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低沉的嗓音揚起。
邵澤靖跨步走進VIP室,高大的身材立刻讓十坪大的空間顯得有些局促。
於舞優正小小地為自己的急中生智得意,沒想到一抬頭會望見這位她「夢想」中的男子。
突然間,她臉蛋酡紅,心跳加速。
兩人距離這麼近,她可以清楚看見他那如刀刻般的剛毅臉孔,挺拔的身材和深潭般的黑眸,雖然他的語氣還算柔和,但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卻讓人不敢直視他。
他果然是個天生的領導者,氣勢驚人。
於舞優有些失措。她根本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見到他,不然她會保持最佳狀況見他從削——
最佳狀態?!
糟了,不知道剛剛他有沒有看到她修理王先生時的「猙獰」表情?
唉,毀了毀了,這下都毀了。
於舞優暗自喪氣,好不容易等待這麼久,就是為了相見的這一刻想要給他好印象,誰知道居然發生這種事,功虧一簣,實在讓人沮喪。
「哦,原來是特助。」正在整理首飾的毛姊抬頭恭敬地對他點頭示意,並為兩人做介紹。「這位是剛來一個多月的於舞優小姐;阿優,這位是邵特助。」
「邵特助?」原本低著頭難過的於舞優突然瞪大眼睛看著他。
怎麼會是邵特助呢?應該是東方特助吧!
邵澤靖之所以能夠撐起「東方集團」的事業,最大的優點在於他的敏銳。
於舞優的怪異反應他全都看在眼裡,只是有點不解。
怪了,他們以前見過面嗎?要不她怎麼會用那種眼神看池,好像對他有所期待卻又失望,這是怎麼回事?
「於小姐,歡迎你。」邵澤靖伸出了手,態度正派自然。
「謝謝,東方——不,是邵特助。」邵特助?怎麼會姓邵,這是怎麼回事?於舞優一臉茫然,下意識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呃。」邵澤靖濃眉輕皺。
於舞優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取下手套,更加懊惱。
為什麼向來聰明機伶的她,竟然會在他面前出這麼多的錯?
「不好意思。」於舞優趕忙取下手套跟他握手。
哇,他的手掌好大好溫暖,跟他握手,完全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反而還想握著不放。誰教室內的冷氣太強,握著他手的感覺很舒適。
就是他了,沒錯,就是他,於舞優輕笑著。
管他一下子姓東方一下子姓邵的是在搞什麼鬼,反正她的目標是他就對了,他是她夢想中的——大金龜。呵呵呵。
邵澤靖看到她緊握住他的手,臉上露出花痴表情,心裡浮現淡淡的失望。
其實以他的身價,對他投懷送抱的女子也不少,但是於舞優氣質優雅、舉止絕佳,原本他以為她和一般的女孩不同,沒想到更花痴,而且毫不掩飾。
「剛剛是怎麼回事,你們對王先生說了什麼?」邵澤靖不著痕迹地將手收回。雖然對方是個大美女,但他對花痴美女可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個就讓阿優來告訴您,我先出去幫王先生結帳。」毛姊一笑,端著珠寶盒往外走。「阿優,我先出去了。」
「喔。」於舞優注意到他眼裡的嫌惡,讓她有些受傷。
因為小時候發生的種種,讓她變得非常敏感,即使對方一點點的厭惡都會讓她很難受,尤其對象是他,更讓她傷心。
「特助,其實我也沒說什麼,只告訴他這裡有監視器,會將他的舉動都錄下來,說不定他老婆會很有興趣。」於舞優老實地告知。
她只是試探性地說說,誰知道那位王先生真的是個有色無膽的怕老婆一族,一聽她這麼說,不但反應很大,落荒而逃,而且還買下了他剛剛說要看的所有首飾。
「原來如此。」邵澤靖點頭,這位新來的小姐還蠻機靈的。「以後見到這種人,你不必客氣,直接將人掃地出門,那種生意不做也罷。」
「這樣可以嗎?」那樣出手闊綽的貴客,得罪他會讓公司損失慘重吧.
