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銀執起癱軟在他胸膛上的小臉，溫柔地點吻她的小唇，兩人的舌頭在唾液的滋潤下，甜蜜地交互嬉戲，溫存著迴旋在體內的無上快意。

「放縱情慾的感覺很棒吧!」他側了個身，讓她能舒適地躺卧在他的臂彎之間。

「嗯......」燕姿慵懶地鑽入天銀的胸膛，與他擁抱。

這親密的感覺的確很棒，以前她總認為男女性愛是件齷齪罪惡的事，只要異性靠近她便會推拒排斥。

然而，經由他的引導后，她霍然改觀，了解這些親密行為並非想象中骯髒不堪，更體驗到了其中的甜美滋味。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他大掌撫過她的臉龐，為她拭去額上的熱汗。

燕姿羞澀嬌笑，沉浸在他體貼的溫柔及激情過後的溫存中。

「寶貝，我實在不想離開你，不過還是得去處理一下那位來訪的客人。」天銀在燕姿臉頰印下一個輕吻，起身進入浴室拿出一條浴巾圍住下身。

她都忘了士偉還在客廳，燕姿臉上頓時羞慚地漲滿紅潮。

剛才她的淫聲他都聽見了......

「你叫聲很甜美，沒什幺好害羞的。」天銀瞵視著燕姿羞怯的紅臉，像逗弄寵物一般，疼愛地逗逗她的下顎。

不會吧!她心裡想什幺都隱瞞不了他，他真的完全看透了她!

「你很單純，我喜歡。」他回應她一個饒富興味的笑意後走出房間。

已坐回客廳沙發上的士偉，看見由房內走出的天銀，頓時驚愕。

「柯先生，抱歉讓你久等了。」天銀一派自在地從冰箱拿出啤酒，倒頭灌飲。

「沒關係......」這是士偉頭一次看到褚天銀的真面目，他相當意外天銀竟然是如此的俊俏，更教他驚訝的是，天銀赤裸著胸膛，下身只圍著一條浴巾，毫不掩飾方才在房裡翻雲覆雨的事。

他就這樣走了出去，完全沒有在訪客面前赤裸的尷尬......燕姿看著電視螢幕，不敢相信天銀真能如此無視他人異樣的眼光，一派優閑地自處。

「支票簽收簿給我。」天銀走回客廳，在士偉對面的沙發坐下。

「好的......」驚嚇過度的士偉一時間還無法回復神志，反應有些遲鈍。

「謝謝你，麻煩你跑一趟又等了這幺久。」收下支票，天銀優閑地晃動交迭的長腿。

「不會，不會......」在收回支票簽收簿時，士偉乘機擦去從額頭冒出的莫名冷汗。

「喔!對了，上次你的皮夾不小心遺留在這裡，我打電話到出版社找你，他們說你這個禮拜才會回來。」天銀長手一伸，打開茶几旁的低櫃抽屜，拿出一個灰黑色的皮夾。

「原來是掉在這裡啊!」士偉接過皮夾，驚喜了下。

「對不起，因為不知道是誰遺留下來的，我打開過皮夾，看了裡頭的證件及照片。」

「沒關係，我還得感謝你呢，我還以為掉在路上了。」士偉頻頻道謝。

「皮夾里那張照片上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嗎?就是你常打電話給她的，那個名叫亞琴的女孩?」天銀閑聊似地提出問題。

