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從於鷹在半夜兩點鐘出門的那天後,整整有三天的時間他都沒有回到於家,但他每天都會準時打電話回來請家人放心。
然而在於鷹離開的第二天中午,於家門口來了一大批的人,忙裡忙外的在整個於家前前後後都裝上了保全設備,也安排了駐守人員。
「這是做什麼?」阿珍看著進進出出的一些彪形大漢,納悶的問著。
「於先生打電話請我們來安裝保全設施。」一個看起來像是特種部隊退伍的男人朗聲說著。
「沒事裝這個幹麼?我們幾十年來投裝還不是過得好好的?」阿珍自言自語的說著。
「景若小姐!」突然,阿福愁眉苦臉的走到束景若的身邊,「先生是不是嫌我辦事不力,想把我給辭了?」
「別傻了好嗎?」束景若瞪了阿福一眼,但其實她的心裡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些不安,發生什麼事了?居然讓於鷹這樣大費周章的安排著於家上上下下的安全設施?
就這樣,於家也像他們周圍的人家一般,有著一套完善的安全設施,每隔幾個小時,還會有人來巡邏一次,搞得大家心神不寧的,連來福那隻狗都剎那間好像年輕了五歲,每天警覺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等到第四天晚上於鷹終於從公司回來之後,所有的人都圍著他興師問罪。
「沒什麼事啊!」於鷹打著哈哈,「上回不是來了一大堆記者勞駕你們去澆花嗎?我想這樣做以後就不用麻煩你們了。」
「是這樣嗎?」爺爺不太相信的看著於鷹。
「沒事的,爺爺,我累了,想先上去換個衣服。」於鷹找了個借口上樓去避開所有人的追問,而束景若則冷眼看著於鷹警覺的雙眼及緊張的神情。
然而這天晚上,於鷹與束景若一起看著影集時,於鷹淡淡的問著:「你不問我為什麼?」
「你想讓我知道嗎?」束景若反問著。
「唉……」於鷹嘆了口氣,他就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我不想讓爺爺他們擔心。」
「有人威協你嗎?」束景若冰雪聰明的問著。
「沒錯,還記得上回我半夜離開的那次嗎?有人切入公司的電腦發了封威協信。」
「沒有任何的原因及需求?」束景若努力的思考著,先用威協信讓於鷹緊張,再找尋下手的時機,確實是智慧型的犯罪,犯罪者明明知道這樣會讓他緊張,做好一切的防備,但敵人在暗處,他們在明處,永遠會有下手的機會,搞不好等到所有人都疲於奔命,神經綳到極點而放鬆時,他們才會有所行動!也或許他們根本不會行動,只是想讓於鷹的心情無法放鬆,作下錯誤的決定。
「沒有,你以後出去要小心點,我安排一個警衛在你身旁。」於鷹又吧了一口氣。
「好。」束景若知道自己不會習慣有人跟在身旁的感覺,但是她知道惟有自己答應這件事,才能讓於鷹安心作更多的安排,「你自己呢?」
「我自己會小心,也會安排。』,於鷹搖了搖了頭,「想不到會有這種事的發生。」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一旦到了你這種地位,總會有人覬覦的。」束景若淡淡的說著。
「你冷靜得讓我害怕。」於鷹笑了起來,「要是平常人都會慌亂失措的,可是你卻如此的冷靜。」
「我也是平常,只是慌亂並不會對事情有任何的幫助。」束景若用左手輕輕覆蓋住於鷹大大的手掌,「不要把自己累壞了,累死可沒人理你。」
微微一笑,於鷹在她的手上印下一吻表示他的回答,聽到她的冷漠但帶著關心的話,他的心定下了許多,他並不擔心自己,但是他卻擔心歹徒會對他的親人
下手,那種再度失去親人的痛苦,他不能肯定自己還能再面對一次。
就這樣平平順順的過了一個月,當其他人都習慣於保全人員天天的來來往往時,只有束景若看得出來於鷹的神經一天天的繃緊,雖然他臉上仍有笑容,但卻一點也不是發自於內心。
「你不太對勁。」束景若皺著眉頭望著他,「上回那件事應該不會讓你這樣的緊張。」
「你一定要這麼聰明嗎?」於鷹淡淡的笑著,「公司內部有點小事。」
小事?束景若在心中冷笑了一下,要是小事能讓他這樣緊繃,看樣子如果是大事的話,必定是國家要滅亡了。
「有空在公司多打打電動玩具吧!」束景若說著,然後拿起隨身的衣服,「我出去一下。」
「自己小心。」於鷹不太管她出門的事,就像她從來也不會間他在外頭的行蹤,而今天他之所以會在家裡,全是因為公司主管一致認為,與其讓他帶著一群保全人員出門開會,還不如在自己家裡用電腦連線開會安全些。
束景若今天的出門,是去與王少逸見面,王少逸在兩天前約了她,讓她很是納悶,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約她見面?
