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薇泛難以置信地愣住,她看著男人的嘴一張一合,就是沒辦法理解他的話。

他剛剛說了什麼?他真的把這些資料交給那個女孩,難道他不怕來路不明的她會出賣他嗎?

就算她向來不接觸商場上的鬥爭,從邵宇凡將那些資料鎖在保險柜里的情況來看,她也判斷得出小娟所拿出的文件要是流入其他對手的手中,必定會對安達集團造成極大的打擊──

他就這麼放心那個女孩,甘願冒著被人背叛的危險,也要請她幫忙送這些文件到公司給他?

一股強烈的酸意霎時衝上喉間,她忍住溢至嘴邊的種種疑問,極不情願地撇過頭道歉。「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站在保險柜前的小娟揚起一抹虛弱蒼白的微笑。「沒關係,我才不好意思,害薇泛姊緊張了……」她臉上的笑容無辜得教人無法想像,前一刻那張同樣的臉上所出現的囂張表情。

薇泛咽下怒火,忍氣吞聲地別過頭,就要繼續往主卧室走去,但經過男人身邊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攫住手臂。

這麼一拉扯,纖臂上的嚴重擦傷便被牽動,突來的痛楚讓她身子一僵,口氣惡劣地回頭。

「我已經道歉了,這樣還不夠嗎?」今天已經夠倒楣了,她現在只想快點躺下來休息,誰都不要來煩她!

打從一進門,他便看見她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擦傷,和滿是臟污的連身裙,邵宇凡皺起眉頭,心頭湧上一陣不舍──

這小妮子是怎麼搞的?為什麼讓自己傷成這樣子?他正想開口問,但看見一旁的小娟和胡澧,卻又像是顧忌什麼似的抿緊薄唇。

「你來這裡做什麼?」在四隻眼睛直盯著他們看之下,邵宇凡再次開口,語氣卻顯得冷淡。

薇泛覺得自己胸中那把火氣越燒越熾,幾乎要將她焚毀──

他竟然問她來這裡做什麼,那語氣還默契得和那女孩同出一轍!他沒有長眼睛嗎?看不出她一身的臟污和傷痕纍纍,不會好聲好氣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特地來監視這個女人有沒有做什麼壞事。」她故意說出違心之論,氣邵宇凡對小娟輕聲細語,對自己卻只剩下冷漠的質問。

這話一出口,小娟便嗚咽一聲,捂著臉低下頭,瘦弱的雙肩一聳一聳地,啜泣了起來。

邵宇凡神色一冷,毫不客氣地斥責她。「你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嗎?」

說實在的,薇泛是有點後悔把話說得那樣重。但是在看到小娟裝模作樣地扮可憐,前去安慰的胡澧又朝她投來近似憐憫的眼神,她的腦中就驟地轟然一響,什麼都管不了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有什麼好隱瞞的?」她雙手環胸,斜眼覷著那個哭得可憐兮兮的女孩。「我勸你最好趕快把她趕走,她根本就不懷好意,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拿著你的機密文件交給敵人!」

「你說夠了沒?」邵宇凡繃緊下顎,口氣里有著濃濃的不耐煩。「不要因為嫉妒就胡亂血口噴人,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

「什麼?我──」他居然說她是因為嫉妒心作祟,所以才隨便污衊那個女孩?

「薇泛姊,你說我是可疑的人……」在她開口的同時,小娟也抽抽噎噎地說話了,剛好截斷她的話。「可、可是,你父親也是邵大哥的、的對手之一啊……」

薇泛眯起眼,簡直想揭發那個演戲演得十分盡興的女孩。

現在到底是誰在含血噴人啊?!她忿忿地瞪著還在假哭的小娟,卻萬萬沒想到,身後的男人竟也跟著附和小娟的說辭──

「小娟說的沒有錯,在案子還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你確實不該出現在這裡,快點回去。」邵宇凡毫無感情地道,甚至退開身子,空出一條通道要讓她過去。

薇泛氣得全身顫抖,完全說不出話來。她不該出現在這裡?那麼他每晚每晚偷偷闖入她的房間,又是怎麼回事?

啊──她明白了,自己多麼傻啊!他是害怕小娟誤會,才會這樣急於跟她撇清關係吧?

