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們知道嗎?有個學弟好可憐呢,他繳不出學費,沒辦法辦理註冊要被退學了耶,可惜啊,他長得好帥喔!」
這種話絕對沒有所謂的章法可言,這年頭學生的作文簿總是不斷的出現注音符號,所以聽到這種語無倫次的話,也實在不必太過驚訝。
「宮涼涼,你有聽見我說的話嗎?」
「我沒耳聾。」
「你很討厭耶,老是冷冰冰,活像天塌下來也不關你的事情似的。」
「我姊姊每天都說我很討厭,所以你不需要刻意強調,還有,那本來就不關我的事,不是嗎?」
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挑高眉看著幾個嘰嘰喳喳的同學,宮涼涼壓根沒有被所謂的天大的消息給驚擾到。
「你真是沒愛心。」
有,她當然有愛心,不過她為善通常不欲人知,因為如果她身邊的人知道她常常花大錢救濟人,他們會把她當神經病看待。
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她習慣三緘其口。
「我們要發起愛心救濟,大家要籌錢幫助那個學弟把書念下去,你呢?」
「我什麼?」
「你要捐出多少心意啊?」
「錢喔?」她繼續裝傻著,挨了幾記白眼。
有人開始指控她的冷漠,「她是冷血動物啦,別指望她多有愛心,她把錢打了二十四個結,解不開了啦。」
既然都說她是冷血動物了,又何必來叫她當好人,人哪,挺自相矛盾的唷。
「好啦,我口袋的統統捐出去可以了吧?」把牛仔褲的口袋一翻,掏出了一張一百塊和兩個五十元,「外加五元一枚和一元三枚。」
出門別帶太多錢,就會降低消費的慾望,這是從書上學來的省錢之道,挺管用的,這年頭開源不易就要節源有道。
「就這樣?」
「我午餐費都繳械了,連回家都要去攔同學的車,你們還要我怎樣咧?」
「給你刷卡。」
「想太多了。」揮了下手,噓了說話的同學一聲,她抓起書本起身,「本人沒有信用,所以沒有信用卡。」
「你去哪?」
「去廚房幫傭混一頓飯吃。」
她的話換來一波又一波的唏噓聲,笑著轉身,她早就習以為常。
混飯吃其實是假的,她喜歡下課後到學校餐廳的廚房幫忙,因為賣便當的麗珍阿姨一人扶養小孩很是辛苦,她剛進大學的時候,麗珍阿姨才剛逃離惡棍丈夫的魔掌,當然也是她的傑作啦。
她就是看不慣男人欺負女人,尤其是欺負一心持家的好女人,她讓那個男人去吃免錢飯,當然還換得那個惡棍的感激。
「阿嬸,我來了。」
「涼涼姊姊,你來得正好,教我這一題好不好?」
她聲音一到,麗珍的四個小孩統統圍了過來,在廚房人們看不到的角落,她有著最溫暖的一顆心。
冰山?那都是那些臭男生送的封號,絕對與她無關。
「好,等一下,我先幫媽媽洗菜。」
「涼涼,你不用忙了,剛剛有個男孩幫我做了好多事情,以後他還會天天來這裡幫我的忙,你可以好好做你的事了。」麗珍忙著阻止她。
「啊,那我中午想混一餐不就沒得混了?哪個男生那麼好肯做這些事情?」
「不是我好,是麗珍阿姨人好賞我一頓飯吃。」
突然冒出的聲音沒嚇到她,可是她卻不由自主地被那低沉的聲音給吸引了注意力,轉頭看著向聲音的主人,只見是個很年輕、高挑挺拔,女生看到會尖叫的那一類型,和F4有得拚喔,可是猜不出來到底是多大年紀。
「你搶我飯碗!」她半開玩笑的說。