「我沒空。」這是當初束景若的回答。
「但是我有你一定要來見我的理由。」王少逸在電話那頭輕鬆的說著。
「什麼理由?』束景若淡淡的問著。
「我想你一定會記得一個名字,蒲昕。」
「那關我什麼事?」事景若心中一凜,他們果然還是有瓜葛,這兩個長相如此神似的男人。但她口裡卻一點也沒有泄漏出她的心情,仍是那樣冷淡與靜默。
「我有一些應該屬於你的東西要交給你。」傍晚五點,荷西餐廳一樓,不見不散。」
去,或是不去?束景若也不免有些掙扎,但是她最後還是選擇前往,畢竟那段往事也需要有個結束」。
就這樣的,束景若在傍晚五點順利抵達荷西餐廳,與王少逸見了面,而他交給了她一疊照片及一本日記。
「我想這些東西應該交給你。」王少逸微笑的將東西推到束景若的面前。
「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望著照片里全是她的身影,束景若皺起眉來,什麼時候,蒲昕曾擁有這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相片?相片中的她並沒有直視拍照者,可見這些相片並不是經過她同意而拍攝的。
「你並不像外傳是為了錢而嫁給於鷹的吧!」王少逸什麼也沒說明,換了個話題問著束景若。
「我想我不必回答你這個問題。」束景若站起身來,她很不喜歡王少逸的態度,現在他的樣子就像一隻豹,一隻虎視耽耽盯著獵物的豹。
「你也不想知道於鷹現在的危機嗎?」王少逸拉著束景若即將離去的手,然後看著她冷冷的看了他三秒鐘,接著重新坐下來。
「三分鐘,就當我做為於鷹太太的責任。」束景若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說著。
「如果我沒有事先看過那本日記了解你的話,你若不關心於鷹,你半秒鐘都不會多留,就算你是於鷹名分上的太太。」王少逸抽起一要香煙,將身體半躺在坐椅上。
束景若冷冷的看著王少逸,在心裡對他築起一道防衛之牆,這個男人對於鷹而言有太大的威協了,她必須小心應付。
「於鷹現在在公司的行事態度受到許多股東的質疑,他做事太過冷靜小心,許多有利可圖之事他寧可放棄也不願多作解釋,人事問題現在大亂,他若不小心處理,他的總裁地位岌岌可危。」
「看樣子你是第一順位。」束景若瞭然於心的冷笑著。
「沒錯,是我,於鷹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其餘股份由多人瓜分。」王少逸將身體傾向束景若,「你何不跟著我,我與你心底深藏的記憶里的男人有著如此相似的長相,我想這總比跟著於鷹那個不解風情的男人來得好。」
拿起一杯水潑向王少逸,束景若迅速的站起身離去,但在離去前她丟下了一句話,「請你去照照鏡子,就你剛剛的那些話,你連於鷹的一根寒毛也比不上。」
沒有生氣,王少逸拿出手帕將發梢上的水珠擦乾,他太欣賞這個女人了,她有足與跟他針鋒相對的智慧,冷靜慧黠的思考,最重要的是—她是他所見過最美且最好獨特的女人,他要定她了。
但是她對於鷹的感情卻不容小覷,雖然她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深愛於鷹的態度,不過王少逸卻了解於鷹,那樣一個在電腦上有著絕對天才的男人,但在感情上,他不可能也比不過自己這個在情場上打滾的男人……所以若要奪得束景若及其他,就必須先讓於鷹失去冷靜!
