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啊，還真大！
緊溜下了車，詫異地瞪著眼前的龐大建築物。
雖然早就由達克太太口中知道這個叫蘭斯洛·艾爾的是當地首富，所以就算坐擁豪宅也不稀奇，但、但……矗立在眼前的建築物根本不能以「豪宅」這兩個字來形容，它簡直算是藝術經典了！
古堡佔地非常廣，外觀是最古典的哥德式建築，由粉白的石材所砌成，美麗高聳的尖塔直入雲端，增加了它的飄逸之美，夢幻得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睡美人所居住的城堡。
它甚至還保留了古時候的護城河，由一座拱橋跨越兩端，拱橋的另一端有座小巧的房子，看起來像是它的守衛室。
潔瀅走向守衛室詢問。「我想見蘭斯洛·艾爾先生，請你幫我通報。」
守衛疑惑地看著她。這個陌生的東方女人竟敢直呼主人的名諱？八成又是主人的愛慕者吧？
他懶懶地問；「你有預約嗎？」
「沒有。」潔瀅設好氣地回答，要預約什麼？這些有錢人還真喜歡大擺派頭！
他以為每個人都要巴結他嗎？哼！如果不是為了房子的事，就算用八人大轎來抬，她也不想來見這個渾身銅臭味的土財主。
守衛表情更加輕蔑。「沒有預約的話，我們主人不會見你的，你回去吧！」
潔瀅為之氣結，這真是狗仗人勢啊！但她今天一定要解決房子的問題，所以只好忍著氣又道：「我叫芬琪卡·韓，來自台灣，是艾爾先生最近買下的那棟房舍之主人，我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見到他。」
守衛上上下下打量潔瀅，看得出來這個女孩是絕不會死心離去的，只好拿起電話替她通報。
「好吧！你進去吧，管家在門口等你。」
跨過拱橋，潔瀅便看到一個頭髮灰白的老紳士正站在大門口前嚴肅地盯著她，眼神非常驕傲。
她在心底直犯嘀咕，今天真不是好日子啊！平常她就最討厭跟這些自以為是的法國老頭打交道了，他們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打從心底認為法蘭西民族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人種，根本看不起其他種族的人，何況是亞洲人。
哼！等她把事情辦妥了，她才不會再踏入這裡一步。
「你是哪位？」管家高傲地以法語詢問，擺明了如果她回答的是英語，他便會頭也不回地關上大門。
潔瀅冷冷地道：「我叫芬琪卡·韓，是艾爾先生買下的農舍的主人，我有重要的事要見你們主人。」長年在世界各地流浪，她可是會多國語言，法語更是說得字正腔圓。
管家諾曼這才正眼看她，但表情還是很傲慢。「我們主人已經付了錢，你還有什麼事？」身為管家，他幾乎天天都要替主人打發慕名想接近他的女人，覺得真是煩不勝煩。
「我說過，我是那間農舍的半個主人！蘭斯洛·艾爾只收購了其中一半的所有權，我仍擁有一半的所有權，請你快去通報你的主人，我要立刻解決這件事。」
她在來的途中刻意繞到鎮上的律師事務所去，當初她跟瑞婷一起合買農舍時，就是委託那位律師和原主人簽訂土地轉移書，所以那裡還保有一份原始文件的副本，可以證明她的所有權。
諾曼懷疑地看著韓潔瀅，似乎在估量這個東方女孩的話有幾分可信，也許是潔瀅臉上的堅定打動了他吧！他轉身把她帶入屋裡。
「進來吧！」
管家將她帶人會客室后又冷冷地道：「主人正在忙，請稍待。」丟下這句話他便轉身出去。
什麼正在忙？我的時間也很寶貴啊！潔瀅一臉不滿，但在別人的屋檐下卻也無可奈何，只好耐心等候著。
雖然在心底罵這個蘭斯洛·艾爾是庸俗的土財主、暴發戶，但潔瀅卻不得不承認——這座古堡真的好漂亮，也裝磺得很有品味。
只是一間起居室面積就大得驚人了，雪白的牆面上開著一扇扇排高大窗戶，將窗外的蔥綠美景盡收眼底。桃花心本的古典傢具和古典水晶燈更是無不講究，桌上的精緻燭台和銀器也都述說著歐洲貴族的輝煌歲月……
潔瀅等了快半個小時卻不見個人影，這其中除了一名女僕送來紅茶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人搭理她。