他是刻意提起的，由天銀挑高眉梢的動作，燕姿明顯知道他的用意。

「呃?!」士偉像被抓到把柄似的心虛起來，臉色一陣鐵青，「不是，她不是......照片里的女生名字叫做季燕姿，她才是我的女友，那個叫亞琴的女孩是公司的同事。」

「可是感覺上你好象跟亞琴比較『親密』。」天銀朝監視鏡頭拋個眼隔著螢幕，燕姿仍是可以感覺到天銀炙熱的視線，在對視的一瞬輕易燃起她的心火。

「呃......」就是這種氣勢，感覺上是毫無壓力，實際上卻教人難以喘息，士偉艱澀地吞了口口水，擦擦汗。

「抱歉，我不該過問你的隱私的。」天銀以溫和的語氣淡化他的緊張。

「呵......呵......」士偉像個故障的電動玩具，只會尷尬傻笑。

「你的女友很漂亮，有副迷人的身材。」天銀又露出捉弄人的惡質。

有副迷人的身材......他就只是因為她的身材......頓時一道強電刷過燕姿全身，擊毀她心中對他的迷戀及信賴。

「呃?!」天銀無端開頭的話令士偉啞然，不知如何回應。

「沒什幺，我只是突然想到你皮夾里的照片，順口說說罷了。」天銀微側了下頭，嘴角飄起一抹滿溢興味的怪笑。

兩人沉靜半晌，氣氛又陷入寒冷。

「那......我有事還得回公司處理，先走了......」士偉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慢走，不送。」天銀連目送士偉的禮節都省略，轉身進入房間。

走出屋子的士偉這時才敢大口呼吸，趕緊開車離去。

「你看到他剛才慌張彆扭的模樣了吧!真是夠滑稽的。」天銀手抱腹部，他開心而得意地大笑。

「我要回去了。」燕姿背對著他穿上連身洋裝。

「享受夠了?」天銀走向燕姿，幫她拉起洋裝背部的隱形拉鏈，還情不自禁在她雪白的脖頸熨下一吻。

「你......你這個大色魔......」她用肩膀頂開他下一個烙燙。

「你不也是，小淫娃。」因為她背向著他，天銀沒有看見燕姿憤恨的神情，以為她是因為害羞而閃躲他。

「走開，不要碰我!」有了心理準備，燕姿轉過身直視著天銀，嚴重警出口。

「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天銀錯愕了下，這是頭一次，燕姿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離我遠一點!」她激動地摑了他一個耳光。

天銀的心魂瞬時被打散，他僵直不動，任由火辣的感覺從臉頰蔓延開來。

「我不是你發泄性慾的工具。」燕姿推開他，忿忿地走出屋子。

先前他就曾經說他喜歡她的身體，他都說得這幺明白了，她不該讓自己成了為愛盲目的獃子......

沒有愛，他對她只是出自於原始的需求，沒有任何愛情存在......而呆傻的她竟然以為他的喜歡就是愛......

「胖哥，上個禮拜六我到褚天銀家裡遞送支票，你猜那個傢伙在他房裡做什幺?」士偉在四樓和上級開完早會，回到編輯部，趕忙把忍在心頭已久的事說出。

「還不就是打電腦趕稿，最近他好象有什幺私人的事情在忙，上一期文刊居然拖稿。」十點多了，胖哥卻還在吃著早餐。

「會拖稿是當然的，他私生活這麼亂。」士偉愈想愈氣，自己當時何必懼怕他的氣勢，在他面前表現懦弱?「什幺意思?」這話題引起了胖哥的好奇。

「那天他跟我說有事要處理，一樣遙控開門，請我在客廳等候，結果他竟然是在房間和女人親熱，還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兩個人做了一個多小時，那女的還真不是普通的浪蕩女，叫得呼天搶地的。」士偉說完啐了一聲。

「哇!想不到他這幺大膽。」胖哥聽完后瞠目結舌，驚訝不已。

「大膽?!我看是淫亂--」士偉本來要大肆批評，結果在瞥見出現在胖哥身後的燕姿時，立即止住了口，戴上儒雅的面具。「燕姿!你怎幺會來到編輯部?」他笑得一臉親切。

他居然把她視為「浪蕩女」......燕姿氣憤地撇開頭去，不想再多看士偉虛假的臉孔一眼。

「燕姿是來幫我填寫員工購書資料的，公司規定員工同一本書最多只能購買二十本，我就拜託燕姿，請她用她的名義再幫我買褚天銀的新書。」美琪發覺士偉和燕姿之間的嫌隙，自動跳出來活絡氣氛。

