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韓宗銘簡直快被一個名叫「方嘉霓」的小女人給逼瘋了－－

自從那天晚上，被她撞見自己跟未來的大嫂在酒吧見面，兩人還做出狀似親密的舉動后，她就卯起來躲著他，連一句解釋也不聽！

表面上，她還是非常稱職敬業，該做的事情都辦得十分完美，絕對沒有漏掉任何一項，但是卻處處跟他劃清界線、隨時保持著相隔五十公尺的距離……

尤有甚者，每當他逮到機會，要跟她談論私事的時候，不管是兩人獨處，或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都會萬般瀟洒地，直接走人給他看！

疲憊地癱坐在韓家客廳的沙發上，想到這陣子以來，自己變本加厲地像個瘋子似的纏著她，韓宗銘便忍不住挫敗地以指耙亂自己向來梳理整齊的發，痛恨自己完全無計可施。

「二哥，難得看你那麼煩惱的樣子，是不是韓德出了什麼意外？」韓家老三韓宗清發揮其毒舌本色，一開口就專挑壞話說。

「小弟，難得看你假日這麼閑，還跑來我家串門子，又被賢雨拋棄了？」韓宗銘皮笑肉不笑地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回敬弟弟一句。

他們一家三兄弟相貌堂堂，又有人人稱讚的卓越能力，本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偏偏在情路上一個比一個還要不順利。

大哥最幸運了，誤打誤撞地拐騙到一個可愛的小綿羊女朋友；小弟和他卻都走得坎坷，不但心愛的女人翻臉不認帳，還換來一身傷痕纍纍。

被刺中痛處，韓志清臉色倏地一變，立刻躺在沙發上裝死。「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見他難受，韓宗銘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心裡也不好過。「賢雨不是傻瓜，她一定會懂的！」

「天曉得……」韓家老三咕噥一句，隨即從沙發上起身，準備遵照大哥的旨意開始辦正事。「我聽大哥說，二哥你的女朋友很難搞定？」

「何只是難搞？簡直就是冥頑不靈……」一想起那個說變臉就變臉的女人，韓宗銘不由得灰頭上臉地認栽。

「我有個好辦法，你要不要聽聽看？」韓家鬼點子最多的老三笑得好不燦爛，看起來就像只賊兮兮的狐狸。

他好笑地問：「怎麼了？為什麼忽然要幫我出主意？」然而話一說出口，他便立刻想到，這應該是大哥的意思。「是大哥要你來的？」

「這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希望二哥能快樂。」韓宗清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難得地吐露心聲。

「謝謝。」韓宗銘感動地搥了一下小弟的肩膀，接受了他的心意。「說吧，你有什麼辦法？」

狐狸般的賊笑霎時又回到韓家老三臉上，他有些興奮地滔滔不絕起來－－

「首先要派……嘰哩呱啦、嘰哩呱啦，然後你就……嘰哩呱啦、嘰哩呱啦，知道嗎？」

「咦？！」聽到一半，韓宗銘皺了皺眉頭，非常懷疑。「這樣不太好吧？」

「安啦！」韓家小弟用力拍胸脯保證，繼續面授機宜。「接下來，你只要……嘰哩呱啦、嘰哩呱啦，她就會……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你確定這樣有效？萬一嘉霓知道真相以後更生氣了，那該怎麼辦？」他還是半信半疑。

韓宗清聳聳肩，十分瀟洒地道：「二哥，反正就算情況再怎麼壞，也不可能糟過現在了不是嗎？」

他低下頭暗忖：說得也是，橫豎嘉霓跟他的關係已經算是跌到了谷底，即使因為小弟的策略而又惹她生氣，也只是繼續維持兩人形同陌路的局面罷了。

韓宗銘靠向椅背，下定了決心。「好，就這麼辦！」

既然明的接近她不成，就依照宗清的計謀，改由暗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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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嘉霓盯著計算機屏幕，雙手快速地在鍵盤上飛舞著。距離下班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她卻仍然留在辦公室里拚命工作，借著讓自己比平常更加忙碌來趕走所有胡思亂想。

