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個小時后,比唐容所預估的時間還要晚了些,等待已久的鈴聲終於響起。可,響的是電話而不是門鈴。
「喂,唐容?」唐容接起電話尚未來得及說聲喂,電話那端就聽到楊思枋氣急敗壞的咆哮聲。
「是,我是。」沒有意外地,唐容完全接受楊思枋的怒意。
「你是怎麼搞的,找了那麼一個精神病來,然氣我嗎?」
「什麼精神病?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就是替你送光碟來的那傢伙。」
「你把他怎麼了?」阿天!唐容的眉色出現擔憂,著急地問。
「我……」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冷颼颼的笑聲。「跟往常一樣。」
唐容倏地感到毛骨悚然。剛才實在不該有整衣擎天的念頭,她只是想讓他比較、分辨、知曉她的好而已。
「對一個愛慕你的人,請你手下留情。」想到楊思枋的那狼狽勁,唐容開始後悔自己的行為。
「門都沒有。」電話那頭的楊思枋再度驚聲尖叫。「你知道他怎麼對我的嗎?花……那麼一大束的玫瑰花塞到我的眼前,我差點沒昏了過去。」
「你不會……」唐容想到那些被她整得死去活來、卻仍愛她愛得要死的愛慕者下場,她急得跳了起來。「他……現在在哪裡?你不要動他,我現在就來接他。」
楊思枋不語,隱約透著一絲來不及的意味。
唐容驚得哭了出來,放聲大叫:「他人呢?」
聽到一向冷然的唐容竟然激動得哭了,楊思枋放下驕矜的身段,緩緩地吐了句:「在警察局,我想你再過半個鐘頭就會接到電話。」
「你……你會後悔的。」這話像是對著自己說似的,唐容一掛上電話便嚎啕大哭。
心疼自己怎麼也捨不得傷害的人,竟在自己惡意的捉弄下,成了別人傷害的對象。
******
等不及警察局打電話來,唐容就跑到警局保釋衣擎天。當警察明白唐容的來意后,語重心長地對她說:
「你確定他沒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嗎?」
「確定,確定,他真的沒有精神病。」
唐容苦苦哀求、再三保證,外加楊思枋一通澄清是場誤會的電話,警察才願意放人,她這才有機會看到衣擎天。
他好狼狽,看起來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頓;很明顯地,那是楊思枋惡整的結果!唐容的心緊緊一窒。
衣擎天灰頭土臉、腳步蹣跚地走到她的面前,扯著破皮的嘴唇想給她一個微笑,卻笑得好勉強。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好心疼,見到他臉上一道道清晰的血痕,觸目驚心。
「我買了一大束玫瑰送給她,她看到后不斷的驚聲尖叫,然後抓住花束就往我臉上砸……」
「你為什麼不躲開?」唐容輕觸那血痕,仍未乾涸,可想而知受傷之後根本沒有人為他做任何的護理治療。她的心好酸,眼眶布上一層薄霧。都是她的壞心眼,讓他無端受折磨。
「我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彈,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滿臉的花瓣。」他無惱無怨,好脾氣地輕訴著:「沒想到她對花粉過敏。」
他……他知道了!知道了她惡意的捉弄。唐容膛大美目,眼眶的淚水倏然而下,對不起三個字硬是梗在喉間。
他又勉強地動了動唇片,露出一抹苦笑,笑里沒有一絲怒意跟責怪。「回家吧!我的肚子好餓喔!」
衣擎天牽起唐容發顫的小手,漫步離開了警局。
走著走著,淚眼模糊的唐容發現他走起路來跛的厲害,抖著如落葉般的聲音,問:「你的腳也受傷了。」
「喔,這個。」他指著右腳一處傷口,不在乎地說:「她氣得找來警衛想趕我走,我想解釋、想道歉,不肯離去,於是就跟警衛起了衝突。他們人多,我一個閃神就變成這樣了。」
「很痛吧!」唐容蹲低去探看他的傷口,好大的傷口,一定很痛!想到這裡,她的淚水又撲簌簌地掉落,道歉的話終於脫口而出:「對不起,對不起,阿天,都是我的錯,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楊思枋她……惡劣的一面,不是故意要你難堪的。」
「不關你的事,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她這麼惡劣,你不要喜歡她啦!」唐容撒嬌地央求。
「不」那張照片令他無法釋懷,他決意要弄清楚,才會跟楊思枋起了衝突。他對她的好奇心才正開始,怎能輕言放棄?「我的傷不是她的錯,只是我沒有投其所好。再說,我豈是那麼一點小挫折就輕言放棄的人。」
見到衣擎天的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就好似她追隨他不放的愛戀是相同的。
唐容在此刻才真正的明白,衣擎天對楊思枋的感情是認真的。
這樣的認知,讓她夢碎、心碎。
「只是,我沒什麼把握就是了。」衣擎天沮喪的聲音喚回了唐容的迷思。
「不要妄自菲薄,其實你潛力無窮。」是拜金的楊思枋配不上她的阿天。
「是嗎?」衣擎天感到自己的精力已經像是五十歲的老頭,自嘲地又說:「我又土又丑又老,你都不喜歡我了,更何況是楊思枋。」
不,她喜歡!從見到他的那刻起,她就無法自拔地喜歡著他,喜歡得連心都碎了,仍義無反顧。
「你不土不醜不老,讓我幫你。」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的心底好不舍他如此難過,她決心幫他。
是誰說愛是成全而非佔有?只擁有他短短的七年,雖有遺憾,卻也夠她回憶一輩子,夠了!
