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數日後泰國機場

「痛死了!我全身都被太陽曬到脫皮,快痛死了啦!竹萱,妳快幫我再噴一些曬后鎮定噴霧啦!」

身穿短T恤和熱褲的晨藍哀哀叫著,粉嫩的肌膚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

方竹萱受不了地翻白眼。「痛了吧?接下來還會脫皮,痛死妳!妳白痴啊?不搽防晒油就在大太陽底下玩瘋了,活該痛死妳!」

把她拖到化妝室噴冰涼的鎮定噴霧,竹萱不忘碎碎念道:「我帶團到普吉島二十幾次了,從沒見過像妳這麼白目的女生!叫妳不要一直玩水上活動妳就不聽,而且還連防晒乳液都不搽!好,妳很猛嘛!連續七天都跟人家去衝浪、坐香蕉船、騎水上摩托車,還去浮潛和海釣!活得很快樂厚?活該讓妳脫一層皮啦!」

晨藍很無辜地說:「我只是想玩得開心點,盡情享受假期嘛!」注重美白的她其實是很怕曬太陽的,但這回她卻像是瘋了般拚命地玩,不管什麼水上活動都來者不拒,每天都玩到筋疲力盡才回旅館。

因為,她想借著瘋狂的玩樂來忘了一切,想讓自己很忙很忙,不要再把一顆心苦苦懸在那個人身上、不要再徹夜失眠……

唉,她的確很傻。

竹萱很認真地看著她。「妳瘋也瘋過了,回台北后,馬上跟他聯絡吧!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怎麼會看不出這個倔強的女人在幹麼?根本就是自虐嘛!

晨藍眼神一黯,幽幽地道:「還跟他聯絡幹麼?那兩通電話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我答案了--她住在他家,跟他住在一起。他們一家三口現在應該正喜悅地準備迎接小寶寶的誕生,我何苦再去打擾人家?」

不想接翔宇的電話,所以她故意不帶手機出國。但,思念的煎熬太過折磨人,因此到泰國后的第二天晚上,她就忍不住地利用客房的電話直撥翔宇家。沒想到,半夜十一點接電話的,居然是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她認得那個聲音--楊凱菱。

她震驚到無法言語,立即把電話掛上,痛苦得一夜難眠,無法相信翔宇居然這麼快就選擇了楊凱菱,結束了他們這一段才剛萌芽的感情……

過了兩天,晨藍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思念,顫抖地再度撥打電話……一樣,接電話的仍是她。

那一夜,她的淚水濡濕枕頭。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楊凱菱一出現,翔宇的心就完全變了。他跟楊凱菱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有著深厚的感情基礎,而且,她腹中還孕育著他的孩子。

反觀她自己,她拿什麼跟楊凱菱競爭?外貌沒有人家嬌艷,認識翔宇的時間也不夠長……

苦澀地咬著下唇,她幽幽地道:「我覺得自己就像個笨蛋,傻傻地闖入別人的感情世界里,還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真愛,邂逅了一生一世的愛戀。沒想到……沒想到我所認定的男主角根本不屬於我。從頭到尾,我只是別人感情世界中的第三者,是一個毫無分量的配角,根本是多餘的……」

「晨藍……」竹萱嘆氣。「我知道那兩通電話帶給妳很大的震撼,把妳最後的信心完全擊潰了。但,我還是覺得就這樣否定翔宇很不妥當。也許,事情並不是妳所想象的那樣啊!」

淚霧盈盈閃爍著。「先是楊凱菱懷著身孕逃婚來找翔宇,接下來,我又在三更半夜聽到她替他接電話的聲音,這樣的答案還不夠清楚嗎?也許我很遲鈍,但還沒有笨到搞不清狀況的地步。他們現在可是一家人,我若再回頭去找翔宇,那不叫痴情,叫做可恥!」

「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呢?」竹萱覺得好遺憾。「妳跟駱翔宇才剛要開始啊!難得妳這麼喜歡一個人,這麼期待……」

