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啊——」

看著時針指向十一點半,石易最常報到的時間,二十一樓的總裁辦公室窗口頓時傳來令人魂飛魄散的獅吼。

「媽呀!」坐在秘書位子的子寧連忙捂住自己耳朵。

一陣發泄怒氣的巨吼之後,是瑀這才重重關上窗戶,轉過一張比「人肉叉燒包」里的黃秋生更駭人的表情。

「我要殺了他!非殺了他不可!要是再殺不掉這像蒼蠅一樣整天黏著我的臭男人,我就自己自殺!」

轉瞬間,時間像沙漏似的過了一個多月,而這一個多月對是瑀而言,簡直不是「水深火熱」四個字就可以簡單形容的痛苦!

難以詳述這段時間裡密密麻麻發生的諸多瑣事,光是拿幾項來折騰她,就足夠讓她痛恨到捶心肝的地步了——

「孩子的媽,你在電腦桌前坐定一個小時了,難道不知道電腦的輻射對胎兒會有所影響嗎?趕快起來……」

「辦公室的冷氣怎麼這麼強?子寧,把它關小一點兒,是瑀現在不能受寒……」

「來!再多吃點兒!你才吃了三碗而已,這可是我特地叫李嫂替你的煮的補湯,很營養的,有紅棗、枸杞還有當歸、人蔘……來!嘴巴張開!啊!」

「還開什麼會?你已經連開兩個小時的會了!走!我帶你和孩子出去走走!醫生說孕婦不能坐太久,要常運動,否則到時候孩子會不好生……」

諸如此類嘮嘮叨叨的戲碼,在這一個月內重複上演多次。

不管是在高家大宅,還是高氏財團的總裁辦公室,石易簡直就像一隻討厭的大蒼蠅,更像是一隻永遠也打不死的蟑螂,不斷在她眼前打轉兒,好像他石大先生永遠不用上班,人生唯一的任務就是照顧她和未出世的寶寶似的,搞得是連作夢都在打蟑螂。

最最誇張的還是昨天早上——

當那位其貌不揚、體態又臃腫的開發部經理找她會報的時候,一直纏著她不放的石易忽然擋在她的面前,正好把對她報告事項的開發部經理給完全擋住。

是瑀試著轉動腦袋和移動椅子,只是任憑她怎麼動,石易都恰恰夾在他們兩人中間。

「你又在做什麼?!姓石的!」基於旁人在場,氣極的她不得不壓低了聲量咆哮。

石易也湊上前,小心的壓低了聲音,「這個經理長得不好看啊!」

是瑤先是一呆,跟著冒出更大的火氣,「人家長得好不好看,關你什麼事?」

簡直是神經病!又不是人家自願長成這副德行!這傢伙難道不知道內涵比外在更重要嗎?

「是不關我的事,但是關我孩子的事啊!」石易斯文的面孔浮上一絲委屈。

「孩子?!」

「沒錯2」他肯定的領首,「孕婦守則說耳不聽邪音、目不視惡物。惡物!這傢伙長得又肥又丑,不是惡物是什麼?你要是多看他一眼受到影響,將來孩子生出來跟他長得一模一祥,那可怎麼得了?」

「你……你……」這個男人竟然連她看什麼都要管?!

有生以來頭一次,是瑀被一個男人氣得全身發抖,幾乎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偏偏那些混蛋律師到現在都還找不出可以力抗石易的規條,父權傳統下的法律總是站在他那一方的!

想到這兒,是瑀憤恨得幾乎咬斷銀牙。

「行了!行了!」見她又要張開嘴巴,子寧苦著一張臉,趕忙衝上前捂住她的嘴,「上帝已經收到你的叩應了,休息一下行不行?」

揪住子寧的衣袖,是瑀把好友當成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浮木,「我真的受不了那個臭小人了!你幫我想想辦法對付他!」

子寧嘆息搖頭,「連你都搞不定他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不是她沒有同情心,而是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和腦袋,這些用來形容壞女人的形容詞也適用在石易的身上。

石易當真不是什麼易字輩的人,想來也是因為老奶奶的推波助瀾,讓他這次鐵了心了,硬是要挽回是瑀的感情不可。

而他最最聰明的地方,就是相當懂得拿捏是瑀的弱點,非常嫻熟以退為進、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手段,而且極度具有耐心,以及超級厚臉皮的功力。