哪知道她的無心之言竟然惹得他道歉連連,還真把她的話當了真,真是尷尬呢。
「阿克是個混血的孤兒,他學費籌不出來,又加上沒有親屬及法定代理人可以當保人辦理助學貸款,早上我聽見註冊組在催他儘快完成註冊手續,才知道他再繳不出學費來就要被勒令退學了。」
「原來是你。」果然是同學口中的帥哥,這麼帥怎麼沒人挖掘他去演戲,要是他一炮而紅就不用擔心繳不出學費了啊。
話題才提出,註冊組的職員就出現了,「雷克斯,你今天一定要辦理完註冊手續,不然我們只好請你退學了。」
「喔。」
他垂下眼瞼的樣子讓她該死的惻隱之心冒出頭來,「多少?」
「宮涼涼,是你啊,聽說博物館想收購你手上的古董銅盆,那銅盆到底價值多少啊?」
宮涼涼最討厭這種嘴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說他的學費到底是多少?」
「你要幫他出學費?」
「不行嗎?」挑眉看著註冊組的職員,她聲冷如冰。
「當然可以。」
「那我等下會去辦公室找你,你可以走了。」
討債的職員終於離開,雷克斯一臉尷尬的道謝,「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錢多不行喔!小葵,你的功課拜託這個哥哥教你,姊姊要去辦事。」
「我會還你錢的。」
沒有回應雷克斯,她頭也不回的往註冊組的方向前進。
望著她的背影,雷克斯忍不住一笑,宮涼涼是他見過最敗家的女生,掏錢完全不眨眼,可是她的敗家行為卻讓他覺得非常有趣。
一開始他只是想要打探銅盆下落,為了接近她,他竄改了學籍資料,花錢讓學校的職員配合他演戲,買不通的就威脅,他也不喜歡這樣大費周章,可是和宮涼涼交手過後,他開始喜歡這個遊戲。
把從鹿港帶回來的陶器花盆仔細整理過後,宮涼涼開始懷疑眼前的陶盆就是傳說中來自唐山的明朝花盆。
相傳在當年,有兩位燒陶高手參加了一場陶器比試,他們各自呈出最得意之作,結果是不相上下,而當時一隻陶盆被舉辦那場盛會的富紳收藏了,而另一隻被前往唐山做生意的商人帶到了台灣鹿港。
然而從未有人可以證實傳言是否為真,那隻陶盆也一直下落不明,然而現在,在她仔細的研究鑒賞后,極度懷疑眼前這隻花盆就是傳說那燒陶高手之作。
「別看了,再看也不會變成價值一百萬的古董的。」
「你知道啦?!」
「你啊,雖然會賺錢,可是也不能這樣敗家啊!這年頭錢不好賺的,你知道一百萬可以給那些窮人家過多久嗎?」
「老媽,我是為了幫一個窮苦無依的阿婆,又不是拿去亂花。」
「但是一百萬耶,不是一萬呢!」
起身摟住母親的肩膀,她邊撒嬌邊說:「當時狀況危急嘛!如果我不幫阿婆,那些窮兇惡極的壞蛋搞不好會逼死她,一百萬救一個人,值得吧?」
「值得。」成敏瑄發現自己中了女兒的計,忙板起臉孔教訓,「我跟你說,以後你要花錢得先問過我,尤其是那麼大一筆錢,更得要和爸媽商量一下,知道嗎?」
「喔。」
「喔什麼喔,就是太寵你了,才讓你這樣為所欲為,還有,我聽說你在學校幫學弟繳了學費啊?」
「不要再罵我了,我知道我很敗家啦!」但是財去財來,來得快自然也得要做做善事、積積德,這樣才會財源滾滾啊。
「我有說要罵你嗎?」
「不罵我?」
「我是要誇你,看見人家可憐要記得幫人,媽教的你果然都聽進去了。」
呵!前後不一,真是矛盾至極啊!