晨藍深吸一口氣,故作堅強地聳聳肩。「感情的事就是這樣吧,毫無道理可言。」她承認自己很喜歡翔宇,就算到現在她仍不忍恨他,只因他給她的回憶是那麼的燦爛美好,她曾被人仔仔細細地呵護過,她曾享受過熱戀的甜蜜……

只不過,現在都結束了。正牌女主角出現后,她這個多餘的配角就該消失了。怪只怪上蒼不該讓他們相遇,不該讓她在錯的時間愛上了對的人。

竹萱很不舍,先前看到晨藍一提起翔宇時,那副眉飛色舞又喜不自勝的嬌羞狀,她就知道這傻丫頭已經一頭陷下去了。她正好奇地想找機會見見男主角,沒想到事情卻突然來了個大逆轉。

竹萱暗中決定,一回國后,她要立刻打電話給駱翔宇,告訴他晨藍到家了,要他快去負荊請罪,把事情解釋清楚,不然這小倆口不知要ㄍㄧㄥ到什麼時候?

幸好在台灣時,她已經從晨藍的手機中偷看到翔宇的聯絡電話,很快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算了,妳別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晨藍吸吸鼻子,勉強自己微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況且失戀也有助於成長啊!好啦,妳可是領隊,快出去忙吧,我記得妳還要替團員辦理託運水果的報關手續,快去吧!」

「可是妳……」

「我不會有事啦!」晨藍乾脆拉她走出化妝室。「失戀又不是世界末日,我這麼怕痛的人,不會傻傻地去自殺的。好啦,快去忙,我看到有團員在跟妳招手了,一定是要請妳去幫忙。」

「好吧,那我待會兒再來找妳。」身為專業領隊,竹萱不允許自己失職,因此忙下迭地走向團員,展開一連串的忙碌作業。

世界末日?看著竹萱的背影,晨藍幽幽地轉入一旁的免稅商店。也許失戀不是世界末日,像她,還不是照常出來玩樂?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房最柔軟的那個角落,已經在一夕之間崩陷了,她被狠狠奪走了最重要的東西……她的心……

別再胡思亂想,繼續鑽牛角尖只會讓自己更加沮喪。用力搖頭,她命令自己打起精神來。幫好友挑幾瓶香水好了,找點事忙比較不會覺得心頭空蕩蕩的。

走向香水專賣區,晨藍拿起聞香卡試聞,強迫自己定下心來,仔細分辨到底是花香調的香味適合好友亞亞?還是要挑果香調的?

突然,她聽見旁邊有一對情侶親熱地交談著--

「哇,這是拉丁美女珍妮佛?洛佩茲的自創晶牌耶!她可是全球男人公認的性感偶像呢!這香味……嗯,滿甜的,你覺得適不適合我啊?」女孩甜蜜地偎著男伴。

「好香。」男伴湊近她的頸部輕嗅。「當然適合,只要是妳身上的味道,我通通喜歡。珍妮佛才不是性感偶像,妳比她迷人多了。」說著,還故意在她半露的香肩上咬了一口。

「討厭啦!」女孩笑著躲開。「這裡還有別人耶!咦,這瓶是嬌蘭的櫻花香水,我好喜歡喔!據說噴洒在肌膚上,除了會散發迷人的香味之外,還有亮片耶!」

「妳喜歡,我都買下來送妳。」男伴摟緊女孩的腰,曖昧地微笑。「不過,從此以後,妳只能噴香水睡覺,其它東西都不能穿,明白嗎?」

「你好討厭喔!每次都這麼不正經,不要亂說話啦!」女孩羞紅了臉,嬌瞋地白了男伴一眼,兩人更是旁若無人地親熱著。

晨藍默默地放下聞香卡,離開香水區。每一瓶香水的味道都很芳香,但她的鼻端卻嗅不到任何幸福的味道。

好甜蜜的情侶……她羨慕地看著那對一直打情罵俏的情侶,兩人的眼角眉梢全傳遞著幸福的氣息,眼中只有彼此。

腦中又浮起他的臉龐……好想他,她真的好想好想他。為什麼逃到另一個國度、為什麼故意把自己放逐到原始海島了,她還是忘不掉他?她以為自己可以很瀟洒地忘記那段戀情,可以借著旅遊來遺忘的……