瞧她多天真,被人腳踏兩條船了都不曉得,還一心一意地相信他的甜言蜜語,相信他真的對自己動了心。其實,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看不清事實的,一直都只有她!

「伍小姐……」胡澧還想說些什麼來緩和過於尷尬火爆的氣氛,卻被她冷冷地打斷。

「誰希罕待在這裡?!」她冷笑道。心裡越是波濤洶湧,語氣就越輕。「我什麼東西也沒有碰,犯不著露出那種防賊的表情!」

薇泛宛如女王般高傲地抬起頭,挺直背脊迴轉過身,用意志力剋制著雙腿劇烈的顫抖,往門口走去──

感覺到背後那道緊迫盯人的視線,她忍耐著沒有回頭,依舊冷傲地跨出步伐,絕不輕易示弱屈服。

走出屋外,厚重的大門在身後合上,啪搭一聲落了鎖,她驀地像後頭有鬼怪猛獸在追趕似的沖向電梯,按了下樓鍵、關上門板,然後虛脫地滑落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任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地滾下臉龐……

她咬緊下唇,努力忍住嗚咽聲,抬起臉來阻止眼淚繼續往下掉,就算是哭泣也依舊倔強。

電梯持續緩緩下降,眼看著即將抵達大廳,她用力擦乾臉上的濕濡,不想讓人發現她剛剛的軟弱。

「叮」地一聲,電梯到達一樓,薇泛低著頭,打算門板一打開就往外沖。就算邵宇凡後悔了想要來追她,她也絕不會再心軟跟他回去!

可她怎麼樣也沒料到,電梯的門緩緩滑開后,出現在她眼前的不是那個偉岸陽剛的男人,而是剛才對她施暴的范諭!

「你──」她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范諭緊緊捂住嘴,用力拉出電梯。

「你仔細想清楚,真的要在這種時候抵抗我?」他的眼中閃爍著駭人的瘋狂光芒,彷彿只要她不順自己心意,他就會用暴力讓她屈服。「只要你安分點,我會很疼很疼你的。現在,乖乖跟我走,不要耍什麼花樣!」

薇泛僵硬地點點頭,任由他粗魯地扯著自己的手腕,帶往那個她好不容易才選出來的牢籠。

才剛和警衛打上照面,走出這棟大廈的大門口,兩人身後便突然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

「薇泛!」邵宇凡健步如飛地追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是既擔憂又惱怒的。

他果真追上來了……

但薇泛只來得及看見他的身影,還沒能夠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便被范諭狠狠推進車子里。

「快!趕快開走──」范諭驚慌失措地命令司機開車。他也沒料到邵宇凡竟然會追過來,而且速度快得驚人,才一眨眼就要逼近遠在大門口的他們了,簡直不像個人類!

范家的司機奉命猛踩油門,在他追趕上以前,以危險的速度沖了出去,邵宇凡幾乎要碰到轎車的後車廂了,卻還是快不過現代科技。

邵宇凡微喘著氣,卓然佇立在大廈門口,眼神陰鷙地瞪視著轎車絕塵而去的方向,臉上浮現一抹殘忍嗜血的表情。

西裝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收回視線,用低沉得近似地獄之音的語調接聽電話。

「什麼事?」話筒另一端的人似乎說了什麼好消息,只見他扯動嘴唇,似笑非笑地道:「很好,接下來就任你處置。另外,幫我準備一些事情……」

他眯起炯炯的雙眸,睨著地上的輪胎印──

有膽子搶他的女人,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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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頭好痛,好像有人用棍子狠狠打昏她似的……薇泛撫著痛處,昏昏沉沉地想著。

下一秒,耳邊響起的熟悉嗓音便讓她混沌不清的腦袋乍然清醒了過來──

「你終於醒了?我還怕我那一下打得太重了呢!」范諭邪邪地笑了笑,手裡也沒有閑著。

她驟然驚醒,瞠大眼睛用力瞪著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這才發現,他正趁著自己昏迷的時候,脫下她身上的衣物!

