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時間知道馬星童翻車掉落山溝時,楊漢文心中震了下,在知道她平安無事後,不安、緊張的心情才平緩下來,而後立刻前往她的住處探望她。
不可避免的,他在樓梯間遇到幾個馬氏兄弟,他們糾纏他,不停盤問他,就在他快失去耐心想揍人時,馬星童的阿姨正好由外面買了些東西過來,要替馬星童補一補;他們在見到馬星童的阿姨時,立刻變得十分規矩,就像路口的交通號誌,一下全變成綠燈,頓時通行無阻。
後來他才知道馬星童的阿姨大概是少數能讓他們乖乖聽話的人,馬星童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她可以說是由四個伯父和阿姨養大的。
進門瞧見馬星童穿著運動衣跟短褲,安然無恙地坐在客廳做伸展操時,他的心才平靜下來,
「你沒事吧?」
「我好得很。」她微笑。「你怎麼知道我受傷,楊組長告訴你的?」
「對。」楊漢文仔細觀察她,除了擦傷跟瘀痕外,她沒有其它嚴重的傷勢。
「都是些小傷,挫傷跟瘀青而已。」
「你為什麼會——」
「只是小車禍。」她打斷他的話。
他在她面前坐下。「調查局的案子,你不能告訴我。」
她點了下頭。「我們有責任跟義務保密。」
楊漢文也沒再追問,只是問道:「你這麼喜歡調查局的工作?」
「還可以,查到真相后滿有成就感的。」
「你的工作太危險了。」
她笑道:「跟你哥比起來算是安全的,我們又不是每件案子都要開槍或是跟歹徒對峙,也有白領犯罪,像是醫生有無涉嫌收受藥商賄賂,這就一點都不危險,不過這次會出事,是我的錯,我太心急了。」
幸好小蜜沒事,否則她會懊悔一輩子。
「你——」
「什麼?」
他瞪著她膝蓋上的瘀青,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真煩,你要說什麼。」馬星童推他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他抓抓額頭。「不過你的傷看起來有點礙眼,你的藥酒呢?我幫你揉一揉。」
她取笑道:「你想摸我的腿對不對?」
「我沒那麼下流。」他又好氣又好笑。
她笑著起身。「不用了,我有點累了,想睡覺了,你回去吧!」
「我才剛來。」
她笑道:「幹嘛?你想喝完下午茶才走?快走吧你,待太久我堂哥又要過來了。」她往房間走。「謝謝你今天來看我,拜拜。」
楊漢文還沒想到要說什麼,她已經關上房門,他皺下眉頭,上前去敲門。「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沒有。」她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我幹嘛生你的氣?」
「因為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嗎?」
馬星童打開門。「我心胸沒那麼小。」她瞪他一眼。「我真的有點累,從我受傷回來,我堂哥們就拉著我問東問西,快把我煩死了,然後之前我又跟監了兩天,根本沒睡覺,這樣解釋你滿意了沒?」
她的話讓他有些不好意思。「算我多心,那你去睡吧!」
她再次跟他道再見,離開馬星童的住處后,他不免又受到馬家兄弟的騷擾,不過因為他只待了幾分鐘,他們對他的興趣大減,似乎已經開始認定他與馬星童沒有什麼曖昧情愫。
雖然楊漢文有種鬆口氣的感覺,不過一想到馬星童的態度,他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他並不介意她去睡覺,畢竟她看起來是真的有點累,但她的態度……他皺眉,讓他有點不爽。
但不爽的原因他又說不上來,他煩躁地抓了下頭,不免又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
聽到楊漢文離開的聲音后,馬星童走出房間到廚房倒了一杯冰水。
「怎麼這麼快就把人趕走了?」李雲妹一邊切肉一邊問道。
「沒有啊!他有事所以先走。」她一口氣將水喝完。
「我聽到的好像不是這樣。」
「阿姨你偷聽。」馬星童不高興地叫了一聲。
「什麼偷聽?」李雲妹放下菜刀。「難得有男的上門來找你,阿姨關心一下都不行?」
「我跟他沒什麼。」她皺著眉頭。