「好好,有容兒幫我,我事半功倍。」衣擎天拉著唐容手舞足蹈,開心極了。
唐容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碎成千片萬片,怎麼也兜不起來。隨著衣擎天的擺動,她像個沒生命的木偶舞動肢體。
在唐容昏眩得幾乎要昏厥時,衣擎天停了下來,指著她小巧的鼻尖,說:「可你這次別又惡整我。」
「不會了,幫你就幫你,不信,打勾勾。」唐容勾起小指。
「信信信,我的容兒對我最好了,這次就全靠你了。」他伸出手,將唐容的小手完全包容在他的掌心,緊緊握著;溫熱的體溫,說明了他的信賴。
在她這樣的陷害他之後,仍沒有失去衣擎天全心的信賴,唐容真不知是該哭還是笑?苦澀的酸味攪得她心痛。
現下,唯有幫他追上楊思枋,才能舒解她的愧疚,才能對得起他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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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幫忙跟真正去做是完全兩回事。
唐容以為她可以很大方地為衣擎天展開追求行動,可以心甘情願成全他愛楊思枋的一片心,但她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天天對著衣擎天那張盼望的臉,整天問著有關楊思枋的事情,她就像打翻醋罈子似的躁鬱,每天的每天,她都必須先壓抑自己胸口的鬱結忿意,才能勉強地跟衣擎天說上話。
而圍繞在他們之間的話題,除了楊恩枋還是楊思枋,簡直快唐容逼瘋了。
「容兒,你說她不喜歡花,那她喜歡什麼?」
錢,除了錢還是錢!唐容瞪大眸子,忍著心口的抑鬱,儘可能委婉的語氣說:「貴重的禮物。」
「貴重的禮物,那是什麼?」
金飾、鑽石、不動產,凡是能累積她財富的東西,她都不會拒絕。「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安排的。現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去見楊思枋嗎?」
「不是,你現在還不能見楊思枋。」唐容吸一口氣,順順高張的怒氣,又強忍地解釋:「你現在這個模樣,楊思枋見了也不會喜歡,你必須改變。」
「對,她好像很厭惡我的長相。」衣擎天拍拍自己的臉頰,想到被楊思枋轟出來的那天,她瞪著他的眼神好似他得了某種傳染病。
「她不可能會討厭你的長相,只是……」現在她必須還他原來的樣貌。
於是唐容帶著衣擎天上街,逛了服飾店、鞋店,不停地買東西,然後上理容院做造型,徹頭徹尾地讓衣擎天還原到那個可以惑人心神的俊逸模樣。
現在同他走在街上,人們的聲音不再是帶著惋惜的口氣大嘆美女與野獸,而是直接把焦距放在衣擎天的身上,驚嘆、崇拜的眼神流連不去,甚至遇上幾個青春可愛的少女,先是品頭論足一番,接著更是大膽地跟著他們。
「容兒,她們怎麼了?」再怎麼遲鈍沒感覺的衣擎天也無法忽略她們的驚聲尖叫。
「她們喜歡你……」唐容刻意頓了頓語氣,帶著甜膩的笑容,說:「長相。」
「怎麼可能?」他可是一個年近三十的糟老頭,而且他不過只是理個頭,換了件不同以往的衣服,就有如此的改變,他感到不可思議極了。
「不信,你問問她們。」唐容指指那群漸靠上來的少女,然後門到一旁,任衣擎天尷尬地被那群瘋狂的少女給吞噬而不理。
她怒視著她們包圍衣擎天問東問西,儘管她們還只是娉婷少女,對衣擎天也不過是好奇、好玩,但她就是無法釋懷。