真不知道她親愛的老媽今天是哪根筋不對勁,平常根本不管她花錢,突然跑來念她,還約法三章,這會兒卻又誇她幫人幫對了。
「媽,您還好吧?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啊?」
「哎唷,我都忘記我是上來叫你下去的。」
「下去幹麼?」
「有個年輕的帥哥找你,說是你學弟,他特地來謝謝你幫他繳了學費,還問說我們家需不需要管家或司機之類的。」
「他跑來我們家?不會吧?!搞什麼飛機?又沒要他還錢!」邊叫邊往樓下沖,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奔到樓梯口了。
「學姊好。」
「不要叫我學姊,你看起來比我還臭老。」大聲喝住他的攀親帶戚,有些戒備的詢問他,「你來幹麼?」
「自從你上午幫我繳了學費之後,我心裡就一直想著你……」
第一次有男生敢當著她的面說想她,她的心無預警的被狠狠撞了一下,可是下一秒她卻又築起防衛的牆,「你想怎樣?」
「我的意思是說,我想再好好地向你道謝,而且也想問問自己可以幫忙做些什麼?至少我得以行動來答謝你的幫助。」
「不用。」
「我可以來幫忙打掃。」
「我家不缺傭人。」
「那我可以當司機。」
「謝謝,我不是名人也不是富豪,出門有機車代步就夠了。」
「那我可以幫你寫報告。」
「別忘記我是你學姊,我已經快要畢業了。」
「那我……」
這傢伙很難纏耶,平常她只要擺個臭臉,男生就臭罵她跩,所以很自然就送給她冰山的封號,可是他似乎怎麼趕都趕不跑,該怎麼對付啊?!
她的手足無措都表現在臉上,一旁看好戲的宮家人,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嘴快、嘴毒的宮涼涼終於碰見剋星了!
這是他們共同的看法。
「妮斯卡夫人,我說過期限內會把東西送到你的手上,現在期限還沒到,你實在不需要這樣心急。」
「我當然心急,那可是關係著我能不能繼承羅倫家的龐大家財,我自然得知道你這邊的進度到底進行到哪。」
「我有把握在期限內把東西弄到手,你放心吧。」
「雷克斯,我聽說你對那個女孩似乎特別心軟,你該不會把我交給你的任務搞砸了吧?」
「我不知道你從哪道聽途說來這消息,不過我可以斬釘截鐵的告訴你,答應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若是妮斯卡夫人對我沒信心,那我們的交易到此中斷也無所謂。」
他態度強硬到令話筒那端的妮斯卡緊張,「你先別急著生氣,我也只是聽說罷了,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不然也不會找上你了。」
「最好是如此。」他可不喜歡自己的能力被懷疑,不過他多少猜到是誰在扯他後腿。
掛了電話,他打開了即時通訊系統,「珍妮佛,在嗎?」
他的訊息一傳遞出去,視線那頭馬上跳出珍妮佛衣裝單薄的婀娜身影,「嗨,雷,你想我了對吧?」
說話當頭,她還特意在視訊前搔首弄姿一番,可她性感的挑逗並沒有引起雷克斯丁點慾望,他冷冷的瞪著視訊,「你為什麼那麼多嘴?」
「多嘴?我不懂你的意思?」
「是你去向妮斯卡夫人打小報告的吧?」
「原來是找我興師問罪的啊,真無聊。」
「不要忘記你是我的拍檔,不該說的事情最好把嘴閉上,不然現在我們就可以分道揚鑣了。」
「不管我承認還是否認,你都一樣會把罪怪在我頭上,不過套句你說的話,我們是拍檔,請你不要只顧著和小女生打情罵俏而忘記自己的任務,這交易可不只是關係著你自己的利益,還有我的一份呢。」
「你放心,該你的絕對跑不掉,不過不要讓我知道你在後頭扯我後腿,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和雷克斯合作多年,珍妮佛早就見識過他的翻臉不認人,即使對方死不認帳,只要他認定對方有罪,要推翻他所認定的事情是很困難的。
知道辯駁沒用,珍妮佛斂了斂氣焰,一改起初的盛氣凌人,改以小女人姿態求饒,「好嘛!我知道我犯了錯,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你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
「看在你和我搭檔多年的份上,這一回我就不與你計較,但是你千萬不要再犯,而且,不要意圖干涉我的決定和計畫,只管配合,懂不懂?」他的霸氣不是今日才形成,自他入道至今,還從不曾為誰低頭過,即便是客戶也無法讓他為五斗米折腰。