☆
太危險了!束景若坐在車裡不斷的想著,一個精明而又不擇手段的男人,與蒲昕有著相同的臉孔,但在個性上卻是天壤之別,她必須小心。
就在束景若將手機的開關打開時,馬上就有電話進來了,她習慣在談話時將手機關起,但這通電話來得太巧也太快了,因此束景若立刻將電話接了起來,「喂,
我是束景若。」
「景若,你沒事吧?」是爺爺的聲音。
「我沒事。爺爺,怎麼了?」束景若心中升起一陣不樣的感覺,爺爺開口問話的語氣並不尋常。
「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剛剛阿鷹接到一通電話后就立刻出去了,他要我們報警,你的弟弟跟妹妹也在來我們家裡的路上了。」爺爺的聲音里透露著焦急與不安。
「多久以前的事了?」束景若冷靜的問著。
「十分鐘以前。」
「我馬上回來。」束景若收起電話,對開車的保全人員吩咐著:「回家,快!」
「你的對講機呢?」束景若懷疑的問著,通常於家保全人員的身上都會配得備對講機的,為什麼今天卻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在這裡。」保全人員將對講機拿出來,卻發現裡頭的收訊功能完全喪失,「怎麼可能?」他喃喃自語著。
果然是有預謀的!束景若想著,對講機出問題,而又有人知道她的情況,在她將手機關起時打電話給於鷹,讓於鷹完全掌握不到她的行蹤,這分明是調虎離山,而且家中必定有內賊,也許就是那些請來的保全人員中的一員,只是,王少逸……他約她的時間也未免太巧了……
等事景若回到家時,束景瑩、路凡、駱梵全到齊了,他們分散坐在客廳里,全用一種擔優的眼神看著她,當然還包括警方人員。
「大姊!」束景瑩首先迎到束景若的身前抱著她,眼眶微紅:
「現在怎麼樣?」束景若完全沒有任何錶情,平靜的問著。
「沒有消息,於先生的手機完全不通。」一個警方主管回答著她的問題。
「他身旁的保全人員呢?」束景若在腦中急速的思考著。
「在內湖被發現了。」警方主管面有難色的說著,「全進加護病房了。」
「大姊,」束景星將束景若拉到沙發上坐著,「你要鎮靜,姊夫會很好的。
「我有不鎮靜嗎?」束景若淡淡的說著,「等電話吧!」
望著束景若如同往常一般的模樣,不驚慌也不著急,所有人反而不知道是不是要說話安慰她了,只見她一邊等待著電話,一邊居然還滴滴答答的打著電腦,這使警方派駐的人員不禁懷疑著束景若的平靜,實在很少看到丈夫失蹤,做妻子居然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但所有束家及於家的人全知道,束景若並不是不擔心,只是她知道擔心也沒有用,現在除了冷靜之外,什麼也無所助益。
束景若對警方說明著她下午的去處,看著警方將監視網整個開啟,就等著歹徒說出他的目的。
在凌晨三點時,一通電話驚醒了所有人的靜默,大家的目光一致對準束景若,看著她慢條斯理的接起電話:「喂,我是束景若。」
「於鷹很好,八百萬美金。」
「好,我要聽他的聲音。」束景若二話不說的就答應了,並且聽從警方的指示要求了解於鷹的所在,並拖長電話時間以找出可能的線索。
「哈哈!轉告那些條子們別費事了,我會再通知你們的。」
電話不到二十秒就掛斷了,警方監聽人員很為難的對大家搖搖頭,他們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出電話的來源處。
沒有一個人說話,整個客廳里的氣氛凝重得連最細微的秒針走動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去洗個澡。」突然,束景若站起來淡淡的說著,並順手將她的手機帶走。
「太可怕了,居然可以那麼冷靜。」一個警員望著束景若的身影,喃喃的說著。
「你給我閉嘴!」阿珍還沒破口大罵,束景瑩就高聲叫了起來,「冷靜犯法啊?誰要你在那邊羅哩叭唆的?」
「小瑩……」駱梵將束景瑩抱了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背,「大姊能這麼冷靜,你不是應該要放心並且相信她的,不是嗎?」