「聽他講話的樣子,他好像滿關心你的。」
「我知道他關心我,可是他是膽小鬼。」她氣呼呼地說。
「什麼膽小鬼?」
「他喜歡我,可是他不敢追我。」她生氣地又倒一杯冰水。
見到一向男孩子氣的馬星童,露出女孩兒家嬌嗔的表情,李雲妹笑出聲。
「阿姨你笑什麼,這根本不好笑。」
李雲妹拉她坐下。「來,跟我多說一點那個男的事,他為什麼不敢追你?」
「因為他不想堂哥找他麻煩。」她仍是一臉不悅,她知道堂哥他們很煩,可是楊漢文一點都不努力,就直接打退堂鼓的態度讓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是嗎?如果他真的這麼怕麻煩,他就不會來看你了。」李雲妹說道。
馬星童愣了下,對啊!他可以打電話來問候就好了。阿姨的話讓她心中烏雲一掃而空,楊組長應該有告訴他她只是輕傷,但他還是堅持要來看她,那就表示他在意她、關心她。
星童開心的表情讓李雲妹微笑。「感情的事不要急,慢慢來,再說了,既然他在意你、關心你,你有什麼好氣的,你們馬家那一群惡霸土匪本來就讓人討厭,他會覺得麻煩也是人之常情。」
她疼愛地摸摸馬星童的頭髮。「你看你,五官多漂亮,又是模特兒的身材,想追你的人還會少嗎?可是為什麼都沒消息,就是他們那一群土匪害的。」
馬星童笑道:「堂哥他們就是這樣,我也沒辦法。」
「如果不是還有我照顧你,都不知道你現在會變成什麼樣。」星童小時候幾乎都是她在照顧,即使結婚後她也把星童帶在身邊,只有周末時才讓她回到馬家住。
起初星童的四個伯父不肯答應,她抗爭了許久,還聯合他們老婆幫忙才成功,她不敢想象,星童若是讓她四個伯父帶大,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阿姨對我最好了。」馬星童笑著抱住她的手臂,對她來說阿姨就是她的媽媽。
「不對你好對誰好。」李雲妹笑著揑了下她的鼻子。「我看你還是別住這兒,省得他們管東管西。」
「不行,我答應伯父他們要跟他們住一段時間。」她將話題導回。「阿姨,那我現在要怎麼辦,等楊漢文想通嗎?」
「先給他一點時間,如果他還是打算放棄,那就看你了,如果真的喜歡他就去追他啊!」李雲妹笑著說。
她想了下,綻出笑容。「好吧!那就先給他一點時間。」
反正她現在手邊有案子要忙,就等案子告一段落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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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你在幹嘛?」朱丹在楊漢文身後說了一句。
楊漢文回過神。「什麼?」
「我說你幹嘛一直看著手機,我還以為你在玩電動。」誰曉得她走近一看,什麼畫面也沒有。
「沒有,我在想事情。」他在思考該用什麼理由打電話給馬星童,這兩天他愈來愈覺得自己好像下錯了決定。
「噢,我只是想問你,那個搬家的事……」
楊漢文想起這件事。「差點忘了你要搬家,你東西都整理好了嗎?」
「差不多了,我是想問,上次你的女朋友莎莎說要找人幫我搬家——」
「對。」他靈光一閃,立刻撥電話,這下總算有借口了。他走開幾步,不想讓朱丹聽到他的談話。
「喂?」
「是我,楊漢文。」他頓了下。
「什麼事?」
她的答話讓他有些不是滋味。「你現在說話還真冷淡。」
馬星童笑出聲。「我不是冷淡,我是訝異,找我幹嘛?」她是真沒想到他會打給她,不過接到他的電話,她很高興。
「朱丹說她後天要搬家了,你之前不是答應要幫她?」
「對喔!差點忘了,你把她的住址給我,我叫人去幫她搬家。」原來他是為了這件事打電話給她,她不由得有些失望。
「你打算找誰?」
「當然是我那一堆堂哥,他們閑得很,要他們去做點事耗耗精力也好,省得整天管我的事。」
「你等一下,我叫她直接跟你說住址。」楊漢文走到朱丹旁邊,將手機交給她,他站在旁邊聽她跟馬星童說了地址跟時間。
楊漢文耐心地在一旁等著,誰曉得朱丹講完話,順勢就說道:「謝謝你的幫忙,再見。」
「等一下。」楊漢文叫了一聲。
朱丹愣了下。「你還要講?對不起,那你再撥一次好了。」
「你掛電話前應該先問我一下。」楊漢文忍不住說了一句,現在再打過去,他能用什麼借口?