「你做什麼?快點放開我!」她連忙用雙手護住自己裸露的身軀,嚴厲地斥喝他。薇泛臉上的表情雖然十分凜然,但那顫抖的聲音卻泄露了她的真實心緒。

「哈……」范諭狂妄地嘲笑她,伸手握住她的雙肩,享受那細緻的肌膚。「你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嗎?告訴你,我跟你求婚是看得起你,你老爸早就把你賣給我了!」

儘管可以猜出這個事實,但聽見他這樣毫不掩飾地說出來,薇泛還是感到內心一陣刺痛。

「那是他擅自做的決定,跟我沒有關係。」她猶在做著困獸之鬥,企圖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是的,雖然希望非常渺茫,但是在被推入轎車的前一刻,她確實看見邵宇凡追了出來!

但願他能趕在自己被蹂躪之前,找到范諭的藏身處將她救出去。

「你在想什麼?在想那個男人會不會來救你嗎?」耳邊又響起那道令人反胃的虛假嗓音,薇泛縮了縮肩膀,躲避他越來越放肆的撫摸。「你大可以放心,我們在我的遊艇上,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的!」

他的話一字字鑽入她的耳膜中,讓她萬念俱灰──他們現在在海上?難怪這個房間密不透風,原來她在船艙裡頭……

這麼一來,除非邵宇凡有瞬間移動的特異功能,否則絕對沒辦法及時趕來救自己的!而且──前提是,如果他願意來救她的話。

想起兩人分手前的劇烈爭執,她幾乎要放棄希望了。像她這樣既不坦率,又不溫柔體貼的女人,他應該是巴不得快快擺脫自己,又怎麼會費九牛二虎之力來找她呢?

「怎麼了?想通了,願意跟著我了?」看出她的心灰意冷,范諭掛著淫笑,輕佻地將她摟入懷中。「薇,我就知道你是一時糊塗,只有我才是最適合你的男……啊──」

得意忘形的男人毫無防備,又中了跟剛剛一模一樣的暗算──而且這一次她還用上了比先前更猛烈的力道。

范諭五官扭曲地捂著一天之內慘遭兩次重擊的部位,不斷地在床上打滾,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薇泛趕緊跳下大床,迅速穿上被褪下的衣物,隨手拿了掛在牆壁上的榔頭,撞出艙門,沿著狹窄的樓梯往上沖──

站在甲板上,面前是一望無際的汪洋,完全看不見陸地的蹤影,看來他們已經出港有一段時間了……

她咬著下唇,舉起榔頭緩緩走向駕駛艙,卻發現裡頭空無一人。

她跑了進去,察覺這艘豪華遊艇正以自動行駛的模式在海面上航行,真不知道該慶幸自己少了一個要對付的敵人,還是該哀怨自己真的只能聽天由命,等待某人來救她。

「伍薇泛,你給我滾出來!」痛得齜牙咧嘴的男人已經勉強能行動了,他踏著遲緩不自然的腳步追了過來,表情異常猙獰。

「你不要過來──」薇泛一邊揮舞榔頭,威嚇著要他後退,一邊竭力思索自己該怎麼辦……

范諭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三兩下就用男人壓倒性的力量奪走她手中唯一的武器扔到甲板上,並將她扯向自己。

