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結束完走秀后,紀曉書卸掉臉上的妝,換上自己的衣服,走向宴會廳。
才一步出後台,便看到一個男人捧著好大的花束站在門口,一看到她便立刻迎上前來。
「曉書!」
「盧大哥。」
曉書微笑地望著盧易澤。多年不見,盧大哥還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盧易澤把一大束玫瑰遞給曉書,雙眼發亮地看著她。「曉書,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剛才我在舞台下看到了你的演出,好出色呢!對了,你真狠心耶,居然這麼久都不跟我聯絡,如果不是在荷蘭巧遇曉藍,我真不知該如何找你呢!」
曉書笑著接過花束。「真抱歉,因為我打工之後就比較忙。對了,盧大哥你累不累?我們過去吃點東西吧,我想等待會兒的義賣活動結束后再離開。」
曉書向來的習慣是一走完秀就立刻離開,不參加接下來的宴會。不過因為今晚的晚會是慈善性質,待會兒還有義賣活動,所以她也不好馬上走。
「好啊!」盧易澤一口答應,他很樂意充當曉書的護花使者。
曉書一走入宴會廳,就看到劉佳宜帶著幾名模特兒,笑容滿面地周旋在許多製作人和廠商之間,期望能爭取她們的演出機會。
她趕緊停下腳步。她可不想在這時走過去,因為劉佳宜絕對會把她介紹給每一個人,還是先圖個清靜吧!
「盧大哥,我們先到陽台去吹吹風。」曉書領著他走到一旁的露台。「這兒比較安靜。」
盧易澤很體貼地道:「曉書,你一定俄了吧,我去幫你拿些食物和飲料過來。」
「好,謝謝你。」曉書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餐,先吃些點心填填胃也好。
金風颯爽,秋末的台北夜晚有著清爽乾淨的氣息,曉書愜意地坐在躺椅上享受晚風。
舒服地深吸一口氣,背後卻傳來走動的聲音,她以為是她溜掉時被劉佳宜發現,所以過來找她了,因此回頭笑道:「劉姊──」
才剛一回頭,曉書的笑容就凍結在唇邊。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她永遠都不想再看到的男人──柯耀宇!
該死!自己到底是走了什麼霉運?曉書懊惱地想著,今晚要參加晚會之前,她還一再向劉姊確認,知道柯耀宇不會出席,可為什麼他竟出現了?
看到紀曉書,柯耀宇的表情也很意外。纏人精丹莉絲一直纏著他到宴會裡來,他只好要宣傳部經理蓋爾想辦法絆住丹莉絲,他則先溜到陽台來透口氣。
「是你?」柯桌宇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看來你並不喜歡看到我。」他沒忽略曉書眼底的嫌惡。
「我為什麼要喜歡看到你?」曉書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愛記仇的男人最小家子氣了!」
「我愛記仇?」柯耀宇很感興趣地揚揚眉。「嘿,你是說上次的潑水事件嗎?我已經接受你的道歉了,為何會認為我還在記仇呢?」
「沒有嗎?」曉書不客氣地盯著他。「既然沒有,你為什麼要耍卑劣手段,把我的演出機會一一砍斷,存心斷我生路,逼我退出時尚圈?」
「我斷你生路?」
「別裝出一副詫異的模樣,男人要敢作敢當!」曉書眼底的神色更加不屑。「柯耀宇,我不在乎能不龍繼續當模特兒,但是,我非常不齒你的作為,我看不起你!OK,潑水事件是我的錯,但我已經當場道過歉了,結果呢?你表面上裝得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卻在背地裡搞小動作斷我生路,真是可恥!」
「等等!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斷你生駱?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柯耀宇實在不明白,為何這小女人只要一看到他就充滿了敵意?
「你不用再否認了,裝蒜裝這麼久,你不嫌累嗎?」曉書不耐地站起來。「柯耀宇,你已經達成心愿,順利地毀了我的前途,應該滿意了吧?希望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永不相見!借過──」
她懶得再繼續看這男人的爛演技,起身就想走。
「等一下,把話說清楚再走!」柯耀宇抓住曉書的手。他不喜歡這種不清不楚的感覺,他一定要弄清這女人在說些什麼。
「你做什麼?放手──」
曉書氣得瞪大杏眼,這男人好可惡,斷她生路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吃她豆腐?!
