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解小珊隔天醒來時，已經到了中午，她在意識迷濛中，伸手摸了摸旁邊，想要尋找記憶中的溫暖，沒想到只觸到一片冰涼。

「旸……」剎那間她的意識變得清楚，半撐起身體，尋望四周，叫喚了聲，卻沒有發現褚震旸的身影。

正當她心情跌到谷底時，她在床頭櫃看到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等我回來吃晚飯旸

看到紙條上的內容，雖然只有簡單一句話，卻讓她的心情突然變得好起來。

解小珊嘴裡哼著歌，心情愉悅地下床，她打算等一下去一趟市場買點菜，做一頓豐盛的晚餐，等褚震旸回來一起享用。

想到兩人一起吃晚餐的畫面，她滿足地笑了，這是不是就是一般夫妻會有的相處模式，一個家會有的感覺？

或許，他們會有美好的將來也說不定……

正當她在廚房裡忙著的時候，電話響起來……

解小珊直覺是褚震旸打回來的電話，因為除了安修女外，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她現在的電話，她立刻跑過去接起來。「喂，旸，是你嗎？」

沒想到電話那頭，傳來陌生的聲音。「解小姐，褚老爺想要見你，現在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你了，請準備好以後儘快下樓。」

說完，那個人就掛斷電話了。

解小珊考慮到底要不要去赴這個約，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褚老爺到底有什麼事情，說不定還可以知道，褚老爺和褚震旸之間不合的原因。或許可以從中找出解開他們心結的方法。

她換上外出服，到了樓下，果然看見一輛黑色豪華轎車停在門口，車門旁站了一個穿著制服，戴著白手套的司機。

司機見到解小珊出現，立刻幫她開了車門。

車子載著忐忑不安的解小珊賓士，在途中，有好幾次她想要叫司機停車，想要臨陣脫逃，但是一想到或許可以幫褚震旸做些什麼的心情，她又重新鼓起勇氣。

就這樣，她再度來到褚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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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福叔帶解小珊到客廳，褚老爺早就等在那裡了。

「坐。」褚老爺還是不改嚴肅的語氣。

「謝謝。」

僕人很快送來一杯冒著白煙的熱茶，因為褚老爺一直沒有開口，所以解小珊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一直盯著從茶杯緩緩上升的白煙。

兩次見面，褚老爺到這時，才好好打量解小珊。

半晌，他終於開口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見你？」

「啊？」沒料到褚老爺會在此時說話，解小珊呆愣一下。「我、我不知道。」

「你很愛阿旸對不對？」褚老爺突然問出這一句。

「這……」這樣直接的問，讓解小珊霎時紅了臉蛋。

「我看得出來，你一定很愛阿旸，所以上次不管我開出多好的條件，你也不願意離開他。」

「褚老爺，如果您今天找我來，還是要我離開阿旸的，那我勸您還是別費心思了。」解小珊趕緊表明立場。

「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也不會逼你離開他，但是如果你真的愛他，我希望你能為他著想。」

「……」解小珊不太懂褚老爺話里的意思，什麼叫「為他著想」？

見她一臉疑惑，褚老爺逕自往下說：「你知道阿旸是在做什麼的嗎？」

解小珊搖搖頭。

「雖然他一直都待在美國，但是我還是透過各種管道，了解他的情況，這幾年他雖然投資股票投資得不錯，但是……」褚老爺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唉……一言難盡啊……」

「但是什麼？」解小珊追問。

「但是你也知道，股票只能算是一種投機的生意，而且風險極大，隨便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就傾家蕩產。」

褚老爺喝一口茶，繼續說下去。「雖然我有三個兒子，但阿旸是我的長子，我一直最器重他，從小，我就把他當成我的接班人在栽培，我一直在等他回來接手褚氏。」

「可是，看起來阿旸並不想這樣做。」

「我想，那孩子是在怪我。」褚老爺的表情有些黯然。

「您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阿旸母親去世的時候，我沒有來得及趕回去見她最後一面，這件事一直讓阿旸耿耿於懷。」

「怎麼會這樣？」

「那個時候，我正在處理一件大投資案，這個案子關係到整個褚氏的存亡，如果談不成，褚氏就有可能倒閉，所有的員工也會失去工作，所以……」

「所以阿旸一直不諒解您？」

「嗯，他認為我在外面有女人，才會狠心不回來的……」褚老爺重重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可是他不知道，我為這件事也懊惱遺憾好久，可是他根本不聽我解釋，就到美國去，十年都沒有回來，所以我們的關係，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那、那我該怎麼幫您呢？」既然知道他們父子之間的癥結所在，解小珊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你是真的想要幫我嗎？」

