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聖誕節過後，一年也接近尾聲。看著不到一個禮拜又可以放假了，就連一向幹勁十足的姚賢雨也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前幾天那波寒流依舊繼續侵襲，再加上下了好幾日的綿綿細雨，來展示中心賞車的客人明顯少了很多很多。
她已經站了大半天，除了跟同事哈拉抬杠幾句外，剩下的時間幾乎都無聊得發果……
「款，小賢，你今天很沒精神耶！」和她同一年進韓士汽車的男同事用手肘頂頂她，曖昧地問道：「幹嘛，昨天晚上跟男朋友玩得太瘋了？」
男朋友？不知道為什麼，聽人提起這個名詞，她腦袋中第一個浮現的畫面，居然是韓宗清的身影！
「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麼啊？我怎麼會有男朋友！」姚賢雨激動地大叫，引來其他同事好奇的注目。
如果就如同你所說的，我喜歡上你了呢？儘管她全盤否定，但腦子裡卻還是自動重現出聖誕夜那日的曖昧情景，她猛力搖頭，試圖甩去那個男人的影像。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她怎麼會突然想到韓宗清那個臭男人？！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通通死光，她也不會降低自己的標準，去挑那種嘴巴壞、脾氣也壞，全身上下大概只有那雙巧手是優點的男人！
她轉過頭，決定要「好好地」跟同事解釋清楚才行——
「這位親愛的同事，對於未來的老闆娘，你這種態度已經算是性騷擾羅！」她故意勾住那位男同事的頸子，用甜甜的語氣說著威脅的話。「小心等我哪天爬上老闆娘的位子，你怎麼消失的都不曉得喔！」
「老闆娘？最好是喔！」那個男同事一點都沒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朝門口方向撇了撇嘴，非常幸災樂禍地道：「我只知道你還是趕快放開我比較好，因為雖然剛剛進門的老闆不介意，可是老闆的弟弟臉卻很臭耶！」
老闆的弟弟引聽到這句話，姚賢雨驀地全身僵硬，下意識地放開了對同事的鉗制。
這種快要下班的時刻，她並不認為同事所指的「弟弟」會是韓家大哥的雙胞胎弟弟。事實上，因為宗銘哥向來是韓家三兄弟中最忙祿的人，只有其他人到韓德銀行去找他，從來沒有他來拜訪其他兄弟的機會。
那麼……很明顯的……現在站在她身邊，還用不悅的視線凌遲自己的，就是剛剛害她心跳加快的罪魁禍首……
「你剛剛吼得那麼大聲，是要讓全台灣都知道你沒有男朋友？」男人靠在她耳邊，用低得只有她聽得見的重低音說話。
姚賢雨耐不住癢地縮起肩膀，殊不知這樣的動作看在外人眼裡，只覺得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十足曖昧親昵。
為了不再被他那低沉得讓人腿軟的嗓音侵擾，她悄悄往旁邊挪了一步，跟那個緊靠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拉開一些距離。
其實她更想做的，是狠狠踹他一腳然後再逃之天天！只可惜宗昊哥還在一邊看著，為顧及形象，她再怎麼生氣也下能穿著制服的窄裙抬腳踹人。
韓宗清瞅著她這刻意裝生疏的舉動，挑了挑眉，不發一語地又湊過去，而且還比方才更加貼近她。
「喂，我還在上班，可不可以請你滾遠一點？！」
眼看著自己剛剛奸不容易隔出的距離，轉瞬間又被男人大幅拉近，她沒好氣地低罵道，還一邊注意韓家大哥有沒有聽見。
「你的臉好紅。」男人卻回給她牛頭下對馬嘴的一句話。
天冷又待在密閉空間的話，她的臉頰確實很容易浮上兩朵可愛的紅雲——
韓宗清露出溫柔的微笑，像小時候那樣，用那略帶冰冶的大掌撫上她紅潤的雙頰，幫她降低一些熱度。
說時遲、那時快，在還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姚賢雨已經用盡吃奶的力氣，將男人碰觸自己的那隻手使勁拍掉，還發出極大的聲響。
當下，兩個人都愣住了。她低頭怔怔地瞪著他手背漸漸浮上的鮮紅掌印，一睜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做出這樣激烈的反應。