很久以前,她就發現自己這種要不得的獨佔衣擎天心態,但仍執迷不悟地想盡辦法醜化他、將他藏起來,留著自己享用。
可,從現在開始,她后容再也沒有任何權力將他包藏,他喜歡上別人,很快就會忘記她的存在,將她遺忘。
她的心好酸,卻無力改變。
「容兒,你真的好厲害,我才稍稍改變一點點,就讓我的自信心完全回來了。」衣擎天跟那群少女寒暄過後,明白了在她們的眼底他的確是個帥哥,他高興得幾乎要跳了起來。
不是我厲害,我只是還你原來面貌,如此而已。唐容在心裡想著卻沒道出,只是對著他澀澀一笑。
「那現在呢?是不是可以去找楊思枋了?」衣擎天已經迫不及待想讓楊思枋瞧瞧他現在俊朗自信的樣貌。
「不,你不用去,我去就可以了。」
「這樣?」衣擎天有些失望,更帶著懷疑。「容兒,你要怎麼做?」
「很簡單,投其所好。」
「又是花。」衣擎天驚詫大叫。「不行,不行,她討厭花,她有花粉過敏症。」
「這次不會再用花這招,我改用其它的方法。」
「那是什麼方法?」
「BMW、五星級的餐宴,外加璀璨的鑽飾,營造一個浪漫的夜晚,屆時,你不費任何的氣力,就能得到美人芳心。」
「這麼做就行嗎?」他以為追求不是該用真心誠意打動對方的嗎?為什麼唐容的方法聽來很勢利?
「你知道公孔雀為什麼有美麗的羽毛可以開屏,而母孔雀卻沒有?」
「為了求偶,為了吸引母孔雀的注意,公孔雀使勁地賣弄風騷。」
「就是這個道理。」
「我有點懂了。」所以他才需要改頭換面,以公孔雀的造型出現,才比較有成功的希望,是這樣的吧!
「懂了就好,你儘管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唐容深深眷戀地看他一眼,就離開了衣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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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容找上楊思枋,令楊思枋驚訝不已。
因為除非工作上的往來,唐容根本不可能會出現。儘管為了衣擎天,她總是拉下身段去討好唐容,但是唐容仍是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
才剛交光碟沒多久,她跟她應該沒有公事上的牽絆。想來定是為了那天鬧上警局的事,特來質詢她吧!
哼!若非為了衣擎天這條大魚,她楊思枋又豈會怕她。
「你來有什麼事嗎?」面對挑釁,楊思枋還是那一貫的笑容應對,絕不讓人瞧出她的警戒。
「我來是謝謝你肯救我的朋友。」看穿楊思枋防備的偽裝,唐容感到好笑。
為了這種芝麻小事?楊思枋感到不可思議,她還以為唐容該要責怪她不是嗎?那天那種狀況,以唐容一向淡漠的性子竟急得哭著求她饒了她的朋友。
「不客氣,只是希望你的朋友別再做傻事。」明白對方無挑釁之意,楊思枋不免又露出平日驕矜的模樣;凡事對她沒有幫助的,她無高多留情。
「即便他是衣擎天也一樣。」唐容以輕淡的語氣,放下一顆威力可比核子彈的訊息。
「什麼?」楊思枋果然被嚇得失了端莊的形象,跳了起來。「他……他是衣擎天!?」
唐容並沒有即時回答,反而吊她的胃口,優雅地吃口茶。她等著看楊思枋那副後悔的表情。她說過,她一定會後悔的。
「那天那個怪人是衣擎天?」楊思枋還是不敢置信,明明資料上說他今年才二十九啊!
「沒錯,他為了工作,常常廢寢忘食,也就疏於容貌服裝的整理。這樣的他,你會嫌棄嗎?」
啊……啊、啊、啊……她竟然親手把財神爺往外推……
啊呀!她要昏了,誰來扶她一把?
不行,她要挽回,怎麼也不可能任由財神爺從她的眼前溜過!