「真的，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絕對義不容辭。」

「好吧！」褚老爺的眼裡閃過一道精光。「據我所知，阿旸有計劃要把他在美國的事業，移回台灣。」

「這樣很好啊，如此一來，你們的距離就會近了許多，您也可以把公司交給阿旸打理。」

「我本來就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才會把他從美國找回來，並幫他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沒想到，他竟然……」

「呵呵！」解小珊知道，自己就是褚震旸反抗父親的一招棋著，只好尷尬地笑了笑。

「本來褚氏和顏氏集團的合作案都談好了，只等著他們兩個結完婚，馬上就可以進行，沒想到，現在全亂了。而且與顏氏的合作案破局，褚氏就會有周轉上的困難，可是我已經老了，實在再也經不起大風大浪了。」

「那、那該怎麼辦？」

「就只能全靠你了。」褚老爺眼神定定望著解小珊，語氣懇切地說：「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我該怎麼做？」

「如果要阿旸乖乖回來接手褚氏，他一定不會願意的，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不得不回來。」

「那要怎樣才能讓阿旸不得不回來？」

「很簡單，據我所知，阿旸打算進軍台灣的股市，我也知道他已經看上幾支股票準備炒作，你只要告訴我是哪幾支，我會在暗中幫助他，一旦他知道我的心意，他就會了解我的苦心了，但是事情還沒有成熟前，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否則就會適得其反了。」

「可是阿旸從來不會告訴我這些的。」

「這就要靠你自己想辦法了。」

「我知道了。」

「小珊。」褚老爺第一次叫喚解小珊的名字。「我和阿旸兩人能不能和好，就全靠你了。」

「我一定會努力的。」聽到褚老爺的叫喚，解小珊更是感動，原來褚老爺嚴肅的背後，還是一直默默付出父愛，既然褚老爺都那麼努力，她也一定要排除萬難，重新撮合他們父子才行。

「嗯，這支電話號碼你記好，如果有任何消息的話，打這支電話就可以找到我了。」褚老爺交給解小珊一支他的私人專線。

「褚老爺，等我的好消息吧！」

「你趕快回去吧，省得讓阿旸知道了。」

褚老爺叫司機趕快送解小珊回去，他在門邊，看見車子開遠，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

沒有人能忤逆他，就算是親生兒子也一樣，他會要褚震旸知道，他絕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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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褚震旸依照約定回家吃晚飯，他一打開門，就聞到飯菜香飄過來。

他走進廚房，就看到解小珊在裡頭忙碌著，他悄悄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

「啊！」解小珊嚇了一大跳，但隨即聞到他熟悉的味道，一顆高吊的心瞬間放下來。「討厭啦！」她嬌嗔道。

從背後嗅著她的發香，褚震旸一天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好啦，你去洗個手，換件衣服，馬上就可以吃飯了。」解小珊笑著把他推出廚房，不讓他干擾她煮菜。

「好吧！」

過一會兒，一桌家常菜就完成了，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但是平凡中自有韻味。

餐桌上，兩人相對享用晚餐，但解小珊卻顯得心事重重，她的心緒一直圍繞在今天和褚老爺的會面。

「怎麼了？」褚震旸見解小珊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停下筷子問道。

「啊？」聽到他的叫喚，解小珊才回過神。「沒什麼。」

「嗯。」褚震旸沒有再追問下去，他知道解小珊藏不住話，等一下她就會自己說出來的。

果然，解小珊停頓一下，怯怯開口問：「你、你現在工作進行得還順利嗎？」

「你問這要做什麼？」她從來沒有過問他工作上的事，今天怎麼會突然問起？

「喔、沒有、只是關……關心一下。」

「這些不關你的事，你不需要多過問。」

「可是、可是人家想多了解你……」解小珊不死心，繼續問道。

褚震旸露出不豫的臉色，思忖著她問這些，到底有什麼企圖？

雖然他現在和解小珊相處愉快，他也不否認對她存有一些好感，但還不到可以在她面前坦白所有事情，對她完全信任的程度。

她今天會突然問起這些，一定有什麼原因，事業對他來講是如此重要，他不能冒任何一點風險。

褚震旸重重放下筷子，沉下臉色說道：「我不需要。」

說完，便起身走進書房，把門「砰」的一聲關上，又將他們隔成兩個世界。

解小珊望著他孤絕的背影，心猛然揪緊，就算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就算他們的關係已經改善，但他對她還是懷有戒心，隔著距離，不讓她靠近。

