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數日後
賭城,最高級的六星級酒店頂樓。
由頂樓的旋轉餐廳可以飽覽賭城的華麗風光,此刻楚唯舲正跟顏雪棻面對面用餐。
顏雲棻望著腳下的繁華燈火,感慨地道:「雖然有些人認為賭城沒有文化,但我還是覺得這裡有它獨特的美感。畢竟,移民到美國后,我就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年。一想到跟戴維結婚後,我就要搬到西雅圖去定居,還真有點捨不得這裡呢!」
正在吃餐后甜點的唯舲淡淡回應。「真的想回來就坐飛機回來啊,反正交通很方便。」
「說得也是。」這個答案令雲棻安心多了。接著,她又好奇地問著。「對了,我昨天和前天打電話給妳,妳怎麼都不在?」
「妳是下午打來的嗎?我去看新居了。」
「新居?妳是說楚伯父送給妳的嫁妝之一那棟豪華別墅?」
「對啊。」唯舲嘲諷地笑了笑。原本她對婚後要住在哪裡一點都不在意,但既然父親派人送她去看新房,她也就姑且去瞧瞧了。
雖然已經跟喬霽揚達成婚後互不干涉的協議,但她還是故意叫設計師把新居裝璜得特別富麗堂皇且俗不可耐。沒有人喜歡回來過夜最好!
雲棻真心地道:「其實伯父還是很疼愛妳的,他為妳準備非常豐厚的嫁妝,就是要讓妳風風光光地出閣。」
唯舲喝著咖啡,沒有回答。她知道父親並不是完全不關心她,但……唉,也許他們父女之間真的沒有緣分吧!
顏雲棻瞧著唯舲。「妳在想些什麼?一整個晚上妳好像都心事重重,氣色也不太好。唯舲,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敢直接提「凌肇傑」這三個字,不過,她隨便想也知道,真正能影響唯舲心情的,只有凌肇傑一人!
「沒有啊!」唯舲還是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我哪有什麼心事?我的氣色不太好嗎?那簡單,待會兒陪我去酒店樓下附設的精品街,買盒蜜粉來修飾一下好了。」如果蜜粉也可以讓她的心房不再黯淡而明亮起來,那該有多好!
顏雲棻還是很擔憂,不過她也看得出唯舲不願再多談。唉,算了,感情的事,除非當事人主動提及,否則再好的朋友都沒有資格強加干涉。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雲棻提議。
「好!」唯舲招來侍者買單,然後一臉歉疚地看著雲棻。「對不起,今天晚上我的心情的確怪怪的,要妳陪我吃了頓無法消化的晚餐。」
雲棻笑了笑。「無聊!好朋友之間還說這些幹麼?走吧,我們到樓下的精品街逛逛,買些喜歡的東西。」
兩人才剛走出餐廳,喬霽揚卻由一刖方打開的電梯內走了出來。
真巧!唯舲愣了一下,但馬上想到——這裡是賭城最高級的酒店,喬霽揚跟人約在這裡用餐也是很正常的事。
「嗨!唯舲。」喬霽揚很大方地跟她打招呼。「好巧,想不到會遇見妳。」
唯舲得體地回應著。「是啊,你也來吃晚餐嗎?」
此時,一旁的顏雲棻很識相地開口。「抱歉,唯舲,我先去一下化妝室,妳等我。喬先生,失陪了!」這對「未婚夫妻」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雲棻覺得自己最好先迴避一下,讓他們談談。
喬霽揚笑望顏雲棻閃入化妝室的背影。「我的出現好像打擾了妳們,妳朋友不會介意吧?」
「不會的,你別想太多。」唯舲主動提醒他。「你應該是跟朋友有約吧?快進去,別讓對方久等了。」
要離開餐廳時,她注意到那個方竄出名氣的美艷模特兒——Lind一個人坐在位子上,似乎正在等人。
最近八卦雜誌有登過喬霽揚跟那名模特兒的相片,兩人似乎走得很近,他的約會對象應該就是她吧?!