這幾天，原本死命纏著她的韓宗銘突然一反常態，不但不再企圖解釋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誤會，他的態度甚至漸漸趨於冷淡－－

她驀地察覺自己打字的動作又因為發獃而停了下來，趕緊甩了甩頭，重新振作起精神。

總經理已經厭倦她的驕傲任性，決定放棄了吧！才剛警告過自己不要多想，她的手卻又僵在鍵盤上。

這不是她一直想要得到的結果嗎？為什麼現在真的實現了，她反而心如刀割，一股巨大的空洞與悲傷幾乎要將她淹沒。

看來今天是沒有辦法專心做事了……一口氣把冷掉的咖啡喝盡，方嘉霓關掉正在處理中的文件，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叩叩叩－－忽然，門口處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進來－－」她下意識地拾起頭，就這麼毫無預警地對上白芊澐的視線。

「哈啰，嘉霓……」白芊澐有些怯怯地開口。「可以抽個空跟我談談嗎？」

她怔愣住，完全沒有預料這個「情敵」會主動來找自己說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我不會佔用妳太多時間的！」見她面有難色，害怕她會拒絕，白芊澐連忙補上一句。「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如果妳連我的解釋也聽不進去的話，妳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方嘉霓望著她，直視好友那雙坦率澄澈的眸子，心裡不禁有些動搖。

難道真的就像總經理和芊澐所說的，是自己誤會他們了？那麼她親眼看到的畫面又是怎麼一回事？！

越是想要努力釐清事實，真相就越是混淆不明。她嘆了一口氣，起身移動到沙發區去。

「要喝些什麼嗎？」她生疏客氣地問著，有些刻意拖延時間的意味。

白芊澐搖搖頭，單刀直入地說道：「不用麻煩了，我就直接切入重點吧！」她也跟著坐在沙發上，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好友。「嘉霓，妳誤會總經理了，他喜歡的人不是我，也沒有腳踏兩條船！」

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方嘉霓並不感到意外。

她也很想相信他們的話，但願這一切都是自己太過多心了，可是她明明目睹芊澐和總經理極其親密地抱在一起，而且就在她的面前！

見她對自己的話仍是抱持著深深的質疑，白芊澐連忙接下去解釋道：「那天在電梯前出糗的人，其實不是總經理啦！」她從包包里掏出事先就準備好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他是總經理的雙胞胎哥哥，韓宗昊，是韓士汽車的負責人。」

這個事實簡直超乎想象，方嘉霓霎時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瞠著雙眼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細端詳－－

照片中確實站著兩個大男孩，那俊朗立體的五官幾乎一模一樣，根本分不出誰是誰……

看出她已經接受這個解釋，白芊澐低著頭，好抱歉地道：「嘉霓，真的很對不起喔！我不知道妳跟總經理是情侶，那天還沒神經地跟韓宗昊打打鬧鬧的。害妳難過了……」

「不，妳一點錯也沒有！」方嘉霓放下照片，臉上也有濃濃的愧疚。「是我太倔強了，寧願相信自己眼睛所見的，也不願認真聽他的解釋……」

白芊澐鬆了一口氣，又趕緊繼續澄清。「噢，對了－－上次我和總經理之所以會在『藍道』酒吧一起喝酒，是因為韓宗昊派他來探我的口風……」她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呃、總之，後來我喝得太猛，一時頭暈沒站穩，總經理才會好心地扶我一把。他對妳真的是很痴心的啦，妳絕對要相信他！」

真相總算大白，方嘉霓心頭上的擔子瞬間一掃而空，整個人遽然輕鬆起來，也有心情開好友的玩笑－－

「瞧妳說得那麼認真，總經理究竟給了妳什麼好處，讓妳這樣為他賣命？」她露出久違的淡淡笑容。

「從他身上是撈不到什麼好處－－」見她終於釋懷，白芊澐也揚開笑臉。「不過要是妳和總經理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就有可能變成妯娌了耶，我當然要盡心儘力啰！」

聞言，方嘉霓卻緩緩收起笑容。「再說吧！」她從沙發上起身，開始收拾桌子上的空杯盤。「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今天晚上妳有約會嗎？要不要找雅澄姊一道去？」

