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確定自己的心意后,西施狂奔出大樓,她要趕在十二點之前到他身邊,不然灰姑娘的魔法終將結束。
「啊!」快到目的地時,因跑太快以致不小心絆倒。
「阿保……」她挫敗地坐在地上低頭輕喊。沒有!根本沒看到他的事!也沒看到他的人!難道她就這樣讓他離去?她還來不及讓他知道她愛他呀,不,別走呀!
她虛弱無助地攤在地上,淚水不知不覺掉個不停。
「小姐,有什麼我可以效勞嗎?」
這聲音有點耳熟,充滿淚水的眼看到一雙皮鞋靠近自己,抬頭一看--是他!他正彎下腰,朝自己伸出手來。
「阿保!」她不可置信地叫出聲。
「跌倒那麼疼嗎?看你哭成一張花臉。」他不管路人詫異的目光,一把抱起她。
「你不是說要等我嗎?你跑哪去了?」她開始質問。
「你真是不折不扣的笨蛋耶。我說的明明是那裡的轉角,是你自己記錯地方。
你為什麼跑出來?」他在車上黯然神傷,想像她戴上二哥的婚戒的情況,一陣陣心痛湧上心頭。正當他沉浸在心痛時,由後照鏡中看到她狂奔而出,還笨拙地絆倒。
「哼,你管我為什麼跑出來!」他的口氣一點也不溫柔,要她如何說出原因?
或許這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惰而已。
「快坐好。」他將她抱上車。
「要去哪?」
「不知道,看開到哪就到哪。」他發動車子。
一路上她苦於想如何打破沉默。她該如何開口呢?萬一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豈不糗大了?看他只顧著看路,和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到底該怎麼辦呢?還有,三天後,她拿什麼臉去公司呢?西施開始想到現實的問題,心漸漸冷了起來。
不知道來到什麼地方,只知是遠離了城市。
「現在,你可以說出為什麼了吧?」他停下車,將身子向她挪近。
「我……」這種事,女孩子怎麼好意思開口呢?
看她臉上一抹嬌羞,司徒保覺得高興。她第一次為自己露出嬌羞的神情,靦腆的她更加迷人了!他毫無預兆的吻上那欲言又止的唇。
他吻她?這代表什麼?他也喜歡自己吧?西施情不自禁地雙手圈著他的頸項,迎接他的吻……他的物和小睿完全不同!若說小睿的物能引起她心裡的陣陣漣漪,那它的吻所帶來的便是波濤洶湧;小睿的物是浪漫的輕吻,但阿保的吻……既挑逗又狂野……粗暴的物訴說多日來的渴望,充滿侵略性的吻暗示她是他獨享的。
「說,為什麼你會跑出來?」他用著低沉的聲音向她蠱惑。
「我……」她倒吸了一口氣,心還在為那個吻狂跳不已。
「我……愛上你了。在他拿出戒拍的那一刻,我發現我無法答應他,腦海里全是你,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他,就是無去將我的手伸出去……一想到你明天就要離開,於是我想到灰姑娘的魔法,還沒到十二點,魔法不會消失的!」在激情荷爾蒙的催化下,她一鼓作氣說出心事。
「你知道我家無恆產嗎?你知道我沒法子像他那樣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嗎?甚至你還要跟著我吃苦,你真的願意跟我嗎?」他試探著問。
「不,我不在乎吃苦。我媽媽跟著我爸爸吃了許多苦,但相愛的兩人卻甘之如飴。更何況,只要你肯努力,是餓不死的,我們可以一起奮鬥呀。」他的話是在暗示什麼嗎?他在意自己的出身?她一定要讓他知道自己不在乎錦衣玉食的生活。
「你真是個小笨蛋。」他的口氣非常愛憐。她真是個傻瓜,放著少奶奶不當,竟然肯跟她「認為」是偷渡客的自己在一起。
「你看到那彎月嗎?」他指著天上的月亮。她抬頭看他指的方向,現在正是新月,細細彎彎的,像它的肩。
「現在,我不能給你什麼。我以彎月為戒指,群星作證人,希望你能嫁給我。
你願意接受彎月嗎?」他怕有意外,先將她定下來。
「我願意!」西施好生感動,緩緩伸出左手。原來自己不是一廂情願,他還向自己求婚呢。
「假以時日,我會買顆鑽戒幫你戴上。」他位起她的手親吻。回美國后,他可要好好補償這匆促的求婚--連戒指也沒有的求婚。
「沒關係,我不在乎有沒有鑽戒。」她怕給他太大的壓力,畢竟他是個大陸仔,不能對他要求太多。
「你願意陪未來的丈夫舞一曲嗎?」他向她邀舞。
「我願意!」
兩人遠離塵囂來到此,在車旁相擁共舞,以蟲鳴鳥叫為伴奏,以月光及路燈為伴,兩人的影見糾纏在一起。
※※※
西施滿臉尷尬地來到公司。她不知道該上十樓還是八摟,畢竟地做了「驚天動地」的事。她連辭呈都準備好了,那天的事讓他有什麼臉在公司立足?只好自己先走路,新工作就麻煩陳爸爸幫忙了。但無論如何,她還是要到公司一趟,秋子也不知到哪去了,沒回她們的小窩,舞會後就沒見到她。打手機給她也沒開,想向她打聽那晚自己走後的情形,也因找不到她的人而作罷。今天她會來上班吧?