喬霽揚意味深長地微笑,並大方地道:「妳看到Lind了?」
「看到了。」唯舲笑容不減。「很漂亮!你的眼光的確不錯。」兩人之間的氣氛很自然而和諧,就像是妹妹恭喜老哥交上漂亮女友一樣。
「謝謝!」喬霽揚笑得更加愉快。「我越來越覺得跟妳訂婚是很正確的安排,妳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好女孩。」訂婚後,唯舲從來沒主動找過他,更沒煩過他。
像是面對兄長般,唯舲也俏皮地響應著。「喜歡我就好,可千萬別愛上我!我們約好絕對不會愛上對方的。」如果喬霽揚真的愛上她,那對她來說可是個大麻煩呢!
他大笑。「我會謹記在心的!好了,我先進去了,下次希望有榮幸可以跟我可愛的『未婚妻』喝杯咖啡。」
「再說吧!」唯舲也笑道。「我的時間表排得很滿,『未婚夫』想要跟我喝咖啡可得慢慢等喔!」
「哈!!我會很有耐心等待的,畢竟能跟這麼出色的美女喝咖啡,可是我喬某人最大的榮幸。再見!」他很紳士地執起唯胎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唯舲神情自若,一點兒都不覺得喬霽揚這個紳士之吻有何不妥之處。
但,她完全想不到,這一幕卻落入另一個男人眼底。
喬霽揚進入餐廳后,唯舲才一轉身,便看到另一座電梯前站著一個滿臉怒容的男人——凌肇傑!
相對於凌肇傑的騰騰怒氣,唯舲嘴邊的笑容卻詭異地擴大。呵!今天還真是有趣的日子,先是遇到未婚夫喬霽揚;隨後居然連凌肇傑也出現了。
詭異啊!好笑啊!看來她待會兒真該去買張樂這,看看自己到底走了什麼運?
「真巧!」她主動對凌肇傑開口。「你也來這裡吃飯嗎?約了人?」說到最後那三個字,心底卻酸酸的。
向來瀟洒的凌肇傑失控地吼道:「妳為什麼讓他吻妳的手?」
唯舲笑得明媚動人。「哈!真想不到凌大攝影師這麼會說笑話,霽揚可是我的未婚夫耶!他不但可以吻我,更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彼此傷害吧!她這顆飽經風霜的心已無力再期待什麼了……
「妳」凌肇傑被激得像頭髮狂的猛獸,他霍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跟我走!」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麼生氣,但方才那一幕卻讓他有殺人的衝動。
「放手!」唯舲使儘力氣甩開他,冷酷地喊著。「凌肇傑!請你自重!這裡可是公眾場合,而我是別人的未婚妻,你最好別再來煩我!」
背後突然傳來抽氣聲,唯舲一回頭便看到一臉驚愕的顏雲棻,她像是找到一面盾牌般,立刻挽著好友的手。「雲棻,我們走,別理會這瘋子!」
不肯再看凌肇傑一眼,唯舲抓著雪棻,旋風般地沖入電梯。
電梯里,顏雲棻仍是一臉驚魂未定。
「唯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從來沒見過陵肇傑那麼可怕的表情。妳……妳跟他……」
「我跟他不會再有什麼!」唯舲冷笑,面如冰霜。「今天真是非常有趣的日子,我先是遇到未婚夫喬霽揚,緊接著又遇到那個男人!」
顏雪棻瞪大眼睛。「妳是說……我進去化妝室的時候,凌肇傑也接著出現?那他看到妳跟喬霽揚講話嘍?」
「對啊!他還看到霽揚吻我呢!」唯舲笑得飄忽。原來女人的心死後,什麼事情都可以勇敢面對了。「哈哈,真有趣!」