察覺她的態度有異，像是在逃避些什麼，白芊澐也站了起來，跟在好友身後進了茶水間。

「嘉霓，難道說妳不打算繼續這段感情？」她語重心長地勸道：「妳會傷心難過，就表示妳也很在意總經理吧？既然喜歡他，為什麼不願意在一起？」

方嘉霓背對著她，專心地清洗咖啡杯，並沒有回答。

「我知道妳擔心自己可能會為總經理帶來噩運，但是最近都很平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不是嗎？」白芊澐再接再厲地鼓勵她。「也許那個詭異的詛咒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你們破解了也不一定啊？」

水聲驀地停止，方嘉霓將杯子一一歸位，轉過頭來笑道：「別說這個了。妳不餓嗎？我都快餓扁了，去吃義大利面怎麼樣？」

覷著好友依舊逃避悲觀的態度，白芊澐暗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看來也只好按照那個詭異的Ｂ計畫，進行下一個步驟了……

「呃，好啊！那妳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約雅澄姊？」她一邊拖延時間，一邊伸手進入包包里，撥出預先設定為電話簿第一號的手機號碼，默默地數了十幾秒后再切斷。

「嗯，我們下去找她。」方嘉霓不疑有他，收拾好一切便準備踏出茶水間。

她們還沒走下安全梯，白芊澐的手機就驀地響起－－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緊張過度的白芊澐還是被嚇了好大一跳。她手忙腳亂地掏出包包里的手機，戰戰兢兢地接聽。

「喂，怎麼了？」來電顯示是她的親親男友－－韓家大少爺，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放柔了。

方嘉霓微笑望著好友臉上甜蜜的表情，感到既羨慕又心痛。

要不是自己身上有這種奇怪的「詛咒」，她當然也很想和總經理談個浪漫的戀愛。但是自從上次害得韓宗昊遭受池魚之殃后，她就再也不敢也這種任性自私的念頭了……

誰知道這個詛咒的威力有多強大？萬一因為她一時的貪圖快樂，造成了什麼永遠無法彌補的缺憾，那該怎麼辦？她絕對不能連累到其它無辜的人！

白芊澐還沒有掛斷電話，話筒彼端的韓宗昊不曉得對她說了些什麼，只見她的臉色瞬間刷白，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

「你說什麼？！總經理他……」忽地，她飛快瞥了身旁的好友一眼，握緊了手機繼續說道：「她就在我旁邊……好，我知道了……」語畢，她將手機遞給好友，欲言又止。

聽了剛才片片段段的對話內容，方嘉霓心裡驟然生起一股深深的恐懼，那沉重的壓迫感幾乎讓人窒息，令她躊躇著不敢接過手機。

白芊澐拉起她的手，將手機塞給她。「是韓宗昊，他……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妳。」

她愣愣地拿起手機。「喂，我是方嘉霓。」

「方小姐嗎？」話筒另一端傳來和韓宗銘相仿的低柔嗓音，只不過不同的是，這個人的語氣十分緊繃，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是，請問有什麼事？」她覷了一眼臉色蒼白、小心翼翼地觀察她表情的白芊澐，感覺氣氛詭譎得快讓她受不了了。

