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風華藝術學院音樂系的新生髮表會如期於十一月八日校慶當天的晚上七點三十分，在學院所屬的樂世界音樂館舉行。
一場水準極高的發表會，風華不愧是音樂名校，不論合奏還是獨奏，都可圈可點，觀眾無不陶醉在動人的旋律之中，如痴如醉。
全場最受注目的焦點，無疑是風華音樂系的活招牌——藺葳葳。
此時是屬於她的獨奏表演，穿著正式的小禮服的她原本就讓人驚為天人，專註演出的神情更使她的美麗與氣質達到滿分。
她正演奏著近代小提琴家甘乃迪的名曲「孤寂」，這位總是穿著皮衣皮褲上台演出的另類小提琴家，更是曾以演奏韋瓦第「四季」小提琴專輯的銷售量打破金氏紀錄的天才小提琴家，是藺葳葳欣賞崇拜的偶像。
「孤寂」，流暢中卻隱含淡淡哀愁的旋律，此時此刻，格外符合藺葳葳的心境。
她也很孤寂呵，雖然生來就是天之嬌女，財富，美貌，聰明，令人羨慕的一樣也不缺，但她卻父母早逝，沒個兄弟姊妹互相扶持，她被迫必須獨立，沒有依賴別人的權利……
她多麽想找個懷抱停留休息，體會被人寵愛呵護的滋味，只當她是個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會的平凡女孩，享受戀愛的甜甜蜜蜜……
她希望能有個心愛的人，就坐在第一排聽她的演奏，和她四目相交的一瞬，無聲勝有聲地告訴她：你不孤寂，我會一生一世陪伴你……
淚悄悄流了下來，但藺葳葳渾然不覺，更融入旋律里，每個音符都有了催淚的魔力。
因此，孤身前來的貴賓，隨著她的琴聲也感到自身的孤寂，而不由自主的流淚。獨自在外地求學的異鄉學子，儘管平常朋友成群毫不寂寞，此時也不免想到故鄉的親人，寂寥感湧上心頭。雙雙對對的情侶則本能地兩手緊緊交握，愈坐愈靠近，慶幸他們並不孤寂……
感動與融入，讓全場屏息，目不轉睛的注視這位音樂世界的明日之星。
音樂，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緩緩結束了，場內靜默幾乎有一分鐘那麽久，直到藺葳葳拭去眼角淚珠，帶著天使般的微笑向台下觀眾一鞠躬——
如雷掌聲響起，良久良久。
這是對演出者最美好的肯定，藺葳葳當然很高興，但她內心的某個部分卻十分空虛，因為「他」沒有來……
他，關鵬程，自從上次她負氣離開花園，命令阿Q將他阻擋之後，他就不曾再試圖找她，更別提向她解釋，或是想辦法逗她開心，哄她別生氣。
他不要她了，終於受不了她的小孩子脾氣，楚楚可憐的羅雅芬還是比較適合他……
她已經沒有任何壓制他的武器了，噢，自己怎麽這麽笨？當初的協議是針對「結婚後」而定的，但他們目前還沒有結婚，也就是說關鵬程若是選擇拋棄她，她根本拿他無可奈何，況且現在威巨業務蒸蒸日上，財富已經超過了藺氏，他也不必在乎她了，更不用管別人會怎麽講，因為這是商場，成功的人不管做什麽都不會有人說話，利用完了一腳踢到一邊，過河拆橋這檔子事是被默許的……
多麽悲哀呵，她向來自負聰明，卻百密一疏，讓自己成了眾人的笑柄。
藺葳葳黯然，掌聲無法彌補她內心的劇烈創傷。
她該退場了，不管是舞台上或者現實中。或者，她該離開台灣，她早就計畫去維也納留學，藺氏就交給莫語負責，她需要逃離人群，好好療傷。
琴聲……
「孤寂」的旋律由後台再度揚起，魔力般的透過掌聲，傳進藺葳葳和所有觀眾的耳里。
藺葳葳愣住了，停下退場的腳步，心中不解。
她還沒退場，為什麽下一個演奏者就迫不及待的拉起了弦，而且還是和她相同的曲目？
接在她之後演奏的是尹明倫，她在搞什麽鬼？向她示威嗎？
很違反演奏慣例，台下觀眾更是一頭霧水。
幕沒有拉起，因為本來就沒有放下，一個人於眾人茫然時緩緩由後台走到台前。
他，就是正在演奏「孤寂」的人。
他，竟然是關鵬程！
