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公孫修仁將肩頭上掙扎怒吼的南宮照影往梅軒的床上一扔。

「你這既可惡又粗魯的野蠻人!」南宮照影掙扎著要坐起身子,卻被他壓回床上,氣得她破口大罵。

「沒錯,我正是個可惡又粗魯的野蠻人,所以下次向我挑戰之前,你最好三思而後行。」公孫修仁將她牢牢地壓在身下,笑嘻嘻地說。

「你到底想怎麼樣?」南宮照影怒瞪著他。

「我在認真的考慮一件事,你賭氣不肯嫁我,如果我現在就讓你變成我的人,你會不會乖乖就範呢?」公孫修仁笑問。

「你是開玩笑的吧?」南宮照影紅著臉,悄聲問道。

「是嗎?」公孫修仁輕嚙她的耳垂,呢喃道:「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他親密的舉動讓南宮照影一陣輕顫。

「仁哥,我是認真的,我希望你打消報復歐陽紹琪的念頭。」

「這件事多說無益。」公孫修仁陶醉在她散發出的清香中,他原本只是同她開個玩笑,但現在他確實有股衝動想要得到她,讓她完完全全屬於他。

「仁哥,我想和你過著平靜的生活,我不要你因為殺了她而被迫亡命天涯,甚至喪命,我不要……」南宮照影哽咽道。

「照影,你在哭嗎?」她哽咽的聲音讓公孫修仁一愣,仰首望見她噙著淚珠的明眸,公孫修仁心疼萬分。「別哭,吾愛,我不許你哭。」他輕柔地吻去她腮邊的淚珠。

「仁哥,答應我。」南宮照影含淚懇求。

「哎!真拿你沒辦怯,你真是我命中的剋星。」公孫修仁無奈地嘆口氣。

「你答應了?」

「只要你別哭,我什麼都答應你。」公孫修仁憐愛地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如此地寵愛我。」南宮照影破涕為笑。

「我真搞不懂,對於一個要置你於死地的人,你怎麼還能如此善良呢?」公孫修仁嘆息,坐起身子,將南宮照影拉坐到他的腿上,將她擁在懷中。「言歸正傳,你必須告訴我,在我到達西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救了你?」

「你已經知道這是歐陽紹琪設下的陷阱了。前幾天她用言語激我赴約,安排了三個壞人要殺我,後來那三個壞人居然要對我……」回想那噁心的一幕,南宮照影不由自主地一陣輕顫。

公孫修仁緊緊地摟住她,柔聲安慰道:「別怕,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

「嗯。後來,幸虧陽兒出現了。」

「陽兒?」

「是的,她原本自稱是賴管家的外甥女,來頂替芙蓉的缺,但後來她又說她根本不是婢女,她叫西門紫陽,接近我的目的是為了那四分之一張的機械圖。」

「西門紫陽?」公孫修仁十分驚訝。

「是的,她殺了那三個不要臉的男人,只要我交出機械圖,就在此時,又出現另一名女子,就是被你殺了的那一個,她惡聲惡氣地要抓我回還月樓,說樓主想要用我來換回另外四分之一張的機械圖。真是奇怪,我完全讀不懂她在說些什麼,仁哥,你聽得懂嗎?」

「我想,大概懂一些吧。」如果他猜得沒錯,司徒守義手中所持有的那一部分的機械圖,應該就是還月樓的目標。

「真的?這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

「下次再說,你先告訴我,你是如何擁有那四分之一張的機械圖?」

「喔,就是上次我離家出走時,在巷子內那個垂死的大叔塞給我的,我還以為那是不重要的東西。」

「原來你是惹上無妄之災。」公孫修仁釋然一笑。「算了,繼續說吧。」

「那個叫千秋的姑娘要強迫我同她回還月樓,結果司徒大哥出現了。」

「守義?」公孫修仁雙眼一亮,司徒守義終於見到了西門紫陽。

「是啊。真奇怪,司徒大哥一看見西門紫陽,整個人都變了,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公孫修仁笑道。

「什麼關係?你快告訴我。」南宮照影撒嬌道,她十分好奇。

「簡單地說吧,西門紫陽對他而言,就如同你對我一樣重要,明白了嗎?」

「喔。」她羞怯地低下頭。

「那四分之一張的機械圖在哪裡呢?」

「你對它也感興趣嗎?」

「不是我對它感興趣,是它對守義大有用處。」公孫修仁微笑道。

「嗯,我猜猜,你要我把這張圖給司徒大哥,藉此將西門紫陽引到秋心園,對不對?」

「聰明。」公孫修仁寵溺地親一下她的鼻尖。「守義痴心等候西門紫陽已經五年了,我們必須助他一臂之力。」

「當然。」兩人深情地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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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修仁以為一切皆已雨過天睛,只待擇一良辰吉日便可和伊人長相廝守,不料他錯了。

當他瞧見頤情廳中身分尊貴的訪客,心中陡然升起不詳的預感。

而當他得知來人正是威名赫赫的寶咸王爺、王妃及元浩雲時,更是一陣疑懼。

寶咸王爺是當今聖上的舅父,如此尊貴的王室中人,何以紆尊降貴的移駕平民之戶?