然而，韓宗昊並不打算吊她胃口太久。

男人沈吟了一會兒，便直接了當地說道：「宗銘剛剛出了很嚴重的車禍，可能已經……」他頓了頓，像是再也說不下去。「總之，他想見妳一面。」

聽見這個清息，她整個人呆若木雞。彷佛有人奪走了她的心跳與呼吸，她面如死灰，全身虛軟無力，根本沒辦法好好撐住自己。

「嘉霓、嘉霓！妳振作一點－－」白芊澐及時衝過來托住她。「總經理不是想見妳嗎？妳振作一點，我帶妳去醫院看他！」

「不……這不是真的……」她閉上雙眼，氣若遊絲地說道，滾燙的淚水源源不絕地滑落臉頰。「你們為什麼要聯合起來騙我？」

「嘉霓，妳不要這樣……」白芊澐笨拙地安撫著她的情緒。「我們趕快過去好不好？總經理還在醫院等妳……」

她連哄帶騙、半拖半拉，終於把瀕臨崩潰的方嘉霓扯進計程車，來到韓宗昊在電話中告知的大醫院。

越是接近病房，方嘉霓就越感到呼吸困難。她舉步維艱，幾乎是靠著好友的扶持才不至於跌倒。

一推開個人病房的門板，聞到濃濃的消毒水味，她下意識地後退幾步，不敢面對現實去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聽見微弱的聲響，和韓宗銘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轉過身來，朝她點了點頭，臉上沈鬱哀戚的表情讓方嘉霓忍不住一窒。

在白芊澐的引領下，她來到床邊，卻覺得每一步都走得好緩慢，從門口到病床才不過短短十幾步的距離，走起來竟像是花了幾小時。

她望著床上那個纏滿石膏、繃帶，臉上也因為撞擊而嚴重瘀腫，幾乎沒有一塊肌膚倖免的男人，不願相信他就是平時溫文儒雅，必要時又會霸道專制的總經理大人……

韓宗清淡淡地述說事發的經過。「他正要穿越馬路，突然被人從背後撞上，全身複雜型骨折。醫生說，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迹了。」

方嘉霓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床上的韓宗銘，腦子裡仍是一片空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總經理為什麼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她都還沒有幫他搶回達廣的案子，他就要丟下自己一個人？她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想要握住他的手，卻又怕弄痛了他，只能惶恐地看著他胸口微弱的起伏，擔心下一秒男人就會忽然停止呼吸。

韓宗昊暗暗向房內的其它人使了個眼色，三個人便默默地離開病房，留下他們兩人單獨相處。

方嘉霓陷在懊悔悲傷的情緒之中，根本沒有察覺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他們倆，只是無助地喃喃喚著男人的名字。

「宗銘、宗銘……求求你快點醒過來，求求你－－」話還沒說完，她就已經趴倒在病床上，泣不成聲。

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她絕對不會再鑽牛角尖，老是逃避他的溫柔和深情，對他真誠的付出視而不見……

會帶來楣運，那又怎麼樣呢？他說過會和自己一起努力找出破解的辦法啊！

雖然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改善這種悲慘命運，但是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幸福會加倍、不愉快也會減中。只要兩個人能夠在一起，就算偶爾發生一點小插曲又有什麼關係？！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昏迷不醒的男人，目光溫柔似水。

比起後悔、比起任何「早知如此」的念頭，她還有更重要的話，必須現在就告訴他－－

「宗銘，你知道嗎？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躲著你，可是每次看你因為我的關係而受傷，我心裡就好痛好痛………」她停頓了下，露出絕美的笑靨。「現在想起來，我真是太自私了，為了不讓自己再嘗到那種心痛的感覺，所以才拚了命地從你身邊逃開，對不起……」

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小心地將雙手覆上他被繃帶完全包裹住的左手，低下頭以額靠著他。

「對不起……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她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只要你好好的，我以後再也不會逃避，再也不會鬧彆扭了，只要你現在醒過來……」

抬起頭，見男人依舊緊閉雙眼，沒有蘇醒的跡象，心裡的恐懼與失望簡直要將她擊潰－－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她低頭拚命地懇求。「不要這樣對我……我還沒有說過我愛你，也還沒有聽你說你愛我，不要這樣……」

驀地，某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語帶沙啞地道：「我也愛妳。」

方嘉霓整個人錯愕地僵住，一時之間完全反應不過來。直到那隻大掌從她頭上移開，她這才猛地抬起眼，對上一雙戲謔卻溫柔的眸子。

「你……你你你不是……」她張口結舌地瞪著還纏著滿身繃帶，現在看起來卻一點事情也沒有的男人，腦筋仍舊轉不過來。

「車禍是騙妳的，這間醫院是我父親的老朋友開的，才能特別通融借我們一間病房。」韓宗銘一邊迅速地解開身上層層纏繞的煩人繃帶，一邊詳細地解釋。

天，木乃伊簡直不是人當的！這繃帶纏起來又緊又悶，要是小妮子再不快點開竅，自己恐怕就會成為第一個因為全身纏滿繃帶、窒息而死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假的，你其實一點事也沒有？」方嘉霓的臉上雖然還掛著淚珠，理智卻已經開始一點一點地回到腦中。

