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春風輕拂著水面,泛起陣陣的漣漪,蝴蝶成雙成對的飛舞在一片蓮花中,曼妙的舞姿,美麗的身影,令人不忍將目光掉離這幅美麗圖畫。

陽光輕照立於蓮花池上的涼奇,使得倚靠在欄杆上那明眸皓齒的姑娘,看來更為明亮動人。

她靜靜的灑著飼料,餵食池中的錦鯉,深邃的目光,心事重重的樣子,格外惹人憐惜。

不一會兒,一名丫環端著點心向她走。「小姐——」

孟梅烈緩緩抬起頭來,「小佩,怎麼是你?」

小佩好笑地將點心放到石桌上,「除了我,有誰知道小姐會躲在這兒?」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

「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善解人意的小佩瞭然地看著她,大概也知道小姐是為了什麼事不開心,只是她的身分卑微,說的話沒有分量,更不敢亂嚼舌根,以免禍從口出。

孟梅烈無言地又別過頭去,久久才吐出一句驚天動地的話:「我想逃婚……」

小佩聞言,嚇得卟通一聲跪下來,「小……姐,你可別嚇小,要是這話兒叫老爺聽見的話,我可是會遭殃的。」

那的確,小姐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柔順乖巧,老爺若是聽見小姐要逃婚的話,肯定說是丫環帶壞小姐的,到時,可吃不完兜著走。

孟梅烈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小就像是被豢在籠里的鳥,一切都給安排得好好的,就連終身大事也被安排得好好的,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一無所知,難道我真要慒慒懂懂的過一輩子?

不——不,這太可怕了,從小到大,我從未違背過爹娘任何一件事,但唯獨這件事,我不想妥協。

「小佩,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她揮揮手,示意不想受到打擾。

小佩原本還想再說什麼,但小姐心煩意亂的愁容倒教她噤口了。「那好吧,小姐,我先下去了。」

望著一望無際的晴空,她不知道何時才能飛出這禁錮的地方。

「梅烈,在想什麼?」李水兒慈愛的她身邊坐下。

孟梅烈連忙收回飛遠的思緒,柔順的搖著頭,「沒,沒什麼?」

「是嗎?」李水兒可沒放過眼底深藏的哀愁。

「娘,我可不可以不嫁?」

「梅烈,你在說什麼傻話?這話要教你爹聽見了,他又要暴跳如雷,怎麼了,這是你自小便訂下的親事呀!」李水兒緊張地拉著她問。

孟梅烈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將未來交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

李水兒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否則一向柔順的女兒怎麼會語出驚人的說出這種話。

「梅烈,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況且青桓可是位才氣縱橫的大將軍,嫁給他也沒什麼不好哇?」

孟梅烈也知道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她再掙扎也沒用,甚至懦弱的不敢據理力爭,抗爭到底,多說也也已無益。

她垂著眼,忍住悲哀,「我了解。」

李水兒百般不舍地輕摟著她,「乖,別想太多,青桓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爹娘不會害你的。」

如果當初沒發生那場大火的話,我們也不會失去一個女兒,原本這親事是為你雙生姊姊雲烈訂下的,可在那場大火后,火場中都遍尋不到她的影蹤,我們想她是凶多吉少了——如今霍府上門邀親,我們在無計可施下,只好要你代你姊姊出嫁了,梅烈,希望你能理解我和你爹的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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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杭州城外的一座慈雲庵,坐落在青山綠水之中,環境清幽寧靜,到這兒拜拜的女香客都十分喜愛這兒優雅的環境,每每流連忘返呢!

慈雲師太不悅地拉掉蓋在職郡身上的棉被,河東獅吼地在她身邊呼道:「郡丫頭,日上三竿了,你還不起來?」

這丫頭每天非要我三催四請的叫她起床,什麼時候才學得會照顧自己?唉!

