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是他第一次在一個外人面前如此放鬆自己的心情。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他一向很少讓自己有放鬆的時刻，也因此而養成了他嚴謹又不苟言笑的個性。

「當然不是。我是為了想更進一步與你認識，才會跳進你房裡，你不好好的歡迎我，竟然還罵我！你說，你這樣做，對嗎？」

對她這樣一連串的指責，龍德威根本不予置評。

「我知道你是今天剛搬來的住戶，如果你願意用正常的管道來拜訪，或許這樣我比較能接受。」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比較刺激、好玩嗎？」鳳小綠的眼神透露出興奮的神采。

龍德威卻因她這樣的反應，感到太陽穴有些隱隱的泛疼。他怎麼覺得，自己奸像去惹到一個小麻煩了呢？

「鳳小綠，你有沒有自覺，自己是個女孩子？」

「沒有，因為我一點都不想當女生！」

她的話讓他愕然，也無力了。

「野……鳳小綠，我希望你現在可以離開。」他會改叫她的名字，是因為不想再讓她想到沒有父親的事實。

但鳳小綠卻一點都不在乎，反而在他的房間里四處走動著。

「哇！你的房間真不是蓋的耶！我沒看過—個男孩子的房間，可以像你的這檬乾凈、整齊。』

原本不想要對她有任何反應的龍德威，卻因為她的一席話，而眯起了利眸。他徹底忽略心底那抹不舒服的怪異感，追著她問道：

「你的意思好像說，你去過不少男孩子的房間羅？」

「對啊！」鳳小綠還不知死活的點著頭。她那班好哥兒們的房間她全進去過了，可是每個人的房間都好像豬窩一般。

她的承認，莫名的點燃了他的怒火，他一個用力，拉住她的手臂，讓她的身子轉了過來，面對著他。

「原來，你很喜歡跑到男孩子的房間去。」

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對鳳小綠來說，完全沒有半點的影響，反而對他憤怒的表情感到有點納悶。

「誰說我喜歡到男孩子的房間去？那種像豬窩一樣的地方，求我再去一次，我都不肯咧！」

「你……」看她依然不知悔改的樣子，龍德威氣得失去理智。二話不說，他用力把她的身子給攬進懷裡，對她威脅道：

「我就給你個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跑到男孩子的房間。」

他一說完，立刻俯下頭，覆上她的紅唇。

嗯……她的滋味，就像他所想像的那般甜美；那紅艷的唇辦，就如他想像般的柔軟。如此不可思議的甜美與柔軟，讓他捨不得栘開。

自第一眼見到她時，她就在他的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這麼莫名的情緒，就連他自己都搞不清。

她那雙慧黠靈動的眸子，不時閃現著淘氣的神采，巴掌大的臉蛋、小巧的鼻子與如菱角般的紅唇，令他覺得她益發可愛、嬌美。

再加上，她那堅毅的下巴，透露出她毫不妥協的頑固和堅強，令她原本可愛的容貌，添加了一抹堅強的味道。

這樣一個小女孩……

該死！他忍不住低咒出聲，他到底在做什麼？就像他所想的，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啊！

