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搭了最早的班機返台，一下飛機，夏蜜霜馬不停蹄的趕到醫院，連行李都沒先拿回家，便直接飛奔至母親所在的病房。

「霜霜，你終於回來了。」聽見身後的房門有了動靜，顏青青強睜開疲憊的眼皮轉頭一看，見是消失快一星期的夏蜜霜，高興得差點沒哭出來。「第一次覺得看到你是這麼愉快的事。」

「對不起，麻煩你照顧我媽，害你這麼累……」夏蜜霜急著趕來，還喘著氣，但仍是感恩的先向顏青青道謝。

「是朋友就別說這種話!不過我也真的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夏怕母就交給你照顧。她吃了點東西才剛睡，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你不必太擔心。」顏青青明白夏蜜霜一定想知道她母親的情況，沒等她問便主動跟她說明。

夏蜜霜了解的點頭，往病床的方向望去，見母親似乎真的沒事，這才放下心。

「那你先回去吧，這裡我來。」

「你也別太累，你的年假過兩天就結束，到時還得回來上班，萬一你想繼續照顧伯母，記得先去請事假，不要給老巫婆有借口找你麻煩。」臨走前，顏青青好心的提醒夏蜜霜。

「回去上班?」夏蜜霜訝異。「我沒讓公司解僱嗎?」

「你只是休年假，公司為什麼要解僱你?」顏青青一臉莫名其妙。

「沒有，我以為……」夏蜜霜喃念著，她以為林嘉美會趁這個機會剷除她，沒想到……

是什麼原因讓她沒這麼做?

夏蜜霜心中雖疑惑，但此刻她也管不了這麼多，把這個問題暫時拋話腦後。

「你以為什麼?」顏青青對好友怪異的言行納悶不已，瞅著她，這才發現她的雙眼浮腫，像是哭過。「霜霜，你是不是哭過?」

「我……」夏蜜霜一怔，慌亂的想以笑容掩飾。「沒有啦，只是太擔心我媽，所以……」

「原來是這樣，我都說夏伯母已經沒大礙了，你還擔心到哭，真是的。」顏青青相信了她的解釋，拿起自己的隨身包包，打算要走。「我走了，明天下班后再來看夏伯母。」

「嗯，開車小心。」送顏青青到病房門口，目送她離去后，夏蜜霜隨即退回病房，把門帶上。

她嘆了口氣，摸摸自己的臉，她想她的臉現在一定很難看。

其實她會哭，不只是因為擔心母親，有更多是因為齊威。

才離開他沒多久，她就已經開始想他，在回**的飛機上忍不住悄悄落淚，怎麼樣也抑制不了自己發達的淚腺。

想起昨晚她與齊威兩人失控的擁吻、一發不可收拾地縱容自己的情慾，就這樣順應情勢的與他發生關係，當時情意氤氳的火熱感觸似乎又重現，讓夏蜜霜忍不住羞紅了臉o

那是她的第一次，但她並不後悔給了他，給了一位往後見面機會渺茫的男子。相反的，她會珍惜這次的體驗，當作她與齊威之間的美好回憶。

「不曉得他要是發現我離開了會怎麼想?」夏蜜霜低聲的自言自語。設想各種可能性。

「霜霜啊……」

直到身後躺在病床上的母親蘇醒，出聲喚她，夏蜜霜這才拉回思緒，趕緊來到病床旁。

「媽，你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夏蜜霜小心的扶起母親斜靠著枕頭。

「想看看你啊!唉，都怪我不小心出了車禍，讓你難得的休假因為我必須急勿匆的趕回來，掃了你的興。」

「不會啦，媽，你別這麼想，應該說如果我沒去度假，說不定你就不會受傷，是我不好才對。」夏蜜霜愧疚的感到自責。

「算了，我知道你孝順，我們別再討論誰對誰錯，事情已經發生，怪誰都沒用。」夏母露出溫柔的笑，不希望女兒因她而自責。

「嗯。」夏蜜霜為了讓母親放心，扯出笑容回應。

「你這次去度假，玩得開不開心?」

「開心啊。」夏蜜霜想也不想的點頭。

這趟原本單純的旅程因為多了齊威的陪伴，讓她這幾天的生活過得多采多姿，她已經很久沒這樣放鬆心情了。

只可惜，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真的嗎?那你玩了些什麼，願不願意和我分享?」見女兒一提起這趟假期，雙眸立即變得晶亮，夏母也感染了她的愉悅。

「當然好啊!媽，我跟你說，我這次試了風帆、浮潛，這些都很刺激有趣，而且我也會打一點高爾夫球了哦，還有……」

齊氏企業社的董事長辦公室內，一改這幾天以來的寂靜，在齊氏的主人回到辦公室后，這二十坪大的空間，霎時瀰漫一股「生人勿近」的火爆氣息。

沙沙!

