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婚禮前一日，雷笑天來到靜心庵向雷老夫人請安，他才一跨進門檻，雷老夫人就轉過身興奮的詢問：「婚禮的事都準備妥當了嗎？」

「娘親不用煩心，那些事情雷總管會打理得妥妥噹噹的。」

「本來娘該多盯著點的，你會不會怪娘什麼都不管？」

雷笑天一點都不在意的搖著頭安慰著，「孩兒不會怪您，您也別多心，只是迎個人進門，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雷笑天說得輕描淡寫的，雷老夫人一聽就覺得不大對勁。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會有什麼事？」雷笑天裝胡塗的反問著。

「難道你不想對娘說說你媳婦的事？」其實打兒子一說要成親至今，她連兒媳是哪兒人都不清楚，若不是問丫鬟，她還不知道自己未來兒媳是個仁心仁術的女神醫哩！「聽說那孩子救過不少人？」

「那只是恰巧她懂些醫術，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對她不滿意嗎？如果是，又為何將娶她進門？」雷老夫人愈聽愈覺一頭霧水，也不明白自己的兒子在搞什麼把戲。

雷笑天用慣常的語調說著：「沒什麼滿不滿意，只是一個女人，只要她可以替咱們雷家傳宗接代就夠了。」

雷老夫人不贊同兒子用這種調調說自己媳婦，「要娶人家進門就要好好待人家，雷家雖然家大業大，可也不能落人口舌說咱們仗勢欺人。」

「誰也不敢那麼說的，娘親大可放心。」

「你今個兒說話怪怪的，有什麼不能對娘說的嗎？」雷老夫人發現他的不對勁。「可能是要成親有些不自在，娘甭擔心。」

「好吧！你既然不想多說我就不問，不過記著娘的話，夫妻要禍福與共，能體諒的就別執拗，家和萬事興。」

「孩兒明白。」在雷笑天心底另有計劃，他並不打算和一個肯為另一個男人冒死的女人同床共枕，娶她進門只是不想讓雷府成為笑柄，只是如此而已，雷笑天一再的在心底說服自己。

★★★

隔日清晨，迎親的鑼鼓大響，因為是雷府辦喜事，所以方圓幾百里的人都前來祝賀，熱鬧的氣氛充塞著整個雷家莊內。

可就有人老大不高興的，比如說那常無怨還有常鶯鶯，雷常兩家聯姻幾番被拒，全中原武林最有身價的金龜婿娶了個不怎麼出色的女子，任他們怎麼也想不透雷笑天的審美定點在哪兒。

「我就不明白，我到底哪兒不如那個女人？」常鶯鶯背地裡恨得咬牙切齒。「我會替你想辦法的。」常無怨還是老樣子，笑不似笑，一臉的陰森，好象隨時要算計誰，而被盯上的人就會倒大楣，這一回目標相中小鈴鐺。

再說這對新人，拜了天地又拜了高堂，夫妻交拜比常人慢半拍，兩人都有點遲疑，但還是磕了頭，進了洞房。

整個新房張貼著雙喜字樣，當新郎本該高興的，可是雷笑天一臉漠然，盯著身穿霞帔頭戴鳳冠的小鈴鐺，他有怒有火。

依照慣例，他要掀頭蓋然後新人喝交杯酒，可是他卻沒那個興緻，最主要是他不想看到不情願嫁給自己的新娘子。

「莊主您上哪去？」看到他就要旋身出去，媒人婆忙喚住他說，「今天是大喜之日，所有禮俗不可廢，您還是捺點性子吧。」

雖然隔著紅頭巾，小鈴鐺都能猜到雷笑天的表情，他一定恨死她了，如果不是不想雷府丟臉，她想今日的婚禮成不了的。

顧不得什麼禮俗，她兀自扯下紅頭巾對媒人婆說：「媒婆，請你先出去，我同莊主有些話說。」

媒人婆一見小鈴鐺擅自扯下紅頭巾就哇哇的怪叫不止，還是被雷笑天的冷眼給制止的，這武林之家常人惹不起，人家都不管什麼禮教，她拿人錢財的自不好多話，所以只好乖乖的退出新房。

如今新房內就只剩那對新人大眼瞪小眼，許久后，雷笑天才打破沉寂說著：「明兒個一早到靜心庵向娘請安。」他只簡略交代了幾句就又沒了下文。

小鈴鐺滿心覺得委屈，想她都為他背叛了師門，得到的卻是這種對待，怎麼會不讓她感到特別難過，通常普通人家嫁女兒也有親人在旁祝福，她呢？既無親也無戚，嫁的夫婿又當她是仇人，她連往後日子該怎麼過都不知道了！

