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鈴鈴……
剛打開家門,羽霜便聽到被她遺忘在家中的手機傳來的鈴聲。
「喂。」她口氣不佳地接聽手機。
「羽霜,你一整天跑到哪裡去了?」她才發出了一個音節,便換來對方的怒吼,聲音之大,令她的耳朵嗡嗡作響。
「是安東尼嗎?」她懷疑地問。
她好像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呃……至少最近沒做過,那向來內斂的他,怎麼會如此失控地對她大吼呢?
「是。」發覺他的口氣似乎嚇到她,他立即恢復平穩的聲調,「羽霜,你到底上哪兒去了?」
「遇到個好久不見的熟人,到他家去坐了一會兒。」這話夠老實了吧!
「為什麼不接電話?」
「忘記帶手機了。」面對他的質問,她委屈地抿抿唇。
她好可憐哦!在外面被人威脅,回到家還要接受盤問。哼!他也不想想,她這到底是為誰辛苦,為誰忙碌?
安東尼聽出她聲音中的委屈,「別生氣,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有什麼好擔心的。」聽出某人的良心發現,她趁機抱怨。
安全?拜託,這世上恐怕沒幾個人能傷得了她。難道他以為,陌生人拿出一根棒棒糖引誘她,她就會乖乖跟他走嗎?
「今天報紙上的社會版頭條,是一名二十歲左右的紫眸少女被殺案,而一早你就無故曠職,手機又沒人接,我……」說著,安東尼拿著電話的手不自覺地微顫。他這才明白,對他而言,她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失去她,他的生命也隨之失去意義。
「你以為是我?」她可以想象到他乍見報道又一時無法找到她時的著急。
這樣一個情深意重的男人,她怎能不動心呢?為了他放棄一切,她感到值得!
想到自己當初是為了報復而接近他,她就覺得自己好卑鄙。幸好及時醒悟,否則,她定會為她的自私而抱憾終身。
「是我多心了。」得知她無恙,心頭懸挂了大半天的大石終於得以放下。
「不,是我不好,我應該先向你請假的。」
「沒關係。羽霜,只是,我有個問題……」他直視著她。「為什麼你公司檔案中的地址、電話都是假的?」
早上,他曾按照她檔案中的地址去找她,卻發現屋主是一對老夫婦。據他們說,他們已在那裡居住了近二十年,從未聽說過附近住有一名紫眸女子。
疑惑,頓時就如同一團亂了的毛線,越想理清,就越弄越亂。
「我……」該說什麼呢?說實話?不行,時機還未到;騙他?!她又於心不忍,「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可以。」看來他還是被摒棄於她的心門之外,他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但她沒有錯過他這輕微的情緒波動,她的心霎時一陣緊縮。
第一次,她產生了一股瘋狂的衝動……
「安東尼。」她輕喚道。
「嗯?」他悶悶地應了一聲。
「你現在到我家來。」
「好。」他欣喜於她的回應,「你家的地址是……」
「哈克森大街七五六號。」
「我馬上就來。」
迅速衝出辦公室,安東尼以一百二十的時速,向她的住處疾馳而去,絲毫不理會路人驚恐的目光。畢竟,在擁擠的市區,以一百二十的時速駕車,根本就是在玩命。
刺耳的煞車聲在寧靜的社區中響起,周圍的居民好奇地紛紛探出頭來。
聽到輪胎髮出的「強烈抗議」,羽霜反射性地將目光投向敞開的大門。
是哪個混賬吃飽了沒事幹?竟敢在高級住宅區飄車!虐待她的耳朵,該死!
當燃著怒火的眸子對上正在下車的人影,初時微怔,繼而她眼中的火焰燒得更狂、更烈了。
「安東尼·伯溫,你多久沒開過車了?」她看著他,狂怒的神色頓時被平靜的笑容取代,有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每天都有開車。」他似乎感到一股寒意直朴而來。
「是嗎?那你怎麼會不知道在市區開車,時速不可超過五十,進人住宅區,時速不可超過四十?」她微蹙蛾眉,狀似不解地問。
「我忘了。」他悻悻地笑著。好平靜的笑容,平靜得太詭異了
「忘了?忘了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在住宅區飛車?」輕柔的聲音,隱含著致命的殺傷力。
「現在是上班時間,住宅區人很少。」他辯解。
「人少就可以開到時速一百三十?」平靜的笑容從她臉上斂去。
「一百二十。」他更正。
「一百二十?一百二十就足以要你的命。」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中擠出來。
「你放心,我是看到社區內沒什麼行人,才敢開快車的。」沒聽清她話中含義,他一心想安撫盛怒中的女友。
「我是怕、你。出事!」她特彆強調「你」字。
這個遲鈍的傢伙!別人的死活關她什麼事,她在乎的,只有他。
「你的意思是……」他似乎有點聽懂她話中的含義了。
「安東尼,你仔細給我聽著。我不是個有同情心的人,別人的生死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就算有人在我面前被車撞死或被雷劈死,我都不會去看一眼。會關心你,是因為我愛你、在乎你!」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如果他再不明白她的心意,她乾脆去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她愛他!?一向冷情的她,怎麼可能會對他許下這樣的承諾,他不是在做夢吧?