但,不行,她忘下掉。不管眼前的景色多麼迷人,不管她故意多麼瘋狂地玩著水上遊戲、在艷陽下高聲大笑,她滿腦子依舊都是翔宇!水盈眸光會自動描繪出他俊挺的臉部輪廓、他的身影彷佛浮在空氣中,一直伴著她……

看到喜歡的東西,她第一個想分享的人是他;看到美麗的景色,她會雀躍地想拉著他共賞。可一轉身,她卻發現自己形單影隻,發現自己無法依偎著最信賴的肩膀……那股尖銳的刺痛感,令她更覺心傷、黯然。

她總是偷偷地回想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回想他所說過的話、回想遭小偷時他的細膩關懷、回想他那深情熾熱的眼、回想他把她當迷糊小孩般寵溺著她的舉動;她會想起他在她趕稿的深夜裡,不辭辛勞地跑出去幫她買宵夜,逗心煩的她開心,好繼續寫稿;想起他不管半夜幾點被她吵醒,他都毫無怨言地陪她聊到天亮再趕去上班……

好亂、好苦,她覺得整顆心空蕩蕩的,不管她命令自己玩得多瘋,卻還是得不到半點滿足,她像是一個被掏空了靈魂的人……

算了,進候機樓吧!晨藍意興闌珊地又走回香水區,挑了幾瓶新出的香水結帳。回頭,幽幽地看了那對情侶一眼。一直到這時,晨藍才不得不承認自己有多麼想念翔宇,有多麼喜歡他。

她好想他。她之所以跟他談戀愛,不是因為寂寞,而是她真的好喜歡他,被他整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氣質給深深吸引著。她喜歡他熠熠生輝的黑眸、喜歡他似笑非笑的嘴角、喜歡他盯著她慢慢挑高劍眉,再露出邪氣的笑容、喜歡他霸道的舉動、喜歡他說她是計算機白痴時,眼底的寵溺……喜歡他、喜歡他……她好喜歡他……

好想他……好想他……

臉上為什麼濕濕的?她摸著臉頰,怔怔地站在原地,想著他……

回到台北家中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了。晨藍拖著行李走出電梯,打開家門時,一雙眼睛卻不受控制地飄向樓上。

他在家嗎?在家嗎?他可知道她出國了?可知道她回來了?

旋即,她又取笑自己。於晨藍,妳真笨啊,駱翔宇現在可是准爸爸,更有可能即將成為喜氣洋洋的新郎倌,他忙著經營幸福家庭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有多餘的時間去注意妳這個「鄰居」是不是在家呢?

鄰居……凄楚地扯扯嘴角,她知道以後翔宇對她而言就只有這種關係了。他們是住在同一棟大樓的鄰居,僅此而已。

神情落寞地推開門,晨藍按下電燈開關……咦,不亮?

她再試,還是不亮。

怎麼搞的?她走到廚房,「啪」的一聲,投射燈全亮了。電源沒問題,那應該是客廳的燈泡壞了吧!

「怎麼會這樣啊?出門前明明好好的啊!真是奇怪……」喃喃自語地走進浴室想洗把臉,打開水龍頭……咦?沒水?!不會吧?晨藍驚駭地再試,但真的沒水。

天啊!這房子造反了啊?她不過是幾天不在家而已,居然燈泡壞了,連水龍頭也出了問題?真是氣死人了!

她又回到廚房開水龍頭,幸好廚房裡有水,那麼應該只是浴室的水龍頭壞了而已,可是……那她今晚怎麼洗澡啊?她總不能在廚房洗吧?

「好煩喔~~搞什麼飛機嘛!」晨藍沮喪地癱在沙發上。她的心情已經夠差了,沒想到一回家就遇到一堆麻煩事。也許對某些女孩而言,自個兒修水龍頭或換燈泡不是什麼問題,但她是電器白痴,根本連燈泡都不會換啊!