而阿郡像是不受干擾似的,翻了個身又繼續呼呼大睡。

慈雲師太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試著再推推她。「郡丫頭,該起床羅!」

阿郡無意識的揮著手,「別吵,別吵嘛!」

再好的脾氣、修養,也會教這丫頭給磨光的,師太眯起眼,用力的往嵐郡大腿掐去。

「哇——」阿郡立刻痛的坐起身,拚命揉著大腿,待她看見師太那張臭臉后,她立刻跳下床,偎在師太身邊,輕拍她的胸口,「師太,誰惹你生氣啊?」

可這也不可能呀!整個慈雲庵也只有她和師太兩個人,除非師太見鬼了。

慈雲師太給她一個明知故問的表情,「你以為呢?」

阿郡猛搔著頭,前想后想,還是想不出來。

「誰不知道師太武功蓋世,誰有那個膽子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她陪著笑,十足的餡媚樣。

慈雲師太長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她犯在太多過錯,上天才會派這麼一個剋星來治她。

「算了,吃早飯吧!喔,對了,你今天可要撿些木柴回來,還要記得打些水回來,嗯?」

阿郡這才撥了撥長發,孩子氣地點頭,「好。」

師太不確定阿郡是否聽進去了,可別像前幾次那樣,柴火沒撿著,卻撿了堆動物回來,不行,她得再提醒阿郡一下。

「郡丫頭,我可先警告你,咱們庵里的貓狗雞羊,都畜滿為患了,可不許你再濫用同情心,再撿些有的沒有的回來,聽見了沒?」

阿郡扁著嘴,「師太,你不常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嗎?它們也是個生命,而且它們也挺可憐的,不是受傷就是生了病,如果我不理它們的話,它們會死的,我於心何忍?」

師大摸著她的小臉,投降地說道:「師太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們的日子也挺括據,怕不能好好照顧它們,你懂嗎?」

阿郡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無奈地保證道:「我儘力而為就是了。」

師太欣慰地看著她;這孩子真夠天真善良,也不本我當初收養她了。

用過飯後,阿郡又打了些飯,澆了些湯汁來到後院,她拍了拍手,「一二三四五齣來吃飯羅!」

緊接著,一隻老羊、一隻老母雞、兩隻小花貓、一隻大黑狗,一古腦全衝到她面前,直繞著她轉。

阿郡—一地拍拍它們,開心地象是照顧自己的孩子般,「對不起,因為師太是吃素的,讓你們只能吃白飯澆湯汁。沒關係,今天我多撿些柴,再挑到城裡賣,然後買些好料的慰勞你們。」

那些個動物像是聽得懂她的話似的,紛紛在她身邊跳來蹦去的,教阿郡看了她窩心。

阿郡一心只忙著撿柴,卻沒注意到天空烏雲密布,她兀自看著身後那一大堆的柴,心滿意足的笑了開來。

「今天可真是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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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跑!」

三名青衣男子緊追著一名負傷的黑衣男子。「別想跑。」

為首的一青衣男子見機不可失,連忙施展輕功躍過他,擋住他的去路,「看你還往哪兒逃?東西交出來。」

黑衣男子死命地護著胸前,不屈服地昂首,「各憑本事吧!」

三名青衣男子前後夾攻,招招欲置他於死地,而黑衣男子則拚命抵抗,但體力漸失的他,漸漸感到力不從心,在一個不留神下,尖銳的劍峰刺向他的左胸。

葉——黑衣男子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也搖搖欲墜,快支撐不住。

「把密函交出來,就免你一死。」

黑衣男子啐了一口,神情不屑地瞪著他們,「哈,密函早已不在我身上,你們是白忙一場。」

「既然你有二心,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三名青衣男子紛紛持劍再度凌厲攻上,突然,一陣雷聲震耳欲聾,擊倒一棵大樹,而黑衣男子則趁此際趕緊脫身。

待那三名青衣男子回過神后,早已沒有黑衣男子的人影。

「可惡,竟然讓他給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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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隨即傾盆而下,阿郡也被淋成落湯雞。

「完了,完了,我辛辛苦苦撿的那些柴,沒用了,哼,死雨,臭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選這個時候下。」她生氣地跺著腳,不滿地咒罵。

看來這雨恐怕會下個沒完沒了,還是打道回府吧!

剛走沒幾走,她就被絆倒在地,摔個狗吃屎,「哇!連路也跟我作對,我是招誰惹誰了。」

耶?好象是個人哪!