她迅速換上謅媚阿庸諛笑容,說:「我怎麼可能嫌棄他,我愛他都來不及了!都怪唐容妹妹不好,是衣先生親自來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弄得這麼擰,真是不好意思。」
「我還以為利亞公司有最嚴謹的訪客制度,怎麼你連衣先生上你辦公室兩次了,你還認不得他,好怪!」分明是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
「是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楊思枋機靈的眸子一轉。「唐容妹妹,恐怕你也不是為了責怪我而來?」
「你說呢?」唐容的眼瞳就快要噴出火來地瞪著她。
「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楊思枋一點也不在意她的怒火,一心全在她的財神爺身上。
不好,不好,她討厭死她那副虛偽的模樣,但是又何奈,阿天喜歡她。
看著唐容嘟著一張嘴,就是不開口,楊思枋急忙討好地又說:「就由我請客,給衣先生賠不是。你說好不好嘛!」
「那……好吧!」唐容冷得似冰的唇,好勉強才張口答應。畢竟來這一趟,就是為了替阿天訂下約會。「我回去跟衣先生商量之後,再通知你。」
唐容站了起來,驕傲地睇著楊思枋。
「好好,就等你好消息。」只要能踩到財神爺這條線,哪怕是低聲下氣,她也願意。
楊思枋簡直是用恭送的態度必恭必敬地把唐容送到門口。
關上門,門裡人兒興高采烈,門外的人兒卻是偷偷掉淚,儼然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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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衣擎天赴楊思枋約會的那個中午,唐容為衣擎天模擬了晚上的約會,因為怕衣擎天再次搞砸他期待已久的約會,氣走佳人。
兩人坐在餐桌前,桌前擺著不比飯店遜色的佳肴美食——那全是唐容嘔心瀝血之作——心上淌著血、流著淚,一點一滴全是她的愛、心。
他們兩人身上亦是華麗的服飾。衣擎天換上她特地為他選購的深藍色西裝,而她則略施胭脂,為了搭配他,身著粉紅細肩帶碎花小洋裝,刻意露出雪白的肩膀、若隱若現的乳溝,不無誘引之嫌。
但無論她怎麼含嗔帶媚,故意拿嬌嫩的身子去貼近他的身軀,他仍是傻愣愣地沒啥感覺。反倒是她,只消他無意的一個動作——他不經意撥弄著他額前亂髮,既慵懶又洒脫,好不迷人!
唐容不得不承認,西裝革履的衣擎天,整個人透著西方貴族的氣質,俊逸而性感。如果此時再加上他溫煦如春陽的笑,她肯定會醉死在他無心的魅惑之下。
「為什麼要穿戴成這樣才能吃飯?」可不解風情的衣擎天抱怨的一句話,完全破壞了唐容所營造出來的浪漫氣氛。
「既然要模擬,當然是愈接近真實才會完美。」唐容努力地編織著借口,貪心地想要留下一次美好的記憶,至少有一次他跟她兩人像情人般的約會,吃一頓甜甜蜜蜜的情人餐。
「這些東西掛在身上,好不方便。」衣擎天正扯掉袖子上鑲鑽的袖扣。
「你別去扯。」唐容瞥見,立刻出聲阻止。
「它梗在手肘,我沒法吃飯!」他曲彎手肘,袖扣確實梗阻在彎肘處。「還有這個跟這個,好煩!」他又指胸前的金筆跟手上的鑽表。
「沒辦法,她喜歡啊!你只有適應跟配合。」唐容幾乎用她來稱呼楊思枋,因為討厭、不屑從嘴巴吐出她的名字。
「你確定她會喜歡這些有的沒有的?」衣擎天感到前所未有的拘束。若喜歡一個人需要這麼多的配合,他簡直想打退堂鼓了。
「當然。」
「可它們妨礙我吃飯。」
「你的目的不在吃這頓飯,而是與你面對面的……她。」唐容硬是吐下我字,擠出她字。
「我該怎麼辦?」
「你端正坐好,千萬不要再露出平日在家的鬆散。」
「喔!」他馬上正襟危坐,把唐容交代的句句記在心頭。有了上次被轟打的教訓,他一點也不敢馬虎。「然後呢?我要說什麼?或者做什麼嗎?」
「你什麼都不必說。」唐容不願衣擎天某天因被楊思枋那種拜金女人甩而傷心難過,她必須想辦法讓楊思枋真正的愛上他。
「不管她怎麼說得天花亂墜、怎麼甜言蜜語,你都不需要開口回應。」這年頭酷帥的壞男人才受歡迎,想來楊思枋也不例外。
「我不吃飯也不能回應,那我要怎麼做?」照容兒這麼說,他覺得自己就像個木頭人。
「你藉機碰碰她的小手。」唐容不安分的小手趁勢覆在衣擎天厚實的大手上。好溫暖,好滿足哦!