好~~我知道妳不但是計算機白痴,還是電器白痴,連家裡的總電源開關在哪兒都不知道,真是敗給妳了……

眼前突然浮起他寵溺又無奈的表情。

那次,翔宇陪她買了新計算機回來,正好遇到陽台的壁燈燈泡壞掉了,當下,他立刻捲起袖子,手腳俐落地替她換好燈泡,並順口問了她幾個電源方面的問題,沒想到她卻一問三不知,甚至連家裡總電源的開關位置在哪兒都不太確定,當場讓翔宇又好氣、又好笑。

「對啊,我本來就是電器白痴……」躺在沙發上,晨藍的雙眼一直刺痛著,彷佛有股熱熱的液體快要湧出來了。「我還是標準的電器殺手,新買的CD用沒兩天就壞掉:兩萬塊的數字相機第一次帶出國就故障;我還不知摔壞了幾支手機……沒有人規定女孩子一定要會修電器的,我不懂也是很正常的……很正常的……」

眼眶的液體即將奪眶而出,晨藍猛地跳起來。夠了!地不要再繼續自怨自艾下去了,她更不準自己又回想起他的笑臉、他低沉醇厚的嗓音……

像是為了逃避一室的空寂般,她狂衝出大門。

奔入電梯后,她原本想去樓下的管理室,詢問他們那邊有沒有水電行的電話?可她的雙眼卻不受控制地看著十樓的按鍵,十樓、十樓……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最後,情感戰勝了理智,她終於按下了按鍵。

這沒什麼的!雙腳顫抖地走出電梯,晨藍一直告訴自己--她來十樓並不代表什麼,也絕對不是因為她想見到他,她只是……嗯……只是路過,路過!

好吧,就算這個理由實在太牽強了,可這也下代表她想他想瘋了,一心一意只想見到他:不代表她回國后壓根兒不想回家,只想直奔這裡……

不是,絕對不是這樣!他沒有這麼重要,沒有……

晨藍雙手緊絞,命令自己鎮定下來,雙眼直盯著那扇熟悉的雕花大門,酸楚的情潮像是泛濫的湖水般,迅速湧上心頭。

他跟她不僅是隔著一扇門,而是隔著一道再也無法跨越的巨大鴻溝。他即將是別的女人的丈夫,他會完全走出她的生命、她的世界……

該死!他為什麼要讓她這麼痛苦呢?可惡地害她愛上他后,卻蹦出一個懷著身孕的女朋友,那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了?只是生活上的小調劑?是逢場作戲,還是一個笑話?

越想越氣,但,她更氣的是自己!即使是在這麼悲慘的狀況下,她還是想見他,還是渴望能聽到他的聲音,渴望能撲入他的懷抱……

她真是笨死了,就像個從沒談過戀愛的傻瓜似的,被人耍得團團轉。

當!胡思亂想之際,背後的電梯突然傳出聲音,這代表電梯在這一層樓停下來,有人要出來了。

誰?晨藍嚇了一跳,反射性地躲入樓梯間,偷偷觀察動靜。

電梯門打開,一陣香風襲來,穿著亮麗的楊凱菱抱著紙袋走出來,從皮包里掏出鑰匙,熟練地開門,然後進屋。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晨藍凄楚地看著這一切。哈!她果然住在他家,她甚至還抱著一大袋水果,儼然女主人似地進出他的屋子,臉上寫滿了幸福。

她已經住在這裡了嗎?晨藍隨即取笑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哈哈,她不是別人啊,她可是翔宇舊情難忘的前女友,是他孩子的媽,更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啊!