室內，一陣陣文件翻閱的聲響不斷傳出，齊威正以極快的速度處理這幾天堆積如山的工作，臉上的表情卻不如以往輕鬆，反而沉悶得緊。

他會如此反常，全是因為夏蜜霜的不告而別。

原以為在關島那夜，她不拒絕與他發生關係，代表她已對他交心，否則她不會—點也不抗拒，讓一切自然的發生。

當時他決定等回到**后，他要向夏蜜霜表明身分，並且傾訴對她的心意，要她當他的女人。可，誰知第二天一醒來，她竟上演失蹤的戲碼，就這麼一聲不響的離開關島，莫名的令他愕然。

他是氣，但他不會只因她的離開，就決定放棄她，因為「夏蜜霜」這個名字，早已烙印在他心頭。

叩、叩!

辦公室門口忽地傳來敲門聲，齊威正好將最後一件公文處理完。「進來。」他將文件丟向一旁，開口同意對方進門。

「董事長。」走進辦公室的，是一名看來做事一板一眼的幹練女子。

齊威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報告書。「我要你調查的事，有結果了是嗎?」

「是的，最近公司完成的幾件媒體企劃案，巧合的和其他他公司出現雷同，讓齊氏賠了不少違約金，名聲也受到打擊。調查的結果，很有可能是過去齊氏離職的高層人員所為。」她據實回答。

「還有呢?應該不可能單純的只有過去讓齊氏解僱的員工吧?」雖是問句，但齊威語氣十分肯定。

「是，您猜的沒錯。根據調查，還有齊氏現職的員工與外頭接應，否則公司內部的資訊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竊取，」媳邊報告邊將手中的一份檔案夾上呈給齊威。

「證據都搜集齊全了?」齊威伸手接過，翻開檔案夾，快速的瀏覽一遍，當他看見那名現職員工的名字時，若有所思的擰眉。

「都搜集齊全了，就等您接下來的指示。」

「很好。」齊威合上檔案，冷哼了聲。「就讓那些敢敗壞齊氏名聲的人，得到應有的教訓。」

「我明白了。」她舉步上前，收回檔案夾。

「還有，我交代你的另一件事辦了嗎?」雖然明知眼前的女子，接下采會主動向他報告這件事，但齊威還是等不及的開口先問。

「您放心，都辦好了。」她抽出丹呷份檔案。「這就是您要的人事檔案，企劃部夏蜜霜的詳細資料都在裡頭。」

「嗯。」見夏蜜霜的人事資料就在眼前，齊威急著想接過，但考慮到還有外人在場，他緩了緩動作。

「放著吧，你可以去做你的事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急，齊威示意她將資料放在桌上，要她離開。

「是。」接到命令，女子微傾身，一如來時的一絲不苟，恭敬的轉身退出辦公室。等那名幹練的女子一走，齊威馬上翻開桌上的檔案，急著想了解他所不知道的夏蜜霜。不管是她的家庭狀況還是她一路念過的學校，他看過後自然的一一記下。

「想不到她剛出社會的模樣這麼呆。」盯著檔案上的大頭照，齊威忍不住輕笑，腦中浮現夏蜜霜現在的容貌。

他想見到她，此刻這念頭強烈的掠過他腦海。

心隨意動，齊威瞥了眼檔案上的住址，霍地起身，順手拿了外套及車鑰匙，來去如一陣風，急忙離開辦公室，直往地下停車場而去。

這裡就是夏蜜霜的住處?

望向眼前破舊、屋齡少說也有二十年以上的老舊公寓，齊威心裡有些不舍夏蜜霜在這種惡劣的住家環境下生活。

瞥了眼門鈴，他猶疑著該不該按下，擔心就這麼唐突的出現會嚇到她……抑或，她會覺得驚喜?

她現在會在家嗎?