「當然。」邵澤靖表情嚴謹。「如果剛剛你沒處理,我也會出面,那位王先生的態度教人無法苟同。雖然這是你的工作,但你也要懂得保護自己。」
哇,偶像,於舞優水亮大眼中閃著崇拜光芒。
他實在是個正義使者,一席話說得讓她佩服不已,更加愛慕。
於舞優現在好後悔,剛剛自己幹麼要那麼多事,否則就可以看到他「英雄救美」的一面,那一定很帥。
「謝謝特肋,我會記住您的話。」於舞優告誡自己挺直背脊,要像個公主般高貴優雅、落落大方,絕對不能再讓他輕易察覺自己的想法。
「很好,去工作吧。」邵澤靖朝她點頭后,往其他VIP室巡視去。
就這樣?!跟美女相處耶,居然也不多多利用機會,真是獃頭鵝。於舞優嘟了嘟唇,顯得有些失望。
沒關係,既然他要在總店坐鎮,表示她未來會有許多近水樓台的機會,來日方長,她相信自己的魅力一定能夠教他臣服!
目標出現,開始出招嘍!
學校畢業、進入職場后的於舞優還是像以往一樣,她深諳在外工作除了貌美嘴甜以外,熱心助人、努力經營人際關係更是成功的必要條件。
就因為她勤勞努力又不居功,只要同事有事請她幫忙,她都十分樂意,因此才剛到「東方珠寶行」沒多久,她便成了最歡迎的人物之一。
相對地,這對她想要進行的計劃也很有助力。
「等等,小雲姊,這杯茶是要送到待助辦公室的嗎?」於舞優早就等待許久,看準機會了。「我來我來,我送就好。」
「阿優,你真熱心,讓我好感動。」小雲姊的聲音裡帶著寵溺似的調侃。「相信特助喝了你親手送上的『美人茶』,一定整個人暈陶陶,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小雲姊,你在胡說什麼?」於舞優嬌嗔著。
她當然知道自己對邵澤靖太過關注,已經引起店裡眾位大哥大姊們的另眼相待,被取笑自然也不意外。
不過,她不難過也不掩飾,反倒覺得很高興。
她就是要讓所有的人知道,她喜歡邵澤靖,然後再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只可惜獃頭鵝就是獃頭鵝,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意,就他不知道。更可惡的是,她都在他身邊晃了大概超過一個禮拜,而他仍是無動於衷,見到她只會客氣地喊一聲「於小姐」,頂多道聲早安、午安或晚安,實在教人又氣又無奈。
怎麼會有人這麼笨的呀?!
「阿優,你就別想隱瞞了,小雲姊可是過來人。」小雲姊朝她眨眨眼。「不過話說回來,邵特助可不是一般那種見到美女就恨不得撲上來的色胚,要不然也無法讓阿優大美女心動是吧?」
「呵呵。」於舞優十分同意她的話,她酒窩輕露,有些羞赧。「既然被小雲姊看出來,那我就直說了,我是真的很喜歡邵特助,可是……他好像看不上我。」
「怎麼會怎麼會?你美得像個小公主一樣,誰都會喜歡你的。」哪個人能夠忍心看到如此甜美的女子這般沒有自信,小雲姊當然要幫她打氣。「加油,據我所知,邵特助身邊沒有知己女友,你的機會很大。」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這麼漂亮的美女居然對自己沒信心,那其他人要怎麼辦?
「好,有信心。那我先去送茶。」於舞優端茶走了幾步,隨即又疑惑地回過頭來。「對了,小雲姊,邵特助和『東方集團』到底有什麼關係,看他的樣子好像『官位』很大耶。」
小雲姊是資深的主管秘書,她應該清楚「東方集團」里的事。
「當然,你的眼光不錯,邵特助的確不是簡單人物,他的身分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不,名義上他只是個特助,事實上他現在根本就是我們的大老闆,可以說『東方集團」所有的事情都要經過他處理。」
東方家族的事業在東方逸飛的祖父那代就開始發展,而現在的第二代老闆,也就是東方逸飛的父親,已經開始慢慢放出權力讓下一代接班,可惜東方家的獨根苗東方逸飛貪玩不成器,因此邵澤靖可說是現階段「東方集團」里最大的掌權者,地位根本和大老闆無異。
於舞優連連點頭。原來邵澤靖真是「東方集團」的少東,她沒有錯認。
「東方集團」雖然是個大集團,但是最主要的股東只有東方家族而已,他們自然沒有理由不傳子而將權力放給不相干的外人,邵澤靖當然是東方家的少東嘍。
太好了,於舞優原本看到那個不同於東方逸飛的名字還嚇一大跳,現在她知道是自己多心了。說不定……他就和她一樣,以前她叫溫舞優,後來跟著母親流浪時叫鍾舞優,母親改嫁后,她則隨著繼父的姓氏叫於舞優。
見她那麼高興,小雲姊不禁有點擔心這個年輕女孩。
「阿優,雖然特助是個不可多得的優質男人,但你可別被愛情沖昏了頭。」她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多謝小雲姊關心。」於舞優輕笑。她才不會被愛情沖昏頭,她仍記得要確認他的身分不是嗎?