「別哭喪著臉，那張臉不是雷夫人該有的。」雷笑天故意冷漠相對。

小鈴鐺的心在瞬間涼了半截，愈來愈不敢指望有好日子過，「那麼請你告訴我雷夫人該有什麼臉吧！」算了，她也不想爭什麼，他沒將她關進地牢應該算是極限了，她根本不該寄予厚望的，「你怎麼說我怎麼做就是了。」

她的逆來順受讓雷笑天莫名的一陣心疼，但旋即又想到這或許是她的伎倆而刷下臉來，「女人該做什麼事沒人教過你嗎？」

「我是在男人窩中長大的，你若希望我像那些大家閨秀，我恐怕要教你失望，我什麼都不懂。」連繡花都沒人教過她，就更遑論什麼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一堆古老規矩。「那麼你至少懂得男人心啰？」雷笑天突然逼近她，簡直就要貼上她的胸，兩人的距離根本稱不上距離。

止住快蹦出來的一顆心，小鈴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的，「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不是她裝傻，而是她真的不明白。

「你還真會裝，我對你這種女人最沒興趣。」雷笑天嫌惡的踱離她，旋身朝外頭走了出去，在抵門之前，他又回過頭來說：「你想下手的話，我隨時奉陪。」按著就好似風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鈴鐺錯愕的望著被風吹晃著的門板，淚水再也無法遏止的滑下她的臉。

★★★

洞房花燭夜卻不見新郎倌進新房，這一夜成了小鈴鐺最難熬的一夜，才新婚，她就如同一個棄婦，這難堪是旁人無法體會的。

可惡的是清晨一早，雷笑天就來喚醒她，惟一的目的就是要她在婆婆面前與他扮演一對恩愛夫妻。

「有那個必要嗎？」一夜無眠讓小鈴鐺的語氣也有點疲態。

「別忘了你的義務，我不殺你，但你也別試探我的耐性。」雷笑天一點都沒為徹夜不歸而有愧色，顯然他是有心疏遠她。

知道他不願意碰自己，小鈴鐺都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失望，有名無實的夫妻關係是她想都不曾想過的，「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好好扮演你雷夫人的角色，我交代的你照做，其它毋需過問。」

「我是一個人，你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份嗎？」

「你也不要忘記自己該是階下囚，如果不是我既往不咎，你能享受這榮華富貴嗎？」雷笑天不可一世的冷笑著。

聽到他的形容，小鈴鐺知道自己是該死心了，她是個享受榮華富貴的階下囚，這種身份還是他施捨來的，該偷笑了不是嗎？

「我明白了，我會認清自己的身份的，雷莊主。」

「如果你敢在娘親面前扯出一切，下場你自己該很清楚才是。」雷笑天冷聲威脅著。小鈴鐺識趣的回笑著，「雖然和大莊主你的命比起來我的這條命很賤，可是我很珍惜自己的命，我不會做不利於自己的事情，你大可放心。」

「最好你是清楚，走吧！該向娘親請安了。」他朝外領前走了出去。

★★★

醜媳婦見公婆是天經地義的事，儘管她這個媳婦只是挂名的，小鈴鐺還是會緊張，甚至在心底希望雷老夫人會喜歡她這個媳婦。

「孩兒來向娘親請安。」雷笑天扯著她的手揖身。

小鈴鐺只得照做，並甜甜的喚了聲：「老夫人早。」

「不用多禮，來這兒就自在些，我不像外頭的人那麼拘禮。」雷老夫人笑容滿面的拉起小鈴鐺的手，又轉向雷笑天問：「你媳婦兒叫什麼名字來著？」

叫什麼名字？這可把雷笑天問倒了，初見她時，她說自己叫小鈴鐺，再見她時，她說自己召喚童鈴，到底哪個才是她的真名真姓，他也不清楚。

突然靈機一閃，他把問題丟給小鈴鐺，「你自己回答娘吧！」

「我……」小鈴鐺一臉尷尬，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姓名，所以只能怯怯的回著雷老夫人的話，「回老夫人的話，我是個孤女，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小時候因為身上掛著一個鈴鐺，所以師父就隨口叫我小鈴鐺。」