「我沒想那麼多。」她將手機還他。
「對了,你……」朱丹停頓一下。「那個莎莎……真的是酒店小姐?」
楊漢文愣住。
「是阿輝說的。」她小聲地說了句。
楊漢文點點頭,差點忘了馬星童之前是以酒店小姐的身分跟他一起來的。
朱丹神色怪異地看他一眼。「你……不在意?」
「不會。」
「我聽人家說,酒店小姐是不談感情的,她們眼裡只有錢,小心你的錢被騙光光。」朱丹不忘提醒一句。
「她不是這樣的人。」如果他現在閑閑無事,編個故事騙騙她也還挺好玩的,可他現在心思不在這兒,所以只好意思意思的敷衍了事。
「我是為你好,女人看女人比較准,她上次來,我就覺得她講話的聲音很嗲、很不自然,果然,我剛剛跟她說話的時候她一點都不嗲。」
楊漢文突然有些想笑,一定是星童忘了要扮酒店小姐。
「我講這個也沒惡意,只是希望你看清楚一點。」
「好,我會留意。」他順著她的話說。
「不過沒想到你也會上酒店。」朱丹上下打量他一眼。「還以為你很老實。」
「男人嘛!」楊漢文隨便一句帶過就想走開,可沒想到朱丹還沒放過這個話題。
「她現在還在做嗎?」
「她考慮不做了。」他隨口說。
「不過真看不出來她是酒店的小姐。」朱丹搖頭。
「很多人這麼說。」他趕緊轉個話題。「我還要打電話。」
他開始撥號后,朱丹才走開,朱丹的話給了他一個新的借口打電話。
這頭,馬星童一臉的不高興,這個楊漢文,搞什麼嘛!還以為他打電話來跟她告白的。
她瞪著手機,想著是不是要直接打過去問他……不行,說好了等案子辦完再說,但一直憋著實在很難受。
她看著手機上的貼紙,他的頭套在小叮噹外殼裡,看起來像笨蛋一樣,她忍不住綻出笑容,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一看來電顯示,她的笑意加深。
她打開手機,直接問道:「怎麼了?」
「忽然想到一件事,朱丹以為你是酒店小姐,萬一搬家那天,你堂哥們跟她
聊天,那這件事就穿幫了。」
馬星童皺下眉頭,她還以為是別的事呢!「對喔!我都忘了,我剛剛也忘記用嗲嗲的聲音跟她說話。」
他笑道:「我知道,她剛剛說了。」
「真是大失敗。」她為自己的表現汗顏。
「反正阿三的事都告一段落了,要不要直接告訴朱丹你不是——」
「先不要,事情還沒完。」她頓了下。「我會先跟我堂哥他們知會一聲。」
「他們不會追問嗎?」
「我會搞定他們。」她喝口水。
楊漢文換個話題。「你現在在做什麼,跟監嗎?」
「算是吧!很無聊。」
「你沒想過轉內勤或文書工作之類的?」
「大概再幾年吧!等我煩了。」馬星童頓了下。「你覺得我不適合當調查員嗎?」
「我只是覺得有點危險——」
「楊組長的工作比我更危險。」她揣測道:「因為我是女的你才這麼說對不對?」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危險。」
「等等,我現在不能跟你多說了,目標出現。」
他立刻道:「你小心點,還有,看一下狀況,別逞強。」
她的笑聲傳來。「你好婆婆媽媽喔!」她笑著收線,沒告訴他這個目標是絕不會有危險的。