元浩雲微笑道:「我們今日來此,是為了我的妹妹。」

「令妹?」公孫修仁愕然一笑,「小王爺是在開玩笑嗎?令妹是金枝玉葉的小郡主,怎麼會和儒社扯上關係?」

「我妹妹良玉……嗯,她現在的名字叫作南宮照影。」

「照影?」公孫修仁聞言驚愕萬分。

「不錯,她正是本王的女兒。」寶咸王爺威嚴地開口。「她身上的玉佩足以為證。」

公孫修仁想起南宮照影那塊隨身的寶玉,原來那塊玉關係著她的身世。

「我可憐的女兒尚在襁褓中便離奇失蹤,十八年來,我們苦苦尋找,總算是上蒼垂憐,讓我們找著了她。」寶咸王妃思及愛女,情緒十分激動。「我一刻也等不及了,我立刻要見她,我要見我的女兒。」

「和照影相認之後,諸位打算如何?」公孫修仁語氣聽來十分平靜,其實他內心正波濤洶湧。

照影居然是王爺的女兒,而他公孫修仁乃一介平民,他如何高攀?

「這還用說,自然是帶走她,堂堂的郡主怎麼可以流落民間?」寶咸王爺理所當然地說。

「帶走她?」公孫修仁覺得自己的心一瞬間彷佛被人重重擊了一下。南宮照影是他公孫修仁此生所愛,他怎麼能失去她?「照影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妻子,我不能讓你們帶走她。」

「你能阻止嗎?」寶咸王爺睥睨道:「本王知道儒神在洛陽城頗有勢力,不過終究是一介平民。本王是當今皇上的舅父,豈會將你這小小的儒社看在眼裡?信不信本王一聲令下,儒社頃刻間便化為灰燼?」

「爹……」元浩雲聽見父親強硬的言語,不由得皺起眉頭,他認為任何人都不該替良玉決定她的未來,應該讓她自己選擇。

何況他對整個儒社十分了解,對五儒生也很清楚,他相信公孫修仁和良玉之間是彼此相愛的,而且公孫修仁的操守人品較那些貴族子弟高尚,父親不應該強橫地拆散這樁圓滿的姻緣。

只是,元浩雲話未出口,寶咸王爺已向他投來一抹警告的眼神。元浩雲嘆了口氣,心裡暗暗著急。

「王爺是在威脅我嗎?」公孫修仁面對強硬的威脅,語氣冷冽。

「隨你怎麼說。」寶咸王爺冷冷笑道:「我知道你公孫修仁或許不在乎一死,不過你該明白,儒社是你們五儒生的心血,你能夠為了一己之私,連累結義兄弟嗎?」

寶咸王爺一針見血的刺中公孫修仁的要害,公孫修仁的臉色陡然一變。

公孫修仁無法否認,他確實不能為了自己,讓儒社毀於一日,讓四個無辜的義弟與他共赴黃泉。他必須割捨他的至愛,而這比奪去他的生命更教他痛徹心扉。

「只怕照影未必願意和你們走。」公孫修仁咬牙道。他不相信照影願意離開他。

「也許,不過這不是問題。」寶咸王爺成竹在胸的說;「你只需告訴她,我們與她離散十八年,如今好不容易相見,在她成親之前,我們要接她回王府同享天倫之樂。」

「而你們不再送她回來,打算欺騙她!」公孫修仁上又痛又怒。

「良玉若接觸王府中的生活,你認為她還會眷戀在儒社的一切嗎?她原本就不屬於民間,要她淡忘又有何難?」寶咸王爺自信地笑道。

公孫修仁不得由倒吸口氣。

他的照影真會如此輕易淡忘他公孫修仁和儒社的一切?