她不太相信地揉揉眼睛,再確定一次,而那黑衣男子也在此時呻吟出聲,他微弱的喊道:「救克………」

阿郡立刻被嚇得魂飛魄散。倒退了好幾步。

「真……真的……是人……」

立刻的,她拔腿就跑,顧不了那些柴火了,但跑沒幾步,她又停下腳步。

不行,我不能見死不救,看他虛弱的樣子,不是重病,但是重傷,如果我不救他的話,會鬧出人命的。

於是她鼓起勇氣,一步一步靠近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呼吸,可是接下來的事情,更令她頭痛。

他那麼重,我怎麼背他回去,說不定不到半路,我就給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唉呀!不管了,救人要緊。

於是她使足吃奶的力氣,吃力的拖他,慢慢地拖回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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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漫漫,煙雨蒙蒙,煙雨樓前門羅雀。雖說它是揚州第一妓院,但碰上了個大雨天的,也沒轍了。

季厚拚命地對霍青桓敬酒,「青桓,都到這裡來了,別凈擺張臭臉,多殺風景啊!」

「青桓大哥似乎心事重重?」丁書兒試探地問。

她是在青樓打滾的煙花女子,而霍青桓則是威震八方的將軍,光鮮亮麗的外表下,皆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孤單,於是他們產生了相惜的心,可惜的是——霍青桓井不知道她的一往情深,一片心意,但她不在乎,她願意一直等下去,等到他明白她心意的那一天。

霍青桓苦笑著,「生我者父母,明我者書兒。」

丁書兒嬌羞的為他斟了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來為你們彈首曲子。」

「青桓,你到底在煩心什麼?」

「下個月我就要成親了。」他淡淡地說道,完全沒有要當新郎倌的喜悅。

丁書兒原本醉心於彈曲的情境中,忽然聽見霍青桓的那番話,整個人都呆掉了。連弦斷了,她都沒感覺。

「書兒,怎麼了?」

霍青桓直覺不對勁,連忙走到她的面前,用手巾包住被弦划傷的指頭。

季厚也不安地趕來審視她的傷口,「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呢?」

丁書兒無視傷口的疼痛,只是以玄然欲泣的眼神望著霍青桓,「青桓大哥,你真的要娶親了?」

說到這件婚事,他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可這是爹在他小時候為他訂下的,為了不違逆他老人家的意思,他只好恭敬不好從命了,不過說真的,他未來的妻子連是圓的是扁他也沒見過,要不是他們舉家遷移揚州,他可能還不知道他早喪失戀愛的機會了。

「是的,不過我想我對她只有責任存在吧,對於一個素昧平生的未婚妻,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適應她。」

季厚倒唯恐天下不亂似的,曖昧地拍他一記。「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霍青桓負氣地白他一眼,「你少落井下石了,先顧你自己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不相信伯父會任你繼續遊戲人間,快樂逍遙!」

季厚倒是自負地笑了,「這世上的女人啊!要教我為她動心,甘心受縛一輩子的,恐怕是沒有。」

他自由自在地態度,教霍青桓看得牙痒痒的,「我們等著看好了。」

丁書兒懸在胸口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聽青桓大哥這麼說,那我還是有機會的羅!我相信青桓大哥對我是有感情的,否則他不會待我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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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床上昏迷的男子,阿郡更是不敢大意地勤換毛巾,試著讓高燒不退的他好過些。

慈雲師太一臉倦容地端碗葯進來,在看到那名重傷的男人後,她又忍不住在嘮叨。

「郡丫頭,我跟你耳提面命多少次了,叫你不要隨便撿動物回來,你倒好了,這回撿個人,下回你還要撿什麼?」

阿郡直對她噓聲,不以為然地接過葯,「師太,他都只剩半條命了,我又如何見死不救?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耶廣說完她托起他,喂他喝下那碗葯。

「你就凈出這張嘴,說得我也不知該反駁你什麼!」慈雲師太氣呼呼地背對著她生悶氣。

師太真的生氣了,哇,代志大條了,要是她一氣之下,不肯與我更替煎藥,那……那個人怎麼辦?