「虧你想得出這種招數。」粗線條的胖哥繼續吃著他的蔥油餅。

「我天資聰穎，怎樣?羨慕還是嫉妒?」美琪懶得跟胖哥抬杠，現在褚天銀才是她的目標。「士偉，這幺說你那天有看到褚天銀本人嘍!他長得怎樣?帥不帥?什幺樣的類型?有沒有像哪個明星?」他們兩人剛才的談話，她可是從頭到尾聽得清清楚楚。

「普通，斯文型的，給人小白臉的感覺。」士偉簡單帶過。

「斯文的小白臉，這樣就不錯了呀!再加上之前你說過他很高很健壯，總計也有八十分，還好他不是像『恐龍』一樣，不然我和那些姊妹們可要幻滅了。」美琪著實鬆了一口氣。

「你管人家長相是不是像『恐龍』，反正你又高攀不上。」胖哥就愛挖苦美琪。

「他是我幻想中的偶像，哪像你，連邊都沾不上!」美琪不甘示弱地反擊。

「燕姿，中午我想請你吃個飯可以嗎?」趁著胖哥和美琪抬杠的當口，士偉靠近燕姿，略微低聲下氣的邀約她。

「我不餓，今天不想吃。」燕姿退至美琪身後，不想被他觸碰。

「士偉，你可要加把勁嘍!最近可是有人積極的在追求燕姿呢!在你出差的那個禮拜，每天都請燕姿外出用餐。」美琪猛眨眼，提醒士偉。

「美琪。」燕姿推了下她，不希望她再講。

燕姿明顯拒絕的態度教士偉倍感丟臉，額上隱隱浮現不悅的青筋。

「我只是想幫你們恢復以前的感情......」美琪無辜地囁嚅著。

「美琪，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們外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胖哥出面打圓場。

「好啦，好啦，燕姿，你還願意幫我填寫員工購書單嗎?」美琪合掌祈求原諒。

「走吧。」燕姿轉身離開，走向內部負責購書的小姐。

美琪連忙跟上前去，胖哥則佯裝無事地開始工作。

士偉的偽善面具在眾人離去時卸下，他惡狠狠地怒視著燕姿的背影，心中起了陰險的盤算......

燕姿填寫完員工購書資料，回到會計部門，才一坐下，她的電話便亮起內線燈示。

不會是士偉吧?!燕姿猶豫了一下才接聽，接起電話聽到的是女子的聲音。

「中午十二點左右，請你到公司樓頂一下。」對方似是捂著話筒，小心說著。

「你是誰?」這聲音細細嗲嗲的，有點像是編輯部的陳亞琴。

「請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說完隨即掛斷。

「內線，那一定是士偉打來的!怎樣?答應他中午的邀約了嗎?你們和好了嗎?」旁邊座位的美琪挪著椅子靠過來。

「不是他。」燕姿臉色沉重，顯露出不願他人過問的表情。

「喔!會耍神秘了呀!好，我不問，我不問，你們小倆口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自己解決。」美琪回到自己的座位，不禁又嘟囔了幾句。

和她從未有過交集的陳亞琴會突然有事找她，燕姿不用猜想也知道她一定是為了士偉的事。

到底有什幺重要的事非得約到公司樓頂談論?尋愛午休時間，燕姿忙完手邊的工作，看看腕錶，已經十二點五分。

「她不會是要找我談判吧?!」她到底該不該赴約?燕姿遲疑許久，最後決定上樓和陳亞琴談論清楚，說明她願意退讓的決心。

走上樓頂，燕姿聽見一男一女在談話，她停下腳步，站在門后探頭望了出去，看到士偉和陳亞琴兩人正站在外面。

「什幺?!你懷孕了?趕快去拿掉!」士偉怒聲咆哮，舉起手作勢要打人。

「已經三個月了，醫生說太危險......」陳亞琴嚇得全身發抖，不停哽咽。

陳亞琴懷了士偉的小孩?!還已經三個月了!可見他們三個月前就有接觸，在和她交往時，兩人果真如傳言所說，一直私下幽會......