原本想要給她一個教訓，誰知，情況卻失了控，連帶他一向無波的心都起了不小的波瀾。

用盡所有的力氣，他要自己恢復理智，從她的柔唇上栘開，接著用力甩甩頭，深吸一口氣。

誰知，這一吸卻吸進她少女的馨香，讓他血氣方剛的身子衝動了起來，為了不讓自己再受她蠱惑，他伸出手，用力推開她。

被用力推開的小綠一點都不以為意，因為她從未被人這樣吻過，酥酥麻麻的電流從他的唇傳遞到她身上，讓她渾然忘我得不知身在何處，這樣的感受，新鮮得令她興奮。

她仰起頭看著龍德威，對一個外表沉穩又嚴謹得宛如小老頭般的他，有了另一層不同的看法。

她發現，經過這個吻後，這個充滿陽剛的年輕男孩，在她眼底竟變成了個男人般的讓她想要依靠他、想要被他守護。

她一向都是負責護衛別人，甚至不屑任何人對她的同情與保護，現在，她竟對他有了這麼深的渴望——希望他能以他的力量，全心守護著她：不準任何人來奪去他對她的注意力。

「威威，既然你吻了我，那你願不願意對我負責？」

「嗄？」有沒有搞錯！才一個吻，她就要他負責！？

「你那是什麼表情？你奪走的可是我的初吻耶，我只是要你負責，有那麼困難嗎？」她有些沒好氣地道。

「丫頭，請你搞清楚一件事，我只是吻你而已，並沒有對你的貞節造成任何的損害，你憑什麼要我負責？」

「誰叫你要吻我！？我不管，反正你要對我負責！」

瞪視著她，他終於明白這丫頭不是用個番宇就足以形容的。他挫敗的對她道：

「你想要我怎麼負責？」

他忍不住用手抹了抹自己剛毅、俊帥的臉龐，不懂她為何能如此無畏的與他要著賴皮。每個看到他的人，莫不被他嚴謹的表情給嚇退好幾步，就只有她，始終對他冷酷的表情視若無睹，一再挑戰他的耐性。

而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他對她競能如此的縱容。這究竟代表著什麼？挫敗地瞪視著她，他竟找不出一個答案來。

「嘻嘻！」聽到他這麼說，鳳小綠忍不住笑出聲來，「很簡單啊！只要你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就算對我負責了。」

「什麼承諾？」小女生就是小女生，總是這麼的麻煩。

「從今天開始，我們許下承諾，對彼此，都有互相保護的責任。」

龍德威深皺起眉頭。沒想到她說的負責竟然和承諾有所關連，而且看著她這麼認真的模樣，他的心竟也跟著她認真起來了，這樣可怕的影響力，令他忍不住有些發顫。

「你確定要這麼做？」

「是啊！」她認真的點點頭。「我希望你能守護我，就像我也會守護著你一樣。」

「我不需要你的守護。」他直接拒絕，對於她的話，無法接受。

「當然要！難道你沒聽說過嗎？每個人都有一個守護天使，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存不存在，可從我看到你之後，我就發現，你就是我的守護天使：相對的，我相信自己也是你的守護天使，就讓我們彼此守護對方，這樣有什麼不好？」

「我真不懂，為什麼你腦子裡，總是轉著這些亂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思緒，你能不能正常點？」

「我很正常啊！那是因為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所以你才會不夠了解我，等我們再相處久一點，你就會知道，我所想的這些事，全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龍德威倒覺得，如果自己再跟她說下去，不正常的將會是自己。他視線對上她，下達逐客令——

「今天就到此為止，我要換衣服了，你趕快走吧！」

天哪！和她聊了這麼久，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只圍著條浴巾。而這個大膽的丫頭，竟然還恰然自得的站在那裡和他對峙！

他真是服了她了！

「奸吧！那我先走了，我們下次見。」鳳小綠再怎麼大膽，也不想看一個大男孩換衣服，到時候長針眼就慘了。

正待她要離開時，衣領卻被龍德威從後頭一把抓住。她忍不住哇哇叫地抗議：

「啊！你做什麼啦，不是叫人家走，又拉著我做什麼？如果我長針眼的話，就要你負責喔！」

「丫頭，房門不是在那裡。」

「我知道啊！但我想，既然我是從這裡跳進來的，當然也該由原路回去才對！」

「不必了，你給我乖乖的從房門走出去，要不然，以後我就不准你來找我。」

「好啦，好啦！」鳳小綠轉頭，對他展開一抹嬌柔的笑，少有的女性味道在她身上層露，龍德威竟一時失了神。

卻見她調皮的朝他吐了吐舌頭，自信的大放厥詞：「嘿！我就知道，其實你是喜歡我的，要不然你也不會這麼關心我了，像我這麼人見人愛的可愛美少女，果然凡人都無法擋。」

她邊說，邊走向房門口，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未了，突然又探出頭來對他道：「掰掰羅，我的威威，要記得想我喔！」

她大方的送了個飛吻給他，掉頭走了。

由她蹦蹦跳跳的腳步聲聽來，她是真的離開了。龍德威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丫頭，就連走個路也不安分……

突然，他想起晚上還有特訓，連忙開始換衣服。

龍德威知道，以鳳小綠的個性，他們絕對會如她所宣稱的那樣，將會很快的就再見面，但他卻沒想到，會是那麼的快！

對於他們這麼快就見面，他是沒有什麼意見，但，他卻對他們再相見的場景十分無法接受，甚至感到憤怒。

他一眼就認出，不遠處那個與一個大男人糾纏在一起，在地上打滾的野丫頭，正是鳳小綠！

那嬌小的身子，竟然不自量力地和一個大男人較勁！他先是一愣，接著受過訓練的身體，馬上反射性地沖了出去——

鳳小綠和龍德威分手後，她的心情十分High，這種好心情一直持續到晚上時分，都沒有改變過，直到——

「蓮蓮，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委屈你了，可是，我這個朋友真的很喜歡你，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除了你，真的沒有別人可以……」