「我明白了。」
「最好是真的明白。」然而話雖如此,關了視訊后,雷克斯卻做了一個決定,「這次的工作結束后,該把珍妮佛換下了。」
在盜寶這一行,最忌諱便是找了個扯後腿的夥伴,珍妮佛犯了大忌,而他不打算拿自己在這一行的聲譽和生命當賭注。
一早起床,宮涼涼快速的梳妝打扮,簡單的一套牛仔裝,把頭髮輕輕的往後一綁,刷牙洗臉花去了五分鐘,即使沒有上妝,也是明眸皓齒,唇艷如櫻桃。
她花了一整晚確定了一件事,鹿港拿回來的陶盆確實是漂洋過海來的明朝古董,而且那隻陶盆的價值絕對超過她所支付的一百萬,所以她打算把陶盆拿回去還給那個阿婆。
早餐桌上,宮毅得知女兒的打算,不慌不忙的問她,「那盆子你不是找了許久,怎麼又要送回去?」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要是對方是在不清楚東西價值的情況下將它饋贈給我,事後我知道了,於情於理,都不該這樣占人家便宜。」
「還是我的女兒懂事。」
今天的家人有點諂媚呢!宮涼涼覺得事有蹊蹺,遂提高警覺,眼尖的她還發現餐桌上多了一副碗筷,「有客人嗎?怎麼多了副碗筷?」
「是啊,昨晚我去上班的時候遇到了點事情,幸虧有他幫忙,我才躲過了一劫,說起來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有這種事情啊!到底怎麼了?你又紅燈右轉是不是?」
「才不是,你老爸我現在很守交通規則的,況且紅燈右轉都要不開罰單了,我紅燈右轉也沒有什麼錯。」
「那到底出了什麼事?」
「就是我半路下車買礦泉水的時候差點被車子給撞到,是他路過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他救了我,你們就要去太平間認屍了。」
「呸呸呸!別講那種不吉利的話啦!」為了轉移氣氛,宮涼涼忙問:「那你的救命恩人在哪?我們要好好的謝謝對方才對。」
才說完,雷克斯就出現在廚房門口,正巧和她面對面,兩人四目相交后,她不相信的指著他,「該不會是他吧?」
「是啊!雷同學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宮毅走上前把雷克斯拉到餐桌旁,讓他加入他們宮家豐盛的早餐聚會。
然而,他剛坐下,宮涼涼就霍然起身,並指著他咄咄逼人的追問:「你到底想幹麼啊?我就說那筆錢不要你還,你還陰魂不散,你這樣我很困擾耶!」
「困擾?」雷克斯憋著笑,努力裝傻。
「你是我的學弟啊,突然出現在我家當然會讓我很困擾,加上我又替你繳了學費,別人會亂想的,總之,就是很困擾啦!」
「胡言亂語,雷同學是我邀請回來的,你會有什麼困擾?再說,就算有困擾也無所謂吧,雷同學可是救了你親愛的老爸我,你的困擾難道會比你老爸我的命重要嗎?」
宮涼涼扁扁嘴,無辜的說:「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不要把氣氛搞得那麼尷尬,人家雷同學沒有家人夠可憐的,我還打算介紹他到報社去打工,以後他會常常到我們家來,你可不要欺負人家喔!」
「我……」她還有話說,可是話到嘴邊,就接收到家人投遞來的警告眼色,只好把到口的話給吞回肚子里去。
「如果我讓學姊那麼困擾,我這就走好了。」
「不行,你放心的坐下來吃飯,你打工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等下就打電話給我們主任,你放心,肯定有著落的。」
雷克斯看看宮涼涼,等確定她不再反對后,才點頭道謝。
宮涼涼心底老覺得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假裝不再熱衷這個話題,專註的吃起她的早餐,直到吃到一半,她才恍然想起自己要搭早班的火車到彰化。
「你幹麼?」剛端了道湯品上桌的成敏瑄被她突然站起的舉動嚇了一跳,差點打翻手上的湯,「別毛毛躁躁的。」
「都是你們把我鬧得亂了步調,我要去搭火車了。」
她旋風似的飛奔出廚房,幾個人望著她的背影面面相覷,「她這兩天好像有點怪。」
「我也這樣覺得。」
所有人突地把目光轉向雷克斯,用一種更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而後,大夥都露出一抹詭譎的笑。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他們的笑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花了好些時間,宮涼涼終於抵達鹿港阿婆的家,卻意外的發現門外多了一堆人,每個人忙著收拾屋前屋后,還有那些待賣的破銅爛鐵。