楊漢文也覺得自己很好笑,他真的好像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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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蛇一走出警局,就聽見一聲口哨聲,他往左瞧,見到小馬在車內朝他揮手,他走近時,她探出車窗外說道:「上車,有事跟你說。」
他挑了下眉,打開車門坐到她身旁。「什麼事?聽說你翻車了,不要緊吧?」
「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一語帶過。「找你幫個忙,不過你得保密。」
「什麼事?」他一臉好奇。
「性命攸關的事。」
赤蛇愣了下,因為這聲音不是小馬,他猛地回頭,發現一個女人在後座坐起,臉色陰沉。
「哇——」他嚇了一跳。
「我有這麼恐怖嗎?」姜淮蜜挑眉。
「你幹嘛躲在後面?」
「嚇你啊!」姜淮蜜說道。
馬星童在一旁不停笑著。
「怎麼,現在見到我都不喊人了。」
「學姊。」赤蛇認命地喊了一聲。
「嗯。」姜淮蜜點點頭。「帶你去一個地方,開車,小馬。」
「好。」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現在是用到你專長的時候了,學弟。」
「別賣關子。」赤蛇不耐煩地說了一句。
姜淮蜜微笑。「我們希望你能去跟蹤一輛車,在黑漆漆的山路開車,而且不能用車燈,怎麼樣,行不行?」
這個挑戰讓赤蛇揚起嘴角。「可以試試看,不過我得先看一下是什麼樣的山路。」
「我們現在就是要帶你過去。」姜淮蜜與馬星童在後視鏡中相視一笑,成功了,這下她們離破案之路又更近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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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蔡榮茂一起來保齡球館打球是個意外,下班后,楊漢文本來想直接回家休息,可阿茂忽然拉著他,興緻高昂地說想去打保齡球。
反正他沒有什麼事,而且這幾天心情浮躁,他想運動一下,發泄精力也好,所以兩人就一起到球館打球。
十分鐘后,蔡榮茂的女友徐友俐,還有她的朋友張怡婷也一起加入他們。
「你們兩個先打,我們去買飲料,你們要喝什麼?」蔡榮茂說道。
兩人說完想喝的飲料后,蔡榮茂拉著楊漢文一起去買東西。
「怎麼樣?」蔡榮茂突然問了句。
「什麼怎麼樣?」沒頭沒尾的。
「當然是問你張怡婷。」
楊漢文瞄了眼他的表情。「等一下,你不會想當媒人吧!搞什麼,太閑了你。」
「你以為我愛管你的閑事。」蔡榮茂推了下他的肩。「我是為你好。」
「好什麼?」楊漢文翻白眼。「我媽都沒操心了,你操什麼心?」
「我當然操心。」蔡榮茂瞪他一眼。「X,你以為我想當你媽啊!我是怕你被那個女人騙光錢。」
「什麼女——」他的話突然中斷,阿茂該不會也聽了阿輝的話,以為星童真的是在酒店上班的小姐。
「奇怪,平常看你就不是這麼笨的人,怎麼會這樣執迷不悟。」蔡榮茂瞪他一眼。「你才退伍沒多久就搞出這種事,我怎麼對你媽交代。」
楊漢文笑道:「你跟我媽交代什麼?」以前在學校時,蔡榮茂到他家住過幾次,大概是因為這樣,才覺得有愧疚感吧!