藺葳葳本能地用手掩住嘴，以防自己叫出聲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他為什麽出現在這裡？他和她站在同一個台上，他想做什麽？
她沒有出聲，因為他繼續的演奏著，也沒有想到退場，因為她捨不得，琴聲好美，一旁伴奏的同學也不自覺的為他加入了陪襯的音樂，這不在原本的演出流程里，但沒有人抗拒得了音樂的魔力。
他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閃著萬丈柔情，傳達著無聲的訊息：我是為你而演奏的。
藺葳葳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竟是拉小提琴的箇中高手，更沒料到經過多日冷戰的他居然會用這麽意外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
「孤寂」再度讓全場屏息，每個人都感受得出，這次的孤寂和藺葳葳的孤寂有著微妙的不同，他明顯傳達出「我要終結孤寂」的渴望！
我找到了心愛的人兒，我要和她相伴到老，我將不再孤寂……
這是他琴聲里所透露的，藺葳葳聽得懂音樂的話語。
噢，這是真的嗎？真的嗎？
她不敢問，不敢打斷他，害怕琴聲一旦停歇，魔咒也要跟著被摧毀，她不要！
旋律還是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時候畫下休止符，關鵬程放下了小提琴，對著藺葳葳微笑。
但她沒反應，只有腮邊不覺流下的淚。
他無預警，伸出手將她擁入懷，在幾百個，甚至幾千個人的注目之下，深深吻住她。
「噢……」藺葳葳回神了，她嚇住了，她聽到觀眾爆出了興奮的尖叫聲、口哨聲，掌聲……
大庭廣眾之下，他未免太驚世駭俗了吧！
但該死的，她無法推開他，他的臂膀摟著她，她即使綿軟得有如布娃娃，也不必擔心會摔倒在地，因為他抱著她，他讓她依賴……
他終於放開了她的唇，她則茫然的看著他。
「老婆，別生氣。」他對她眨眨眼，輕輕吐出這一句再熟悉不過的咒語。
「你……」藺葳葳內心交戰著拒絕還是妥協。
關鵬程沒有給她機會，將她攔腰一把抱起。
「呀？！」
藺葳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關鵬程抱著在台上轉了一圈，然後聽到他用宏亮的聲音說道：「我，關鵬程，對天發誓，今生今世只愛藺葳葳！」
「嘩！」台下觀眾對他愛的告白髮出了歡呼。
「即使她愛吃醋，愛生氣，小心眼，都還是我最愛的女人！」
「你——」藺葳葳的抗議根本無效，都被台下觀眾的聲音給淹沒了。
「關鵬程早就把自己賣給藺葳葳了，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貨物售出，概不退還。」他繼續大聲的說。
「好耶！好耶！」觀眾又起鬨。名人哪，多少人能有這樣的眼福，可以親眼目睹這幾百年難得上演的一場勁爆戲碼？
藺葳葳對他會說出這一番話訝異到了極點，她記得他最痛恨別人在他面前提起他曾經「賣身」的事，怎麽如今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自己面不改色的提了出來？
「我早就不在乎了。」讀出了她眼中的疑問，關鵬程吻了下她之後輕輕說道：「葳葳，我好高興把自己賣給你，別說是當丈夫，就算是當奴隸，我也心甘情願。」
「為……為什麽……」
「我愛你。」
這三個字猛然轟進藺葳葳的心坎里，讓她無法言語。
「我愛你。」見她沒反應，他加大音量，又強調了一次。
「騙人！」藺葳葳猛搖頭，這一定不是真的！
「我愛你！」
「騙人！」
「我愛你！愛你！愛你！」
「騙人！騙人，騙……人……」她哽咽了，將臉深埋在他的懷裡。是騙人嗎？噢，他在這麽多人面前嘶吼著愛她，還能騙人嗎？