「可是……我明明知道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可是她卻什麼也不說。」束景瑩哽咽的說著。
「小呆瑩,我們應該是最了解大姊的不是嗎?」也許就是因為我們都在她身邊,她才能如此的平靜。」束景星樓著紅著雙眼的路凡,輕輕的對束景瑩說著。
「嗯!」束景瑩將眼淚擦乾,靜靜的陪著大家。
她一晚未曾合眼,倒是洗好澡的束景若坐在眾家人的身旁,默默的沉睡著……
時間又過了一天一夜,歹徒仍沒有任何的訊息傳入於家,警方雖嚴密的封鎖消息並派出最精銳的人員四處尋找於鷹,但卻沒有任何的成果。
而束景若則覺照睡、飯照吃,只是她的手機從來沒有半刻離開過她的身旁。
「小呆瑩,你不用上班啊?」轉頭看著亦步亦趨跟著她的束景瑩,束景若皺著眉頭問著。
「大姊,我……」束景瑩哪有心情去上班啊?可是她又明白的知道大姊不想讓於鷹的事使得大家都無心工作,她了解大姊不可能不擔心的,只是,大姊實在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人害怕。
「算了,隨便你了。」束景若坐到沙發上將電視打開,「阿珍,給我一杯牛奶好嗎?」
「好的,太太,馬上來。」阿珍聽到束景若的要求,二話不說的就走進廚房裡去。
「天……」此時,束景瑩卻整個人都崩潰了,她拉著駱梵到大門外,失聲痛哭了起來。
「小瑩,怎麼了?別哭啊!」駱梵手忙腳亂的抱著束景瑩,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哭得如此哀傷,「你這樣哭,景若會受不了的,而且姊夫也不一定有事啊!」
「梵……你不知道,大姊從來不喝牛奶的,自從她斷奶后,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看過她喝過牛奶。」束景瑩臉上布滿了淚痕,話都說不清楚了,「她……她故意將她的心情隱藏起來,不想讓我們擔心,可是我明明知道她的擔優,卻一點也幫不上忙,我覺得好無力……」
「這……」駱梵一聽之下也不禁傻了眼,他們這兩天來都看到了束景若的平靜,卻多多少少能想像她也會緊張,但卻都被她的外表所欺瞞,沒有發現她的脆弱,而她在無意中點了她從來不會主動去接觸的食物,卻更加的顯示出她的緊張與害怕。
「不行,我不能哭,如果大姊想讓我們不要為她擔心,那我現在所能為她做的,就只有好好的陪著她。」束景瑩在發泄一番后,拭去臉上的淚滴,對駱梵展現出一個美麗的笑顏,然後兩個人瞭然於心的走進去,守在束景若的身邊。
接連的兩天,歹徒仍沒有來任何的電話,讓警方都不禁納悶,如果他們要的是錢,為何沒有後續的行動?除非是……
「於夫人,我們已經盡全力找尋於先生的下落了,不過歹徒的行動有些可疑,或許於先生自行脫臉了也不一定,所以你要密切注意一切傳人於家的訊息,也許其中會有於先生的求救電話也不一定!」
「我知道。」束景若點點頭,依舊維持她一貫的沉穩。
到了第五天下午,歹徒的電話又進來了,「晚上七點坐火車到宜蘭礁溪附近,就你一個,靠左邊,看到我們的三長兩短的燈號就將錢丟下,八百萬美金,不連號,也不要想有任何的逮捕行動,否則等著見於鷹殘缺不全的屍體。」
一樣的簡短及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但束景若答了聲「好」之後,便將早已準備好的錢備妥,打電話透過關係去訂火車票,而警方則開始部署警力於礁溪附近,盤查任何可疑的人物。
「我們給錢,你們不要行動。」束景若堅定的對警方主管說著。
「這……於夫人……我們知道你擔心於先生的安危,但是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們可以將……」警方為難的說著。
「我要的是於鷹的人,之後要如何破案是你們的問題。」束景若毫不考慮的說著,「阿星,車票訂好了嗎?」
「好了,大姊。」束景星對她點點頭,然後開始到門口發車,準備將束景若立即送去火車站。
但在這時,駱梵的行動電話卻響了起來,他悄悄的到屋子的一角接聽,然後在大家忙成一團的時候將束景若拉到一旁,「景若。」他指著自己的行動電話對束景若小聲說著。
心裡微微的跳動著,束景若以最快的速度將電話靠在耳旁,「我是束景若。」