這、這都是他自找的！她說服自己。要不是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她工作的地方這樣對人動手動腳，她也不會對他這麼粗魯……
所以，她才不要跟他道歉呢！她可是一點錯也沒有！
儘管想得理直氣壯，但看著韓宗清那張毫無表情的俊顏，她卻越來越心虛，幾乎不敢看向他。
怎麼搞的啊！她明明就沒有錯……姚賢雨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沉默的恐怖逼視，她突然推開杵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故意拿著文件跑到韓宗昊面前。
「老闆，這份活動企劃我已經擬好了，請你幫我看一下！」
說著，她便完全不顧韓家老大的意願，硬是把他給拖進辦公室里去。現場只留下鐵青著一張臉的韓宗清，以及很是尷尬的男同事。
「那個，韓先生……」這樣僵在原地也不是辦法，男同事立刻發揮業務員的精神，熱絡地招待老闆的弟弟。「您要不要坐下來喝杯咖啡？我想小賢她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
小賢？這個過於親密的稱呼讓韓宗清平平淡淡地覷了男同事一眼，馬上就讓男同事臉上的善意微笑化成驚恐。
「不用了。」過了半晌，他才大發慈悲地栘開帶有殺氣的目光。「待會兒我大哥出來，你就跟他說我有事先回去了。」
「是是是……」男同事忙不迭地答應，忍下住擦擦額上冒出的冷汗。
韓宗清又以深沉難解的眼神，瞅著辦公室里的人影好一陣子，然後驀地扯了扯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她的種種抗拒與逃避皆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此拿這女人沒轍……
接下來，重頭戲才正要開始上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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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的元旦連續假日過完以後，濕冶的天氣不但沒有回復晴朗，反而下起讓人心情也開始發霉的大雨。
原本年底應該要興起一波換車潮的，但是在這種天氣持續了一、兩個星期的情況之下，賞車的客人也一如預期般地少了許多。
姚賢雨咬著筆桿，苦思促進買氣的新企劃，好正數天後的會議中提出。但是才認真不到幾分鐘，思緒便迷了路，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自從那天韓宗清跑到展示中心來，自己卻用拙劣的理由避開他，也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月——
這段期間，因為她刻意改變作息，過去幾乎每天都會碰上幾次面的兩個人，十幾天來卻連匆匆一瞥也不曾。
她當然知道逃避並不能解決任何事情，可是那一天阿清真的嚇到她了！每回只要一憶起他那時用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對自己說出那些曖昧的話，她就會羞赧得無以復加，根本無法以冷靜理智的態度去面對他。
而且，就算見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她到底是要把他那番話當成一回事，正經嚴肅地表達自己的心意；還是該將之當作他心血來潮的惡意玩笑，砰砰揍他兩拳了事？
越是去深入思考韓宗清當時的表情、口吻和動作，她就越是心跳加快，都快要懷疑自己再想下去會得心臟病了！