是瑀只要不准他一,就一定要付出代價准他二,再不然就是明著好像已經聽進是瑀的抗議了,暗地裡卻是照舊不誤。

巧的是是瑀懷孕不舒服,不宜從事「劇烈運動」,也沒有足夠的精力來忍受他的疲勞轟炸,所以根本就拿石易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

「難不成真要我殺了他?」是瑀哀怨到極點。

「依我看,他的靈魂還是會死纏著你不放,乾脆,」子寧憐憫的看老闆一眼,「你自殺算了。」

是瑀欲哭無淚的卧倒在桌上,冷不防就聽見電梯「叮」一聲的清脆聲響。

二十一樓整層都是總裁辦公室,沒有其他隸屬部門,想也知道是誰來了。

躲也來不及了!

是瑀認命的咬緊雙唇,卻沒想到冒出門口的盈盈笑臉屬於另一個男人。

辦公室里的兩個女人同時不信的瞠大眼睛,不約而同的失聲叫出來:「程朗文?!」

***

埋首電腦的石易忽地打了個噴嚏。

這一個月來,他不是打噴嚏,就是耳朵奇癢,八成是恨他入骨的前妻又在詛咒他了。

石易苦笑的揉揉鼻子,抬起頭看看時間,該是去強迫是瑀吃飯的時候了!

這一個多月來,他真可說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是瑀慢慢習慣了他的存在,現在當然更不能懈怠,他一定要以行動證明自己的決心才行。

「Yougotamail!」音箱突然傳來這樣的訊息。

石易頓住關機的動作,打開了署名「石教授」的郵件,赫然看見螢幕上只有兩個字佔滿篇幅——

「救我?!」

石易怔怔念出聲,隨即起身環視整座電腦中心。

可是人來人往的電腦中心並沒有他熟悉的面孔!

是誰傳來這封郵件?!

思索半響,石易搖了搖頭,心想這也許是學生的惡作劇,就不再多想的關上了電腦。

去接是瑀比較要緊!

準備到停車場拿車,石易行經擺放信箱的走廊,習慣性打開專屬信箱,拿出裡頭的十幾封信邊走邊拆。

絕大多數都是學生寄來的情書,石易不置可否的把信丟向車後座,在發動引擎前,拆開署名給石教授的最後一封。

熟悉的兩個大字重新映入他的眼帘,教石易不由得一怔

「救我?!』

***

「別開玩笑了!」

「我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程朗文的笑意驀地一僵。

是瑀看來的確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還故意支開了子寧

「聽著!」是瑀深吸口氣,相信這個突然自美歸國的好友是上帝賜給她的奇迹。「就說你是我的大學同學兼初戀男友,之前因為一些小誤會分手,你傷心欲絕的一個人飛到了美國,現在想通回來了,要求和我複合——」

「複合?!」

「沒錯!就算我肚子里有了其他人的寶寶,你也不在意,懂了嗎?」

「我懂!可是——」程朗文面有難色的搔搔頭,「我懷疑你前夫聽不聽得進這一大串,我大概還沒吭聲就被他扁得死去活來了!」

「不會的!他是教哲學的,不喜歡暴力。」

話才說完,就聽見電梯開啟的聲響。

說時遲那時快,是璃連忙抱住程朗文,跟著一個旋身,「好巧不巧」的,就撞見已經來到門口的石易。

如她所料,望見他們親熱相擁的模樣,石易臉上的微笑頓時僵凝在臉上。

不知為何,看見石易難受,她心中也跟著痛苦的一窒。

該死!她千萬不能在這時候被莫名其妙的情緒給左右,能不能擺脫石易就看此一舉了啊!

「啊!真巧!」是瑀硬是逼自己堆上了虛偽的假笑,拉著程朗文上前,用甜得膩死人的嗓音介紹,「這是我的前夫,石易。這位是程朗文,我的——」

「男友?」石易冷聲介面。

沒想到石易先聲制人,還沒真正開始演戲的兩人呆了呆。

石易極力不讓自己的拳頭飛出去,只是冷冷瞪視是瑀,「不管你請來多少個冒牌男友,孩子的爸爸只有一個,就是我,我永遠都不會放棄的。」

「你——」是瑀怔怔結舌。

待她從震驚中回過神,能咆哮出喉里哽住的憤怒時,石易卻早已消失在她面前了。

「可惡!可惡的臭男人!」氣得她只能捶桌泄憤。

身後的程朗文終於憋不住笑聲,「好女人果然是不會寂寞的,是瑀,你的男人緣依然還是這麼好!」

「好什麼好?!那傢伙才不是因為愛我,他只是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氣得跳腳。

「是嗎?」程朗文聳聳肩,「一個男人如果不愛女人,根本就不會想當她孩子的爸爸!」

更何況白痴都看得出來石易眼中灼燒的妒火,還有為什麼突兀走開的理由,那是因為他不想把這裡夷為平地!