「那娘就叫你鈴兒好了。」

「是的，老夫人。」小鈴鐺笑著點頭。

「你瞧你這麼不自在，連我都要彆扭起來，別再叫我老夫人，和笑天一般喚我娘，我就笑天一個兒，有了你就好象多了個女兒，你一定要把雷家當自己的家，我們是一家人了嘛！」

雷老夫人的和藹讓小鈴鐺感動不已，可是她這挂名媳婦能接受這麼濃厚的厚愛嗎？她想，恐怕雷笑天也未必會願意，下意識的，她瞥眼去看雷笑天的反應。「娘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吧！」雷笑天冷淡的道。

「喔！」小鈴鐺暗想，這雷笑天果真如外傳般是個孝子，這點倒讓她佩服。「光喔不行，要叫。」雷笑天使著眼色提醒她。

看到雷老夫人還在等著，小鈴鐺才忙喚一聲：「娘。」

雷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好象突然多了個女兒，她巴不得能將母愛全部送上，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送傳家之寶。

「這個是雷家五代的傳家之寶，向來傳雷家長媳，現在娘將它交給你，你可要妥善保存著。」雷老夫人把早先準備好的翡翠玉墜遞到小鈴鐺面前。

有點受寵若驚又有些為難，小鈴鐺遲遲不敢接過手來，「這太貴重了……」她把視線調向雷笑天，盼著他能替她解圍。

可是雷笑天一臉只幸災樂禍的看著這一幕。

這下可讓小鈴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雷老夫人盛情難卻，可是想到自己和雷笑天的關係，她就又遲疑不決，「還是娘先保管著，媳婦怕會弄丟。」

「你既已嫁進雷家，我的責任也算完了，如果你願意成全娘的清修，就收下，否則娘永遠都卸不下重擔的。」雷老夫人動之以情。

小鈴鐺再不願意也不想讓雷老夫人失望，所以只好勉為其難的收下翡翠玉墜，「謝謝娘。」但當她接觸到雷笑天詭譎的眼神，她忽然覺得自己好象接錯了。

★★★

離開靜心庵后，小鈴鐺就急著想把貴重的翡翠玉墜送還給雷笑天，但是卻遭到雷笑天拒絕。

「在你當雷夫人期間你有義務保管它。」

「萬一讓我弄丟了怎麼辦？」手捧著寶，小鈴鐺還真是左右為難。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在我要你還之前它是你的責任，丟了你就負責賠償。」「我一無所有怎麼賠償？」

「那就以物易物了。」雷笑天一副滿含深意的道。

以物易物？小鈴鐺聽得一頭霧水，連銀兩都拿不出來的她，全身最值錢的恐怕就是本身了。

忽地她明白雷笑天的意思了，但也因為明白而睜大了雙眼。

「才這樣就嚇到了怎麼稱得上是個殺手，殺手不都該是無情又冷血的嗎？」雷笑天冷諷她。

又是諷刺，可是他說得也沒錯，她這殺手一點都沒資格當殺手，都還沒動過手就露出馬腳，硬要說是殺手，那恐怕只能稱之為烏龍殺手，小鈴鐺自嘲的暗忖著。「怎麼了？才這麼說說你就嚇呆了嗎？」

小鈴鐺鼓起勇氣勉強面對他說：「我一點都不怕。」

雷笑天仰天大笑不止的反唇譏笑道：「你不怕可我怕，我可不想睡上一覺醒來卻發覺自己身首異處。」

「你……」小鈴鐺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她自知技不如人，她還真想砍了他算了，既然論功夫比不上，她只好在言辭上反駁了，「是啊！你有自知之明是最好的，說不定我隨時對你下毒手，如此我才能脫離你的掌控。」

雷笑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冷哼著，「你以為自己有那種能耐嗎？」

「你不明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句話的語意嗎？只要我有心，機會隨處可得，你防得了嗎？」連小鈴鐺都不明白自己何來的勇氣，竟然可以面對他而無懼意，連她都不禁要佩服起自己來了。

「那我倒要瞧瞧，真栽在你手中，我會自認學藝不精的。」

哇靠！還真是瞧不起她耶！真當她不敢下手似的，「你別以為我做不到。」「我拭目以待。」雷笑天就是存心把她激怒，他要看看她是不是還有一點點所謂的良心，他也想看看自己當初有沒有看錯人，自然就不在乎她會不會生氣。不甘心被看扁了，小鈴鐺努力的回瞪他怒道：「你等著瞧吧！」說得卻只是氣話，她心底比誰都清楚，謀殺親夫的罪她是不可能做得出來的，即使他們無夫妻之實。