「景若,是我。」於鷹的聲音沙啞且疲憊的說著,「我很好,我想我大約在貢寮附近。」
「我們馬上去找你,要小心。」束景若簡短的說完話之後,便將行動電話掛上。
「景若,怎麼樣?」駱梵低聲問著。
「我按照計劃去坐火車,你跟阿星找一些人到貢寮附近去找於鷹,小瑩跟小凡留在家裡。」束景若長吁了一口氣,臉上沒有狂喜與驚訝,但是駱梵看得出來,她鬆了一口氣。
「好,不要讓警方知道嗎?」駱梵再問著。
「先不要讓他們知道,我想他們一定會跟著我的,於鷹就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行蹤,以免連歹徒也知道他現在的藏身之處,因此才會輾轉使用你的電話。」
「好,我馬上跟阿星一起行動。」駱梵毅然決然的點著頭,然後以送束景若為理由,與束景星一同乘車至火車站后,立刻找了大批的朋友往貢寮前進。
☆
望著火車外忽明忽暗的燈光,束景若並不敢鬆懈,她不知道於鷹是否會在一定的時間內被束景星一行人尋獲,因此她不敢冒險。錢,身外之物,她知道於鷹會了解的。
火車愈靠近宜蘭,束景若的心就鼓動得有如雷鳴,她坐在走道左邊,盯著任何可能的燈光警示。而在她的周圍,她早發現有一些神情警戒的便衣,她不責怪他們,畢竟警方也有他們的考量。
「大姊,我們找到姊夫了,你錢給了嗎?」束景星在火車停靠在礁溪站時打了通電話進來。
「還沒,我立刻回去,他還好嗎?」
「有點糟……」束景星有點為難的說著,「大姊……」
「沒關係,我馬上回去。」掛上了電話,束景若在火車慢慢離站時跳下了火車往出站處衝去,一群便衣眼見她的動作,也全部開始行動,但束景若一點也不想管他們到底要幹什麼,招來了一輛計程車,立即火速的趕回台北。
他安全了!束景若坐在計程車裡想著,想著想著居然狂笑了起來,笑到眼淚都溢出了眼眶,仍止不住她的心情。
「小姐,你還好吧!」計程車司機有些狐疑的問著她。
「我很好,你能開快點就更好了。」束景若望著映著自己的倒影的後窗戶淡淡的說著。
這段路程彷彿永遠到不了似的,但終於,束景若還是回到了位在陽明山的家中,她直接走入大門,就見迎上前來接她的束景瑩及路凡,「阿星回來了沒?」
「大姊,還沒,你怎麼先回來了?」束景瑩瞪大了眼睛擔優的望著大姊,「歹徒不要錢了嗎?還是……」
「沒事,都很好。」束景若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髮絲,然後在聽到一陣汽車聲后猛然的回頭——
駱梵首先衝下了車將車門打開,束景若獃獃的定在原地,望著駱梵與束景星將後座里一個熟悉的男人扶了出來……
「姊夫!姊夫回來了,大姊。」束景瑩看著於鷹出現在大家的眼前,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但她心情激動的拉著束景若的手又笑又哭。
但眼時的束景若仍是站著,靜靜的站著看於鷹抬起頭,一身血跡與塵土的望向她,他的眼,腫得幾乎都睜不開了。
就這樣遙遙相望著,四周的聲音、警方的驚呼、束景瑩與路凡歡喜的哭泣聲,彷彿都消失在空氣中,束景若只看得到於鷹,看得到他的眼眸,眼眸中的點點言語,輕輕的訴說著他的心……
「大姊!」望著束景若踉蹌的往前跌了一步,束景瑩想伸手去扶住,但是卻無能為力,因為束景若大力揮去了束景瑩的手,並且從開始慢慢的小步,繼而邁開大步狂奔至於鷹辛苦前往走向她的身軀,緊緊的擁住了他……
「景若!」於鷹沙啞的開著口,用盡全力的將束景若擁在他的身前。
束景若什麼也沒有說,她緊緊的抱著於鷹,就像怕他突然又消失在她的眼前一般,她將頭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前,不管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汗味及泥土味。
「大姊。」束景星扶住於鷹輕輕的叫著束景若,因為他知道於鷹的身體並無法支撐他自己的站立,但在看到地面上一滴滴的水珠之後,他將頭轉向一邊,盡全力的支撐著於鷹,而眼中的淚水,傾眶而出……
地上留的是大姊這麼多天來的心情,這麼多天來為於鷹擔心受怕、強制忍住的淚水,她,終於在看到於鷹之後,找到了宣洩的機會。而他,怎忍心在此時將他們分離?