是瑀聞言一愣,隨即不信的搖頭,「不!他才不是你想的那樣,要不然一年前就不會——。

那幕至今還令她難受的畫面竄過腦海,讓是瑀緊緊咬住下唇。

「不會什麼?」程朗文好奇質疑。

「沒什麼。」她凝著臉搖頭,「我們去吃飯吧!」

***

「你怎麼還是喜歡吃麥當勞?」

「速食嘛!我喜歡快一點兒。」

程朗文咬了一口漢堡,抬眼看她,「快一點兒?所以結婚和離婚的速度才會這麼讓人措手不及?」

過於坦白的問題讓是瑀差點兒被薯條噎死。

「你就不能委婉一點兒?」她沒好氣的瞪他。

「像子寧那樣?」他搖了搖頭,「那一輩子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了。」

雖然他和是瑀的交情及不上她和子寧,不過大學同窗四年,知心的程度是同性朋友無法比擬的。

即使留美兩年,是瑀的婚禮他來不及到場,就連離婚的事也是透過一知半解的子寧才知情,身為好友的默契卻依然存在。

就像方才,他甚至還搞不清狀況,就被是瑀給推上場,硬是冒著被她前夫打扁的風險,好友的義氣不隨時光變遷由此可見一斑了。

「沒有人是為了離婚才結婚的。」是瑀悶聲回道。

「那是為什麼?」

她的眼神忽地暗下來,「曾經,我以為婚姻是兩個相愛的人一起走上紅毯,我的想法太簡單了。」

「怎麼說?」

「原來婚姻這東西是要容忍對方的缺點無數倍的放大,缺乏這樣的認知,就沒辦法保住你的婚姻了。」

「缺點?嗯?」他摸索出了一些端倪,「石易有什麼缺點是你無法忍受的?花心?」

乍見石易的第一眼,實在很難不讓程朗文聯想到這個字眼。

他已經算得上是男人中的極品了,但碰上像石易那樣好看的男人,大概也只有靠邊站的份。

那樣的男人一定是每個女人覬覦的目標,他懷疑石易能帶給是瑀多少安全感?

尤其失去雙親的是瑀,她的不安全感又比一般女人更為嚴重。

是瑀眼神一冷,隨即搖頭,「別提過去的事了,你不是來送喜帖的嗎?喜帖在哪兒?」

「你真以為有哪個女人套得住我啊?」見她一愣,程朗文大笑的掏出口袋裡的一枚古幣。「喏!一年前你要我幫你找的日本龍銀,明治八年,帶來給你了。」

「這……」是瑀呆怔的接過手。

「之前就過貨了,好不容易等到公司派我到台灣談Case,現在才有機會拿給你。」他眼中的微笑一閃,「本來是想當你的結婚禮物的,看來卻變成離婚禮物了。」

「謝謝!」雖然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是給他的?」程朗文看出她的心思。

將冰冷的龍銀握在掌心,是瑀澀澀地笑著,「本來打算送給他當生日禮物,但是打電話給你的第三天,我們就簽字離婚了。」

意思是不過三天的時間,這段婚姻就出了變數?

程朗文不由得擰起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瑀搖首,談笑的不置一辭。

「算了!可是你得聽我一句勸!」他嘆口氣,「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強,答應我,千萬別讓驕傲蒙蔽了你的眼睛?」

他永遠也忘不了大一那年,子寧抱著她到柔道社比賽的那次,一個空中翻摔讓是瑀當場臉色發青,她卻強忍著痛硬是贏了那場比賽,後來還和大伙兒到PUB喝酒慶功,直到第二天,手臂腫得像上了石膏一樣,送到醫院才知道是嚴重脫臼。

那時,他就領教了這個小女子打斷牙齒和血吞、比大男人更硬漢的作風,也從此打消了追她的念頭。

見眼前的是瑀咬著唇點點頭,也不知真的聽進與否?