她越等越生氣。這位蘭斯洛·艾爾派頭可真大啊！是，也許他是有錢人，但那又怎麼樣？她的時間也不比他廉價！而且如果不是他硬搶了她的房子，她才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又等了十分鐘，緊獲忍不住了，正好瞥見管家走過去，她立刻火冒三丈地衝出來問：「你們主人到底敢不敢出來見我？我已經等超過四十分鐘了！」
管家皺眉盯著她。「你太無禮了，我已經說過艾爾先生很忙。」
「他忙我更忙！」潔瀅簡直快噴火了。「他的時間寶貴，難道我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嗎？是個男人的話，就爽快地出來解決問題！」
好可惡啊！這些大的表情活像是願意開門讓她進來，她就該感激涕零似地，過分！
諾曼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正想好好訓示這個丫頭何謂「淑女禮儀」時，一道譏消的嗓音也傳了過來。
「我倒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問題要解決。」
潔瀅回頭，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緩緩地由迴旋梯處走了下來。
他就是該死的蘭斯洛·艾爾吧？她滿懷怒意地瞪著他。
就算是以西方人的標準來看，他的身形還是過分高大。順長，名貴的手工西服下可以約略窺出他的身材比例相當不錯，簡直是模特兒的黃金比例，舉手投足間更是充滿歐陸貴族的矜貴優雅。
他正以犀利的眼光審視潔瀅，潔瀅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這個男人似乎是混血兒，擁有一頭濃密有型的黑髮，但五官輪廓卻非常深邃，瞳孔是湛藍色的，在陽光之下閃耀生輝，就像是最上等的藍寶石，又像是地中海的碧藍，稍一不慎便會迷陷在其中……
但那又怎麼樣？潔瀅努力地收回視線，不允許自己像花痴般盯著他看。好，就算這個傢伙有著出色的外表，但他還是個滿不講理的土財主、暴發戶！
而且她討厭這個男人臉上的狂妄囂張，更討厭那微微上揚的嘴角，似乎在嘲諷些什麼。
「韓小姐？」蘭斯洛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語氣中滿是嘲弄。
「沒錯，我叫芬琪卡·韓，韓潔瀅。」她充滿敵意地道。
「很抱歉耽誤你的寶貴時間，但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你只擁有那棟農舍的一半所有權，我還是另外半個所有權的主人！所以你沒權力擅自拆毀農舍，如果你不給我合理的賠償的話，我便要上法院控告你。」
她並不是想乘機勒索，她只想把這些討厭的資本家趕出小鎮，不要來破壞她的安寧。
「半個所有權的主人？」蘭斯洛好整以暇地坐在古典沙發上，姿態非常優雅，但一雙眼睛卻像是最犀利的獵鷹。「韓小姐，你真是喜歡說笑話，但請恕我沒有時間陪你說笑。我這裡擁有最齊全的土地所有權移轉文件，你的朋友已經全權將房子和土地賣給我了。在法律上，我很站得住腳！」
他以修長的手指拉了一下叫喚鈴。
有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便捧著一批文件走進來，恭敬地道：「艾爾先生，這些是土地所有權的副本，正本存在律師處。」
「如何，韓小姐需要一一核對檢查嗎？」蘭斯洛斜挑濃眉，稜角分明的臉上更添戲謔。
潔瀅翻著一張張的文件，越看一顆心越是往下沉……瑞婷真是把她的退路全封死了！這些文件上不但清清楚楚地註明農舍以及土地全歸蘭斯洛·艾爾所擁有，她甚至還寫下一份切結書，載明韓潔瀅因為不克前來法國，所以全權委託曾瑞婷代理，日後所衍生的法律問題概由曾瑞婷個人承擔，與蘭斯洛哎爾無關！