「西施!」司徒昭站在公司樓下向她招手。
「小昭,你大包、小包的,要去哪?」雖然他們是無緣的人,但看到他就像看到老朋友,西施也覺得開心。只是今天的他背著行囊又提著東西,像是要遠行。
「等一下我就要搭機回美國了,臨走而想到要送你的畫像沒給你,因此我將畫像拿來給你。」他將手上扁扁的大紙盒遞給她,另外還給她一個捲軸。
「謝謝你,不知我們何時才能再見?」她輕輕感嘆。他回美國之後大概不會再見到他了。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他留下這句西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后便走了。看著他背著行囊的背影,真像流浪天涯恣意而為的藝術家。
「唉!在我的生命里,會永遠記得有你這樣特別的人。」她為永遠不會再相見的人感慨。
西施手上抱著紙盒走進電梯內,猶豫著要按下十樓呢還是八摟?掙扎一會兒,她伸手按八。先看看秋子來了沒,和她討論后再視情況而定。
不會吧?怎麼大家那麼早來上班?每個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自己,西施低下頭快步走,因為這種感覺讓人渾身不舒服。
「小施。」
西施抬頭看著向自己打招呼的人。完了!正是她最感愧疚、沒臉見的人--司徒睿。此刻他正坐在自己八樓的位子上。既然他開口了,她又不能假裝沒看到,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小睿,我恨抱歉……」她臉紅地低下頭,不敢看他的表情。
「不,別說抱歉,感情本來就沒對錯,也不能有一絲絲的勉強。我還要謝謝你給我一段美麗的回憶。今天我就要回美國了,想先向你道別。」他可是有紳士風度的人,既然得不到它的心,只好祝福她了。
「你要回美國了?下次見面就不知何時了。」他也要回美國?怎麼這麼巧?小昭也要回美國耶。
「我們很快會再見。咦?這是『他』給你的嗎?可以讓我瞧瞧?」他注意到她手上的東西。西施不知道他指的「他」是誰,順口說:「這是他早上給我的。」她將紙盒裡的畫拿出來。那是一張畫她的油畫,畫里的人抿嘴微笑,充滿戀愛的喜悅。
「畫得真好!另一張呢?」不愧是大哥,將她的迷人之處展露無遺。西施依他言,將捲軸打開。
不同的另一張畫,是張道道地地的國畫。他真是有才華,既會西洋的畫法,又會用毛筆畫國畫。畫里是個穿宮裝的古典美人,蝶首蛾眉,伸出纖纖細手在溪邊浣沙……咦?她的五官和自己相似耶!西施仔細看著,原來他是照著自己的神韻畫出這古典美人,還在右方空白之處寫上「西子浣沙」……真不敢相信這麼飄逸的毛筆字出自一個老外之手!
「真是絕畫!你可要好好珍藏。」司徒睿在欣賞完后,依依不捨地向她道別。
再次見面,他們的關係就不同了。
送走他之後,西施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還好他是個明理的紳士,別離的場面只有溫馨,沒有衝突與尷尬。
「西施!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秋子在門口叫。
「咦?上班時間不是到了?公司怎麼只有兩、三隻小貓?」秋子坐下來后發現辦公室的人寥寥無幾。
「她們都到機場送小睿。」
「對哦,我忘了他要回美國。他不重要啦!重要的是……那晚怎麼回事?和共匪保到哪去了?」那晚秋子打了許多通電話回家,但就是沒人接,由此可見「他們」
不知鬼混到哪去了。
經秋子的提醒,西施想到那晚便不禁臉紅。除了跳舞之外,他們幾乎是在後座相擁一整晚。當然不只擁抱,還有親吻--數不清次數的親吻。隔天,她醒來時發現嘴唇有點痛,一照鏡子才發現嘴上滿是藍藍的吻痕,也就是說他將她吻到瘀青了!
「也就是說你們沒發生什麼事?你仍然沒脫離處女的行列?」聽完她的描述,秋子大叫。
「是啊,接下來的假期,就像平常一樣,我們還一起去探望王伯伯……不同的是,他晚上會抱著我一起睡。」西施對秋子一向沒有隱瞞,她仔細交代他們的行蹤。
「睡在一起竟然沒發生什麼事?只是蓋棉被純聊天?太詭異了!我懷疑共匪保是不是有隱疾?說不定他不能給你『幸福』。你真傻!差一點就可以當上少奶奶了。他什麼都沒有,又是個來歷不明的大陸仔,你可要好細考慮。」秋子苦口婆心地勸著她,希望她回心轉意。
「對了,我帶來一本雜誌,裡面有小老闆家族的報導,你看了就知道他家多有錢!」說話的同時,秋子從包包里拿出一本雜誌,並打開它。
「你看看標題。最佳金龜婿:司徒三傑。」
西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這人像不像那個阿都好小昭?」西施忽然發現照片上的人和小昭很像。
「真的很像耶!第一傑:藝術家司徒昭。連名字也有個昭?他有沒有告訴你他性什麼?」
「沒有。」西施從來沒想過要問他姓名,如果他真的是司徒昭,那就是小睿的哥哥嘍?太巧了吧?