「你好大的膽子啊?給你臉你不要臉?!給我過來!」他毫不理會她的掙扎與痛苦呻吟,硬是拖著她來到甲板上。「老子今天就在這裡──」

他的狠話還沒有撂完,原本空無一物的空中便驀地出現一架直升機,螺旋槳運轉時,那轟隆隆的巨大聲響蓋過了他的所有吼叫。

「搞什麼鬼?!」范諭瞠目結舌地瞪著頭頂上的龐然大物,堪稱能耐得了大風浪的豪華遊艇也在直升機產生的巨大浪濤下,不穩地劇烈搖擺。

薇泛趁著他疏於防備的當下,奮力踹開他,順利掙脫他的鉗制,但是才走不到兩、三步,也無法抵抗那猛烈的搖晃,只能伏在甲板上保持平衡。

一條繩梯從直升機上丟了下來,男人以極為矯捷的身手爬下繩梯,宛如天神般的高大身軀穩穩地矗立在甲板上,平穩得一點也不受到船身晃動的影響。

男人揮揮手,示意直升機駕駛離開,然後雙手插在長褲口袋中,不可一世地走到連站都站不好的范諭面前,睥睨著他。

「能找到這裡來,算你行!」海面逐漸恢復平靜,原本窩囊地趴在甲板上的范諭總算能夠站穩腳步,說起話也大聲了起來。「也好,我們就來公平競爭,誰打贏了就能得到薇泛!」

「沒有興趣。」邵宇凡挑了挑好看的劍眉,用輕蔑的口氣說道。「我只是來要回我的女人。」

范諭從小到大靠著背後有強硬的後台,從來沒有被人輕視至此,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起來益發猙獰了。

他眯起滿是血絲的眼睛,不發一語地看著邵宇凡脫下外套披在薇泛單薄顫抖的身上,打橫抱起她走向甲板的另一端,那兒不知何時已悄悄停了一艘小型遊艇。

絕不能讓他們這樣好過,他們都該下地獄去──范諭臉色陰沉地衝進駕駛艙,翻出一把槍,欲趁著邵宇凡雙手皆受制的大好時機,給予他致命的一擊!

豈料他才剛剛回到甲板上,根本還沒看清那兩人的身影,就被迎面而來的暗器狠狠擊中額頭──

他居然……還能用腳……陷入黑暗之前,范諭勉強看見那個被邵宇凡用腳往後一挑,擊敗他的兇器竟是自己隨手扔在甲板上的榔頭……

「你……怎麼會來?」筋疲力盡,能撐到現在完全是靠著意志力的薇泛虛弱地開口。有點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快就趕來救她了。

「我剛剛說過理由了。」男人臉上突然浮現一抹詭異的赧色,但仍是極力擺出冷酷的撲克牌表情。

「我剛才什麼都沒聽見啊……你再說一次。」她軟著聲音要求,執意要聽他再說一次。

其實她聽得可清楚了,只不過是想看他更加困窘的模樣罷了。

「你──」他有些惱怒,低頭瞪著她閃著無限期待的燦亮眸子,隨即逃避地抬頭看向別處。

那種羞恥的話,哪能在她的面前說?!他絕對不會再複述一次的!

「我知道了,是我父親拜託你來救我的吧?」見他轉開視線,故意忽略她的小小要求,薇泛冷著嗓子說道:「小女子不勝感激,還請將軍放我下來,免得人家說長道短,責怪小女子我佔了將軍的便宜。」

「你在胡說什麼?」男人皺起眉頭,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用這種腔調說話。

「難道不是嗎?」她垂下眼睫,面無表情地指控。「我記得有人不久之前才要我快快滾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解。」

原來她是在記恨自己把她趕出公寓啊……邵宇凡無奈地嘆了口氣,一邊暗示遊艇上的警察可以上來逮捕范諭,一邊抱著她來到艙內的房間。

坐在柔軟舒適的床上,薇泛綳著臉跟他嘔氣。即使全身都是傷和灰塵,狼狽不堪的她還是美得驚人。

男人到狹窄的浴室擰了一條溫熱的毛巾,回到落難佳人面前,執起她傷痕纍纍的纖足放在自己的腿上,以不可思議的輕柔力道仔細擦去塵泥和血污,完全沒有弄痛她。

無須言語,他這小心翼翼、侍奉女王般的舉動和那溫柔至極的神情就足以說明一切。薇泛咬住下唇,感動得幾乎要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我弄痛你了?」察覺佳人極為細微的顫動,邵宇凡抬起頭,卻錯愕地看見一張淚顏。「怎麼了,真的很痛嗎?」

她搖搖頭,嗚咽一聲投入他溫暖寬闊的胸膛中!

這個男人啊,雖然什麼都不肯說,可是他那樣自然的付出卻總是能深深打動她頑固的心……

每次都是她傻呼呼地兵敗如山倒,真教人不甘心!

邵宇凡坐上床沿,以不碰觸她傷口的姿勢緊擁住她,用熾熱的體溫給予無聲的撫慰。

她輕輕地推開他,語帶不滿地道:「你欠我很多解釋,很多很多!」那委屈可憐的表情就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孩。

男人極其愛憐地吻了吻她濕潤的唇瓣,抵著她的額緩緩開口:「我知道小娟是商業間諜。」

薇泛猛地一震,表情更加委屈了。「既然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要趕我走?」想起那令人傷透心的一幕,她就生氣!