「先把話說清楚!」
兩入拉拉扯扯之際,丹莉絲突然沖了過來。
「耀宇!原來你在這裡啊,我找了你好久──」她的碧眼瞬間瞠大。「你……你跟她在做什麼?」
看到柯耀宇的手擱在眼前這女人的手上,丹莉絲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原來……原來是她!耀宇,你是因為這女人才開始對我冷淡,甚至不想跟我交往的,是不是?」
柯耀宇被她煩得幾乎快瘋了,因此一臉寒峻地道:「威森小姐,請你弄清楚,我從未與你交往過!」
「耀宇!」丹莉絲氣憤地看著曉書,而後又看向他,逐漸失控的情緒宛如雪上加霜般,令她激動地對著曉書大罵。「你這臭女人!居然敢搶我的男朋友?耀宇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你竟敢勾引他?不要臉,」
「丹莉絲?!」柯耀宇敏銳地察覺不對勁,他立刻鬆開對曉書的鉗制,催促著她。「你快走!」在紐約時,他曾看過丹莉絲病發攻擊別人的模樣,直覺告訴他,曉書再繼續留在原地會出事。
雖然曉書不明白丹莉絲為何會如此激動?不過,她才沒興趣捲入別人的感情糾紛中。她不悅地扯回自己的手,轉身就想走。
「不許走!」丹莉絲撲上前去抓她,眼神狂亂、表情猙獰可怕。「還想逃?哼!今天終於讓我逮到你這個賤女人了!說!你為什麼要破壞我跟耀宇的甜蜜感情?為什麼這麼不知羞恥?我饒不了你!」
「你放手!」曉書被她抓得好痛,手腕全泛紅了。
「放開她!」柯耀宇死命地抓著丹莉絲。一發起狂來,她的蠻力還真是驚人。
丹莉絲又哭又叫,悲恨地看著柯耀宇。「你還護著她?你就這麼喜歡這個女人嗎?你越護著她,我就越生氣!」
新仇加舊恨,徹底引爆了丹莉絲體內那座火山,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瘋狂地尖叫、哭鬧、捶打。
她狠狠地推開柯耀宇想阻攔的手,拚命地推著曉書。
「啊──」曉書只覺得自己整個人一直被往外推、往外推,直到她的身體有一半已經懸挂在陽台外了。
「丹莉絲!快住手!」眼看場面完全失控,柯耀宇怒吼著揪住丹莉絲。他是把她的手給抓回來了,但丹莉絲卻激狂地大叫。「為什麼你這麼關心這個女人,卻不肯分給我一點點的關懷?我要她死──」
盧易澤這時回到了陽台,一看到眼前的場面,他嚇得丟下滿手的食物,想撲上前去搶救曉書,但,一切都太遲了。
迅雷不及掩耳間,丹莉絲以另外一隻未被鉗制住的手,發狠地把曉書推出陽台──
「啊──」
「曉書──」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丹莉絲的狂笑中,曉書像是失去重力的洋娃娃,筆直地由二樓陽台墜落!
剎那間,她的耳畔傳來好多人的尖叫聲,劇烈的痛楚也由頭部、肩部以及雙腳迅速蔓延到全身。
重擊的痛楚讓她幾乎立刻暈眩,但她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一直到被推上救護車之際,她還是模模糊糊地聽到好多人的叫聲和呼喚聲,有劉姊和盧大哥的聲音,也有柯耀宇的。
漸漸地,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雙腳也越來越疼痛。在救護車抵達醫院之前,她終於因劇痛而完全昏迷……
當曉書再度醒過來時,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
好像由重重的噩夢中蘇醒過來一般,曉書張開眼,只看到一片的白。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低下頭,她看到自己身上蓋著一床白色的被褥。
自己在醫院嗎?
頭好痛……
慢慢地,她想起來了,她被一個發狂的金髮女人猛力推下了陽台!
全身都好痛,尤其是腰部傳來的那陣尖刺般的痛楚,讓她直皺眉。曉書費力地轉動脖子,看到自己的左腳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她到底傷得怎麼樣呢?