她剛要開口道歉時,躺在床上的人卻醒來了。

「這裡……這裡是哪裡,咳……是你們救了我嗎?」

阿郡趕緊上前扶住他,「喂,你傷得那麼嚴重,就別說話了,等你養好傷再說吧!」

但那黑衣男子卻婉拒絕,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小兄弟

什麼?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姑娘耶,我哪點看來像小兄弟?算了,看在他傷勢那嚴重,好象隨時都會嗝屁的份上,先別跟他計較了。

且看他那副逞強的樣子,她也不禁有些火光,「跟你說別起來嘛!」

黑衣男子兀自將信交到她手上,祈求地看著阿郡,他相信阿郡是個會值得信賴的人。

「請你把這封信交給霍青桓將軍,請他原諒我助紂為虐,也請他救我妹妹脫離魔掌,早日將那奸臣繩之以法,這是我的信物,請……」他話還沒說完就咽氣了。

阿郡握著信和玉佩直發獃,腦子裡還盤旋著他臨終前的遺言,許久她才回過神來,立刻抓著他的衣襟叫道:「你還沒告訴找,誰是霍青桓,誰是你妹妹?」

她看著王佩上的名字——丁奕,久久陷人失神。

「師太,我該怎麼辦?」她六神無主地直問道。

慈雲師太思忖了一下,「你應該完成他的遺志才是。」

可是這人海茫茫的,教我去哪霍青桓?這不是有如大海撈針嗎?

慈雲師太算算日子,阿郡都快十八了,是該告訴她身世,讓她早日和家人團聚才是。

「阿郡,趁今天,我有些話放在心底都快十八年了,也該是告訴你的時候了。」

師太嚴肅的表情,倒教她有些不安。「師太,你該不是要結束綽慈雲庵,自己一個人跑去雲遊四海吧!」

「呸呸呸,閉上你的烏鴉嘴,這兒可是我畢生的心血,無論如何,我都會守著它,倒是你,這樣留在這兒也不是辦法,你已經長大了,也要自己學著獨立,趁著這個機會,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阿郡委屈的紅著眼,「師太,你要趕我走嗎?我保證,我不再亂拉動物或者人回來,我保證。」

慈雲師太萬般不舍的抱住她,「傻孩子,師太也不願跟你分開,只是在這世上,你還有其他的親人,譬如爹娘,兄弟妹妹。」

「可我不是孤兒嗎?否則我怎麼會和師太相依為命這麼多年?」

「郡丫頭,其實你是個走失的孩子,是我看你可憐且惹人喜歡,才將你帶回來,想不到一晃眼就是十五年,當初我是揚州內撿到你的,我想你父母一定也在揚州城內,我希望你能回到你親人身邊。」為了阿郡的將來,她也只好割捨和她亦母亦師的深厚感情。

阿郡激動地抱住師太,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不要,我不要和你分開,我不要啦!」

慈雲師太狠心地推開她,「郡丫頭,你連我的話也聽了是不是?」

她嚴厲的看著阿郡,隨即態度又軟化下來,「乖.聽師太的話,嗯?反正慈雲庵永遠在這兒,你隨時都可以回米,但前提是你必須先找到你的家人。」

阿郡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個頭,「哦,我盡量就是了,那我明天先幫你挑了水、撿了柴再走,好不?」

她賊賊的想了個折衷的辦法,盡量地拖延時間,看師能親她何?

她那點鬼心思,也沒逃過師太的法眼,「不准你藉故拖延,水挑完、柴檢完后,你馬上下山,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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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綿綿的天氣始終籠罩著大地,使得孟梅烈的心情更是結上一層霜,隨著成親日子一天一天逼近,她的脾氣就愈來愈煩躁,半刻都坐不住。」