她瘋狂地嫉護著楊凱菱!嫉妒翔宇抱著她;嫉妒她跟翔宇共處一室:嫉妒她可以親昵地偎著翔宇一起看影碟、看書,甜蜜地和他閑話家常:嫉妒她可以名正言順地跟他同進同出,可以親吻他的睡臉……

為什麼會這樣?晨藍的心宛如刀割,他的屋子裡有她最美的回憶、最珍貴的愛戀,但楊凱菱的出現卻毀了這一切,讓她於晨藍的存在頓成一大諷刺。

於晨藍,妳好笨、好蠢!妳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痴!她狠狠地敲著自己的頭,絕望的淚水掉了下來。她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站在這裡?又怎麼會這麼蠢?難道真的要親眼見到翔宇跟楊凱菱在床上的恩愛景象,她才會死心嗎?

不,她想,自己應該看得夠清楚了。那兩人已經組成幸福的小家庭,他們的世界完全沒有她存在的位置。

自始至終,她都是多餘的。

失魂落魄地搭乘電梯到一樓,一陣夜風吹來,讓她恢復了些許理智。此刻,她得先去處理家中的水電問題才是。

她不好意思再窩到竹萱家去打擾她了。

也許過一陣子,她會回紐西蘭跟父母親住一段日子,遠離台北,但在這之前,她還是得住在這裡,所以她無論如何都得解決水電問題才行。

打起精神想走向管理室,迎面走來的男人卻欣喜地喚住她。

「咦?於小姐,妳回國啦?」

「請問你是?」晨藍看著對方。這人似乎有些眼熟。

「嘿,別說妳把我忘了,我會傷心喔!」男人笑道:「我是章冠偉啊,采靜的小叔,我們見過好幾次面耶!」

「喔~~」晨藍有印象了。「原來是你啊!抱歉,我一時想不起來。」

「沒關係。」章冠偉很體貼地說道:「妳可能是剛回國,玩得太累了。對了,妳去哪兒玩啊,好玩嗎?」

晨藍出國前曾拜託管理員和采靜幫忙留意一下房子,是以章冠偉才會知道她出國的事吧?

「喔,我去普吉島,還不錯,不過我曬得好黑。」她下意識地摸摸手臂。

「不會啊!」章冠偉的眼底滿是讚賞。「妳以前太蒼白了,健康一點的膚色很棒啊!很適合妳。」

雖然有高收入,但他還是渴望能交個女朋友,熱戀后組成一個溫暖的家庭。因此,他從以前就很想追求住在樓上的晨藍了,因為她既漂亮,氣質又清新,是他最喜歡的典型。可惜的是,他一進竹科就忙瘋了,幸好現在終於有時間可以追求她了。

「真的嗎?謝謝。」晨藍淡淡微笑。

「對了,我最近由竹科順利請調回台北的總公司,在找到房子之前會先住在我大哥這裡,以後就是鄰居了,請多多指教。」他眼神熾熱,伸出手。

「真的嗎?恭喜你。」晨藍大方地伸出手。記得采靜曾說過,她小叔一直渴望能調回台北的總公司,免去待在竹科的巨大壓力。

「以後就可以常常見面了。」一想到可以近距離地追求晨藍,章冠偉整個人更覺得神采飛揚。「對了,妳要去哪兒?」

「喔,我想去管理室問問看有沒有水電行的電話?說來真倒霉,我一回家就發現客廳的燈泡壞了,連浴室的水龍頭都有問題。」

「水電行?」章冠偉看看手錶。「就算管理室那邊有電話,可是現在都十點多了,工人恐怕早就下班了,或是不願意過來。」

「啊,也對……」晨藍聽了好失望,喃喃道:「那怎麼辦呢?浴室沒有水……」她下洗澡就睡不著覺啊,真是頭痛。

「如果妳不嫌棄的話,我到妳家幫妳修理好了。」他很懂得抓緊機會接近她,更何況佳人現在有難,他當然要自告奮勇嘍!「只要不是很嚴重的問題,我應該都可以搞定。另外,妳客廳用的是省電燈泡吧?我大哥家客廳的燈泡剛好在前天全部換新,還剩兩、三顆備用燈泡,我拿過去試試看,也許可以派上用場。」