程朗文再次嘆氣,知道這個好友有多驕傲,「我明天就要離開台灣,沒辦法再幫你了,這樣可以嗎?」

「嗯!」是瑀重重地、泄憤似的咬斷嘴裡的薯條。

反正被那臭男人識破了,程朗文在不在已經不是問題!

臭石易吃定了她現在無力掙扎,就是要這麼死纏著她不放,但可別以為她就會這樣屈服了,還早得很呢!她遲早會想到辦法擺脫這個對她不利的局面!

思索間,她的視線落向了速食店的招牌,一幕幕廣告畫面忽然在她眼前飛掃而過。

「怎麼了?」程朗文真擔心這個好友是被前夫給逼瘋了。

「我想到辦法了。」是瑀移回目光,那雙美眸突地一陣閃爍,沒來由的令他一陣瑟縮。

「臭石易如果真的以為我會這樣就屈服的話,那他就大鍺特錯了!」

***

三天了!石易竟然關在房裡整整三天了!

原先他還會咆哮要石侃滾出去,後來就靜悄悄的,再也沒有一絲聲息。

眼看又要日正當中,石侃再也不打算忍耐下去了!

「我數到三!」他對門內的隱形人吼道,「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破門進去了!」

數了一二三,他甚至還給了石易二又二分之一秒的機會,門裡還是悄無聲響。

石侃毫不遲疑端開那扇實心的柚木房門。

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破掉的門板發出垂危的「吱嘎」聲,深色的簾幕則將光線隔絕在屋外。

全然的黑暗中,一個頎長的身影蜷縮在凌亂的被單里,地板四周則被一堆空掉的酒瓶佔據。

石侃「刷」地拉開窗帘,讓陽光透進屋內,跟著掀開被單,讓大哥那張比殭屍更蒼白的臉孔暴露在陽光下。

石易表情痛苦的更加蜷縮成一團,試看捉回被單遮擋刺眼的光線。

「起來!」石侃乾脆將棉被丟到地上。「為了一個女人醉生夢死,你真他媽的夠有出息!」

躲不開刺眼的光線,再加上石侃喃喃不停的咒罵,昏沉的石易終於張開一隻充滿血絲的眼睛,但很快又閉了回去;混沌的腦袋卻已經清醒。

是了!他想起來了!從他見到是瑀那個什麼撈什子男友,他就鴕鳥的把自己泡在酒精里,試圖麻痹不停在全身蔓延的妒忌和心痛!

可是,顯然效果不彰!

痛苦的呻吟從石易干啞的喉嚨里竄出,而他腦子裡的酒精程度大概可以煮好幾鍋燒酒雞。

「我真不朋白!」石侃不滿又懊惱的聲音由大哥腦袋上方傳來,「你究竟看上那女人哪一點?」

即使石易不是第一次這麼頹廢不振,可他就是看不慣一個大男人為了女人要死不活的樣子1

石易艱難的牽起一抹苦笑,沙啞的聲音像被沙紙磨過,「我就是愛她!」

他就是愛那個發起脾氣來比火山爆發還恐怖的女人!

愛她大刺刺的,一點也不像女人的模樣!

愛她穿起裙子卻大步向前走的豪氣!

愛她那股比男人更男人的跋扈和傲氣!

更愛她唯一在他面前才會展現的脆弱小女人樣兒!

他愛她!

在他們相遇的第一秒、第一眼!他甚至那時候就已相信那是他們今生就註定好的緣分!

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加速離開高氏的理由了,因為他的嫉忿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他緊握的拳頭只怕會傷害那個無辜的路人甲!

即使他心知肚明程朗文只是個冒牌貨,甚至早預料到是瑀會無所不用其極的打擊他,要他知難而退,卻怎麼就是壓不住他心頭那股烈火熊熊的嫉妒!

猛然察覺他至今仍無法鬆開的拳頭,石易不禁痛苦的再次發出呻吟。

該死!他真的愛慘了那個女人了!

「滾出去!」他對石侃低聲咆哮,心想他需要更多的酒精、更長的時間來恢復才行。.

