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我想我天生是玩政治的料。我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很多當初只能在胸中排演的治國方略都在新皇的默許下一一實現。但我的人緣卻不算太好。太過決絕的態度太不留情面的手腕太年輕的年紀都成為眾人怨憎的原因。我想我還是太年輕鋒芒畢露還不太適應官場上的習慣。眾人的態度日漸消極。怠工和陽奉陰違成為工作最大的阻力令我漸漸陷入了生平最煩躁不安焦急無措的瓶頸中,然後,皇帝又出現在我面前。

他問我,需不需要他的支持?

當然需要。沒有他的支持,我龐大的政治野心沒辦法實現。終究,這就是身為人臣的悲哀。

那麼,他要我拿東西來換。

什麼?他要什麼?我能給予人的一切他都有。他要什麼?

我的身體。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在當時。

也許我對政治的熱情比我想象中更可怕。或者說我對權力已經走火入魔。為了取得權力,我不擇手段。所以我答應了他。於是十七歲那年,我成為他的人。

初夜后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覺得自己很骯髒。我在重複父親的路,和他一樣做著自己所不齒的事情。不過我和他最大的不同,只在於我為的不是愛,而是權力。

與皇帝的特殊關係使我的權力得到了確定。無人再敢無視我的命令。我想要的一切,我想達成的目標,都一一實現。我想,我和滿意這樣少年得志的生活。

這段時間,皇帝尚未大婚。在雙方都有時間的時候,我們常在他的床上廝混。從一開始的生澀到後來的靈巧,我們享受著禁忌的快感。我知道他在把我當女人使用,我又何嘗不是在借他發泄我的慾望呢?只有一點不能否認,我們是彼此的第一個。

後來,他要大婚了。對方是重臣的女兒,京城裡出了名的美人。也是有名的溫柔賢淑的女人。那些日子看著新娘子的家人興高采烈的走來走去,臉上滿是即將成為皇親國戚的得意模樣,我忽然覺得很生氣,非常生氣,從未如此生氣。我不知道自己氣從何來,但是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和他一樣的年紀,他卻有了新娘的原因,於是我決定找個解決的辦法。

於是我也去娶親。隨便挑了一個低階官員的女兒,在皇帝大婚的那天,我也成了新郎。

結果,在洞房花燭夜,我被人拖出了家門。

在我家旁邊的某個不知名的宅院的房間里,我看到面目陰沉的皇帝。

真奇怪,他的新婚初夜,他不在皇宮裡陪他新娘子,跑來打擾我的新婚幹什麼?

他鐵青著臉問我,為什麼匆匆忙忙成親?

笑話。他能急忙娶妻我就不能嗎?男婚女嫁正常得很,了不起我的婚姻比想象中來的早罷了。我也覺得今天是黃道吉日好不好?

他陰陰的笑,冰冷的指尖在沿著我臉頰的線條劃過,帶著我不熟悉的情緒。他說,他不允許我擅自違背約定。

什麼約定?我用身體換到權力?

我並未打算違約。我對權力的熱愛比他想象的更深切。事實上我娶妻只是因為我覺得得找一個女人幫忙打點身邊的一切瑣事。他若還想要我的身體,我當然不拒絕。不過,我發洩慾望的途徑,已經不只他一個。同樣的,對他來說。慾望的發泄口也不只我一個吧。

他顯然不滿意我的不解。他的唇靠近我,張嘴,咬住我的下唇,留下深深的印子。他不顧我因為驟痛而流出的眼淚,俯在我耳邊道,我是他的人。他不會放手的。即使我賭氣在他大婚之日娶妻,他也不會那麼輕易把我讓給別人。區區女人,別想把我搶走。

他在說什麼?真好笑。什麼賭氣?我為什麼賭氣?憑什麼?他有什麼值得我賭氣的地方?我是他的臣下。我所擁有的一切都來自他的恩賜。他何必特意告訴我我是他的人?這樣的宣告,想說明什麼呢?有些東西,一旦挑明了,就是危險。他不明白,但我從父親的體驗中,已經清楚的知道。

結果,那天晚上,兩個原本應該當新郎的人,卻窩在無人知道的角落裡鬼混。活活,讓兩個女人獨自度過了她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夜晚。

我想皇帝是個蠻稱職的丈夫。不久之後就傳出皇後有身孕的消息。當滿朝文武齊向皇帝祝賀的時候,我卻有想大笑的衝動。為什麼?不知道。不過我決定,我也要儘快讓我的妻子懷孕。

不過我太忙了。忙於政事,忙著應付皇帝的需要。按說他已經有妻子了,慾望應該得到滿足才是,為什麼他在床上的表現反而象一個欲求不滿的人?害我應付他應付得很辛苦。

我真的很忙。很難抽出時間與妻子親熱。說來真可悲,成親這半年來,我碰她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出來。我承認我不是個好丈夫,但她的確是個好妻子。每次我忙得太晚才回家的時候,她總是適時的為我準備好溫熱的洗澡水和美味的食物。她從不抱怨我的冷漠。但是在不自覺的時候,我發現了她的寂寞。

讓新婚妻子只過了半個月的婚姻生活就有深深的寂寞?我這個丈夫是不是做得太失敗了?我反思著,並決定請上一段時間的長假,好好陪陪她。

我帶她去了江南。

她果然喜歡那裡的風景。我們租了一間小屋子一住就是半個月,成天沉浸在如畫的風景中。直到假期快結束才離開。在回京城的路上,她羞澀的告訴我,她有了我的骨肉。

我大喜。開始為她的日後生活做打算。我要給她最好的照顧,讓她給我生下一個健康可愛的寶寶。

她看著我一直在笑,她說我是個傻爸爸。

我想,當個傻爸爸也無妨。重點是,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有了一個和我血脈先連的寶貝。這令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剛回到京城,我便被緊急召進了皇宮。

面對皇帝慍怒的面孔,我想不起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

他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竟然玩忽職守。

我沒有。我抗辯。每個人都知道我是個工作狂。那四個字安放不到我的身上。從接受他收買的那天起,我只休過這一次假,這不算過分吧。

他非常非常生氣。他說我居然為了那個女人拋下他。我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他?我這種行為簡直就是背叛。

背叛?我失笑。我叛了什麼?我身為臣子忠心耿耿,鞠躬盡瘁。身為玩伴也盡量提供機會和肉體。我哪裡叛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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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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