「我愛你……」他低頭吻住她，觀眾響起歡呼聲，但他倆渾然不覺。
他們沉浸在由自己的小世界里，與世隔絕。
「讓我們終結孤寂。」
※※※※※※※※
接下來的時間，藺葳葳呈現「內在昏迷」狀態，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下了台，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應付同學們的起鬨和有的沒的的嘲弄揶揄，總之等她恢復神志之後，已經在學校的貴賓停車場，關鵬程的車子旁邊。
「為什麽要這麽做？」藺葳葳冷著俏臉問他。
「你是指選擇在如此公開的場合向你示愛嗎？」
「對！那不是你的作風。」
「哈哈，我倒覺得很適合我。」他對她眨眨眼，然後突然出手將她攬入懷，柔聲道：「最重要的是我讓你感動了，不是嗎？」
「你只是為了感動我，所以說愛我？不！那是甜言蜜語！」藺葳葳推開他。
關鵬程嘆了口氣，「我都已經在所有觀眾面前大聲承認愛你了，為什麽你還不肯相信？難道你認為自己沒有讓我愛上的理由？」
「對！」她居然不否認。
「為什麽？」
「難道你從不懷疑，為什麽那麽多的少爺公子，我卻獨獨指定要『買』你？」藺葳葳決定對他坦白，現在就讓他知道她對他的處心積慮。「為了要買你，我甚至不惜用些小手段，讓羅雅芬必須離開你，我這樣的女繼承人，為什麽要費心買一個這麽麻煩的丈夫呢？以我的能耐，當真會如我對蕭律師所說的，需要一個丈夫當擋箭牌？」
「對，這些曾經是我想不通的問題。」關鵬程對她淡淡一笑，「除此之外，還有第一次見面時你對我的敵意，讓我以為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我們確實不是第一次見面！」
「是嗎？」關鵬程訝異極了。
「對！十年前，在我父母的告別式上，你說過什麽話，你還記得嗎？」
藺氏夫婦的告別式？關鵬程的腦袋轟然一響，那……那不是……
「你不記得了，對不對？」藺葳葳哼一聲，「但我卻永遠記得，當時你驕傲的對你父親說，藺氏集團完了，你將會吃下它，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你看不起我，所以我決定要讓你好看！」
關鵬程不語，揚起莫測高深的微笑，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誰知你發下了豪語，卻莫名其妙的飛到哈佛念書，但我可不準備放過你，於是我擬了個長期計畫，一步一步搞垮你膿包的孿生哥哥，知道你勢必回來挽救家業，所以我又準備了一份協議書等你入瓮，那三條協議表面上看來公平，但事實未必，我計畫著和你結婚之後，再讓莫語誘惑你，而我自己則扮演一個驕蠻傲慢、頤指氣使、討人厭的千金大小姐，一天到晚虐待貼身的漂亮女僕。一個是風華絕代的大美人，一個卻是有錢的母夜叉，你的選擇會是什麽根本不用想。」她停下來喘口氣，見他沒有接話的打算，又繼續說道：「當然，莫語會配合我，在你身邊哭哭啼啼的要名分，讓你陷入江山美人的兩難煎熬，但我知道，以你的個性，你要真愛上一個女人，最後必會捨棄江山，到時東山再起的威巨就會落入我的掌握，將你十年前的豪語扭轉過來，最後是威巨被我吃下去，然後我和莫語將會一起出現在你面前，告訴你你輸給了一個小女孩，嘲笑你，踐踏一文不名的你，讓你成為商場上的笑柄，到時你將……噢！」她話沒說完，將近三分鐘動個不停的小嘴終於被迫休息。
關鵬程吻住她，截斷她接下來的話。
「你說完了嗎？」
當他終於放開她時，藺葳葳以為自己窒息了，喘了好幾口氣之後，她才有辦法開口說話，「為什麽吻我？你不生氣？我懷著惡劣的目的接近你，我是在報復你啊！」
「你有沒有想過，我有一個孿生哥哥，除了腦子之外，他和我幾乎讓人認不出來。」
「我知道。」
「那你怎麽能肯定那天參加你父母親告別式的那一個是我？」