「小姐,你來找阿婆啊?」
「嗯,是啊。」她看了眼說話者胸前的名牌,才得知對方是個社工人員,「你們來幫阿婆整理房子啊,阿婆人呢?」
「你是阿婆的什麼人?」
「一個朋友。」
「這樣啊,那你要不要去送阿婆一下。」
「送阿婆?阿婆要離開鹿港嗎?」那她可得快點,不然人家的傳家之寶就還不回去了。
可是社工人員卻告訴她,「阿婆過世了,下午要火化呢,你想送她一程就快去吧。」
「怎會這樣?!前幾天我過來時她老人家還好好的啊!」阿婆驟逝的消息令她非常吃驚,也忍不住大嘆生命無常。
「阿婆年紀大了,又是個獨居老人,生病也沒人知道,等社工人員打電話沒人接趕過來看她,她已經過世了。」社工一臉遺憾的說著,「不過昨天上午社工來看她的時候,她倒像是知道自己隨時會離開,突然對社工人員交代了一堆事情,還要社工人員替她寫下來,現在想想,真像是在交代遺囑。」
「那請問阿婆都說了些什麼?她可有提到他們家的傳家陶盆?」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以去問問裡面的那位社工和律師,她們負責幫阿婆料理後事。」
「謝謝。」向社工道謝后,她舉步走向簡陋的主屋,只見一個年紀較大的社工和一個衣裝筆挺的女士正在對談著。「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請問有什麼事嗎?」社工回頭看她,詢問著。
「我聽說阿婆過世了,想問問她臨終有沒有什麼交代?」
「你是阿婆的什麼人呢?」律師推推眼鏡,仔細的打量起她,之後有些不確定地說:「請問你是不是宮小姐?」
「我是,我叫宮涼涼。」
「宮涼涼?難怪我覺得很眼熟,原來是天才古董鑒定少女宮涼涼,久仰!」
「你太抬舉我了,我不是什麼天才少女。」還是不喜歡被人冠上這麼偉大的封號,她忙把話題轉移到重點上,「請問阿婆有沒有留下什麼遺囑?例如說她有什麼繼承人之類的?」
「阿婆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你了,我們正愁找不到你呢。」社工突然開口,並且拿出阿婆叫她記錄的種種。
事出突然,宮涼涼不免被這消息嚇到,「您別開玩笑了,我和阿婆非親非故,她怎麼會把財產留給我?你一定是弄錯了。」
「阿婆說得很清楚,有位宮小姐幫她兒子還了高利貸,所以她要把她所有的財產留給這位宮小姐。你就是幫了阿婆的那位宮小姐沒錯吧?」
「是沒錯,可是阿婆有送給我一個陶盆,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她送給我的陶盆比她自己想的還有價值,我是特地送回來還給她的。」拎著仔細打包過的盆子,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大概是天意,你為善不欲人知,阿婆也感受到了你的好意,所以臨終才會把所有留給你。」
「宮小姐,既然確定你就是阿婆的繼承人,有關於財產繼承方面的問題,我想和你討論一下細節。」
「我不能繼承阿婆的遺產。」
「可是阿婆已經過世了,她留下的遺囑也確實指定你為她的繼承人,況且你幫阿婆還了錢,繼承她留下的資產也是理所當然的。」
「阿婆已經給了我盆子,所以她不欠我任何東西。」
「宮小姐。」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繼承的。」
「你是不是怕阿婆會留下債務給你?若是這一點你請放心,我仔細查過了,阿婆目前沒有借款,她的所有財產就是這棟房子。」
「我不是擔心那個,而是無功不受祿,我要去看阿婆了。」走了幾步,離開屋子走到庭院,她看了看那堆回收物,心底突然一陣唏噓,想起阿婆過世都沒人發現,她也忍不住想到世間上更多的獨居老人,突然她改變心意,轉身走回律師面前,「如果可以,我想把這塊土地捐給慈善機構,請他們將這裡改建成獨居老人安養院,讓更多像阿婆這樣的獨居老人受到良好的照顧。」
「你確定?」這年頭竟然還有人不要天上掉下來的橫財,眾人都覺得這宮涼涼真是怪得可以。
「確定,可以嗎?」
「當然可以,因為阿婆另一個遺言就是你若是拒絕繼承這棟房子,就把房子捐給慈善機構改建成獨居老人之家。」
「嗯,那就這麼辦,謝謝。」拎著陶盆離開阿婆的家,她要去送阿婆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