她輕輕一移動,趴在床邊睡著的紀家大姊紀曉檀便醒了過來,驚喜地看著她。「曉書?你終於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差點把我們給嚇死了!」
在家裡接到曉書出事的消息時,紀家三個女孩都快嚇壞了,立刻飛奔到醫院來。之後,她昏迷了兩天兩夜,滴水未進,只有她們幾個姊妹,輪流以棉花棒沾水為她潤濕嘴唇。
「姊……」她一開口才發現喉頭好乾。「我到底傷到了哪裡?我的腳……」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令她吃痛地呻吟著。「好痛!我的腳好痛!」
「曉書、曉書?你沒事吧?」曉檀慌了,拚命地安撫她。「你不要緊張,我馬上去叫醫生來──」
像是被丟到火爐一般,劇烈的痛楚瞬間襲擊了她全身的感官。曉書無法承受一波又一波的強烈痛楚,悶哼一聲后又昏了過去。
曉檀見狀嚇得大叫。「曉書──」
陸陸續續地,曉書聽到許多人交談的聲音在周遭響起。
大姊曉檀無助地啜泣著。「怎麼辦?曉書好不容易才醒過來的,現在竟然又昏了過去。她一定好痛好痛!我的曉書……她的腳……該怎麼辦?」
「姊!」二姊以冷靜的聲音安撫道:「不要往壞處想,醫生說只要復健得宜,她仍可以像正常人般自由地行走。」
「沒錯!」盧易澤也道:「我們不能先慌了手腳,一定要給曉書最大的支持才行。」他很自責,如果他早一步趕回陽台就好了,曉書也不會出事。
然後,曉書聽到劉佳宜也在一旁哭泣。「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好恨自己沒有把她保護好……」
接下來,有另一個男人開口。「不要再哭了,醫生說曉書應該待會兒就會醒來,看到你們哭成一團,她會不安的。」
這聲音?昏昏沉沈的曉書努力想辨識這是誰的聲音。好像……好像是……柯耀宇?
大姊似乎停止哭泣了,然後,曉書聽到二姊曉藍勸大姊先到外面的長椅上休息
我的腳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大姊會哭得那麼傷心?曉書心底好怕。
她的眼皮像是有千斤般沉重,她努力地睜開雙眼,發現柯耀宇獨自守在床邊,正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終於醒了。」
他的表情像是鬆了一大口氣,她發現他的眼眶下有著淡淡的陰影,那是睡眠嚴重不足的結果。
「我的腳……」曉書伸手想摸自己的左腳,卻只摸到厚厚的石膏,因此慌亂地追間道:「我的腳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我大姊哭得那麼傷心?」
柯耀宇沉默地看著她,英俊的臉上滿是疲憊與自責。自從曉書被送到醫院后,他就一直守在病房外,幾乎不曾離開過。
「你說啊!」曉書心底的不安一直擴大,直覺告訴她,她的腳一定是出了很嚴重的問題。
顧不得病體未愈,她慌亂地大叫。「醫生呢?叫醫生進來!我要他告訴我病情!」
門被用力地推開,臉色蒼白的曉檀和曉藍、曉簽,以及盧易澤全沖了進來。
「曉書!」曉檀撲上前抱住妹妹,淚如雨下。「不要怕,你沒事了……」她好心疼,妹妹為何要受這種折磨?
「姊,請你告訴我,我的腳到底怎麼了?」曉書著急地逼問。
曉檀無法言語,只能掩住臉痛哭,么妹曉簽見狀也跟著流淚。
兩人的反應讓曉書的一顆心急遽地往下沉,她把視線轉到二姊身上。「二姊,請你告訴我,我一定要知道!」
平日最冷靜堅強的紀曉藍,此刻卻紅了眼眶,想開口,話卻梗在喉間。她該怎麼辦?她要如何告訴曉書實情?
就連一旁的盧大哥也黯然地低下頭去,默默不語。
「你們說話啊!」沉悶而詭異的氣氛快把曉書逼瘋了。「叫醫生來!我要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們不去叫是不是?好,我自己去!」
曉書一邊喊著,一邊掀開棉被,痛苦地移動身體想下床。就算她的腳真的廢了,她也要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病情。
「曉書!」大伙兒手忙腳亂地按住她。「你不能動,你剛動完大手術,傷口尚未拆線,腳上也還有石膏啊!」
「放手!」曉書掙扎著、哭喊著。「我要知道我的腳到底出了什麼事?」姊妹們反常的舉止,讓她有了不祥的預感……不!她不能接受!絕不!
「讓我來說吧!」為了阻止激動的曉書下床,柯耀宇開口了,暗啞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痛楚。「從二樓的陽台直接掉落到地面后,你的身上有多處外傷,不過,那都只是皮肉傷,你最大的傷勢在左腳……」
曉書的身體幾乎要裂為兩半,她緊繃地問著。「我的腳……以後都不能走了嗎?」
「不是這樣的。」柯耀宇搖搖頭,眼神顯得很複雜。「醫生說你的左腳有很大的傷口,但真正影響最劇烈的是──你摔落地面時,腦部和腰部也直接著地,因此腰部椎間盤是否受傷,還需要觀察。但,受損的腦部組織會直接影響到你雙腿的平衡,甚至是……行走能力。」
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血液,曉書的臉慢慢地變為慘白,彷彿有一道黑色的巨浪朝她打來,眼看就要吞噬了她。
不……她很想大笑,很想否定自己所聽到的──她不可能摔得這麼嚴重!但,僵硬的臉卻扯不出半點笑容來。
曉書慌亂地看著姊妹們,很希望她們當中有人能跳出來,嚴厲地否定柯耀宇所說的話,告訴她:她的腳沒事!