燕姿原本以為震撼過後，她會相當氣恨士偉，可教人十分意外的，她並沒有一絲氣憤之情。

「我管你，反正你想辦法去墮胎，我還年輕，不想這幺早就被家庭束縛，再說我也不可能娶你。」士偉大口抽著香煙，還將煙吐向陳亞琴，擺出一臉絕情的態度。

「柯士偉!你......原來你打從一開始就只是想要玩我?!」陳亞琴終於領悟。

「別說什幺玩不玩，當初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我可沒有負責的義務。」

土偉將煙丟在地上，以鞋尖用力地踩減它。

「你說過升職后就要跟我結婚的!」陳亞琴試圖喚回他的良心。

「一時隨口說說，你還當真的啊，呿!」他不耐地啐了一聲。

「我這幺相信你......雖然知道你和季燕姿在交往，仍甘心為你......」話未說完她立即悲哀地痛哭失聲。

「沒人教你這幺傻--」士偉轉身欲離開卻撞見站在後頭的燕姿，嚇得他止住說出口的刻薄話。

「柯士偉，你真是狠，我總算看清你了。」這時燕姿腦海顯現出天銀的身影，要不是他，她的下場一定和陳亞琴一樣，被士偉玩弄，然後再被他拋棄。

「燕姿，原諒我的多情，我發現我最愛的還是你。你看，我現在為了你，決心和她斷絕關係，我會對你忠心的。」士偉急忙拉著燕姿的手，可憐地求情。

「柯士偉，你不要再假裝了，你的真面目我全都已經知道。」燕姿甩開他的手，走到陳亞琴身邊，安撫著悲痛的她。「我們雖然不曾有過交集，但我能體會你的心情，這種男人不值得你為他落淚。」燕姿拿出面紙，為陳亞琴拭去滿臉的淚水。

「謝謝......對不起，以前我不認識你，一直把你當成敵人......對不起......」陳亞琴眼眶流出的淚水由怨恨轉為感激。

「從現在起，我們可以是朋友。」燕姿拍拍陳亞琴的肩膀，給她無形撫慰。

有了燕姿的支持，陳亞琴提起勇氣要士偉獲得應有的懲罰，「我要把你的惡行告拆公司所有的人，不要再讓其它女生受到你的傷害。」

「你這臭婊子敢說我就打死你!」陳亞琴的話著實激怒了士偉，他舉起手，意欲一掌摑下。

「住手!」一隻肥壯的大手推開護在前方的燕姿，擋下士偉對陳亞琴的攻擊，並使勁給他一拳。

士偉被打倒在地，臉頰立即烏青一塊，「胖哥引你怎幺會上來樓頂?」

胖哥沒有回答士偉的疑問，他望向陳亞琴，給予她關懷的眼神。

從他們之間交流的眼神看來，燕姿知道了答案，原來陳亞琴在通知她的同時，也找了胖哥。

「士偉，沒想到你是這種無情的負心漢，這表示你的人品有缺失，我要呈報上級，收回你晉陞主任的人事命令，你好自為之吧!」胖哥嚴厲指責。

「胖哥，別這樣，好歹我們也是哥兒們......」士偉急得跪地哀求。

「我從不和人品低劣的人做哥兒們。」胖哥護著燕姿和陳亞琴離開。

「胖哥，想不到你這幺有正義感。」走下樓梯時，燕姿不停稱讚胖哥。

「我知道你們平日對我的懶散有些微詞，不過在這種需要維護正義的時候，我還是會挺身而出的。」胖哥驕傲地拍拍他的啤酒肚。

燕姿和陳亞琴被胖哥的滑稽模樣逗得噗哧笑出，心情頓時開朗許多。

燕姿這時體會到「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士偉一表人才，卻是個偽君子；胖哥外形雖然平庸，但正義凜然，值得信賴。

那褚天銀呢?燕姿腦子又浮現他的影像，既溫和又陰邪，一下清晰，一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