「是不是這樣?」衣擎天不疑有它,如法炮製,反將唐容冰冷的柔荑握在手中廝磨著。
不意他會握住她的手,害得唐容一顆心怦怦地跳的好大聲。
「然後呢?」衣擎天搖搖她的手,喚回她迷亂的心智。
「如果她沒有排拒,你再深情地望著她瞧。」唐容害羞地低下頭,怎麼也不敢直視衣擎天湛藍如水的眼瞳。
「深情?我不會啦!」
衣擎天這次卻沒讓她如願以償被他愛慕的凝視,他的大聲疾呼又破壞了唐容的好心情。
「放電,用眼睛放電。」唐容只好拋開矜持送秋波,用水漾的瞳眸電著衣擎天。
「你眼睛痛嗎,幹嘛眨個不停。」衣擎天看了很難過,沒情調地說。
「這叫放電,你學學看。」唐容沒好氣地說。
衣擎天瞪大他淡藍色的眼瞳,緊盯著眼前那盤美味的燉牛肉,問唐容:「是不是這樣?」
「你這要叫放電,恐怕她都被你給嚇死了。」
「有這麼嚴重嗎?」
「你把你那雙漂亮的眼瞳瞪得像死魚眼,你說嚴不嚴重?」唐容又好笑又好氣地說。
「就跟你說我不會嘛!」衣擎天語氣中凈是沮喪。
唐容也跟著傷腦筋地撇頭、嘆氣。忽而,她說:「你試著把她當成你剛發現的game。新鮮好玩的,還沒人能過關的那種高難度game。」
「新game。」衣擎天運用想像力,立刻進入狀況。
他專註而深刻的表情,最令唐容怦然心動。那皓白精緻的五官立體分明,一個蹙眉的動作讓他顯得優雅孤傲,緊緊地吸引著唐容全部的注意。
猛地,他的視線從那盤佳肴轉到唐容略帶酡紅的臉龐,深沉若海的眸子里盛滿真摯,就這麼盯著她瞧,讓她的心臟狠狠地撞擊了下。
他幹嘛這麼突兀地盯著她瞧啊!難道他看出她無藥可救的痴戀著他……
臉紅心也跳,一時間,唐容懂了,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如果在這一刻他能明白她的愛情,那麼她將義無反顧地向他表白,這也許是她最後得到他的機會。
「容兒……」
他醇厚的嗓音帶著某種魔力,干擾著她所有的思緒。
「幹嘛!」她羞紅臉,不敢抬頭看他。
「你抬起頭來看我。」
唐容心臟正不受控制地跳動。滿懷希望,她昂起頭來面對他。
「你是不是——」
「是,是。」她愛他啊!顧不得聽完他的問話,她急躁地截斷了。
「你是說我這樣就是放電了嗎?」
「什麼?」
「我說我這個樣子就能電到楊思枋了嗎?」
楊思枋,楊思枋,一切的一切,全是為了楊思枋而不是她!希望再次落空,她難過得幾乎死去。
「對,就這樣去電她吧!你一定會成功。」而她卻會因此而心死。
「哇,真的,太好了!」
衣擎天一味地沉迷在有楊思枋的美夢中,遲鈍的他一點也沒發現唐容臉上的落寞,她的心又再碎裂。
「然後呢?」衣擎天不明白自己的殘忍,又一再地問唐容。
又然後!沒有了,再也沒有然後,她跟他就此要劃下句點了。
「然後,這頓飯也該要到成功結束的時候。」她深情無悔地望著他又說:「如果在那個時候你仍覺得她是你要的,那麼將這條項鏈送給她。」
那是她特意挑選,一條名叫「勾引」的鑽鏈。
廣告中,一名風情萬種的女子走過一層墨色的建築物,停留在有鏡子效果的玻璃窗前,賣弄她剛買來的勾引鑽鏈,殊不知,她無心的舉動破壞了屋裡情侶的感情。
此刻她的心情就好比被搶走男友的女孩,忿然而無助的悲慘。
「好漂亮!」打開長盒,衣擎天被鑽石的光芒吸引。
即使到了這刻,唐容還是希望到那時他會後悔,然後回到她的身邊。
但唐容卻失望了。
那晚,在唐容精細的計劃下,衣擎天擁有了一個接近完美的約會,送出了鑽鏈,成功地擄獲了楊思枋的芳心。
從此,唐容陷入地獄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