太過分了！潔瀅氣得掄起雙拳，憑這份切結書就想完全抹殺她在法律上的權益嗎？不！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據理力爭，搶回自己的土地！
她強硬地道：「所有的文件上完全沒有我韓潔瀅的親筆簽字，這份切結書也是別人代擬的，根本不能代表我。無論如何我還是農舍的半個主人，我奉勸你儘快撤回你的人手，否則事情會變得更複雜。」
「是嗎？」蘭斯洛感興趣地微笑著。「無妨。既然你堅持你還擁有所有權，那麼就法庭上見，一切交給法官來判決吧！不過我的人手不會離開那裡，他們必須加緊趕工，好讓度假旅館在暑假以前如期完工。」
像是故意要激怒潔瀅似地，他沖著她挑釁地冷笑。
「你——」潔瀅真是氣得快七竅生煙了，天啊！怎麼會有人這麼無賴？擺明了他就是財大氣粗！
她來此警告，目的只是要強調自己在法律上的權利，希望他能知難而退，打消大興土木的計劃。沒想到他非但不怕，還大方地提議由法律來裁決。
她哪有時間跟他上法庭慢慢耗呢？尤其法國人生性浪漫，辦事效率奇慢，真要等法院開庭，恐怕是好幾個月以後的事了……
那她這段時間要住在哪裡？又要靠什麼維持生活開支？
情況真是對她太不利了！
好可惡！她清麗的小臉上忽青忽白，氣得想衝上前接垮這個傢伙，真是標準的土財主，面目可憎又可厭！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你要冷靜！
潔瀅提醒自己，深吸一口氣后冷冷地道：「我另外有一個更好的建議——不如我把你付給我朋友的那筆錢全數退還給你，土地所有權則全部歸我，我也不再計較你拆毀房舍的事。」
眼看情勢已經變得如此，她只好掀出底牌，用錢把土地所有權給買回來。
她真的很喜歡普羅旺斯這個地方，不甘心就這樣空手回去。她知道只要打電話向哥哥求救，哥哥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匯來她所需要的金額。
這筆錢就當是她欠哥哥的，日後他一定會努力工作好籌錢還他。
「很不錯的建議，聽起來我並沒有任何損失。」蘭斯洛故作很感興趣地思考一會兒后，露出輕蔑的笑容。「不過我必須拒絕你的『好意』，我已經相中那塊土地興建觀光旅館了，暑假馬上就要來臨，大批的觀光客會湧向普羅旺斯，旅館將會為我帶來非常可觀的財富，這絕對是一項划算的投資。」
他並不把付給曾瑞婷的那筆錢放在眼底，以葡萄酒業起家的他，轉投資旅館業后更是大有收穫，也很快地建立起自己的事業王國。他擁有非常精準獨到的投資眼光，很清楚在哪個地點興建旅館將會門庭若市，為自己帶來更多的財富。
他很中意農舍的地理位置，它面對普羅旺斯最美的熏衣草花田，背後的半山坡全是葡萄酒庄，得天獨厚地擁有最好的觀光資源。
所以，他要興建以休閑度假為主的精緻酒店，好吸引前來度假的高收入份子。
這項投資絕對是穩賺不賠的，他才沒有興趣將土地還給韓潔瀅。
「該死！你不能這麼做！」潔瀅再也顧不得什麼淑女風度，由椅子上跳起來指著他大罵。「你太過分了！不管怎麼說，在法律上我都擁有一半的所有權，你無權獨斷獨行！」
「那好，我歡迎你去告我。」蘭斯洛優雅地品嘗錫蘭紅茶，湛藍炫目的眼瞳閃爍著興味。「韓小姐，如果你仍執意訴諸法律的話，我也非常樂意奉陪。」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這該死的蘭斯洛早被她碎屍萬段了！真是財大氣粗的混帳！就是吃定她一介弱女子沒錢也沒時間跟他訴諸法律慢慢耗！
太過分了！潔瀅絕不甘心，她滿懷期待地回到普羅旺斯，辛苦置的小屋卻在她的眼前被拆毀了，甚至連土地都被人奪走……她真的不甘心，她一定要努力地挽回這一切。
就在潔瀅苦思對策之際，管家一臉凝重地走進來，俯身在蘭斯洛耳邊不知低語些什麼。
蘭斯洛尊貴的臉部線條微微一變，但只是一瞬間，很快地又恢復一貫的冷傲。
潔瀅瞪著他道：「好，既然你想上法院，那我們就法庭上見！不過，我相信屆時深深後悔的一定是你，你會被強制拆除花了大筆銀子所興建的度假旅館！」
火冒三丈地撂下話后，潔瀅就想離開，她再也不要見到這自大的傢伙了。