★★★

雷家莊開始傳說著莊主到怡春院過夜的傳言，每個人繪影繪聲得好似親眼所見，話題一傳到小鈴鐺耳中，她的心跟著碎了。

秋兒怕她難過忙安慰著，「夫人，你不要聽信那些傳言，莊主不會那樣對待你的，他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不會做對不起自己妻兒的事情的。」

是不是真的有那回事，小鈴鐺比誰都清楚，因為打她進雷家大門，雷笑天沒進新房過過夜，且又常常徹夜不歸，看得出來是報復她的手段，所以她認了，但是在丫鬟面前，她也只能強顏歡笑。

「不會有那種事的，我相信那些傳言不實，你不用擔心我會傷心難過。」「我知道夫人和莊主很恩愛，所以一定不會被流言困擾著，夫人不在意我就放心了，雷總管怕夫人想不開，所以讓我來向夫人解釋，顯然我們都太愛操心了。」「我不會有事的。」小鈴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想，不會有事才怪，如果雷笑天真把女人帶回家，她一定會傷心死的。

「夫人，秋兒可不可以大膽問句話？」秋兒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反應。

小鈴鐺整個心思還在想著如果雷笑天帶女人回來她該怎麼辦，所以對秋兒的問題只淡然的點著頭說：「你有話就直說，我不會生氣。」

秋兒得到應允才大膽的問著：「如果莊主要娶妾室，你會不會答應？」

小鈴鐺被秋兒的問題嚇住了，久久不能言語，只盯著秋兒呆望著。

「對不起，秋兒太多嘴了，請夫人恕罪！」秋兒誤以為她在生氣，所以雙腳「咚」的就跪在地面上。

「你這是做什麼趕快起來，我又沒有怪你，我只不過是嚇了一跳。」小鈴鐺忙伸手拉起她。

「夫人真的沒有生氣？」秋兒仍不放心的看著她的表情。

小鈴鐺很肯定的搖起頭，邊搖頭邊說：「你的問題我想都沒有想過，是不是你聽到了什麼風聲？」

「因為我聽說莊主和表小姐指腹為婚，所以我以為莊主還會娶妾，沒想到夫人你不知道此事，都怪我多嘴讓夫人心底不痛快，你罰我吧！」秋兒滿臉歉然的低垂著頭。「我是有聽說過那件事，可是莊主的表妹早在十七年前就失蹤了，所以找不我得到還不一定，也說不定她早為人妻母，那也不能嫁給莊主，所以一切全是未定數，我想在意也沒用。」

「原來是那樣，那麼一來真的擔心也沒用。」

「好了，你去告訴雷總管說我想到鎮上逛逛，請他安排一下吧！」不想讓雷笑天的風流韻事干擾自己的情緒，小鈴鐺決定出去透透氣。

★★★

每回要出門，總會有一堆人陪著小鈴鐺，表面上說得好聽是保護她身家安全，其實不然，說監視比較貼切一點。

「麻煩你們離我們遠一點，別讓人以為我財大氣粗，連出個門都要一堆人跟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多麼怕死呢！」一到鎮上，小鈴鐺總要人離她和秋兒一段距離。幾個跟班乖乖的退離幾尺，默默的跟在後頭，秋兒同情的替他們說起好話，「夫人，你不要怪罪他們嘛！他們也是職責所在，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我們都承擔不起責任的。」

「我沒怪他們，只是不喜歡有人成天盯著我，好象囚犯似的。」

她們走著走著就經過傳說中讓雷笑天徹夜不歸的怡春院，偏巧得很，雷笑天正打裡頭走了出來，身旁還跟著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光天化日下兩人不避嫌的摟在一起，難分難捨的，小鈴鐺當場看得臉色大變。

「夫人你別生氣，莊主一定是逢場作戲罷了。」秋兒忙安慰了起來。

小鈴鐺整了整臉色，揮手打斷秋兒的話，「你不用替他說話，我一點都不在意，哪個男人不偷腥。」她大方的走到雷笑天面前似笑非笑的說：「我說雷莊主，大白天的，你的『性致』還真高。」

雷笑天看到她時略微一愣，沒料到她會出現，所以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雖然他不是真的尋花問柳，但是打裡頭出來真像有那麼一回事，解釋太多隻會愈描愈黑，索性就不解釋。