最起碼,再次出現在是瑀面前時,他必須要有微笑的自信。

「該滾出去的人是你才對!」石侃毫不同情的揪起像團泥一樣虛軟的大哥。「糜爛三天已經夠了!你要是再不刮乾淨你滿臉的胡碴,洗去一身的酒味,乖乖去學校教課,我就打電話告訴爸媽是瑀有了你的孩子!」

「你敢——等等!你說什麼?!三天?!」石易發黯的眼神猛地亮如火炬,換他扯住石侃的衣領,不信的瞪視弟弟,「你說我關了三天?!」

石侃伸手指向他身後的日曆鍾,意思是你不會自己看嗎?

轉身望見牆上的日期,石易猛然發出一聲詛咒,連忙鬆開石侃,彈起身衝進一旁的浴室。

什麼都可以不顧,就是今天的產檢他不能不去!

他可是孩子的爸爸啊!這個位置誰也不能取代的!

***

「明治五年、明治六年……你瞧!就是少了第八年!」

望著石易對著一堆日本古幣嘆息,是瑀忍不住好奇,「明治八年很稀奇嗎?」

『嗯!一枚明治八年就抵得上這一堆古幣的價值了,所以收集日本古幣的人都視若珍寶,只要是行家都不願割愛。」

「晤!這麼珍貴的東西,那你一定很想要了?」

石易竟然搖頭,「我已經擁有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了。」

「矣?」她挑起眉。

「就是你啊!傻瓜!」他露出深刻的酒窩,將她撲倒在一堆古幣中,深情款款的笑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明治八年!」

說完這句話,石易激情的吻她,在一堆古幣上跟她做愛,不斷喘息的告訴她她就是他的明治八年。

事後,兩個人身上都印滿了日本天皇的人頭,還彼此相互取笑了好久。

後來是瑀透過有日本古董商親戚的程朗文,執意找到明治八年的古幣送給石易,卻沒料到不過三天,世事竟如此多變……

往事一幕幕掠過眼前,是瑀怔怔望著手中的龍銀,牽起一抹苦笑,想起程朗文說的——

本來是想當你的結婚禮物的,看來卻變成離婚禮物了。

真諷刺啊!

就像石易說她就是他生命中的明治八年一樣……

原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會變質的,人會變老、山盟海誓會褪色,當然愛情也會悄然遠去。

有人說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原來也可以說成不是不變,只是時候未到。

是瑀眼中溢出譏諷,握緊了手中的龍銀,告訴自己像石易那樣花言巧語的男人,她的確是該徹徹底底死心,可是這三天來,她卻怎麼也無法不轉頭探向窗外,更控制不了想豎起耳朵傾聽電梯門是否開啟的衝動。

可惡!她真是傻!

明明迫不及待想擺脫那個奧男人,卻又莫名盼著他出現在她面前……

可是,三天了啊!他竟然整整消失三天了!

程朗文還說他愛她呢!這麼一點兒小小的打擊就讓他受不住了嗎?

可惡!今天是要去產檢的日子耶!他要是再不出現,她一定讓他難看!

不!他要是出現,才要讓他更難看才對!

不!好像也不對……哎呀!該死!反正不管怎麼樣,她要照計劃行事,都不讓他好過就對了!

理智和感情糾結的矛盾讓是瑀緊緊咬住了唇,根本無心在桌上的公文,手心緊握的龍銀也幾乎汗濕。

這一切不安和矛盾都落入了子寧的眼中,程朗文把三天前的事統統都告訴她了,在臨走前還交代她必要的話,為了讓他們兩人複合,就算踹他們一腳也無妨!

子寧嘆口氣,偷偷瞄了眼腕錶,正猶豫要不要打電話提醒石易,未料外頭的電梯門已傳來開啟的聲響。

隨著愈走愈近的腳步聲,辦公室里的空氣也綳得快要爆炸似的。

出乎意料的,是瑀忽地直起了身,拿起身後的皮包。

「啊?!」子寧呆愕的瞪大眼,不敢置信她竟然不用石易三催四請,就這麼「主動」的送上門去了?!

不會吧?!吃錯藥了?!

看來石易也有同樣的震驚,發現是瑀面無表情的出現在門口,彷彿在等他似的,那雙憔悴疲憊的眼眸迅速閃過一道愕然不信。

不看石易臉上飽受折磨的痕迹,和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是瑀漠然的邁開步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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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照規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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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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