與其自己一個人在這裡鑽牛角尖，倒不如當面去問問他，究竟為什麼要說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對！這樣搞下去，她連最愛的藍道酒吧都去不成，也吃不到阿清那媲美大廚的手藝了，那可不行！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姚賢雨忽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抓起手機找出那串熟悉的號碼，就要撥打出去——
可是……她的動作突兀地頓了頓。要怎麼開口才好？是要直接了當地命令他出來說清楚、講明白，還是……
「小賢，你過來一下。」韓家大少爺突然出現在員工辦公室的門口，朝她招了招手。
「是。」姚賢雨連忙擱下手機，跟著他來到辦公室門外。
「你好像很久沒有跟宗清磋面了？」他劈頭便直接切人重點，讓姚賢雨措手不及地愣了一下。
「呃，是有一段時間了……」她搔搔頭，自己的小動作被人點明了，總是有些不好意思。「宗昊哥有什麼事嗎？」
宗昊哥該不會是來幫阿清那傢伙說話的吧？她吞了口唾沫，略顯緊張地等著男人的回答。
「也沒什麼。」韓宗昊安撫似的笑了笑。「只是我這裡有張設計圖，想請他幫我看一看。如果你今天『剛好』要去找他，那就麻煩你『順便』替我拿過去。」
姚賢雨喜出望外地盯著那個藍色的圖筒—就是這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沒錯沒錯，我今天確實『剛好』要去找那傢伙。」她立刻將圖筒拿了過來，笑盈盈地拍胸脯道：「這個我就『順便』幫你拿給他，沒問題！」
「那就拜託你了。」韓宗昊微笑地揉揉她的頭，像對待可愛的妹妹一樣。
太好了！有了這個再正當不過的理由，她就能理直氣壯地去找韓宗清，然後把所有誤會解釋清楚，警告他以後不要再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他們也就能回復到過去那種酒肉朋友的關係——
本來嘛！他不是一直覺得她是食量驚人的醜八怪、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嗎？怎麼可能會突然改變心意！
所以啊……這一定、絕對是他為了尋自己開心，而脫口說出的謊言！她才不會這麼輕易上當呢——
想到這裡，她的心口霎時一緊。她停下腳步，困惑地撫揉著胸口，不明白這悶悶的感覺從何而來。
總而言之，一切都是韓宗清那傢伙不好！她忿忿地邁步走回自己的座位，用空著的那隻手抓起手機，繼續剛才的撥打動作。
只是，話筒那端的單調鈴聲響了好久好久，久到系統都自動轉入語音信箱了，那串電話號碼的擁有者還是沒有接。
搞什麼？她皺起眉頭，瞪著發出死板女聲的手機，略為不悅地掛斷電話。然後捺著性子又等了十幾分鐘，再次撥出——
嘟、嘟……這次響了四聲電話便被人接起，傳來的卻不是她所熟悉的低沉冷淡嗓音。
「喂，不好意思，老闆他外出開會了，無法接聽電話……」工讀生妹妹有禮貌地解釋道。「請問您哪裡找，需不需要我留話？」
他在躲她！這一瞬間，姚賢雨有非常強烈的預感，那個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男人，絕對是故意躲著她的電話不接！
有沒有搞錯？！他憑什麼跟她冷戰鬧彆扭啊！也不想想，這幾天就為了他無心說出的那幾句話，她動不動就靈魂出竅、心不在焉，生活和工作都被搞得一團糟……
這爛攤子她都還沒找他負責收拾，他倒好，居然膽敢裝死，不、接、她、的、電、話？！
「我是姚賢雨。你去跟韓宗清說，再過半個小時我會過去找他，叫他好好地在工作室里等我！」
冷著聲音，她用最快的速度把話撂完，接著也不管工讀生聽清楚了沒有，便粗魯地切斷通話。
掛完電話，她隨即馬不停蹄地草草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打卡、衝出到停車場將自己塞進車子里，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開什麼玩笑，她才不會真的傻傻地等半個小時才出發去找他，當然是要出其不意，現在立刻馬上到工作室堵人！否則依照那個男人的奸詐狡猾，她一定又會撲空的。
用最短的時間趕到Green室內設計工作室的所在位置，以最高超的技巧停好寶貝車子，她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制服窄裙還沒換下，便大刺刺地邁開長腿，大步奔向正好打開門扉的電梯，差點跟從裡頭衝出來的人撞個滿懷——