但,沒有!兩個姊姊和妹妹只是默默地垂淚,那淚水像是一顆顆冰珠子般打在曉書的心頭,讓她清楚地知道:柯耀宇說的全是真的!她的腳……
難道她會成為跛子,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再站起來了嗎?
「不,」曉書終於崩潰地大叫,狂亂地捉打裹著石膏的左腳。「你們騙我!你們都在說謊!我的腳不會有事的,不會!」
她的手臂上還插著針頭,在她激動地捶打之下,針頭都要掉落了。
「曉書!不要這樣,曉書,你冷靜點!」紀家姊妹哽咽地喊著,淚眼模糊地撲上前抓住她,避免她傷害自己。
一個月後
劉佳宜一推開病房門,便看到一室的凌亂和地上散落的稀飯。曉檀低著頭,默默地蹲在地上收拾;而曉書則躺在床上,臉朝著窗戶,背對她們。
佳宜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也彎下身子,加入收拾的行列。
把東西都收好后,劉佳宜跟著曉檀走出病房,進了餐具洗滌室后,她才低聲問著。「怎麼了,曉書又情緒失控了?」
曉檀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起來更加荏弱。她紅著眼眶道:「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助曉書?我陪她到復健室去試著行走,但,可憐的曉書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還是無法移動她的腳……醫生說她的腿部神經有一部分已經壞死了,一定要熬過最艱難的初期復健,我真的好心痛……」
劉佳宜一陣黯然。「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那天晚上我不帶曉書去那裡表演就好了,她就不會遇到那個瘋女人,是我沒有好好地保護她……」
雖然事情發生后,幾近瘋狂的丹莉絲就立即被移送法辦,而曉書則被緊急送醫。但曉書的腳卻……
曉檀搖頭。「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也不希望曉書出事。唉,怪只怪她運氣不好。」
劉佳宜道:「但是我們一定要幫助曉書積極地復健才行。醫生說過,早一天下床復健,對她的病情就多一分幫助。曉書絕對不能錯過黃金復健期,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再站起來的!」
對於曉書,劉佳宜有說不出的愧疚和心疼。現在的她不是以經紀人的立場來關心曉書,而是以好友的心態來關心她、照顧她。她真心喜歡曉書這個單純的女孩,因此希望她能早日痊癒,重拾往日的歡笑。
「我知道,我會的……」曉檀捂住唇,讓隱忍已久的淚水盡情釋放。在復健室看到曉書一次又一次地跌倒時,她心痛得好想哭。但她知道自己絕不能在妹妹面前痛哭,不能做出任何刺激曉書的事。因此,她只能在此時盡情地宣洩自己的情緒……
病房內,曉書靜靜地側躺在床上,不在乎臉上爬滿的熱淚。
天,黑了嗎?日落月升,又一天將逝。
她不在乎時間,反正「時間」對她這個半殘廢的人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事情已發生一個月了,但,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可能將一輩子成為殘廢的事實。曉書痛哭過,也發狂地褪打過自己裹上石膏的腳,並夜夜哀泣地問著老天爺,為何要對她如此殘酷?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上蒼為何要奪走她的行走能力?
醫師不敢保證她的腳一定可以完全復原,難道她一輩子都要當個跛子,甚至……只能依賴輪椅度過餘生?
不!她不能接受!
不久前,她還是一個燦爛飛揚的女孩,在伸展台上盡情地發光發熱。雖然她不眷戀時尚圈,也不在乎自己還能不能當模特兒,但──她不能接受自己變成殘廢,只能依賴冰冷的輪椅苟延殘喘,悲哀地過日子啊!
石膏折掉后,復健科醫師一再地鼓勵她必須積極地練習,唯有把握黃金復健期,她的腳才能早一天復原。
她可以忍受復健的痛苦,但是,老天爺為何不給她一絲絲的希望與鼓勵?不管她多麼努力地練習,她的左腳還是沒有反應,還是無法正常地行走。
她希望死神能把她帶走,不要只是奪去她的腳。
滾燙的淚水浸濕枕畔。自從父母親相繼病逝后,她就很少哭泣了。因為她明白,哭也沒有用,她必須自己堅強起來才行。
然而,這一次,誰來告訴她該怎麼堅強起來?她……該如何面對自己將成為半殘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