謝過小雲姊后,於舞優這才端著茶走進邵澤靖的辦公室——
「請進。」
邵澤靖聽見敲門聲,頭也沒抬地喊著,手則毫不停歇地批著公文。
該死的東方大少,雖然在他的兩大助理盯視下,他每天乖乖地進公司,但是他大少爺卻完全不去碰公文,他的助理眼看各級主管急得跳腳,只好默默地將公文往他這裡送,害他人雖然坐鎮在「東方珠寶行」總店,卻仍舊忙碌不已,實在很想扁人。
「邵特助,您的茶。」於舞優用甜美的嗓音告知。
「好,謝謝,放著。」邵澤靖依舊頭也沒抬,繼續埋首公文堆里。
於舞優委屈地翹起朱唇。這個東方家的大少爺怎麼好像和黎喬心形容的不太一樣,不但外表看來剛正不阿,完全找不出花心大蘿蔔的影子,還酷極了。若不是和他握過手,她甚至會懷疑他根本沒有任何溫度,是個冷冰冰的人。
難道他是個雙面人,上下班的感覺不一樣?
妙眸轉了轉,也許她該找機會測試看看......
晚上十點多,白日熱鬧繁華的商店街忽然變得靜謐寧寂,路上行人稀稀疏疏,只有一些商家陸續拉下鐵門,準備熄燈休息的聲響。
於舞優站在「東方珠寶行」對街的小巷裡,一雙美麗的妙眸鬼靈精似地轉來轉去,活像個正在探查重要秘密的偵探。
她已經下班了,不過她實在很好奇,想要采知邵澤靖是否真是雙面人,所以故意守在附近堵他。
由於於舞優租屋處和工作地點距離不遠,所以她沒有換車的打算,仍騎著她大學時代那輛淑女型腳踏車上下班。反正多運動對身體也好,而且還可以省下換車的一筆錢,一舉兩得。
不過今天她可是有備而來,為了堵人還煞費苦心,好友文曉諭剛買新車,於是她向她借來了之前在騎的機車,準備好好地追蹤一下,看看白天那麼嚴謹的人,晚上是否會搖身一變,成了個花心多情種。
多不可思議,於舞優黑白分明的美眸轉了轉,小小的腦子裡浮現邵澤靖那張冷峻的臉孔。這樣的人會是個夜店王子,處處留情?
果然人不可貌相,就像她親生父親一樣,長得又帥,個性又體貼,印象中他總是將她當成小公主一樣,寵愛有加,誰知道最後……
於舞優嘟了嘟唇,執意想要查個究竟。
但她等了又等,怪了,怎麼三樓一直沒有熄燈?
「東方珠寶行」總店一共有三層樓,最頂樓是一級主管辦公和大型保險箱放置的地方。都晚上十一點了,邵澤靖還沒出現,難道夜店王子還嫌不夠晚?
又繼續等了好一會兒,夜越來越深,她久站的腿也越來越酸。
夏夜悶熱,蚊子又多,四面的寂靜中似乎又暗藏危機,越晚,詭異的氛圍越讓她有點害怕。她從不曾這麼晚還一個人站在路邊,實在太危險了。
哪有人工作到這麼晚的,難道他知道她今晚想要堵他,所以故意這樣整她?
不不,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怎麼可能?