「唯舲……」顏雲棻很擔憂地看著她。「妳……妳還好吧?」好友古怪的神色讓她很擔心,唯舲雖在微笑,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又沒什麼事好讓我煩心的。」唯舲深吸一口氣。「不要再談這件無聊的事了,走,陪我好好地逛逛街,採買我的新婚用品。」
唯舲以為自己應該不會再遇到那個她最不想見的男人了,奈何,世間的事總是事與願違。
這天,父親透過秘書撥了通電話給她,要她到公司一趟。
唯舲站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口,悲哀地想著,就算父親對她一直很冷漠,但,也不用把她叫到公司見他吧?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只是他手下一個毫無地位的小職員……
算了!還想這些做什麼?父親從來沒有喜歡過她,而她,也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習慣在意的人永遠不會喜歡她……
在秘書的帶領下,唯舲進入辦公室。
「妳來了,坐吧!」年逾六旬,但眼神依舊精銳的楚伯碩看著獨生女。「妳在訂婚宴上的表現很好,我很滿意。」
「謝謝爸爸。」唯舲機械式地回答。與其說這是父女之間的對話,還不如說是老闆與職員在談論公事。
楚伯碩緩緩地道:「再過一陣子,親家母挑好黃道吉日後,我便讓妳跟霽揚結婚。」
「是的,我明白。」唯舲依舊面無表情,態度像是遵照上司所交代的事。
楚伯碩眼底有些猶豫。「嗯……霽揚這孩子在外面的私生活雖然複雜了點,但哪一個年輕英俊的企業家在婚前沒有半點緋聞呢?!所以,妳也不用太在意。我相信他還是會尊重婚姻的,結婚後,他便會有所收斂,好好地對待妳。」
「是。」唯舲在心底冷笑,這就是父親難得召見她的目的吧?要她沈住氣,好好地保住喬夫人這個寶座。因為只要跟「賭城之王」一聯姻,父親在拓展企業版圖一事上,就像是如虎添翼。
反正她的心早就死了,要嫁給誰都無所謂。
如果跟喬家聯姻可以讓向來陰鬱的父親稍展歡顏,那也不錯。起碼,這是她這個女兒唯一可以盡的「孝道」。
唯舲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消極,但她還能怎麼樣?她也曾努力地爭取過自己要的感情,卻被那人無情地踐踏、再踐踏……
所以,結婚吧!成為哪家人的媳婦她都不在乎。
「妳懂我的意思就好。」楚伯碩欣慰地點頭。「至於嫁妝部分,我也不會吝嗇,除了那棟豪華別墅外,我還會準備很多貴重禮品跟禮金,絕對會讓妳風風光光地出閣。」
唯舲沉默地聽著,心底的悲哀更加擴大。她的父親,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談起她的終身大事竟像是在做一樁買賣。
但她不敢有所怨言,母親為了生她難產而死,父親等於也跟著最心愛的女人一起死去了,她這個女兒沒有資格埋怨。
「好,我話說完了,妳回去吧。」
「是。」唯舲順從地站起來。
就在她轉身之後,背後又傳來父親的聲音。
「唯舲……」
唯舲身子一震,慢慢地轉回身子。父親很少喚她的名字。
楚伯碩嚴肅的臉上閃過複雜與猶豫的神色,注視獨生女好半晌后,才慢慢地道:「妳……妳還滿意這樁婚姻吧?」
唯舲的心弦抽動。父親這是在……關心她嗎?向來厭惡自己的父親真的在關心她?在詢問她的感受?