「哇啊——」姚賢雨連忙穩住自己，也順便拉了那個快要跟地板做親密接觸的人兒一把。
「啊——姚小姐？」那人抬起臉來，怯怯地喚了聲。
聽見這個稱呼，她定睛一看，那道嬌小的人影原來是工讀生。
工讀生訝異地瞅著她，不明白她明明說半個小時后才來拜訪的，怎麼現在就出現在這裡了。
「那個，老闆還在外頭沒有回來耶！」工讀生像是突然想起自己拚命往前沖的目的，匆匆忙忙地撿起散落一地的信件。「抱歉不能招待你，我還趕著去寄這些東西，先走了！」
「慢走……」姚賢雨愣愣地跟工讀生道別，忍不住喃喃自語。「他們……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忙的樣子……」
坐著電梯來到工作室所在的樓層，還沒推開工作室大門，光是透過那扇半透明玻璃門，就能看見裡頭宛如地獄般的情景——
所有平坦的地方全被設計圖、模型佔滿，連走路的通道都快要消失了不說，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隨時會昏倒的憔悴模樣。
就算工作室仍是一貫地採光良好、十分明亮，踏進去后卻能隱隱感到有股陰暗的氣氛……
「小賢喔？我還以為是哪個不要命的……」小李從圖堆里抬起臉來，有些漫不經心地道：「阿清還沒回來喔！你可以去他位子上等，不過——款！小心點，不要踩到我的圖！」
姚賢雨依言立即放慢腳步，極度小心地走到韓宗清的座位去。
她瞠大眼睛瞪著這些原本打扮光鮮時髦的設計師，現在不但鬍子沒刮，連衣服頭髮也都沒時間整理，像個野人似的，又都埋在設計圖和電腦前。一眼望過去，這兒簡直就是座設計圖叢林……
喔噢，她似乎錯怪那傢伙，看來他們是真的忙到快要掛點了……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剛才一路撞到這裡來的那股火氣，此刻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今天還是先算了吧！反正這件事情也沒那麼急，等他這陣子忙完了，她再來找他把帳算清楚，也還不遲……
「你在這裡幹嘛？！」當她正想要打道回府的時候，耳邊卻驀地傳來屬於男性的低沉嗓音。
姚賢雨嚇得站了起來，不自覺地看向那個已有半個月沒見面、也沒說上半句話的青梅竹馬——
「……宗昊哥要我拿設計圖來給你。」她飛快地瞥了他一眼，便訥訥地將座位還給他，並遞出手上的圓筒。
「就這樣？」他打開圖筒一看，不由得蹙起濃眉，口氣很不以為然。「你就為了這種小事跑過來？」
大哥難道沒跟她說，這張圖根本一點都不急嗎？瞧她居然在這種十幾度的天氣里，只穿著單薄的制服就跑出來，也不曉得要添個外套，萬一生病了怎麼辦？！
這女人，一扯上大哥就腦筋不清楚，敦他想不火大都很難！
聽見他這冷淡無禮的答覆，姚賢雨原本體諒他忙到快瘋掉的溫柔霎時被拋到九霄雲外——
他這是什麼鬼態度？她專程特地送東西來給他，不僅得不到一聲謝，還被嫌棄多此一舉引這人實在得寸進尺得過分！
「怎麼，沒事我就不能來找你喔？」她壓下怒氣冶然諷道，完全忘了自己過去半個月是如何處心積慮地躲著人家。「我只是幫宗昊哥送圖過來，本來還想問你一些事情，不過看你一副快掛掉的樣子，還是下次再說吧！」
韓宗清默不作聲地坐在真皮電腦椅上，疲憊地閉上雙眼，揉著鼻樑，好半晌才淡淡地開口。
「你不用說，我就知道你又要問有關大哥的事情。」他嘆了長長地一口氣，只手撐住額頭，睜開眼睛瞅著她。「難道沒有我，你就拿不定主意，不曉得該怎麼取悅大哥、不知道怎麼談戀愛了嗎？」
「你、你說什麼？！」姚賢雨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原本準備了一大堆先發制人的話，現在卻一句也想不起來。「我說了，我只是送圖過來，不是要找你問什麼宗昊哥的事情，你——」
「那麼，你敢說自己以後都不會這麼做嗎？」他扯了扯唇辦，那毫無溫度的笑容讓姚賢雨打從心底發冷。「從很久以前我就想說了，請你以後好自為之吧！老是這樣依賴別人的力量，難怪你再怎麼努力，大哥也從來不曾被感動過。」
「你、你——」她氣急敗壞地指著男人，說不出話來了。
