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節 月下獨殺人,日邊共行舟

第一百七十九節 月下獨殺人,日邊共行舟

薛鵬往裡一看,地上躺著的果然就是祁正彪,心下對戴笠御下的手段既敬且畏,想不到他就那麼輕輕的一句話,就能讓一個彪形大漢以這麼詭秘的方式自殺,自己以後也要多加以小心了。

譚延闓雖然不相信鬼神之說,可是眼前這一幕卻實在匪夷所思,他仔細地檢查了祁正彪的屍體,又盤問了那女人一回,不禁眉頭深皺起來。

他正要說話,管家開口道:「老爺,小姐今天是要落學回家的,家裡現在這個樣子,你看是不是。。。。。。」

譚延闓一下反應過來,連聲道:「是,是,讓旺財開我的車去,叫小姐今天繼續住在學校里,先不要回來了。」

管家下去張羅以後,譚延闓環顧周圍,現四周不是自己的下人就是宋子文的人,想了一會,他向著薛鵬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薛鵬壓根就沒想到他會來問自己,不假思索地道:「所謂鬼神本是虛妄之說。。。。。。」忽然,他感覺到從大堂的哪個角落裡投來一束冷冰冰的目光,幾乎把他整個人都凍僵了。他心頭一緊,狼眼,狼眼,這個戴笠還真是無處不在啊,馬上改口道:「不過這件事有這麼多人親眼所見,想來定有可信之處。舉頭三尺有神明,此人很有可能是見到什麼靈異之象,突然之間良心現尋了短見,也未可知。」

譚延闓神色稍霽道:「阿彪平日里做事也還勤勉,這些又是十年前的舊事,也算是他年輕時不懂事。這樣吧,你們把他好好安葬了,家裡人也好生撫恤,總之要盡到天道、人道、鬼道才行。」

薛鵬見他沒再注意到自己,略微地鬆了一口氣,他感覺從角落投來的目光除了冰冷以外,又帶了一絲的嘲弄,卻又馬上轉到其他方向,似乎對他不再感興趣了。薛鵬心中大怒,卻不顯於形色。

譚延闓正在安排,忽然管家從外面連跌帶撞地跑了進來,大聲叫道:「老爺,不好了。」

譚延闓本來就煩惱無比了,怒喝道:「慌張什麼,看你的樣子怎麼能做我譚家的管事,我早就說過,我們譚家的人做事要有大家風範,氣宇軒昂,淵停岳峙,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

管家沒等他說完,急忙打斷他的滔滔不絕道:「老爺,不好了,小姐被人劫走了。」

譚延闓好象那五行山下壓了五百年的猢猻一樣,一下差點沒跳到屋樑上去:「誰?誰幹的?你說清楚點,長沙城居然有人敢劫我譚某人的女兒?」

等到管家一五一十地把旺財怎麼樣開車出門不久就遇到了陪送小姐的家丁和丫頭,怎麼樣聽他們述說剛過湘江渡口小姐就被一群黑衣人劫了去,他們進行了英勇的反抗依然無濟於事的時候,譚延闓已經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他紅著眼睛一個個查看著堂上眾人的神情。看到宋家兄妹時,宋子文似乎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把頭略低了下去,宋美齡卻堅定地與他對望,看不出一點異狀來。

最後看到身邊的薛鵬,薛鵬卻滿不在乎地研究起天窗的結構了,他早就看出雲炎沒在這大堂之上,只要不是傻子也就知道他是幹什麼去了。有他在譚祥旁邊,就是宋子文的人再多幾倍,也只是讓雲炎多揮幾次手而已,所以薛鵬笑嘻嘻地一點也不擔心。

譚延闓連著下了幾道命令,家丁們就按著命令分頭去拜山找人托關係去了,看來譚延闓是下定決心把長沙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回女兒了。正在眾人忙得雞飛狗跳之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口響起:「你們都在做什麼呢?」

譚延闓聞聲大喜,回頭看時,只見自己的寶貝女兒俏生生地站在大堂門口,而身邊陪著她的正是剛才和薛鵬一起的那個年輕人。

譚延闓喜得連聲音都顫抖起來:「小祥,你,你沒事吧?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譚祥一看見父親,連眼圈都紅了,正要奔過去,忽然看見地上橫著的一具屍體,嚇得尖叫一聲,使勁往後一蹦,正跳到雲炎懷裡,雲炎自然是下意識的一把摟住了她。