公孫修仁不敢再想,錐心的痛楚襲上心頭,讓他無法思考,腦中一片空白,只感到似乎已經無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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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照影快悶壞了。她環顧這富麗堂皇、寬敞舒適的閨房,覺得自己是被關在美麗籠中的金絲雀,哪兒都去不了。

「郡主」這個頭銜究竟有什麼好?對她南宮照影而言只有束縛和虛偽。

因為她是郡主,所以言行舉止必須一板一眼,這不能說,那不能做。也因為她是郡主,就得對一些看來油頭粉面的貴胄公子露出禮貌的微笑,還必須端莊地隨坐一旁,忍耐地聽著一點都不吸引她的宮廷趣聞。

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個可憐的孤兒,和父母、哥哥團聚是件令人興奮的事,而爹娘和哥哥也都非常疼她,但南宮照影總覺得他們其實不懂她內心真正的渴望與需要,不像仁哥總是那麼了解她。

南宮照影想起公孫修仁,內心不禁湧起深濃的相思與哀愁。

她輕聲嘆息,纖纖玉指慢慢地將公孫修仁的金扇展開。

金扇是公孫修仁的隨身之物,在她臨走的那一天,公孫修仁將它送給她。

南宮照影一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總覺得氣氛不對,仁哥深邃的眼眸哀怨地望著她,似有千言萬語,又不能說出口,彷佛即將與她永別,今生不得再見一般。

為什麼仁哥會有如此令人疑惑的神情?不是說好了,一段時日之後,她便可以回儒社,成為仁哥的妻子嗎?仁哥的表情為何彷佛她將一去不回呢?

南宮照影輕輕地撫著金扇,對她而言,這把金扇就如同公孫修仁一般。現在仁哥不在她身邊,她只好睹扇思人了。

這把扇名喚金緣,而她本名叫良玉,合起來不正是「金玉良緣」嗎?

南宮照影不禁甜蜜地一笑,她和仁哥是註定要在一起的。除了仁哥,她誰也不要,沒有人可以將他們拆散。

南宮照影好想念公孫修仁,她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仁哥了。

南宮照影站起身,決定去問爹娘,她什麼時候才能回儒社見仁哥。

南宮照影才踏出房門,就見到元浩雲迎面而來。

「哥哥。」

「良玉,你要上哪兒去?」元浩雲對她漾起一抹寵溺的笑容。

「我……」南宮照影有些害羞,又有些欲言又止。「我想問問爹,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仁哥?」

元浩雲聞言,不由得隱去笑容,換上一抹憂慮的神色。

「哥哥,你怎麼了?」南宮照影發覺元浩雲神色轉變,疑惑地問。

「喔,沒什麼。」元浩雲小心翼冀地說:「良玉,哥哥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你問啊。」

「你真地很喜歡公孫修仁?」

「當然啊。」南宮照影毫不猶豫地笑道:「除了仁哥,我誰也不嫁。」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他幹嘛?

「哥哥,你不明白,仁哥對我太重要了。」南宮照影臉上帶著微笑,明亮的雙眸頓時顯得十分深邃。「如果沒有仁哥,就不會有今天的我,也許我還在世上的某個角落飄泊,過著貧困不堪的生活,我們也許會擦身而過,也許不會,可是你絕對認不出我,我們也絕對不可能相認。是仁哥改變了我的一生,他教我讀書識字,照顧我、疼愛我……」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和公孫修仁再也不能見面,你會怎麼樣?」

「不!哥哥,你別嚇唬我!」南宮照影驚訝地睜大雙眸。「如果永遠不能和仁哥見面,我活著有什麼意思呢?」她無法想像沒有公孫修仁相伴的人生。

元浩雲聞言,默然無語。

「哥哥,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南宮照影歡快地問道。

「我……」元浩雲進退維谷。良玉是無法忘懷公孫修仁的,父親的如意算盤註定要落空。

「哥哥,你們是不是瞞著我什麼?快告訴我。」南宮照影追問,元浩雲吞吞吐吐的神色讓她心中湧起不詳的預感。

「我……」能瞞多久呢?他不能眼見妹妹痛苦。元浩雲一咬牙,道:「良玉,我必須告訴你,你和公孫修仁不可能見面了。」

「啊?」他的話彷佛驚雷,南宮照影一愣。「你說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良玉,爹娘認為公孫修仁是個布衣,配不上你堂堂的郡主,所以用整個儒社和五儒生的存亡逼迫公孫修仁放棄你,將你連哄帶騙的帶回王府,從今以後,你不可能再回儒社了。」

「你們太過分了!」南宮照影大吼,「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欺騙我?我要仁哥!」南宮照影痛哭,她憤怒地轉身,只想衝出王府,她要回儒社,回到仁哥的身邊,那裡才是她的家,她的歸宿。