就在於舞優正在思考該不該放棄之時,身邊的手機突然響起,有點做賊心虛的她嚇了一大跳。
「……知道了,你別出來找我,我立刻回家,我馬上就回去。」原來是好友兼同居人黎喬心見她深夜未歸,又打電話來催人了。
她剛剛已經打過好幾通電話,全是擔心她一個人深夜在外的安全問題。
嗚嗚,得友如此,夫復何求,黎喬心真是個好朋友。
看來今晚她得宣告放棄,不過沒關係,若邵澤靖真的是夜店王子,那今晚絕對是個例外,以後想堵他有的是機會。
厚,於舞優快累斃了。
這些日子,她每天下班后就在總店前面的街道「站崗」,一連站了一星期,沒想到她從不曾親眼見到邵澤靖下班。昨天她甚至還硬撐到晚上十二點,還是不見他出現,這讓於舞優強烈懷疑,他若不是直接住在辦公室,就是真的是個工作狂,否則怎麼會每天她上班時他就在店裡,而她下班許久,他還待在辦公室里。
更讓人泄氣的是,邵澤靖真的沒有辜負獃頭鵝這個「封號」,美女成天找機會在他身邊晃過來又晃過去,他竟然能夠視而不見,真是讓她難過。想不到自小受人矚目的她也有這一天。
又是個夜深入靜的夜晚,她等著、等著忍不住打起呵欠。好睏、好累啊,再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怎麼辦?
於舞優已經將機車還給好友了,盈盈秋眸瞄向旁邊跟隨自己多年的淑女型腳踏車,手上拿著預先買來的圖釘,面色凝重。
隨後,她倒了幾枚圖釘放在腳踏車前,深吸一口氣,小手將車子一推,親手弄破了腳踏車的輪胎,然後偷偷地將圖釘拔掉,湮滅證據。
呼,大功告成。
這是要引出邵澤靖而不得已的辦法。她想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在工作,還是根本就在辦公室里「搞鬼」,只是可憐了這台跟隨她多年的愛車必須犧牲。
於舞優小手拍去灰塵,牽起腳踏車走到「東方珠寶行」門外,這才打手機向辦公室里的邵澤靖求救——
「特助嗎?我是阿優,我在店門口,我的腳踏車壞了,好像……好像是輪胎破掉,根本無法騎,你……能不能請你出來幫我看一下?拜託,拜託你。」她的聲音嬌柔,配上想哭的音調,足以讓人心疼。
在辦公室里的邵澤靖沒想到時間這麼晚了,竟然接到這樣一通求助電話,想也沒多想,立刻跑下樓來查看。
「怎麼回事?」當他看到於舞優像個落難公主似地眨著盛滿水霧的雙瞳,心裡也有些不忍。「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家?」
「我……我腳踏車壞了。」於舞優依舊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腳踏車?」邵澤靖不可思議地看著那輛車子,再看看她。「你騎腳踏車上下班?」
「是啊。」她完全沒有察覺他的異常音調,認真地點頭。
邵澤靖皺起眉頭,黑眸莫測高深地看了看仍穿著制服的她。
不會吧,他們店裡的制服類似空姐制服,衣領是夠高,但是裙子可是不折不扣的短裙,穿這麼短的裙子騎腳踏車,她是想讓路人大飽眼福嗎?
於舞優茫然的眸子跟著他的眼神晃動,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
呵呵,他不會真以為她穿這樣的裙子騎腳踏車吧?
其實不然,平常她會穿著褲子到公司替換,若是時間較趕,她也會在腰間綁上外套,而現在之所以什麼都沒做,只是為了想要「算計」他而已。
「呃,特助別誤會,我騎車時會圍上外套。」於舞優將手邊的外套往自己腰間比了比。
「嗯。」邵澤靖也不以為她有那麼傻,會白白地讓路人眼睛吃冰淇淋。
他彎下腰稍微幫她看了看腳踏車,立刻發現問題。
「你的腳踏車車輪沒氣,可能輪胎壞掉了。」
「這樣啊,慘了,那怎麼辦?現在修理腳踏車的店應該都已經關門了。」於舞優水亮的眼眸忽然露出品燦光芒望著他。「特助,你可以送我回家嗎?」
「這……」邵澤靖面露難色,苦命的他工作還沒做完呢。
「拜託啦,現在沒什麼計程車,而且晚上坐計程車又不安全。」
「我是很想答應你,但我有份重要的文件必須趕在今晚完成。」
「沒關係,我可以等。」於舞優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麼。
由於工作真的很重要,她的安危也很重要,邵澤靖不得已,只好點頭答應。
成功!於舞優偷偷地比出勝利手勢,跟著他上樓探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