反正她絕不自認倒媚地放棄，她是跟他耗定了！她可以去酒庄工作，幫忙采葡萄、釀酒，反正她流浪的這些年來也吃過很多苦，不在乎多這一項，只要有地方吃、住就行了。
總之，她絕不認輸，她要讓這土財主明白——法律是可以還她公正的！
「等一下。」他的話使得她腳步上頓。「既然你執意要留下來跟我對簿公堂，那麼我也有一項很有趣的建議。」
「什麼建議？」潔瀅防備地看著他。哼，她才不相信這個唯利是圖的男人會有什麼好提議！
絕對不安好心眼！
蘭斯洛幽邃的眼瞳一閃，莫測高深地道：「你在普羅旺斯根本沒有地方住，是吧？」
「如果不是你粗魯地拆了我的家，我就會有地方住！」潔瀅氣憤地回嘴，這傢伙竟然「擔心」起她的住宿問題，真是做賊的喊抓賊！
蘭斯洛滿懷興味地盯著她紅撲撲的臉蛋，這女人生起氣來還挺有趣的，就像座小火山。
「既然如此，你不妨住在我這裡，當我女兒的家庭教師。」
什麼？剎那間，潔瀅幾乎想找根棉花棒來掏掏耳朵。天啊！她的法語真的有很大很大的問題，她一定是聽錯了。
「你沒聽錯。」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般，蘭斯洛雙手環胸，更加悠閑地道：「我打算聘請你當我女兒的家庭教師，你可以住在這裡，吃、住都不是問題，我還會按月付薪水給你。」
潔瀅的小嘴一張二合，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家庭教師？你……還要付薪水給我？等等……你明明知道我繼續留在普羅旺斯的目的就是要告死你，跟你對簿公堂
這個男人是頭殼壞去了吧？一般人在這種狀況下都巴不得將對方趕盡殺絕才對，他竟要免費提供她吃住，甚至還付錢給她？
潔瀅開始懷疑他這座古堡根本不是賺來，而是搶來的！
「沒錯，打官司需要錢吧？」蘭斯洛的表情還是一派輕鬆。
潔瀅一對細長的柳眉打了好幾個死結，茫然地搖頭。「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是她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這傢伙前後的態度未免也太奇怪了。
之前他還一派強硬地不肯停止興建的工程，擺明他就是當地地頭蛇，歡迎她來告他。這會兒，居然好心要將她留在古堡里，甚至還可以領薪水付訴訟費？
太亂了……潔瀅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現幻覺。
應該是吧？她風塵僕僕地趕回到普羅旺斯，一整天下來真是累翻了……
蘭斯洛突然改以中文開口，而且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我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六歲的女兒需要一名家庭教師，她必須精通英、法、德三國語言；還有中文。她的上一任家庭教師突然辭職了，令我十分困擾，短時間之內我不知該上哪兒找到接替的人選，既然你符合家教的所有條件，那麼不妨接受我的提議。」
這會兒他又收起那副犀利精明的生意人模樣，變得風度翩翩又十分斯文，簡直像是一名道地的紳士。
潔瀅真的迷惑了，這個男人好奇怪，他擁有好多不同的面貌，更令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是——他竟會說這麼流利的中文？
「你……為什麼會說中文？」潔瀅很慶幸方才自己沒有在盛怒之下用中文髒話「問候」他，不然可真是糗大了。
蘭斯洛洒脫地撥撥額前髮絲。「我是中法混血，父親是法國人，母親來自台灣。我答應過已去世的母親將來一定要帶女兒回台灣看看，我可不希望她連一句中文都不會講。」
原來如此！潔瀅恍然大悟，其實由他的黑髮和特殊的氣質也可猜得出他是混血兒，只是她沒有想到他竟也是華裔。
勉強整理亂紛紛的思緒后，潔瀅又道：「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不懂你為何要找上我，你應該明白就算我拿了你的錢，也絕對不會……呃、不會手軟。」她莫名地臉蛋一紅。「我還是會告死你的！」