「良玉!」

「抓住她!」一聲威嚴的怒喝自元浩雲身後傳來,他回頭一看,正是父親。一瞬間,南宮照影已被兩個孔武有力的侍衛牢牢抓住,動彈不得。

「爹,你怎麼可以這樣?」南宮照影心碎地喊。

「傻女兒,爹是為了你好,你是堂堂的郡主,公孫修仁配不上你。」

「從前我是流落街頭的小叫化,仁哥從來沒有嫌棄過我,現在你們憑什麼嫌棄他?」

「你這丫頭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寶咸王爺慍怒地吼道。「我說過你沒有那種過去!」

「你瞞得了眾人嗎?任憑你權勢再大,也封不住我的嘴,我會對每一個接近我的王公貴族直言不諱,告訴他們,我曾是洛陽街上的小叫化,告訴他們我當叫化子時的一切,告訴他--」

「住口!」寶咸王爺氣紅了臉。「將這丫頭鎖在房裡,好好看守,不許她出來。」

侍衛依言拖著南宮照影離去。

「爹,你何必……」元浩雲忍不住替妹妹求情。

「你還說!」寶咸王爺怒喝,「全怪你多嘴,待會兒我再同你算這筆帳!哼?」王爺憤怒地拂袖而去。

元浩雲重重嘆了口氣。他父親對妹妹的了解,顯然不若他來得深刻。他可以料想妹妹即將採取的行動,父親卻不行。他能怎麼做呢?只有助妹妹一臂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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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照影像個犯人般被囚禁在房裡,但她既不哭也不鬧。她靜靜的等待夜深人靜時分。

二更已過,是她展開行動的時候了。

南宮照影輕輕地推開東向的窗戶,借著月光目測窗戶和大樹之間的距離。

她身在二樓,必須順著樹榦才能不被人察覺地滑下地面。

只要她把身子探出一些,應該可以勉強攀住離她最近的一根枝幹,只希望上天保佑,那枝幹粗壯得足以支撐她的重量,不要斷掉,否則她大概會被摔去半條命。

她深吸一口氣,將身子探出窗戶,她非勾到那枝椏不可。

當她好不容易完成這個動作,心想最困難的終於過去了。但就在此時,她重心不穩,頓時整個人像倒栽蔥一般,從窗戶翻落而下。南宮照影抓緊枝幹,卻聽到枝幹「咔」一聲,承受不了她的重量,應聲而斷,讓她整個人直直地往下墜。

慘了!命將休矣!南宮照影腦中一片空白,也喊不出聲音,只能無助地墜落。

她閉起雙眼,不一會兒發現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她沒死,有人將她接個正著。

南宮照影緩緩地睜開雙眸,元浩雲的臉龐映入眼帘。

「哥哥?」南宮照影驚呼一聲。

「噓!」元浩雲連忙捂住她的嘴,將她扛到月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小聲些,你要讓整個王府的人都聽到嗎?」

「你……」南宮照影壓低聲音,「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打什麼主意。」

「你阻止不了我,我一定要走。我沒有仁哥,一輩子都不會快活,仁哥沒有我也一樣,你們不能殘忍地拆散我們。」

「唉!」元浩雲嘆口氣,道:「我明白,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你不是來監視我的?」

「走吧,我送你回你的仁哥身邊。」

「啊?」南宮照影喜出望外。「哥哥,你……」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快走吧。」元浩雲沒好氣地說。他拉起南宮照影,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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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守義推開松軒的門,裡頭一片黑暗。

「慢道胸前懷豆蔻,今日總成虛設。剪燈簾幕,相思誰與同說?」公孫修仁黯然獨自立於窗前,落寞的凝望著窗外的明月。

「守義,我總算了解你的心情了。」原來飽受相思煎熬如此痛苦。

司徒守義見公孫修仁不復平素的瀟洒,心中不由得一痛。

為情所困,最是折磨。失去心愛的人那種錐心刺骨的痛,司徒守義深深明白。

「只是,如今你找到了你的西門紫陽,我卻……」公孫修仁想起和南宮照影分離,只覺肝腸寸斷。

「大哥……」司徒守義從未見過公孫修仁如此意志消沉,不知該如何介面。

「唉!」公孫修仁輕嘆一聲。「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出去吧。

「大哥……」司徒守義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哪能放心呢?