張良俊是一個風度翩翩、英俊瀟瀟的白面書生，雖然已屆中年，可看起來依然年輕。他喜歡過舒適、享受的生活，所以總是靠著女人，來達到他的目的。鳳蓮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早年，他是個到處風流、揮霍的年輕少東，在看到鳳蓮美麗的外表與優雅高貴的氣質後，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終於在眾多追求者之中，奪得佳人芳心。

可，隨著家裡的事業陷入經濟危機，他開始害怕自己無法繼續過著這樣舒適的生活，於是，他看上一個長得平凡，卻有經濟實力的富家千金，並與之聯煙，解決了財務危機。

這些年來，張良俊對鳳蓮的喜愛並沒有退燒，再加上他的哄誘手段，與她對他的痴情，他輕易地就把她吃得死死的。

這幾天，一個看過鳳蓮的朋友對他表示，對她十分的中意。而，只要能讓這個朋友高興，他就能成功的簽下一筆價值上億元的合約。

所以，他馬上要鳳蓮陪他朋友出遊一天，卻得到鳳蓮的斷然拒絕。

「良俊，我是你的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要求我？」

「蓮蓮，你也知道，我有多麼愛你，作出這個痛苦的決定，我也是百般的不願意，可是我真的沒辦法，若是你不陪他出去玩個一天的話，我……一

「你這個寡廉鮮恥的爛男人，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枉費我媽對你的一片真心，看我怎麼教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賤男人！」

鳳小綠正覺得奇怪，為什麼他會把媽媽給拉到門邊去說悄悄話，原來他是要對媽媽提出這種不要臉的要求，她頓時怒火高漲，掄起拳頭來，就給了他一拳。

「小綠，你在做什麼？我可是你親生爸爸，你真是太過分了！」張良俊搗住自己的臉頰，對她突如其來的攻擊，感到愕然。

「過分的是你這個人渣，我才不承認你是我爸爸，我沒你這種無恥的父親！」她一說完，身子就撲往他身上，與他纏在一塊兒。

這就是龍德威看到的情況，他隨即上前拉開鳳小綠，並在她想要再度衝上前時，制止了她的舉動。

「鳳小綠，別再打了！」

他的聲音一傳進小綠的耳里，她隨即抬頭看他，而張良俊也趁這個空檔，由地上爬了起來。

「小綠，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父親，你竟敢打我？真是個沒有家敦的野孩子！」他滿臉憤恨的對著她怒吼，對於自己會如此狼狽，感到十分難堪。

尤其，在外人面前這樣被一個小女孩教訓，讓他的面子更是掛不住。看鳳小綠滿臉的桀騖不馴，依然不知悔改的樣子，他知道這丫頭不會把他放在眼底，於是把矛頭轉向鳳蓮的頭上。

「蓮蓮，你自己看看，你敦的這個是什麼好女兒，竟敢對自己的老爸出手，真是無法無天，十足的野丫頭一個！」

他嚴厲的指責，讓鳳小綠聽了十分的不爽，在母親還未回話時，她就大聲叫道：「不要你管！我本來就是個野丫頭，一個沒有父親的女孩，你期望她能有什麼禮貌？尤其是對一個根本就不必要待之以禮的人。」

「你……」張俊良臉色丕變。

鳳蓮看到這種情況，連忙出聲斥責小綠：

「小綠，媽媽平常是怎麼敦你的？你怎麼可以對自己的爸爸這麼無禮？快向你爸爸道歉。」

「我不要！」鳳小綠一臉的倔強。

她對母親的態度感到難以釋懷，甚至是無法置信的難過。

她沒想到，自己替母親出頭，母親不站在她這邊也就算了，還如此偏袒一個不知廉恥的男人！她絕不向那個男人低頭，是他太過分，她沒有錯！

「小綠！我叫你道歉，你聽到沒有？」鳳蓮看小綠依然不願低頭的倔強模樣，她氣極了！

她可以看得出來，張良俊現在十分生氣，但她沒有謀生能力，小綠年紀又還小，她們還需要靠他來支付一切的生活所需呀！

「我偏不要！」小綠站在龍德威的身邊，依然滿臉的堅持，讓鳳蓮一時氣不過，快步上前，當場給了她一個耳光，讓在場的人同時一愣。

鳳蓮也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的手就這樣招呼在小綠的臉上，她從沒打過她，她就這樣無預警的出了手……