「因為沒有證據。」他苦笑了下,寵溺地揉亂她的發。「事實上,我們設下陷阱要人贓俱獲地逮住她,你卻剛好出現……」

「你的意思是,這全是我的錯啰?」她沉下臉,剛才的感動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必須假裝完全沒有懷疑她,重新取得她的信任,計畫才能繼續下去。」他嘴裡不說抱歉,卻輕輕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代替。

薇泛點點頭,勉為其難地接受他的歉意,但「接受」並不代表「原諒他」,這是兩碼子事。

「放開我啦,我還是很生氣!」她冷淡地掙出他的懷抱,雖然很捨不得那副可靠溫暖的胸膛,不過她還是很有骨氣地撂話。「我會遇上這麼可怕的事情,全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在宴會上突然把我帶走,范諭那傢伙才會抓狂想要欺負我。我好不容易逃到你家,你卻為了那個間諜把我趕出來,害我又被他綁架,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她原本只是喃喃抱怨,想要讓男人感到愧疚,只是說著說著,想起這一連串差點害她遭辱、喪命的恐怖遭遇,就壓不下從心底竄上的惡寒,瑟瑟地發起抖來。

邵宇凡嘆息著將她重新擁入懷中,抬起她的下顎,大掌輕輕撫上淚濕的臉頰,替她拭去害怕的淚水。

「薇、薇,不要哭了……」他用性感沉渾的嗓音低低喚著她的名,一聲聲都敲入她充滿恐懼的心口,為她驅趕那些不愉快。「你是我的……」

「你說什麼?」她抬起小臉,有些訝異、有些竊喜地瞅著他。「再說一次我就不哭。」

他被那雙滿是希冀的美麗眼眸融化了,吻上她甜軟的唇,柔柔地、心甘情願地說著自己原本不屑說的情話──

「你是我的……」說著,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將手伸進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個環狀物,緊握在手心裡。「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是什麼?」薇泛擦去臉上縱橫的淚水,抬起頭。

他打開拳頭,露出放在掌心那隻色澤溫潤明亮的戒指,極其慎重地執起她的右手,將戒指套入無名指中。

她呆愣地盯著那個再熟悉不過的戒指,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這不是那個開啟了她預言能力,讓她預見他們倆相戀於未來的戒指嗎?他怎麼會……

邵宇凡將她發昏的腦袋按在胸前,企圖掩飾自己現下羞窘不自在的表情。

「這是楚家的傳家戒……」他頓了頓,像是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似的。「現在,它是你的了。」

從她把戒指還給他的那一刻起,想用這隻戒指套住她纖指,也套住她的心的想法便未曾停過……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憎恨、不解命運的安排,他乃堂堂的大唐將軍卻被莫名拉來這見鬼的二十一世紀,像個初生的嬰兒,什麼都得從頭學起。

但現在,他深深感謝這玄奇的遭遇,自己才能碰上這個彆扭得可愛的女人……

薇泛依然緊緊盯著手上的戒指不放,眼裡卻再次積滿淚水。她或許永遠都等不到這個男人嘴裡吐出什麼甜言蜜語,但是,他真摯溫柔的行動,卻比任何言語都還要來得讓她情生意動……

驀地,她突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了,這就是她每次握住戒指時所看到的畫面!她的預言,果然還是實現了!

漾起一抹既得意又羞澀的笑,她稍稍推開男人的胸膛,又揪住他的領帶將他扯向自己,兩人額對額、鼻對鼻。

「你說錯了,它本來就是我的!」她故作傲慢地道,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男人沒有反駁。滿心滿眼都是她神采奕奕的美麗笑靨,他也忍不住勾起唇瓣,再次貪婪地吻上眼前的甜美雙唇──

船艙外,夕陽正緩緩西下,將海面也染上絢爛的色彩,波浪輕輕地搖晃著小遊艇,彷彿正在為艙房內的熱情雙人舞伴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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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妻百年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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