「我沒事,只是想靜一靜,你出去吧。」

司徒守義嘆口氣,輕輕帶上房門。

司徒守義走出松軒,在外守候的上官知禮、夏侯尚智和聞人持信一擁而上,等著他開口。

司徒守義黯然地搖搖頭。「我從未見過大哥像現在這般意志消沉。」

「照影姑娘是大哥心愛的女子,大哥卻為了儒社,忍痛割捨……」上官知禮心中難過。

「大哥可以為我們割捨他畢生所愛,我們又何嘗不可。」夏侯尚智挑眉道。

「不錯,五儒生的頭銜只是虛名,不如我們合力,將照影姑娘帶出王府。」司徒守義看向其他三人。

「這有何不可?」夏侯尚智笑道。

「正合我意。」上官知禮也微微一笑。

「我樂於奉陪。」聞人持信毫不猶豫地頷首。

「不必麻煩了。」黑暗中傳來男子帶笑的聲音,接著遠處現出幾道人影。

正是元浩雲和南宮照影。

「我已將諸位的大嫂平安地送回來。」元浩雲含笑道。五儒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他們之間的情義確實如傳聞中那般固若金石。

司徒守義、上官知禮、夏侯尚智和聞人持信均又驚又喜。

「去吧。」元浩雲微笑著將妹妹往前輕輕一推。「我相信你會幸福的。」

「哥哥,謝謝你,可是爹娘……」南宮照影有些泫然飲泣,回到儒社,是不是表示她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爹和娘了?爹娘會原諒她嗎?

「放心,我會儘力說服爹娘,你絕對不會失去我們,哥哥向你保證。」元浩雲洞悉妹妹的心事,他憐愛地安慰道。

南宮照影一掃心中陰影,邁開步履,輕輕推開松軒的大門。

「守義,我不是說過讓我靜一靜嗎?」黑暗中傳來公孫修仁落寞的聲音。

南宮照影微微一笑,將房門悄悄帶上,朝黑暗中悄立的人影緩緩走去。

「仁哥,你好過分,連我的腳步聲都聽不出來嗎?」南宮照影含笑道。

這個他魂牽夢縈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讓公孫修仁震驚不已。

他將蠟燭點燃,伊人的俏顏赫然在眼前。

「照影?我的天,我是在作夢嗎?」

今宵剩把銀缸照,猶恐相逢是夢中』,仁哥,你怎麼學起古人的痴了?」南宮照影含淚投入他的懷抱。

「照影,真的是你。」公孫修仁驚喜交加,激動得將她緊緊地擁住。「我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你了。」

「仁哥,你好可惡,你怎麼可以騙我?怎麼可以不要我?」南宮照影輕捶他的胸膛。

「我怎麼會不要你?我願意用所有的一切換取和你在一起,只是--」

「我知道。」南宮照影的纖纖玉指輕輕按住他的唇。「你是為了五儒生,為了儒社,可是,你知道嗎?若是我晚一步回來,只怕你那四個義弟就要大鬧王府了。」南宮照影笑道。

「我是該感動,還是該生氣呢?」公孫修仁嘆息。他的四個結義兄弟居然失去平素的冷靜,妄想闖入戒備森嚴的王府,如此冒險,絕對要好好訓斥他們一頓。但思及他們不顧自身安危,只為讓他振作,他在他們心中的地位超出用盡心血建立的儒社,公孫修仁又感動萬分。

情義是無價的,他公孫修仁有如此重情重義的兄弟,可謂無憾。

「你毋須感動,更不用生氣,因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這個傻丫頭就自己乖乖送上門來了。」南宮照影依偎在他胸前低聲道。

公孫修仁一笑,將她抱得更緊,怕她如幻影一般,一瞬間就消失不見。「告訴我,你是怎麼出王府的?」

「這是天意。」南宮照影俏皮地眨眨眼。

「嗯?」公孫修仁不解地瞅著她。

「記不記得這把金扇啊?」南宮照影含笑取出公孫修仁的金扇。

「你在玩什麼把戲?」公孫修仁笑問。

「這把扇子叫金緣,我的本名叫良玉,合起來成了什麼?」

「金玉良緣!」

「所以說是天意啊。」南宮照影雙手圈住他的頸項。「我們是上天註定的金玉良緣,誰都不能拆散我們。仁哥,如果你還想把我騙離儒社的話,那你最好小心天打雷劈。」南宮照影煞有其事地恐嚇。

公孫修仁開懷大笑,「嗯,真讓在下不寒而慄,看來我只好順天而行,將你牢牢拴在身邊了。」他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我再也不放你走子,沒有了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過日子呢。」

「我也是。」南宮照影幸福地偎在他偉岸的胸膛,呢喃道:「仁哥,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公孫修仁輕輕托起她的下巴。「我也是,吾愛。」他在她嫣紅的唇上印下最熱烈的吻。

[之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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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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