「她把你托給我照顧——」
「那是客套話啦!」楊漢文好笑地說。
「不管是不是客套話,我總不能看你愈陷愈深,我看你還是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不需要。」楊漢文打斷他的話。「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你不用操那個心。」
「你到底是——」蔡榮茂被他氣得不知要說什麼。「就算你在軍隊里太久沒女人,出來像瘋狗一樣跑到酒店找女人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們上歸上,不用搏感情,逢場作戲就好了,這還要我教你嗎?」
楊漢文拚命忍住想笑的衝動。
「那種女人會跟你談真感情嗎?不要呆了你,她要什麼,她要你口袋裡的錢,男人去那裡要什麼,就是去爽,爽夠了就走了。」蔡榮茂捶他一拳。「我跟你說真的,你笑什麼東西,真的會被你氣死。」
「我知道你的意思。」楊漢文極力忍住笑。「你不用管我,我知道我自己在幹嘛。」
蔡榮茂瞪他一眼。「最好你是知道啦!趕快跟她分手,你如果再執迷不悟,我會打電話跟你媽說。」
「喂,你不要亂打小報告。」楊漢文立刻道:「不要把事情愈鬧愈大。」
「講到你媽表情就嚴肅了。」蔡榮茂冷哼一聲。「你再嬉皮笑臉啊!」
「你的意思我知道,這樣好了,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行了吧!」一個月應該夠了吧!如果這期間阿三都沒有帶人來找他麻煩,那這件事應該就算徹底告一段落了。
「就一個月。」蔡榮茂立刻道:「還有,這一個月你的錢——」
「別管錢了。」楊漢文打斷他的話。「我哪有什麼錢可以給她騙。」他才剛退伍,能有什麼錢。
「嗯,也對。」蔡榮茂笑道,拍拍他的肩。「我本來還想如果你講不聽,我先找你大哥,讓他揍你一頓,你就清醒了;再不聽,叫你二哥上來一起揍。」
「夠了你。」楊漢文又好氣又好笑。「乾脆你們一起上,把我揍死不是更好,你還真會小題大作。」
「什麼小題大作!」蔡榮茂推了下他的肩。「我這是為你好。」
楊漢文懶得跟他說下去,兩人買了飲料回去后,開始輪流打保齡球。
抓起球時,楊漢文不禁想到,馬星童那個力氣,不曉得會拿幾磅的球,他還挺想見識的,下次約她一起出來打球好了。
想到馬星童,他的心又開始浮動,他一直不曉得該怎麼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原本決定當朋友就好,可是又常想起她。
當張恰婷暗示地想約他一起出去看電影時,楊漢文的內心陷入天人交戰,但最後還是委婉地拒絕了,一旁的蔡榮茂賞他一個白眼,示意他把握機會。
他也想順水推舟,但他就是沒辦法昧著良心答應,他對張恰婷沒興趣,現在繞在他腦子裡的是馬星童,如果不是她那一票堂哥,他根本不用這麼掙扎。
唉!真是個麻煩事。
一小時后,楊漢文發現最左邊的球道上來了一批人,會注意到他們是因為他們很吵,雖然保齡球館本來就吵雜,不過他們的嗓門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楊漢文發現其中兩個人很眼熟,後來才想到是阿三旁邊的小弟,那天在公園時他們也在場。
糟糕,怎麼會在這裡遇見他們!難不成阿三也來了?他小心地觀察著,幸好沒發現阿三的身影。
他到後面買了一頂棒球帽戴在頭上,免得被認出來,順便還買了爆米花,危急的時候還可以拿來擋臉。
當楊漢文準備回座位時,一個穿著黑夾克,戴著黑色棒球帽的男子與他擦身而過,瞬間,他頸上的寒毛整個豎立起來。
他鎮靜地沒有回頭,在對方走過轉角時,他停下腳步轉身跟了上去,剛剛的感覺很不對勁。
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第一次感覺到寒毛直立是他國中的時候,國中時,他兩個兄長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大尾流氓,說流氓其實有點失真,因為通常都不是他們主動惹事,而是別人來找他們干架。