看著他一臉的不敢署信,頓時,羽霜心中閃過一陣酸楚。她真的如此素行不良,讓人無法信任嗎?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她的神秘已傷了他……她眼中燃燒著的怒火,瞬間被濃濃的歉意所取代。
「你剛才說,你愛我?」狂烈的喜悅包圍了他的心,以至他未能發現她的轉變。
「沒錯,我愛你。」她不厭其煩地柔聲說。
聽到她的承諾,安東尼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摟進懷中,用力之大,仿若要將她嵌入體內一般。
有她這句話就夠了!
「拜託,別這樣,有人在看啦!」羽霜發現鄰居們正好奇地探著頭,臉上還掛著曖昧的笑容,紅霞不由自主地爬上了她的雙頰。
「他們愛看就讓他們看,反正我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美女在懷,會放手的人是傻瓜。
「我找你來,不是為了讓你抱我。」她推推他,「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手。
「先進屋。」
她率先走進屋子,待安東尼跟進后,她一把甩上大門,杜絕外面好奇的目光。
「我有件事想問你。」一向落落大方的她,竟出現了忸怩的神情。
「說吧。」察覺到她的異常,他的神色也隨之凝重。
「你……我……」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羽霜,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他疑惑著,是什麼事會讓她這樣吞吞吐吐的?
她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安東尼,你願不願意娶我?」
「咳,咳……」他當場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咳了起來。
「你沒事吧?」她輕輕拍著他的背,順手遞上一杯茶。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哭笑不得地說:「你不認為求婚這種事,應該由男方來做嗎?」
「有什麼差別嗎?」結果都是結婚,由哪一方提出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差別,這種事本來就該由男方主動……」
「好了,好了,誰主動就別計較了,重點是,你到底願不願意娶我?」她急切地問。
「求之不得。」
「那好,我們儘快舉行婚禮。」此事宜早不宜遲,越快越好。
「沒問題。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我父親。」雖然知道此去必定會掀起一場風暴,可他不在乎,就算會因此失去伯溫這個象徵著權力與金錢的姓氏,他也要娶她!
「不用了,我已經見過你那位尊貴的父親了。」她口氣不佳地說。
要不是他,她哪會急著要嫁給安東尼?
沒錯,想嫁給安東尼,一半是因為她愛他,一半則是為了喬治·伯溫。
他不許她和安東尼在一起,她就偏要光明正大,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要結婚了!
想到喬治知道他們的婚事後,氣得暴跳如雷的樣子,她會高興得連做夢都會笑。
「你見過我父親了,他對你說了些什麼?」他探問。
怪不得她今天的行為那麼反常,一定是爸爸說了什麼難聽的話,把她氣壞了。
「哼,還不就是有錢人的那一套——亂開支票。」她似乎忘了,她也是一個超級有錢的人。
「安東尼,你不會因錢而放棄我吧?」她懷疑地問。
「當然不會。」他並未因她的懷疑而生氣,實際上,他正在為自己能找到一個愛他勝於他的錢的女人而高興,「對我而言,你比任何東西都重要。」他捧著她絕美的臉孔,深情款款地說。
好肉麻的話,不過很合她的心意。
「那就好。」她窩進他溫暖的懷抱,恨恨地說:「我們辦個盛大的婚禮,最好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的婚事,氣死那個自以為是的老頭子!」
「你口中的老頭子,可是我的父親。」他無奈地笑了笑。
「我知道。」她白了他一眼。
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心疼了,還會心疼一個養子嗎?
緊緊地摟著她,嗅著她的淡淡體香,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他已經開始期待他們的婚禮了。
「緋月,我要結婚了。」待安東尼一走,她便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的視訊系統,將喜訊告知好友。「恭喜你了。」緋月為她能得到幸福而高興。
「日子訂了沒有?」冷不防,屏幕上多出了五個美麗的人兒。
「還沒呢,不過快了。」早料到這五個愛湊熱鬧的小丫頭會出現,她神色自若地說。
「那你的計劃怎麼辦?」南宮蝶疑惑地問。
當下,她身邊的柳依眉重重打了一下她可愛的小腦袋。
「廢話,羽霜都要嫁人了,計劃當然是取消了,對不對?」她一臉討好地望著羽霜。
「對。」她點點頭。
「調回總部的資金該如何處理?」醢倩順口問。
「暫時留在總部。」
「為什麼?」季盈彬不解地問。
「最近寒氏的動作太大了,已經引起諸多謠言,如果再將資金運來調去,難免會造成股東的恐慌,讓股價下跌。」
「羽霜,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英國啊?」唐雪兒迫不及待地想見識一下,沉浸在愛河中的女人與平時有什麼區別。
「下個月吧。」
這個月她得準備結婚用品,如果讓這群小丫頭來,只怕會把她搞得一團混亂,還是讓她們晚點來比較保險。
「好了,今天就聊到這兒,保持聯絡。」
「再見。」
下了線,羽霜順便瀏覽一下網上資訊,當切入社會新聞時,幾宗懸案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個月內,英國發生了四宗手法相同的謀殺案,死者分別為二十一歲的美籍少女、二十九歲和三十六歲的法籍女觀光客、四十八歲的英籍婦女。
這四個人,無論是背景、工作、交友圈,皆無關聯,惟一相同的是——她們都擁有一雙罕見的紫眸。
看到此,羽霜的心立時一沉。
看來對方極有可能是沖著她來的!但由於她每次行動都會蒙面,對方只知道她擁有一雙紫眸。關上電腦,她拿出一副棕色的隱形眼睛,只要改變瞳仁的顏色,她就不信他們能找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