「我明白。」蘭斯洛哈哈大笑，戲謔道。「我絕對明白你擁有中國人不屈不撓的精神，對付敵人絕不心慈手軟！」
潔瀅白了他一眼，懶得分析他這番話是褒是貶。
「蘭斯洛先生，如果你笑完了，我可以離開了吧？」
這男人真是討厭！老是一副狂妄自信的模樣，說什麼要她留下來當家教，八成是在戲耍她的，她才不要繼續留下來任他玩笑。
「你能上哪兒去呢？」蘭斯洛拿著純銀湯匙叉起剛出爐的奶油泡芙，優雅地咀嚼著。「去葡萄酒庄打工？那點收入夠你付律師費嗎？還是你懦弱地想逃，不戰而敗地夾著尾巴逃回台灣？」
「胡扯！我絕不會就這樣回台灣！蘭斯洛·艾爾，你給我聽好——就算告到傾家蕩產，我也要告死你！」
潔瀅氣得想搶過銀湯匙挖他的眼睛，但心底卻無法不認同他所說的話——是啊！就算她順利地在葡萄酒庄找到工作，但那點收入可能只夠她溫飽，根本無法支付律師費用。
「你可以考慮留下來。」蘭斯洛以紙巾拭凈嘴角，對她綻放魅力十足的笑容。「一個月八千法郎，另外還供吃供住，如何？」
「八八八……八千法郎？」潔瀅一聽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沒多說一個零吧？
如果以一比五的匯率計算，八千法郎等於四萬塊台幣了！
喲——八千法郎耶！
並不是她見錢眼開，實在是她真的快窮瘋了！這幾年浪跡天涯，收入本來就很不穩定，在尼泊爾流浪那半年更是完全沒有收入，全部是吃老本。銀行戶頭一窮二白，搞不好連回台灣的機票錢都湊不出來了。
好啊！為什麼不？她在心底大聲地告訴自己，反正她是來當家教的，又不是白吃白喝，當然要拿錢！
「同意嗎？」蘭斯洛眼角含笑地睨著她，這小女人真有趣，心思全寫在臉上，此刻大概正在小腦袋瓜里按著計算機加減乘除一番吧？
「不過我有一件事要先提醒你。」他氣定神閑地開口。「我之所以會這麼頻繁地更換家教，是因為小女性情頑劣。事實上，她這個月已經趕跑五名教師了，所以這筆錢也許沒你想像中那麼好賺，你要是害怕的話……」
「我才不怕！」潔瀅不等他說完就大聲地反駁。「好，我接受了，我要留下來當家教！」
開什麼玩笑？她才不會讓即將到手的錢長翅膀飛掉呢！
「不過薪水方面我有意見，我要月薪九千——不，一萬法郎！」
啊哈哈，一萬法郎耶，相當於五萬台幣！又包吃包住，住的還是童話故事中的城堡，嘻嘻……怎麼算她都划算！
哼，她就是要A他的錢好來告死他！
「一萬法郎？」蘭斯洛挑挑眉，目光如炬地打量拋。「你很不便宜喔！」
這女人真的很有趣，那些來應徵家教的女人一看到他的長相就神魂顛倒了，就算是作自工或倒貼她們也願意，就只有這個小女人一臉正經地跟他討價還價。
「是不便宜，但是我值得！」潔瀅驕傲地抬起下巴，為自己造勢。「你不是說過要精通中、英、法、德四種語言嗎？我統統具備！還可以附贈日語和拉丁語，現在是國際社會，這兩種語言對令媛的未來發展大有助益，說起來你還算是賺到了呢！"
哼，在各國流浪這麼久，討價還價上她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好，我同意，就一萬法郎。」蘭斯洛唇畔的笑意更加擴大，開始考慮著也許他該聘這個女人當秘書而不是家教，至少她有一項很特殊的專長——可以把一樁明明是對方吃虧的生意，說得像是佔了多大便宜似地！
他取來兩隻水晶杯注入紫紅色的葡萄酒。「乾杯，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呵呵，他很期待看看這個來自東方的小女人如何制伏喬琪那小魔女，屆時一定很「精彩」！
「乾杯！」潔瀅也大大方方地舉起酒杯。呵呵，拿你的錢告死你！真是大快人心啊！
午後的陽光十分溫暖，映照在美麗古堡的任何一個角落，水晶杯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舉杯微笑的兩人則露出各懷鬼胎的神秘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