「小綠，我……」

鳳小綠難以置信母親竟然會對她出手，她一手搗著臉頰，一臉震驚地瞪著母親看，眼睛里充滿了難過的淚水。

「你……你竟然為了那個人渣打我！？明明是他要你像個妓女般的去陪伴他的朋友，我只是替你出口氣，你竟然……竟然打我？」

「小綠，媽媽不是故意的，但是……但是，他是你的親生爸爸呀！他再怎麼不對，你都不可以和他打架！你懂不懂……」

「不！我什麼都不懂！」鳳小綠一直向後退，不願讓母親碰到她。現在她的心底充滿了絕望與不平，她什麼都不想聽，只是用著憤恨的眼光瞪視著眼前的母親。

「我討厭你，更恨你的軟弱，為什麼像他那麼爛的男人，你還要跟在他身邊委曲求全？我真的好恨這樣，也好恨你們！」

她一喊完，又把視線調往張良俊的身上，對他大吼道：

「我才不承認你是我父親，我恨不得自己不是你的女兒，因為你根本就沒資格為人父！」

「小綠……」鳳蓮沒想到，小綠竟然對他們之間的事，有如此強烈的恨意。

「不要叫我！如果你真的那麼愛那個人渣，那你就去愛好了，我一點都不希罕！」說完，她轉身便跑。

龍德威見狀，連忙追了上去，鳳蓮心急得只能在身後，一直叫喚著她的名字。

鳳小綠跑了一段路後，在一大片草地上停了下來，她可以感覺到，身後一直有人在跟隨著她，在她停下來後，那腳步聲也停了下來，她知道，那個人是龍德威。

她開口對他道：「你都看到了吧？我們家就是這麼悲哀又可笑。」

龍德威從沒想過，她有這不為人知的一面。從她那帶著無奈又苦澀的語氣里，他得知，她外表的堅強全都是偽裝出來的。

他對她如此的遭遇，泛起一絲心疼！

他慢慢的走近她，來到她的身後，對她低語道：

「小綠，別這麼說。」

小綠突然轉身看向他，眼底的閃爍淚光，讓他看得一時怔愣了住。

「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說？我們家就是這麼回事，我那個無恥的父親，為了榮華富貴休了我母親，去娶了別的女人，我媽卻又痴情的不肯離開他，你不覺得，這樣的家很可悲嗎？」

然後，她悲哀地嘲笑著自己，「而我，則是這個悲哀家庭的產物！我情願自己根本不曾來到這個世上，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究竟有什麼意義！」

情不自禁的，他伸出手，將她瘦弱的身子擁入懷裡，對她喃聲道：

「別這麼說，每個人生下來，都有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你還這麼小，等你再大一點，就會明白了。」

「真的嗎？」鳳小綠抬起頭來看著他，在這個大男孩的懷裡，她第一次找到了安全感與生存的力量。

「當然是真的！小綠，如果你願意，我會做你永遠的朋友。」脫口而出的承諾，是他內心想要親近她的渴望。

「永遠！？」

鳳小綠聽不到他其他的話語，唯一注意到的，只有他說的「永遠」兩個字。於是，她對他展露一個絕美的笑容，再次對他確認：「威威，你是說，你要永遠陪著我，我們永遠都不會像他們那樣，對不對？」

「嗯。一輩子是很長的，我很希望能永遠看著你，看著你像我剛認識你的樣子，那麼的充滿自信、那麼的桀驚不馴，又是那麼的活潑有朝氣。」

沒想到，可以由他口中聽到這些，鳳小綠原本受到創傷的心，竟神奇的癒合了。她對他笑著，伸出彎曲的小指，「好，那我們來打勾勾。』

「做什麼？」看著她的動作，他微蹙濃眉。

「當然是來約定啊！我們來蓋手印，這樣才有約定的效力。」

原本對她幼稚的舉動不以為然，可看到她認真的眼神，不知為何，龍德威卻不自覺地也伸出手來，和她打勾勾。

「從今天開始，我鳳小綠和龍德威，要做彼此的守護天使，不論喜怒哀樂、禍福與否，都要共同分享與扶持，並且永永遠遠陪伴對方，不離不棄。」

龍德威聽完她的誓詞，突然有一種感覺，怎麼他們互相約定的，不是友誼，而是像結婚誓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