不對，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明明是要來找他問清楚聖誕夜那天的事情，為什麼現在卻反而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尊嚴掃地？！
哈，這麼說來，他那天果然是在胡言亂語羅？姚賢雨惱羞成怒，還沒問清楚就先定了他的罪。
她一定要好好修理這個臭傢伙一頓才行！都是他害她心慌意亂了半個月，都是他害自己最近滿腦子都是他，連宗昊哥跟她說過些什麼話，都沒有一點印象……
「這些年來老是跟你混在一起，我都沒有自己的時間。」不顧她的反應，韓宗清繼續說道：「以後你追你的男人，我交我的女朋友，咱們各自努力啊！」
「啥？女朋友？！」她獃獃地重複，懷疑自己得了幻聽。
「是啊！」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朝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氣質美少女招招手。「這是喬如綺，我的女朋友。」
「大家好。」喬如綺有禮地跟滿屋子吃驚得瞠大雙眼的員工打招呼，接著轉向詫異得不知該做何反應的姚賢雨，微笑道：「賢雨姊你好，我常常聽宗清提起你的事情呢！很高興能有機會認識你。」
姚賢雨僵硬地笑了笑，點點頭權充回答。
表面上，她看似十分鎮靜，還能一派平然地問些怎麼認識之類沒營養的問題；事實上她壓抑著一肚子火氣，很想把那個男人拖到暗巷去狠命痛扁一頓！
現在是什麼情況，啊？！他究竟是從哪裡變出這個女朋友出來的？
所以，聖誕夜那—天他果真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他那些曖昧不清、近似於告白的話語，還有那些過度親昵、飽含佔有慾的舉動，全都是跟她鬧著玩的？！
所以，這幾天她像個笨蛋花痴似的，盡做些思心的聯想、不必要的慌張，全都是她自己會錯了意，白費力氣羅？
很、好——這筆帳她記下了！姚賢雨咬牙切齒地暗忖道。想起自己先前整副心思都繞著這個臭男人打轉，她就一股腦兒地氣起來！
「你還有什麼事嗎？」見她忿忿地杵在那兒，瞪著自己不說話，韓宗清毫下留情地下起逐客令。「如果沒事的話請回去好嗎？我們很忙，沒空招待你。」
沒空招待跟你認識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就有時間談情說愛？！姚賢雨差點沒把牙根咬斷。
「先交到女朋友有什麼了不起？！」她極力壓下怒氣，指著男人的鼻子高傲地昂起下巴撂話。「就算不靠你，我也能當上你家大嫂！到時候還請你恭恭敬敬、心甘情願喊我一聲啊！」
語畢，她也不聽韓宗清的回答，立刻扭頭就走——
可惡、可惡、簡直可惡透頂。賠她這幾天的心神不寧、煩惱慌亂所浪費的青春來！她一邊沖向電梯、一邊在心裡痛罵著。
如果他已經有個喜歡的人，那幹嘛還做出那些容易讓人誤會的動作？吃飽了太閑，沒事幹哪？
害她以為他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害她做了愚蠢至極的期待——
一度停歇的冰冷雨絲又開始從空中落下，姚賢雨環抱著自己因寒冶而顫抖的身子坐人車子里，甩上車門，發動引擎，卻突然愣愣地怔住了。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羞憤交加、又酸又澀的心情？
她喜歡的明明是宗昊哥，如果韓宗清真的忽然有根筋不對、向她示好，她應該要當場堅定地拒絕，町是她卻慌慌張張地逃走了……
就算最後她得知這只是一場玩笑，就算她要生氣，也該是對韓宗清欺騙自己的無聊行為發火……
但她卻訝異地發現，自己現在之所以氣得全身發抖，居然是因為覺得他把她當成了練習的對象，而不是出自內心對她說那些話、做那些事！
倘若他是真心的，那又怎麼樣呢？她就不會這樣生氣憤怒嗎？姚賢雨無力地趴在方向盤上，被自己反覆難解的思緒給弄糊塗了。
是嗎……連阿清都交到女朋友了，那她確實也該加把勁啦！
無視於傳來陣陣剌痛的心口，她跺下油門，朝自己那孤伶伶的小套房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