我帶你去內蒙古，只有讓你在我身邊，我才會放心。」
她也很想啊！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她的證件都放在家裡。「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有那樣的心我就很高興了，但是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不也說過了，那些人一定是二十四小時守在我家等著抓你，想回去拿證件根本辦不到。」江若榆感到悲哀，她到底要說多少謊言才可以結束這個磨人的任務呢？
「很簡單。我們可以申請證件遺失，那麼一來你的證件就可以補發，你也成年了，可以自由出國。」
那的確是很好的方法，但是如此一來不全都在她爸爸的算計之中了嗎？那趙揚的未來將會變成怎樣呢？她很怕，怕父親對趙揚不利。
「怎樣？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內蒙古嗎？」
「我當然想，可是我怕……」
「別擔心，其他的都交給我。」
「趙揚……」她好愛、好愛他，但是要怎麼表達呢？她望著他好久，視線跟著下滑，然後，他望著他的唇。更情不自禁的靠近，主動貼上自己的唇瓣。
×××
為什麼會這樣？原本只是親吻這麼單純的舉動，卻演變至如此親密的裸裎相見，這完全不是他們所能預料到的。
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滑落在地上，江若梅羞赧而不知所措地遮掩自己一絲不掛的軀體。
「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就停吧。」雖然這麼一來他可能會很難過，但是尊重女性是最基本的，性是很美好的，只要雙方都願意，它可以讓人如置身天堂。
發現他就要抽身而退，江若梅慌忙扯住他，低叫「不要……」
其實她並不是不願意，只是有點點怕，對於這種陌生的感覺感到不自在，可是她的身體卻又很想要他的碰觸，火熱的軀體內似乎有著一股熱流想要衝出體外，但是。從來沒有人教過她這種親密的情事，讓她心慌意亂。
但是，身體似乎很聰明，自然而然的就懂得怎麼做，只是趙揚的身體一直靠著她，她就覺得熱得快要爆炸。因為身體的感受是那麼的強烈，所以她不由自主的呻吟了起來。
趙揚不催她，只是等待著她適應一切。
「我聽說那會痛……」
「也許一開始會。」
「但是你一定會很溫柔的對待我對不對？」
「嗯。」他只能說盡量，因為到底有多痛，他不是女人。根本無法體會，而他亦不是個濫情的人，即使沒有性。他的人生也過得很自在，不過那是在她出現之前，自她出現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想法改變了，他常常會想要擁抱她，讓她感覺幸福，讓她癱軟在他的需索下，或許這就是真正的男女之愛吧！
「我希望你幸福。」
「我相信，所以我願意。」
「你願意？」
「嗯，因為你說你希望我幸福，所以我相信我會得到幸福。」
趙揚給她一記深吻，愛一個人原來可以這樣簡單，以前他為什麼會覺得很困難呢？
他努力的想要讓她更輕鬆，並且讓她的痛減到最低，但是這樣依然很困難，要讓她不感到痛似乎真的並不容易，看到她咬牙強忍著，他幾度想要抽離她的身體不嘗試強行通過。
「不要離開我……」她流著淚忍著痛，扯住幾度要抽身而退的他要求。
「我不會離開的。」他極盡溫柔的安撫，然後直到她再度放鬆自己，感覺她包容的力量增大，他一舉攻城掠地，而她也因為這突然的沖作而尖叫，卻又在他試圖離開她的時候，拱起了身體纏住他不讓他離開。
「求求你不要走……」
「我不會走。」他把自己埋得更深些，並且開始緩緩的推送，感覺到她開始可以接受自己的巨大，他才更大膽的深入，直到和她到達了顛峰，一起進入綺麗的殿堂。
×××
「結婚？」聽到趙揚的求婚，江若梅嚇得無法反應，她害怕的一天終於還是來了，自己無心做壞事，但是天意卻讓她一步步帶著趙揚走進她父親所設下的圈套之中，那麼接下來呢？她父親將會怎樣對付趙揚？
不成，經過昨夜親密的接觸之後，她發誓自己要變堅強，她明明就是愛著趙揚的，怎麼可以任父親傷害她所愛的人！
她要保護趙揚，絕對不讓他受到一丁點傷害，即使她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可是想保護愛人的決心可一點也不輸給男人。
「我……我不能夠答應。」
「你不答應？」趙揚錯愕的愣住，他們彼此相愛，又有了如此親密的關係，結婚該是女人最想要的結果，但是，他料想不到她竟然會拒絕。「為什麼？給我個理由。」
「你不必因為要為昨夜的事情負責而向我求婚，我不需要你負責任。」
「你討厭我？」是他的表現太糟糕嗎？趙揚不由得要這樣想。
「當然不是，我愛你，但是卻不希望你為了負責而向我求婚，因為那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沒理由要你負責任。」
知道她不是對他的表現不滿，趙揚這才鬆了口氣，「我以為我昨晚讓你大失所望，所以你才拒婚呢！」
江若梅聽得臉紅，想到昨夜，她現在全身又起了一股奇怪的騷動，那股滿足感到現在都還可以感受得到，怎麼可能會對他不滿嘛！
「你很好，我很幸福。」她希望這樣說，他能夠明白。
「那麼我們就結婚吧！我會讓你更幸福的。」
她也想嫁給他，但是，結婚未必能讓他們更幸福，只會帶來不幸，所以，她不能明知道會不幸卻又拉著他往地獄跳，「對不起，除了結婚之外，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為什麼？」連續被拒絕，趙揚因而大失所望。
「請不要問我為什麼，如果你真的希望我留在你身邊，就請讓我們保護這樣，難道這樣不好嗎？」
「你要我只和你同居不能結婚？」那他豈不是成了不負責任的人？這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則，「你這是叫我做個不負責任的人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這樣反而像是他在逼她，他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我知道了，是我太心急了，我該給你時間考慮的，畢竟婚姻是人生大事，總不能草節決定，但是，不要現在就拒絕我好不好？我希望你好好的考慮，不管多久，我都會耐心的等待。」
他的體貼入微讓江若梅感動不已，如果現在堅持己見，確實是很傷人。
「我知道了，我會認真的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