此刻她正站在欄杆上,看著圍牆外的世界,渴望能像蝴蝶那樣,自由自在的飛翔,即使只有一旋,她也心甘情願。

遠遠的,小佩就看見小姐站在欄杆上,那弱不禁風的身軀,教她嚇得魂飛魄散的,她立刻飛也似的奔到她身後,「小姐,危險哪!你決下來啊!小姐——」

孟梅烈並沒有回頭,她仍然一心專註著外面的世界,冒雨的行人、攤販的么喝聲,比起死氣沉沉的府內,是顯得有生氣多了。

「小佩,你可知道我好羨慕外頭的販夫走年,雖然他們的物質生活可能不比我們,可他們可以隨心所欲過著自己的生活,不會像個傀儡般。」她有感而發的說道。

小佩嚇都快嚇死了,哪裡還有多餘的氣力去聽出她話里的弦外之音。「小姐,我求你快下來好不?我心裡好害怕,小姐,求你別捉弄小佩呀!小佩膽子小,禁不起嚇的。」

小佩是哀求得那副魂不附體、手足無措的樣子,孟梅烈只好妥協地站下欄杆。

「我這不是下來了嗎?」

突然,她拉住小佩,若是所求地看著她,「小佩,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好嗎?」

「小姐,你儘管吩咐就是。」

孟梅烈深吸了一口氣,「我想出府。」

「什麼?」小佩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小姐,這不行啦!要是教老爺、夫人知道,我會被打斷腿的。」

這可非同小可,她可不敢拿攸關性命的事開玩笑。

孟梅烈不放棄地跑到她面前,「小佩,我長這麼大從未踏出孟府半步,要是等我成親后,我等於是從這邊的籠子,移到另一個籠子里去,只要一次,只要讓我到外頭呼吸呼吸空氣,我就心滿意足,此生無憾了。」

看著小姐愁眉不展的樣子,小佩也感同身受,她雖然不知道這個籠子、那個籠子和成親有何關係,但看到小姐說得萬般哀凄,她又於心不忍,而且只是出去一下下,小姐不說,她不說,應該可以瞞天過海才是。

於是小佩不假思索的點頭,「小姐,只是出去一下子喔,我們不可以逗留喔!」

孟梅烈這才展開笑顏,「嗯,一定。」

為了怕被人發現,她們主僕倆各自換上男裝,才躡手躡腳的從後門溜出去。

天公作美,天邊露出一道陽光,大雨也在瞬間停止,和短暫的陽光相交成一道絢麗的彩虹——

小佩驚喜的指著天邊的彩虹,「小……呃,少爺,你看是彩虹耶!」

孟梅也感染到她的喜悅,看著那道彩虹,遙想著在彩虹的另一邊的人們,過得是怎樣的生活,她想,出現彩虹的地方,也一定是充滿幸福歡樂的地方,什麼時候她才可以到達那個人間天堂呢?

「喂,小心哪!」

失神中的孟梅沒注意到有匹馬正疾速向她奔來,當馬上的人大聲警告時,她已經嚇得不知該有什麼反應。

「小姐,危險——」

在千鈞一髮之際,委厚從馬上施展輕功,凌空將孟梅烈帶到一旁,解除了危險。

「喂,謝天謝地,小……少爺,你終於沒事。」她又轉向季厚,拚命地直鞠躬道謝,「多謝公子出手相救,謝謝。」

小佩扶驚魂未定的孟梅烈,低頭審視她有無受傷,也幸好此刻大街上只是三兩成群的路人,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

「少爺,你還好吧?」小佩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

孟梅烈定了定神后,才搖頭微笑,「我很好。」

季厚見了已恢復鎮定,緊繃的心才舒展開來,對於自己差一點就釀禍的錯,感到很抱歉。

「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的馬一定嚇著你了,這樣吧!我請你們到前面不遠的客棧用膳,以賠不是。」

「不行。」小佩理所當然的叫嚷出來,開玩笑,孤男寡女一塊出雙人對,這要是傳了出去,教小姐以後怎麼做人?

季厚怪異地看著小佩,「公子,莫非你們是看不起我,不願接受我的道歉?」

我就說呢,中原的人都是一副架子,還是關外的人較豪邁,不會拐拐扭扭的,我看我還是早點回行雲山莊,住在青桓這兒太久,總是不好。

孟梅暗自使個眼色,示意小佩別太無禮,她自己則歉意地打個揖,「兄台莫要誤解,是我縱容僕人,教他信口胡謅了,我並無意輕視兄台,小弟也很願意交兄台。那小弟就叨擾了,我們就到客棧長敘一番。」

對於孟梅烈的豪爽作風,季厚直呼沒看錯了,「公子,在下季厚,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小弟孟梅烈。」