眼底有些刺痛,唯舲深吸一口氣后,艱澀地回答道:「我願意接受爸的任何安排。」
楚伯碩深深地凝視她,許多話涌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他知道自己對這個獨生女太嚴苛了,他幾乎沒有給過她父愛。不用別人的提醒,他也知道自己對待女兒的態度比對待一個經理還不如。
但,他真的不知該怎麼做……
他深愛心舲,至死都愛,好不容易才把在家鄉吃盡苦頭的心舲接到美國,沒想到,還來不及讓她多過過好日子,一生下女兒后她就走了。
老天對他太殘忍,給他跟心舲之間的時間竟是如此短暫。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
所以,對於唯舲這個女兒,他內心非常矛盾。他知道自己是一個很差勁的父親,他不曾抱過唯舲,連她在嬰兒時期也不曾,唯舲是管家一手帶大的。
他更吝於給女兒一個笑容,因為,只要看到女兒酷似心舲的臉,他的心就好痛好痛!複雜的情緒阻止他接近她。
但,他也不願意這麼做啊!他不是天生冷漠無情,他也想盡點父親的責任,只是……
所以,對於這椿婚事,他心底還是有些猶豫的。儘管喬霽揚的事業成就非凡,在各方面的表現也很傑出,但他還是擔心女兒嫁過去后不知會不會吃苦、會不會變成怨婦?
然而,父女之間冷漠久了,現在他連想跟女兒說些體己話都說不出口,只好安慰口口已反正唯舲婚後也是住在賭城,喬霽揚礙於他這老丈人的顏面,就算再花心,也不敢像婚前玩得那麼過分吧?
斂起紛亂的情家,他對女兒道:「好,妳回去吧。」
唯舲臉上的期待之色迅速被失望淹沒。她早該習慣了……在成長的過程中,父親偶爾會以若有所思又愧疚的眼光看她,好幾次,當她以為父親會對自己伸出關懷之手時,他卻又冷淡地撤過臉去。
習慣了,真的該習慣了……反正,她這輩子註定得不到任何人的關愛……
「是,我走了。」恭敬地點頭,唯舲邁開沉重的步伐踏向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的門才一打開,她整個人就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老天!為什麼?為什麼會見到他——
凌肇傑!
乍見唯舲,凌肇傑的驚訝並不亞於她,他的表情滿是訝異,但過了幾秒后,又恢復一貫的鎮定。
他先是對唯舲淡笑,然後有禮地對楚伯碩欠身。「世伯,您找我嗎?」
一看到凌肇傑,楚伯碩便笑呵呵地走了過來。「肇傑啊,你事業這麼忙,我還把你找來,真是不好意思。是這樣的,唯舲快結婚了,我知道你很有藝術眼光,剛巧你又回來了,所以我想拜託你陪唯舲去看看新居的裝演,給她一點立息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唯舲跟肇傑兩人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雙方又是世交,所以,他特立息要肇傑幫唯舲布置新居。
凌肇傑的正職是攝影師,但親近他的友人都知道,才華洋溢的他還很精通室內設計,上流社會的紳士名媛們若要布置新居,都會特地套交情,情商眼光獨特的凌肇傑為他們設計。
什麼?唯舲臉上一陣慌亂。父親為何要這麼做?她根本不想見凌肇傑啊!更遑論要她帶他去看新居。
唯舲急促地想找些藉日來推掉,不料卻聽到凌肇傑已搶先一步開口——
「世伯真是太客氣了,唯舲是我的好朋友,能為她出點意見可是我的榮幸。」他轉身面對唯舲,莫測高深地笑道:「舲舲,我們走吧!」
唯舲死命地瞪著他。他真的要去看她的新居?看她跟另一個男人婚後的住所?他真的要?
心底的悲哀更加擴大。他一點都不在乎,是不是?就算今天她披上婚紗,挽著喬霽揚的手出現在他面前,這混帳臉上的笑容還是會這麼輕鬆、這麼無動於衷,是不是?
好!既然他可以如此瀟洒無情,那她又何必苦苦執著?