總算明白這全是一場騙局，而且就連她的好朋友也參與其中，一群人聯手把她耍得團團轉－－她越想越氣，有種遭人背叛的狼狽。

「這樣欺騙我，很好玩嗎？」她怒不可遏地朝男人大吼。「我剛剛是真的很害怕，你知不知道？！」

一想到不久前自己還以為他們即將天人永隔，那股巨大的哀傷便再度壓上她的心頭，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見她又開始哭，他的心都軟了。「嘉霓，不要哭……」他伸手為她擦拭淚珠，卻被她別過頭躲開。

「我沒有哭！」她嘴硬地道。

可惡，竟然拿這種事情亂開玩笑，簡直是差勁透頂－－她很快地抹去臉上的淚水，忿忿地起身朝門口走去。

還沒握上門把，她的手便被人從後頭攫住，一股熱源隨即貼上後背，無言地安撫著她驚嚇過度、劇烈起伏的情緒。

韓宗銘從背後緊緊摟住她，埋在肩窩汲取她獨有的馨香。

「對不起，讓妳擔心了，我們不該用這種事情來騙妳。」他誠摯地道歉，那聲音低柔悅耳，教人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靜靜聆聽。「妳原諒我了嗎？」

方嘉霓柔順地任他擁著，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直到被他圈在懷裡，她才終於確定他真的一點事也沒有，剛剛那些恐懼都只是一場惡夢。他還好好地站在這裡抱著她，不會離開自己。

知道她雖然沒有親口說出答案，但是實際上已經不那麼生氣了，韓宗銘暗暗鬆了一口氣，輕輕地握住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自己，俯下身親吻她－－

互相躲避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他們總算解開所有的誤會，拋開所有不必要的憂慮，能夠心無旁騖地享受愛情帶來的甜美。

兩人的唇瓣相觸的那一瞬間，他們都聽見彼此的嘆息。彷佛內心空洞已久的那個缺口，此刻終於得以圓滿……

正當他們濃情密意的時候，由韓家老三所帶領的超亮電燈泡群，就這麼闖入病房中－－

「二哥，你到底搞定了沒有啊？」

當場目擊好友的親熱畫面，白芊澐好生尷尬，但看向韓家老大和老三，他們臉上卻極其自然，彷佛只是看到兩人牽牽小手似的。

她覷著上司一陣青、一陣白的詭異臉色，忍不住拉拉韓宗昊的衣角，怯怯地說道：「昊，他們好不容易才把誤會解開，我們回去，不要打擾人家了啦！」

韓宗昊挑起眉，慢條斯理地問：「回去哪裡？我家？」

「你再亂說，我要扣分喔！」她霎時紅了一張俏臉，還要故作兇惡，看起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夠了，快點給我滾出去！」韓宗銘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是眼神卻是冷冰冰的，一不小心就會被凍死。

「二哥，小弟我勞心勞力，不但要幫忙出主意，還得替你們打點這一切，你連一聲謝都沒有，就急著趕我走？」韓家老三見不得兩個哥哥幸福美滿，自己卻依舊孤家寡人，硬是不肯乖乖聽話，當定了電燈泡。「真是有了異性，就忘了兄弟，小弟我真的好可憐……」

「韓宗清，請你不要讓我重複一遍。」韓宗銘還在笑，低沉的嗓音卻已經透出殺氣。「現在、馬上、滾、出、去－－」

第一次看見溫柔紳士的總經理大人變臉，白芊澐急得團團轉，拉著韓宗昊就想退場，偏偏韓家兄弟竟開始聯手跟韓宗銘唱起反調，說什麼都不肯離開，她害怕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方嘉霓無奈地瞪著三個胡鬧得小孩子一樣瘋狂的大男人，突然覺得額際隱隱痛了起來。但是看到好友緊張憂心的表情，一抹笑意卻漸漸浮上嘴角。

看來，往後的生活會變得很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