「第三傑:股市大亨司徒保,這人和共匪保有點像,只可惜他比共匪保體面、有架式多了。」秋子翻到下一頁,指著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士。
「司徒保?」西施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相片上的人。他明明就是阿保嘛!這身的打扮就是聖誕舞會那夜的打扮。阿保就是司徒保嗎?若不是司徒保,有誰能讓股票由三十萬變三百萬?不行,她一定要找阿保問清楚!
「秋子,今天幫我請假,這本雜誌借我。」她拿起桌上的雜誌、背起包包就往外跑,留下一臉狐疑的秋子。
※※※
中正機場司徒睿即將登機之時,忽見到眼熟的身影。
「大哥!」那人轉身時,他確定那人是他大哥。
「小睿!」司徒昭驚訝地看著叫自己的人。
此時,兩人心裡有個共同的疑問:他怎麼在這裡?那她到底選擇誰?
※※※
西施氣急敗壞地回到家裡。他為什麼要騙自己?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同時邂逅三個兄弟未免也太巧了。這種詭異的巧合,讓她有種被耍的感覺。她一定要問個明白!
「司徒保!」她一開門便連名帶姓叫他,但她發現仇天仞也在場。很好,這樣他可以做見證。
「西施,你好,我有事,先走了。」聰明的仇天初嗅到火藥味。這一切又不干他的事,全景阿保惹的禍,他可不會笨笨地留在這裡當炮灰,先溜為妙!
「好個真人不露相,你就是他吧?!」她將雜誌丟到他面前。司徒保莫測高深的接過手,笑看著雜誌。
「是啊、你去哪找到的雜誌?這個角度不太好,我本人比照片帥多了。」
西施真的生氣了!她認真的問他,他竟然還有心情說笑!
「你為什麼騙我?!」她第一次對他大聲說話。
「別生氣,有話慢慢說。我騙你什麼?」看到她氣得脹紅的小臉蛋,他覺得可愛極了。他蹺起二郎腿舒服地坐著,決定繼續逗弄她。
「你……」看他老神在在不以為意,她更火大了。
「你騙我的可多了!」她走到他面前,雙手插在腰上,擺明了她很生氣。
「你騙我你是偷渡客!用口音騙我你是北京人!假裝喪母騙我的同情!是不是連感情都是騙我的?」她厲聲指控。看到他無所謂的樣子,好像一切都是騙自己的!就連前日的吻也是假的,想到這,鼻頭不禁泛酸。
「我可要澄清一下。我說過我不叫司徒保嗎?我曾開口說過我是偷渡客嗎?沒有呀。更何況,我的生母真的是北京人,所以找才有北京腔,我也算是半個北京人吧?還有,我的生母在我十歲時墜機死了,你說,我到底騙你什麼?」他站起身看著快哭的她。
「你……」他說的都沒錯,但他明明有騙自己啊,為什麼想不出話來反駁呢?
話還沒說出,不爭氣的跟淚已落下。
「好啪,別哭了。」真是的!說不過人就用哭的,勉強安慰她好了。
「再哭,我就吻你嘍。」他低下頭吻著她扁嘴的唇,伸出雙手抱緊她。
噢!西施怪自己的沒用!為什麼不推開他的吻,反而趨近配合他!在他的胸膛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喜歡靠他這麼近,可以當個撒嬌的小女孩。
「小笨蛋,想要我物你就明說嘛,何必哭呢?」結束吻后,他將她放在大腿上坐著,用手拂拭小臉蛋上猶存的淚珠,動作充滿眷戀。
「你很討厭耶。」她嬌嗔地拍打他的胸,釋然而笑。
「既然你知道了也好,我正在想要如何向你說明呢。這幾天跟我回美國,見見我的父親,同他稟明我們的婚事。」他找仇天仞來的目的,是和他商量如何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分,現在她自動發現,省了不少麻煩,只不過--若帶她回去,大哥、二哥會怎麼想?
「到美國?不,我們的身分背景懸殊太大,你父親不會同意的。」西施猛搖頭。他是望族家的孩子耶,他父親一定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你頁是個笨蛋!當我是偷渡客時,你願意嫁給我,現在,我成了有錢人,你竟然搖頭。」真不曉得她的小腦袋瓜里裝些什麼!知道自己的真實身分后非但沒有喜悅,反而愁容滿面。
「侯門深似海,我當然怕。你幹嘛這樣看我?」她發現他雙眼直盯著自己,邪邪地沖著自己笑。
「我要讓你討厭,討厭到你同意到美國為止。」司徒保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西施還來不及說出話,便被他以唇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