「你出門做什麼？」

小鈴鐺不答話，兀自朝一旁的紅妓瞧著，見紅妓還大剌剌的攀著雷笑天，她忍不住一肚子氣的說著：「麻煩你們稍微注意一下場合，你們要在裡頭怎麼銷魂是你們的事，但這兒可是街口，幾百個人來來去去，不覺得丟臉嗎？」

「你是什麼人，這事兒好象輪不到你管吧？」紅妓不甘示弱的應著。

雷笑天看好戲的旁觀著，看到小鈴鐺吃醋，說真的他喜歡，不過是不能說出口的。「我是誰說出來怕你會嚇到，秋兒，咱們回府吧！」

「可是逛街……」秋兒提醒著小鈴鐺出門的原意。

小鈴鐺心煩的甩甩手說：「興緻全消，我不逛了！」

誰知她的手卻被雷笑天給握上了，「你不想逛我卻想，正好你陪我走一趟。」「誰要陪你，別當我是笨蛋！不要用碰別的女人的手碰我……秋兒救我……」小鈴鐺拚命的掙扎著，向秋兒求救卻沒用，秋兒哪兒敢以下犯上，又不是想惹罰。「夫人還是接受莊主的提議比較好。」

一旁的紅妓聽到秋兒喚著「夫人」，整個臉全揪在一塊，難看到了極點，再也不敢多言，忙鬆開雷笑天的手退回怡春院去了。

「呵！這夫人兩個字還挺管用的嘛！」小鈴鐺不禁自我解嘲了起來。

「那你就該知恩圖報才對。」雷笑天邪邪笑道。

「你這大色魔還不快放開我的手！」看到他還緊抓住自己的手，小鈴鐺氣得大呼小叫的，還險些把拳腳全派上用場。

可她拿雷笑天莫可奈何，他的手勁是她怎麼也甩不開的，所以碰上他只能認命了！

★★★

街道上多的是叫賣著的小販，有賣菜、有賣花，還有賣雞鴨魚肉，當然更不缺綾羅綢緞以及女人家的發簪什麼的，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小鈴鐺不忘隨時瞄瞄雷笑天的反應，有時候她還覺得不大真實，雷笑天竟然會陪著她逛市集，一點都不像在莊院盛氣凌人的樣子，所以她還是有點受寵若驚。「你如果煩了大可以走開喔！我沒有勉強你。」

雷笑天只是甩甩手說著：「看你的東西，少惹我生氣。」

「我是好心提醒你，別到時又把罪怪到我頭上來了。」一想到方才怡春院的紅妓，她就忍不住吃起味來，「你一定會後悔陪我沒陪那個美人。」

「我這麼說了嗎？」雷笑天唇角扯出一抹賊笑。

「那還用說嗎？」小鈴鐺只能反問，反正她從來不清楚他的想法，要弄懂男人心，恐怕她這輩子難以辦到，所以乾脆就不費那種心了，「我不懂你，所以才提醒你心煩就走開，我不介意。」

雷笑天氣憤的控住她的手吼著：「你不介意？！你敢說你不介意？！」

瞧他又生氣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說了什麼惹他不悅的話來，說什麼女人心海底針，依她所見，該說男人心深不見底才對。

「現在開始你不用理我說了什麼。」小鈴鐺認為自己還是離他遠點較好。「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夫婿……」

小鈴鐺苦笑道：「挂名的而已，還算是個階下囚，不過我該感激你居然讓我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我還真該感謝的不是嗎？」事實上她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能過著奢華的日子，只要他不恨著她就夠了，但她想，他不會相信她會無所求的愛著他的。「你有自知之明最好。」

突然雷笑天看中意一支發簪，花紋刻得挺精緻，雖然價格不便宜，但他仍不假思索的從小販手上買了過來，還硬將發簪塞到小鈴鐺手上。

「這是做什麼？」小鈴鐺獃獃的，很不解風情的問他。

雷笑天覺得啼笑皆非，打他闖蕩江湖至今十餘載，沒見過比她更鈍的女子，居然還問他買簪給她做什麼？！除了想討好她還能做什麼？那大概就是插在頭髮上啰！這還用問嗎？

「你到底是笨還是裝傻？」

「你才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雷笑天不解的道，這從何說起？！

「可不是嗎？現在沒有人跟著，我們沒必要表演恩愛給路人看吧！」

啊！原來打方才到現在，她都以為他是在演戲，如果不是男人有淚不輕彈，他還真想哭給她看呢！

「算了！」雷笑天一副自討沒趣的模樣，就當他是對木娃娃彈琴，白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