而且看到提起他的工作時，他迴避的表情，難道褚老爺說的是真的，他在工作上的確遇到困難了？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幫他，再怎麼說，他也幫了孤兒院一個大忙，更別提她早已愛上他……

稍晚，解小珊端一杯咖啡，敲了褚震旸書房的門，不待房裡的人應聲，她便逕自開門進去。

她把咖啡放到桌上。「喝杯咖啡吧！別弄得太晚了。」

「嗯。」褚震旸的眼神依然注視著電腦，沒有抬起頭來。

解小珊看到他冷淡的態度，便轉身要出去，但她打開門要走出去的那一剎那，又停頓下來。

砰一聲，她重重關上門，像是要引起褚震旸的注意。

快步走到他的桌前，解小珊不理會他視若無睹的冷淡，像是給自己勇氣，逕自大聲說：「我不是故意要問你的事，我只是關心一下而已。」

聞言，褚震旸敲鍵盤的手指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專註在他的工作上。

解小珊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感覺有些被忽視的難過。「為什麼你總是要拒絕別人的關心，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不管三七二十一，心中的話脫口而出。

褚震旸停下動作。

「我不知道你跟你父親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你在美國的這段時間，經歷過什麼，但是為什麼你總是不相信別人，拒任何人於千里之外，這樣一直豎起冷漠的高牆，你會得到快樂嗎？」解小珊繼續說，她已經完全豁出去了。

「你懂什麼？」終於，褚震旸冷冷吐出一句。

「我什麼都不懂，因為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我怎麼會懂？」

聽到這句話，解小珊更加激動，他憑什麼說她不懂，他什麼都不說，就指望她了解一切嗎？

「你不需要知道。」褚震旸繞過桌子，來到她的面前。

「什麼叫做不需要？你又怎麼知道我需不需要？搞清楚，是你要我嫁給你，陪你演這場戲，但是我不是傀儡，我有自己的意識，我有眼睛我會看，不是你把我擺在哪個位置，我就只會在哪個位置。」

「你說完了沒？」褚震旸朝她靠近一步。

「還沒，我還要說。你以為全世界就屬你最悲慘嗎？你以為一直拒絕別人的關心，就可以保護自己不會受傷嗎？你以為你自己很勇敢，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嗎？！說穿了你只是膽小罷了。」

褚震旸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雙手緊緊握拳，像是要用全身的力氣壓抑，才不會一不小心掐死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兀自喋喋不休的女人。

「你……」

「怎麼樣？難道我說錯了嗎？難道你不承認，這是懦弱的表現嗎？」

接觸到褚震旸陰鷙的眼神，解小珊的心裡不由畏縮了下，但她反而挺起胸脯，像是給自己勇氣，這些話憋在她心裡已經很久了，今天她一定要說。

「你沒有回答就代表你承認了，對不對？你……」

褚震旸突地向前，狠狠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將她未竟的話語吞進口中。

他的舌迅速侵入她的口中，像是狂風暴雨，翻攪著她的丁香小舌，用力吸吮著她的唇瓣，像是藉此懲罰她的出言無狀。

該死！就算這個女人的行為讓人想掐死她，她的味道還是該死的美好……

「你不要這樣啦，我話還沒說完耶……」趁著兩人呼吸的空隙，解小珊發出抗議。「唔……」

可惜，接下來的話又淹沒在更深的吻當中。

褚震旸的手從解小珊的衣縫間鑽進去，來回撫摸著她柔嫩的肌膚，甚至彈開她胸罩的后扣，用拇指摩挲著她渾圓頂端的蓓蕾。

「旸……你……怎麼、可以……」解小珊執意要把話說清楚。「啊……」

褚震旸一把揮開書桌上的雜物，把她壓在桌上，手的動作依然沒有停止。

「你、我……你聽我、聽我把話……」

這個女人一點也不識時務是嗎？褚震旸再度吻上她，他的慾望已經被挑起。

「女人，閉上你的嘴。」

有什麼話，等到平息他的慾火后再說吧！

褚震旸的手像是帶有電流，竄過她的全身，讓她的腦子轉眼間，就變成一片空白，只能任由慾望帶領自己。

在慾望吞噬掉意識前，解小珊瞥見桌上的電腦螢幕，出現了「福國營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