「這……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晨藍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煩。」他笑得很爽朗,十分的熱心。「鄰居本來就該互相幫忙啊!更何況,妳是我大嫂的好朋友,她一定也很贊成我這麼做的。妳先回家等我,我回去找個工具箱,等等就上樓找妳!」

「喔,那好吧……」

「好了,沒問題了。」章冠偉扭開水龍頭,源源不絕的自來水立刻湧出。

「哇,好棒喔!」在一旁的晨藍萬分佩服。「還是男生有辦法!你真厲害,像是變魔術一樣。」她也不知章冠偉是怎麼做的,電燈泡三兩下就全部搞定,進浴室后不到兩分鐘,水龍頭也修好了。

「這沒什麼。」他笑。「其實只是很簡單的小問題罷了。」

「非常謝謝你,不然我一個人真的拿這些東西沒轍。」晨藍好開心。「對了,要不要喝點東西?我來煮咖啡吧?」

說實在的,她還真不知道該不該請他喝咖啡?可是人家又不是工人,總不能修理好后塞張鈔票給他,就請他回去吧?那太失禮了。基於鄰居情誼,地理當要請對方吃個點心。

不過,她還是在心底悄悄期待對方會因為時間太晚而婉拒,那樣她只要在明天送個小禮物到章家去就可以了,省得尷尬。

無奈,事與願違。

章冠偉眼睛一亮,微笑道:「好啊,我最喜歡喝咖啡了!別人是喝咖啡會睡不著,我卻是非得在睡前來杯咖啡不可呢!」

聽他這麼說,晨藍只得快步到廚房煮咖啡,準備餅乾之類的點心。

把咖啡端到客廳后,她看到冠偉一派自然地站在玻璃櫃前,看著上面一幅幅的相框。

「哇,看來妳很喜歡旅行耶,去了不少地方呢!這一張是在紐西蘭皇后鎮拍的吧?我去年剛去那裡自助旅行,好喜歡那邊的自然景色。咦,這張是在英國劍橋拍的吧?還有這張是布拉格廣場嘛,妳還參加當地的慶典啊?旁邊的人是伯父、伯母嗎?」

「請喝咖啡。」晨藍微笑地把點心放在茶几上。「對啊,那是我爸媽,我小時候在國外長大,跟著父母親玩了許多地方。現在他們移民到紐西蘭,我偶爾會回去探親。紐西蘭很棒,鮮奶超級好喝,空氣又清新,我的過敏性鼻炎一到當地就好了。」

深諳追求女孩子要循序漸進的道理,冠偉很感興趣地看著其它相片,努力找話題跟她聊天。

「這張是在加州迪士尼樂園拍的嗎?我也是迪士尼迷呢!不怕妳笑,我把日本、法國、美國的加州和佛州等地的迪士尼都玩遍了,目前正密切期待香港的迪士尼樂園快點開張呢!」

「我也是超級迪士尼迷啊!」晨藍笑笑。「而且我覺得佛羅里達州的迪士尼樂園最好玩了,園區最大,景觀也最漂亮,簡直讓人玩到樂不思蜀,捨不得回來呢!我最喜歡在二月的時候去玩,那時候的天氣不冷不熱,最適合瘋狂地玩樂了。」

「對耶,我也這麼認為!」章冠偉一臉興奮,熱絡地道:「真高興我們兩人的看法一致。很多人都說加州的迪上尼比較好玩,但我卻愛死了佛州的迪士尼,每次去都有一種回到童年的感覺。對了,妳有沒有去迪士尼自己的DOWNTOWN逛逛?」

「當然有啊!許多女孩子一進去迪士尼的DOWNTOWN,就開始尖叫耶!因為好象進入童話王國一樣,四周滿是漂亮的城堡和卡通人物……」晨藍接腔。

她發現跟他聊天沒有她想象中的尷尬,因為章冠偉言詞幽默,而且臉部表情豐富有趣。

晨藍逐漸卸下心防,開心地與他聊著。

兩人聊得正開心,完全不知大門外站著一個怒氣沖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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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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