小佩緊急地拉住孟梅烈。小聲的附在她耳邊低語,「小姐,我們該回府了,別和他去什麼鬼客棧,誰知道他是不是壞人,況且男女授受不親,小姐還是雲英未嫁之身。要是教人看見,那還得了?」

孟梅烈自覺光明磊落,又何必怕落人話柄,於是她不以為然地說道:「小佩,你是多心了,而且他不會知道我是個婦的,況且我快要成關,我只想放縱一下自己,何罪之有?」說完她丟下小佩,逕自追上季厚。

小佩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的背影,小姐現在就如同是脫了僵的馬,心能不能收得回來成了個問題,但此刻她多說什麼也沒用識祈求小姐能適可而止了,可別旁生枝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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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住關外?」孟梅烈羨慕的問道。

季厚理所當然地回答,「是呀,那兒有一望無垠的草原,天連著山,山連著大地,視野廣闊極了,」他不禁又想起騎駿馬賓士在草原上的情景。

孟梅烈在腦中勾劃出那樣遼闊的情景,不禁也生嚮往,沒來由的,她心底升起一股惆悵。

「如果我也能生活在那樣的草原上,不知該有多好。」但她心裡清楚的明白,今生今世她是註定活在溫室下的小葯,根本不會有機會離開屬於她的籠子。

「梅烈,你是不是有心事?」他也感到孟梅烈的不對勁。

孟梅烈心虛地笑了笑,強打起精神,「天色已晚,我該回去了,季兄,咱們有緣再見。」

拉著小佩便匆匆離開,完全沒給季厚開口的機會。

只要我們有緣,哪怕是天涯海角,咱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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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郡—一地向那些動物道完再見后,就被慈雲師太強拎出庵外,完全無視她泛著淚光的小臉。

阿郡忍不住抹了抹淚,「師太,再讓我多陪你一會兒,好不?」

慈雲師太完全無視她的哀求,退自將包袱替她綁在肩上,如釋重負地低頭奸笑,「我終於把這個燙手山芋給丟出去了,往後的日子我可高枕無憂了,嘿嘿,郡丫頭,我教你的醫術,你可得好好記著,說不定你會有用著的時候。」

師太一臉僵笑。天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偽裝出幸災樂禍的樣子來。

阿郡見慈雲師太好象恨不得及早脫身的樣子,她再也顧不得敬老尊貴,生氣地叉著腰,不滿地叫罵,「師太,人家是因為要與你分開而傷心,而你卻為了要與我分開而開心,枉費我情深意重,師太,你最討厭啦!」

她翹著嘴,淚珠不聽使喚,成串落下,教慈雲師太看了更加不舍,但她是為阿郡著想,不希望她一輩子就在這庵里過,更希望她能有好的歸宿。

阿郡見師太態度依舊強硬,不由得悲從中來,哭著跑下山去。

在阿郡離去后,慈雲師太才若有所思地哺哺自語,「阿郡,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哇,我是用心良苦呀!」

沿路四周的風景,阿郡全沒心情觀賞,她的一顆心仍懸在師太及那群動物身上。

師太對我這麼恨心,一定也是怕她自己會忍不住開口留我,但為了我的身世之謎,她真心希望我能找到我的家人,為了不辜負師太的一片心意,為了早日能回到慈雲庵,我一定要儘快把信交給霍什麼桓原,然後再找到我的家人,然後我就可以回到師太身邊,嗯,這真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她眉飛色舞地盤算著自己萬無一失的計劃,心情也跟在花叢間飛舞的蝴蝶飛揚起來。

不久,累了,她便坐在溪畔邊,並掬了些溪水喝,她看著清澈的溪水,一時玩心又起,連忙脫掉鞋子躍人溪中。

鈴當似的笑聲傳遍四周,她輕盈地踏著石來回跳躍,一個不留神,被青苔滑了一跤,整個人也摔落水中。

「呼——哇!好涼喔!唉呀!完蛋了,我只穿這件衣服出來,現在全濕透了,怎麼辦?」

她扁起嘴,用腳儘力地濺出水花,讓水花從頭頂落下……她又燦爛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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