「余伯伯說的。」
「同樣的問題，他又如何肯定？」
「因為你是你父親的驕傲，他總是帶著你出席各種場合，接受大家對你的讚美。」
「很合理的解釋，不過很顯然，那一次上天跟你開了一個大玩笑。」
「什麽意思？」
「那個人不是我。」
「啊？！」藺葳葳腦子裡轟然一響。
「參加告別式的不是我，說那句話的不是我，和你結下樑子的不是我，只有……」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笑道：「承受你報復的是我……」他吻了下她的額頭。「領教你厲害的是我……」再往下，吻了她的鼻尖。「愛上你的，是我。」最後的目標，他吻住她的唇瓣。
噢……這是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哼哼，很恩愛嘛。」
一個嬌嫩的聲音介入，卻無法打破加諸兩人身上的魔咒，他們依舊吻得難分難解。
「喂！太不給面子了吧？！」聲音的主人尹明倫惱火的上前一把將他們拉開。
「又是你？」藺葳葳只用一秒就平順了呼吸，她看見停車場里多了兩個不速之客尹明倫和尹樂群，不禁皺起眉頭。「你又想打架嗎？」
「哎喲，這是對恩人說話的態度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藺葳葳聽不懂，她幾時欠了她恩情？
「你怎麽不奇怪，為什麽原本該我上場的，卻換了關鵬程上去講些肉麻話？」尹明倫哼了聲，「是我成全的啊！」
「為什麽？」藺葳葳微紅了臉。
「都怪那笨蛋。」她一臉埋怨的指著她三哥。
「嗨，葳葳。」尹樂群向她打招呼。
「你挂彩了，和誰打的架？」
「你不需要關心他，因為他是罪有應得。」關鵬程由身後抱住她，將她拉近自己。
「嘿，兇手就是他！」
居然是關鵬程？藺葳葳真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前幾天闖入我家，和我三哥關在房裡說了一會兒話，突然就驚天動地的打起來了。」尹明倫不改本色，嬌聲嬌氣的說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打架嗎？是為了你，我三哥喜歡你，關鵬程就勃然大怒，出手可真毫不留情。老實說，我從沒看見男人吃醋吃得這麽重的，就像兩隻公狗爭地盤、爭母狗似的……」
「喂！說話客氣點！」兩個男人同時警告她。
「你和他大打出手？你有沒有受傷？」藺葳葳因為關心，無暇追究尹明倫剛才很無禮的將她暗喻成狗。
「沒有。」關鵬程在她頰上輕吻一下。「他那種白面少爺怎麽會是我的對手？」
「我是懶得和你打。」尹樂群挑眉回他一句。
「那個時候，他根本完全失去理智，也不想想是在我家，居然用手猛捶我三哥房裡所有看得見的東西，大吼著『葳葳是我的，我愛她！愛她！愛她！』。」
「沒錯，他破壞我美麗的家，搞毀了許多珍貴物品，我要他賠。」尹樂群餘怒猶存的瞪關鵬程一眼。
「我已經賠過了。」他淡淡回答。
「但我受到刺激，受重創的心靈你無法賠償。」
「神經病。」關鵬程送他這三個字。
藺葳葳突然捉住他的手，果然上頭有傷痕，他只上了葯，竟沒有裹上繃帶。「你的手受傷了，居然……還拉小提琴？」
「只要能喚回你，我不在乎。」
「傻瓜……」她將他的手拉到唇邊，輕輕一吻。
「也就是在當時，我對他死心了。」尹明倫嘆了口氣，「雖然很不甘心，但我真的無法搶走他，其實我早該知道的，在那一天他對我的投懷送抱不為所動，冷冷對我說再見時，我就有所覺悟，但我真的不甘心輸給你，我以為你不過是個富有的嬌嬌女，什麽也不懂的千金傻大姐，你所得到的任何一個讚美和幸福都是不公平的……」
「那是什麽使你改變看法？」