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所有的人都並肩望著於鷹與束景若緊貼著的身影,默默的流淚,為於鷹的歸來,也為束景若不常流露出的心情。
「別哭了,我很好。」於鷹用拇指將束景若的眼淚拭去,她仍沒有抬頭,「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此時束景若才猛然一驚,他的聲音里分明沙啞得幾乎無法言語了,而他的重量也幾乎全在她的身上。
「阿星,快把他帶到房裡,叫醫生了沒?」這時,束景若才恢復了理智,一一吩咐大家處理接下來的事宜。
警方壓根不曉得於鷹是怎麼脫險的,但是,起碼他回來了,因此他們留下足夠的警力后,立刻開始大肆追緝在逃的歹徒。
☆
於鷹整整睡了三天三夜,他的外傷處處,但是好在都沒有傷及要害,所有的親人一致決定讓於鷹在家裡靜養,畢竟在這個時候,他們全都希望能陪在他的身旁,錢,不是問題。
「太太,你休息一下吧!」阿珍第八次走人子鷹的房裡時,終於忍不住的對束景若說著,她不眠不休的看了於鷹三天三夜,阿珍不曉得經過這麼久的漫長等待后,她能不能負荷?
「我有睡。」束景若望著於鷹連頭都沒回的說著。
「算了,你高興就好。」勸到最後阿珍也不想勸了,索性丟下束景若一個人守護著於鷹。
這次,束景若在不經意中表露出了她的感情,沒有任何一個人還會質疑她與於鷹之間的情感,患難見真情,阿珍從這次的事件中,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默默的望著於鷹周身的白色繃帶,再看著他的唇因乾燥而龜裂成片片,束景若輕輕拿著沽濕的棉花棒為他滋潤,然後印下一吻。
她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她只記得看到他出現在車門外的那一刻,她的心洶湧澎湃得無法自己,她在心裡不斷的狂叫著:「你回來了!」但喉嚨里卻像被梗住似的,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經過這幾天努力的審視過自己的感情后,束景若明白了一件事,她愛上他了!非常深刻的愛上他了!否則她不會在那幾天等待的日子中,時時感受到時間的緩慢及內心的煎熬。那種不知他是生、是死的日子,她回想起來都還是覺得害怕,雖然當時的她渾然不覺,也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她只是等著,等待著每一個與他有關的訊息,等待著每一個可能傳回來的惡耗。
但是他終究是回來了,帶著一身的傷回來了,她根本無法想像他是如何逃離那些可怕歹徒的魔掌,也無法想像他一個人在山區里爬行時的心情……
「景……若……」
於鷹細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冥想,她立刻靠到他的身邊溫柔的看著他,「我在!」
「我回家了嗎?」於鷹感受著一身的痛楚低聲問著。
「對,你回來了。」束景若輕撫著他仍腫脹的雙眼,他挨了多少的痛苦與折磨啊,居然將他原本明亮的雙眸轉成如此的黯淡……
「嗯!」彷彿聽到他想聽的答案,於鷹又滿足的睡去,留下束景若獃獃的望著他憔悴的容顏。
為什麼只不過聽到他低喃著她的名字,就能讓她的眼又再度的酸澀起來?束景若微笑的搖搖頭,這次,她是真的離不開他了!在近半年的婚姻生活里,她終究還是被他所打動,雖然沒有羅曼蒂克的情話,也沒有浪漫的追求,但看著他對工作上的執著、對親人不留痕迹但卻能讓人感受的溫柔,以及每個夜裡與她一同看著影集的那段溫馨時刻里,愛情,一點一滴的落地生根了……
他仍是他,而她也仍是自己,但彼此的互信及尊重,都讓他們了解,今生能與他為伴,別無所求!她的眼光一點也沒錯,早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就明白惟有他,才是她渴望的另一份圓滿,能夠讓她成為一個完整女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