斂起心神,唯舲也露出得體的笑容。「那就麻煩你了,這邊請!」
兩人雖然各帶著交際性的笑容上車,但車內的氣氛卻很詭異。行車中,兩人沒有交談過半句話。
來到白色的新居后,唯舲停下車,率先步入屋內。
正負責監視工人裝演的管家一看到她,立即殷勤地迎上前。「小姐,妳來了。目前裝璜的進度很順利,訂購的高級傢具也陸續由法國和義大利空運過來。對了,關於主卧室的布置,妳要不要和設計師再詳加討論一下?」
唯舲淡淡地道:「你先下去吧,也叫工人們先暫停,明天再來。我帶朋友來看看房子,決定怎麼裝澴后再告訴你。」
「是!」管家恭敬地退下,也把正忙著裝修的工人全部帶走。
佔地頗大的別墅里,只剩下唯舲和凌肇傑兩個人。
「如何?感覺還不錯吧?」唯舲怡然地介紹。二樓的客廳、起居室、健身房和書房等等的主體設計大概都完成了,目前工人正在趕二樓以上的進度。」既然凌肇傑可以表現得這麼輕鬆大方,她這個「女主人」也不能太小家子氣。
凌肇傑冷淡地掃視每一個房間。屋內採用華麗的巴洛克風格來裝演,整套傢具都來自法國,呈現出一股尊貴奢華的路易十四時代風格。
水晶方面的擺設也是來自全球最知名的施華洛世奇(SWAROVSKI),每一件擺飾都異常昂貴,在投射燈的映照下,顯得非常氣派。
然而,越看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他毫不留情地批評。「真是丑翻了,有夠俗氣!把一些昂貴的傢具擺在一起就算是一個家嗎?真是俗不可耐!」
面對他的批評,唯舲毫不在意,輕笑道:「怎麼會俗氣呢?我很喜歡啊!這裡的每一件傢具可都是我跟霽揚一起細心挑選的呢!呵,霽揚很疼愛我喔,他完全尊重我的喜好。」
她故意在他面前一再提起喬霽揚,而且語調非常嬌媚,像個快樂的準新娘。
凌肇傑冷峻地瞪著她。「看來妳很滿意妳的未婚夫,也很期待即將來到的新婚生活嘍?」
「當然滿意!」唯舲微笑地撫摸一對璀璨奪目的水晶天鵝擺飾。「爹地很疼我,幫我找了個這麼有錢又懂得愛我的好男人,讓我能安安穩穩地度過下半生,我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凌肇傑的眼神銳利得可以殺人。「懂得愛妳?呵,妳確定妳現在形容的人是賭王喬霽揚嗎?據我所知,他可是處處留情的花花公子,交往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從影視紅星到美艷名模無一放過,妳確定妳可以跟他共度一生?不會被他休了?」
他的心情越來越煩躁。自從踏入這見鬼的屋子后,他的胸口就煩悶得快要爆開。一想到這是唯舲跟另一個男人的新居,一想到她要跟喬霽揚朝夕相處,他幾乎衝動得想砸毀每一件擺飾,再放火燒了這房子。
但他馬上冷靜地提醒自己——凌肇傑,你冷靜一點!既然你是個不懂得珍惜唯舲的壞男人,就應該祝福她可以獲得一個好歸宿。
此刻他的思緒非常複雜,有些話已經涌到唇邊,但他卻說不出口,因為只要一說出口,他便得對唯舲負一輩子的責任。
熱愛自由的他很猶豫,他還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的願意定下來?向來漂泊的他很害怕感情的牽絆,他不敢確定唯舲在他心底是否比「自由」更加重要?
唯舲故意聳聳肩。「你太無禮了。男人嘛,哪一個在單身時期不風流多情的?只要他婚後懂得尊重我就好了,我相信我會過得很幸福的。」
有一把怒火在她體內熊熊燃燒。凌肇傑有什麼資格批評她的新居,以及她即將要嫁的丈夫?
對,她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個家,每一件擺飾也都俗不可耐,她更不期待與喬霽揚婚後的生活。但,她真正想要的家,真正期待的男人,這惡棍給得起嗎?他給得起嗎?
她的眸底染上一層冰霜。「樓下參觀過了,上樓吧!我帶你參觀我的主卧室。」
每往上跦一步階梯,她的心就默默地淌血。是他逼她這樣做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