這期間他們結了不少冤讎,當他兩個哥哥都畢業后,他就開始倒霉,許多人把仇恨直接算在他頭上。
通常找他干架,楊漢文並不特別害怕,因為幾乎都能全身而退,雖然他的體型跟打架技巧沒有兩個哥哥好,但他閃躲的功夫跟反射神經從小被兩個哥哥磨得算滿厲害的。
他不喜歡打架,所以通常閃躲后就趕快落跑,國中唯一沒閃過的一次,就是被十幾個不良少年拿鐵棒團團圍住,當時他的寒毛也像今天一樣站起。
第二次是他入伍的時候遇到的班長,把他摔得很慘,而且操得很慘,剛剛那個人給他的感覺跟班長很像,他們有同樣的殺氣與剽悍。
楊漢文看著那男子走進員工室,於是也悄悄的跟著靠近,忽然,他的肩膀讓人拍了下,他驚嚇地轉過頭,只見馬星龍站在他面前,重重的打了他一下。
「你怎麼也在這裡?」馬星龍架住他的肩膀將他拖走。
「等一下我——」
「閉嘴。」馬星龍低聲說了一句。「你這個白痴豬腦袋。」
「你才白痴豬腦袋,我有重要的——」
「重要個鬼。」他將楊漢文架到一個角落。「你知不知道你在幹嘛,找死啊!」
「我——」
「這裡到處都是監視器,豬啊你。」馬星龍掃了下他的頭。「你跟在他後面幹嘛!想死是不是。」
聽見他的話,楊漢文立刻問道:「他是誰?」
馬星龍怒目而視。「你不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
「神經病,那你跟好玩的?」
「不是,我是因為……」他的話戛然而止,不能告訴馬星龍,他是因為看到阿三的手下出現在這裡,以為那個男的跟他們有關係,所以才想知道他的來頭。
阿三這件事馬星童一直不願讓她的堂兄們知道,他起碼得幫她保密。
他連忙轉換話語。「我覺得他不對勁,所以才——」
「哪裡不對勁?」馬星龍打斷他的話。
「他待過黑衣部隊吧!」
馬星龍瞪他。「你知道多少?」
看他的表情,楊漢文知道自己猜對了。「他的感覺跟我班長很像,不過殺氣重多了。」黑衣部隊的正式名稱其實是海軍陸戰隊特勤隊,俗稱黑衣部隊。
馬星龍挑眉。「還以為你是白痴,沒想到還有點腦。」
楊漢文懶得理會他污辱性的話語,直接問道:「他到底是誰?」
「紅寶石酒店的槍手。」見楊漢文一臉訝異,他又加了句,「懷疑中,還不確定。」
楊漢文想起馬星龍因為查這個案子,在監視器上發現他跟馬星童的身影。
「你看到他的臉了嗎?」楊漢文問道。
「沒有。」馬星龍是接到線民的電話才來察看的,直到剛剛才發現嫌犯身影,如果確定是紅寶石的嫌犯,他早打電話回警局叫人包圍這裡了。
「他的帽子壓得很低,看不清楚他的臉。」楊漢文說道。
「辦案的事交給警察就行了,小老百姓別插手,你可以走了。」馬星龍說道。
既然馬星龍要監視,他也樂得輕鬆,但在他轉身要走時,馬星龍提了句,「你有女朋友了嗎?」
「什麼?」楊漢文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所以決定先以打哈哈的方式混過。
馬星龍慢條斯理地從口袋掏出一根煙。「我問你有女朋友了嗎?」他以同樣的
慢動作點燃香煙。
他該不會又要來香煙逼供那一套了吧!「你問這幹嘛?」
「小子。」馬星龍拿下香煙,吐口氣,然後罵了一句髒話。「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嗎?我他媽的是問你玉山有多高是不是,有難到答不出來嗎?」
「是不難,不過我幹嘛告訴你。」楊漢文立刻道,這題一定有陷阱
馬星龍笑出聲。「好,你這小子愈來愈帶種。」他一拳打上楊漢文的肚子。
楊漢文咳了一聲,爆米花掉了一地,他反射地抬腿踢開馬星龍。
馬星龍咧開嘴笑,心情顯得很愉快。「我說過會再去找你,不過最近實在是忙得不得了,這筆帳我就先記下。」他拍了下褲上的鞋印。
在他說話的同時,他發現那個嫌犯不知何時已經由員工室出來,正往出口方向走。
馬星龍立即撇下楊漢文往外走,他朝著那人喊道:「等一下。」
那人在同時間拔腿狂奔,馬星龍立即斥喝著要他停下,一面喊道:「警察。」
這件事理應到此為止,他應該回去跟朋友繼續打保齡球,但楊漢文發現自己竟然跟在後面一起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