一再的舉棋不定，讓齊威覺得自己八成病了，而且是犯了相思病。

他從來不是這種不果決的人，現在竟然為了夏蜜霜，在他家門口徘徊十來分鐘，簡直像小偷一樣。

齊威搖頭，笑自己的失常，正決定要伸手按下門鈴，左側突然傳來一陣物品散落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齊威轉頭，訝異的瞪著眼前出現的女子。她全身僵住，不敢相信的表情動作，說明了她的訝異不亞於他。

齊威?

她沒看錯吧?

他真的是齊威，不是因為她太想他而出現的幻覺?

夏蜜霜睜大眼，傻楞愣的定在原地，根本忘丁自己才剛採買的生鮮食材，因齊威的出現讓她失手散落一地，還等著她去撿。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良久，夏蜜霜像個機器人般，手勢僵硬的指著他。

齊威沒有馬上答腔，確定夏蜜霜就站在眼前，他臉上的神情閃過一抹驚喜；但夏蜜霜的問題卻教他一時無法回答。

如果他直接說出他就是齊氏企業的主事者，為了想見她，所以特地調出她的資料找上門，她會有什麼反應?

「難道你是剛好來這附近跑雜誌社的業務?」見他不答，夏蜜霜逕自猜測。

她記得他的工作是業務員，這個時候一般人都在上班上課，所以她才會直覺的這麼想。

「嗯。」齊威本想開口坦白，但既然夏蜜霜這麼認為，他也只好將錯就錯，繼續隱瞞身分。「好巧，我們之間總有太多巧合是不?」

「是……」夏蜜霜不知該表現出什麼反應才適當。見到他，那夜的記憶鮮明的浮現，再想起自己的不告而別，她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即使齊威的出現令她感到驚喜，但思及這些問題，夏蜜霜霎時又成了啞巴，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為什麼那晚之後，你什麼話也沒留，就這樣突然提前回**?」齊威暫時壓下想衝上前擁她人懷的衝動，先將心中的疑慮問出口。

「我……」夏蜜雷出聲，但還是只能發出一個單音。

「是因為你後悔了，想避開我?」齊威因她的支吾而黑眸一黯。

「不是。」夏蜜霜播頭，不能接受這錯誤的指控，頓了頓，決定替自己辯駁：「那晚我接到電話，得知我媽在**發生車禍，出了這麼嚴重的事，你說我能不提前回來，還有心情繼續在關島度假嗎?」

「你母親出車禍?」齊威訝然。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會是她提前回**的原因。

「嗯。」夏蜜霜點頭，此刻才注意到滿地的散亂，蹲下身撿拾。

「就算知道你母親出車禍，你也可以告訴我，沒必要什麼都不說，自己一個人擔心的跑回**?」齊威繼續問著，跟著蹲下來幫她收拾。

雖然知道原因，但對於事發當時她選擇隱瞞，不讓他一起分憂的決定，齊威還是感到不悅。

要是她願意告訴他，憑他的身分，一定可以替她分擔很多瑣碎的雜事，省去她不少麻煩。

「車禍都已經發生了，告訴你只是多讓一個人擔心。」何必呢?

「至少說出來，你心裡的煩悶擔心可以減少。」齊威說得真切，停下撿拾的動作直盯著她，神情流露出無限情意。

他的話讓夏蜜霜愣住，跟著停下動作回視著他，此刻她清楚的感覺心中的某根弦，正狠狠受到撼動。

「你……」一出聲，夏蜜霜懊惱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真是的!她實在受不了自己，從齊威出現到現在，她不曉得發出多少語意不全的單音?

好像遇上齊威，她整個人就如同電腦當機般。

「我怎樣?」齊威的目光依然沒離開她，見夏蜜霜又想逃避地悶頭收拾，他眼明手快的握住她的手，阻止她佯裝忙碌的動作。

「你……」這是做什麼?

這次夏蜜霜不是自願發出單音，而是她還採不及把話說全，齊威就突地欺身靠近，迅速以吻封緘，快得讓她沒機會說話。

咚!

手中的蔬果就這麼再次掉落，滾了幾圈才靜止不動。而他們周遭的世界也像停止運轉似的，見證他們的重逢之吻。

夏蜜霜空了的手握了又放，睜大的水靈瞳眸緩緩閉起，雙手化被動為主動，環住齊威的頸項。

她知道她的愛情早巳萌芽，在情感的不斷灌溉下，愈趨茁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