這一下全場都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兩人。譚祥馬上反應了過來,迅速從雲炎懷裡掙脫出來,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再也不敢看雲炎一眼。雲炎則保持著斜伸出手的姿勢呆如木雞,一臉悵然若失的樣子。

譚延闓臉色鐵青,頓了頓腳道:「小祥,你先回自己屋裡去,等會我有話問你。」譚祥答應了一聲,低著頭離開了,雲炎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竟久久不能扭過頭來。

譚延闓似乎想要作,可是自己的女兒明顯是對方救下來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大動肝火。略一思索,他開口道:「今天本府頗多事端,各位外客還請暫且離開,等我整治好了內務,再請各位來府上做客。」

見到宋子文起身,薛鵬也趁機跟著往門口走去,譚延闓卻又叫住了他:「這位小兄弟,稍請留步。」薛鵬心裡咯噔一下,譚延闓不會還要跟自己算那檔子事吧,正驚疑間,現宋子文也放緩了腳步,似乎在留意聽著譚延闓的說話。

譚延闓走到薛鵬身邊,用剛好能讓旁邊人聽得到的聲音道:「剛才我對你說的話,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切記,切記,慎之,慎之。」說完,頭也不回地回堂上去了。

薛鵬一愣,這老頭剛才和我說什麼了?不就是懷疑我的來歷嗎?忽然他注意到宋子文投來的眼神,猛地想到,譚延闓這樣分明是栽贓陷害,讓自己引開宋子文的注意力,薛鵬不由得心中大罵起來。

剛出了百泉軒的大門,薛鵬就要拔足飛奔,迎面卻被一群黑衣大漢攔住了去路,宋子文的聲音從後面幽幽傳來:「這位朋友是姓薛吧?剛才譚公和你說了些什麼,能不能也讓我聽聽呢?」

薛鵬眼見前無去路,只好回過身來笑道:「宋部長,你誤會了,其實譚公真沒說什麼,只是一些評賞字帖時的玩笑話。。。。。。」

宋美齡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既然是玩笑話,那就說出來讓我們大家都笑笑吧。」

宋子文嘆了口氣道:「說句老實話,因為杜老闆的關係,我很不願意為難你們,可是這回事關國家民族,如果你不能讓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說不得我也只能小小得罪一下了。」

薛鵬暗罵道,別什麼事都扯上國家民族,明明都是為了你們的個人利益,偏偏都要說得那麼大義凜然,再說國家民族關我屁事,只要不惹到我,我管你什麼國家,哪個民族。想到這裡,他臉上有點不好看起來:「宋部長,你這麼說是不信我了?我再說一遍,譚公沒有對我說任何你們可能會感興趣的東西。」

宋子文笑吟吟地沒有再說話,只是身子一側,戴笠從他身後走了出來,用他完全沒有一絲感情的狼眼盯住薛鵬的眼睛,似乎要逼出薛鵬的破綻。

薛鵬正在有些慌亂,雲炎也從身後一步走上來,與薛鵬並肩站在一處。薛鵬感覺一股暖流從心底涌了上來,一時間勇氣大增,竟張嘴對戴笠齜牙一笑。

在別人看來,薛鵬笑得雖然說不上難看,但也絕對不是能夠傾國傾城的那種笑容,可是從戴笠的狼眼看去,眼前分明一條似蛇非蛇,似龍非龍的長蟲露出森嚴的蛇牙狂舞作勢向自己撲來。戴笠大叫一聲,往後便倒。

陳果夫和陳立夫慌忙將戴笠扶起,望向薛鵬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畏懼。自從認識戴笠以來,從來只見他讓人吃苦頭,何曾見過他這麼狼狽的?

宋子文輕咦了一聲,似乎也沒想到會生這種事情,眼看局面有些混亂,從對面的黑衣人隊伍中走出來一名青年,對著薛鵬喝道:「昨夜月下獨殺人,不知是誰?」

薛鵬好象被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昨夜之事他自以為做得乾淨利落,不留半點痕迹,沒想到居然被這個青年當眾喝出來。他看了看依然笑嘻嘻的宋子文,靈機一動道:「宋部長,原來你的部下也有出對子的愛好,好,我就來對他一對,他年日邊共行舟,必定有我。不知可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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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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