「你的演奏。」她對藺葳葳微笑，第一次真誠的笑。「我在後台感動得哭了，居然有人能將『孤寂』詮釋得那麽動人，我承認了，你確實有才能，而且由你的琴聲我突然覺得自己其實比你幸福，因為我有父母兄長，從來不知道什麽是『孤寂』的滋味，我想要的東西，只要我開口，就會有人幫我得到手，我突然覺得，或許我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被保護得好好的千金小姐。」她停頓了一下，在場三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她繼續說道：「所以我認輸了，當時關鵬程來到後台，請我把上台的機會讓給他，我才沒有刁難的一口答應。」
「謝謝你，說實話，當時我真的鬆了口氣。」關鵬程笑道。
「所以，你們的破鏡重圓都要感謝我。」尹明倫對藺葳葳伸出手。「前嫌盡釋，我們合解吧。」
藺葳葳微笑的伸出手，但雙方的手還沒碰到，尹明倫突然轉變目標，又朝她嫩嫩的臉頰一捏。
「啊？你——」
「這是報復。」尹明倫對她做個鬼臉之後笑道：「誰教你搶走我從小就喜歡上的男人。」
「別鬧了，明倫。」尹樂群抓住他妹妹，對藺葳葳說道：「葳葳，你永遠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天使，但我顯然無福得到你的青睞，只能紳士的祝你幸福。」
「對，祝你們幸福吧。你標走了關鵬程，以後就給我安分點，沒事別出來招蜂引蝶。還有，我一定會找到一個比關鵬程更出色的丈夫，到時你可別眼紅啊。」
「知道了。」藺葳葳抿嘴一笑，目送著這對兄妹離去。
「晚風涼，進車裡去吧。」
「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
「那天你為什麽抱住羅雅芬？」
「同情。」
「我不懂。」
「你知道，施振華並不是個好丈夫。」
「他有時會使用暴力，你是指這一點嗎？」
「是的，不如意時他就會毆妻。」關鵬程嘆了口氣，「那天我去找你，卻意外看見她在花園裡發獃，還流著淚，基於朋友的立場，我自然上前詢問她為什麽，她說她好懷念紫玫瑰，我們在哈佛時，每年她的生日，我都會送她一束紫玫瑰……」
「所以她其實是在懷念你？」
「她的丈夫對她不算好呵，葳葳，她懷念起我昔日對她的體貼，不禁悲從中來。」
「你怪我嗎？如果不是我搞鬼，她或許不會嫁給施振華。」
「我該怪你嗎？如果你是羅雅芬，你會不會這樣任人擺布？」
藺葳葳偏頭想了想，「或許不會，我的個性比較好強。」
「所以，我認為是雅芬天生的懦弱要負責任，當然她出生在勢利的家庭，有那樣的父母，讓她無法抗拒，而這也是她的命。」
「所以，你是想安慰她，才抱住她羅？」
「她要求我給她最後一個美好的回憶，她說她知道我現在心裡只有你，一切都無法挽回，只求我再抱她一次，就像我們在哈佛讀書時那樣，然後她就會對我死心，絕不會再有像她生日宴會那晚的無禮情形出現。」
「原來如此。」藺葳葳低下頭，但表情卻是明顯的不開心。
「你在生氣？」
「我不喜歡你同情她。」藺葳葳老實講。「也許你會說我小心眼，但以退為進是許多女人，特別是外表柔弱、楚楚可憐的女人慣用的武器，你無法保證不會因為同情而舊情復燃。」
「我保證。」
「還有呢？」她希望聽他親口說：我從此不再見羅雅芬，除非有你的陪伴。這才是一勞永逸的方法。
「我絕對不會再抱她。」
「還有？」
「我愛你。」
「還有？」這不夠呵，他也可以同時愛別人啊！
「我想不出來了，你到底想聽我說什麽？」關鵬程像是裝傻。
「你不會不知道的！你……你根本沒誠意！」她又生氣了，轉頭就走。
「別走。」關鵬程早摸清她的脾氣，從身後一把抱住她。「我逗你的。我保證，我從此不再見羅雅芬，除非有你的陪伴。」
「你……真壞。」他可真愛逗她呵！
「還有下面一句。」他對她眨眨眼。
「哪一句？」
「老婆，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