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連幾天,葵月的日子都很難捱,倒不是因為做了什麼勞累身體,或遭人毒罵狠打,而是夫人成天繞著她問東問西,甚至不斷且不放棄地想說服她答應親事,直到她衝口說出自己訂過親,薛氏才不再提。
「葵月,快過來。」薛氏在瞧見葵月走近涼亭后,熱切地招著手。
「夫人找我?」當她瞧見倪彩鵑也在時,她在心裡大嘆口氣,希望不是又要提婚事。
「來,快過來。」薛氏笑意滿滿。
葵月走上階梯,來到石桌旁。「夫人、鵑夫人、二夫人。」她朝三人福身。
「我們今天要去寧國寺上香,妳也跟著來吧!」薛氏說道。
在京城,相國寺是最負盛名的寺廟,在揚州當屬寧國寺,每月的初一、初八、十五、十八、二十八對外開放,因為地方大,所以除了上香的香客外,也成為百貨雜物的交易所,寺中廣場的兩側廊廩可容納數千人左右,所以買賣非常旺盛,非常熱鬧。
「我們想去問問菩薩,瑾蕭這生是不是姻緣無望,如果是的話,那咱也不必費心了。」倪彩鵑悻悻然地說。
「說什麼!」薛氏瞪了表妹一眼。「不吉利。」
葵月忍不住揚起笑。
「我說的也沒錯。」倪彩鵑堅持己見。「妳看,千金小姐不嫁就算了,連個奴婢他也搞不定。」
葵月頓覺有些尷尬,假裝沒聽見地轉開頭去。
敖齡芷瞧了她一眼,嘴角含笑。「鵑姨,您別這樣,葵月已定了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君子不奪人所好。」
「昨天我已經罵了瑾蕭了--」
「夫人罵少爺?」葵月驚訝道,為什麼他昨晚一個字也沒提?
「他是該罵,知道妳已經訂了親,還做出那……那樣的事。」薛氏羞愧地漲紅臉。
「葵月啊!妳可要原諒他,瑾蕭不是會欺負人的主子,這次他……不知是怎麼了,妳就別放在心上。」
「奴婢已經忘了。」葵月說道。
「那就好。」薛氏放心道。
「我看這樣吧!葵月,以後早晚服侍瑾蕭的工作就讓別人去做。」倪彩鵑說道。
「這樣也好。」薛氏贊同地點頭。
「不用這樣。」葵月立即道。
「傻瓜,我們可是為妳好。」倪彩鵑責備地看了她一眼。「發生了這樣的事,還不懂得避嫌嗎?」
「是啊!」薛氏點頭。
「我早就跟妳說過……」倪彩鵑轉向表姊。「當初瑾蕭把她收為貼身奴婢我就覺得奇怪,要妳多留神--」
「好了。」薛氏打斷她的話。「現在說這些做什麼。」
「差不多該動身了。」敖齡芷轉個話題。
「好了,不說了,走吧!」倪彩鵑說道。
「是。」葵月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寧國寺
「胭脂水粉……」
「番刀,各式番刀,上個月才從海上進來的……」
「水果,蜜餞,大爺公子,夫人小姐,過來瞧瞧。」
葵月在各式攤販前走馬看花地隨意瀏覽,夫人們正在寺里上香,她覺得無聊,所以到處瞧瞧。
「小姐,買些珠翠、頭面吧!」小販竭力地吆喝。
「來啊!建州梅子、荔枝、橄欖、甘蔗,便宜賣,便宜賣。」
葵月聽見叫賣,好奇地來到小販面前。
「小姐,要買些什麼?這些都是前些日子才從建州帶回來的。」小販殷勤地拿起蔗糖。「這可是別的地方買不到的,您嘗嘗,甜得很。」
瞧著家鄉的東西,葵月心情大好,她笑著買了些梅子。
「還有茶葉,小姐要不要看看?」小販立刻拿起茶罐子。「我泡杯茶給您喝喝看。」說著,他便偮淶嘏萜鴆櫪矗不一會兒工夫,便將茶盞遞上。
葵月試喝一口,隨即笑道:「你這茶蒸青時過了頭,澀味太重。」她搖搖頭。
「小姐是內行人。」小販笑著彎腰從底下拿出餅茶。「我再泡另一杯給您。」
葵月搖首。「我還有事忙。」她該回去大殿了。
「要不了您多少時間--」
「不用了,我不缺茶。」她搖手離開:心情愉快地吃著家鄉的梅子。
她彎到另一處廊廩,聽見有人叫著,「買茶,買茶……」
葵月停下腳步,左右張望,瞧見轉角有個包著頭巾,穿開襟背子的少年,他手上拿著樹葉,小聲叫喊著,他的臉跟身體都有些臟,神情緊張。
「買茶,上好的茶……」
葵月走上前。「這位小哥。」
「小姐……小姐買茶,這都是上好的茶。」他將手上的樹葉遞到她面前,葉上是破碎的餅茶。
「聽小哥的口音,是福州來的?」葵月漾著笑臉。
「妳……」少年一臉驚訝。
「我是從建州來的。」葵月立刻道。
少年一瞼大喜。「我也是,我也是。」他興奮地說。
「你怎麼在這兒賣茶?」她疑惑地瞧了他手上的樹葉一眼。「你這樣是賣不出去的。」他整個人髒兮兮的,而且茶葉是放在樹葉上的,甚至連個攤子也沒有,怎會有顧客上門。
「姊姊,妳買些茶吧!我已經幾天沒吃頓好的了。」他將樹葉遞到她面前。「這真的是好茶,妳瞧瞧,真的是好茶。」
他眼中的渴望讓葵月不忍拒絕,她已經打定主意買下他的茶。「好,我看看。」她將臉湊近。「這是餅茶對嗎?」
「對。」少年立即點頭。「我拿的時候不小心弄壞了。」
「沒關係。」她安撫地微笑,而後深吸口氣,「很香。」
「我就說這是好茶,這真的是好茶。」少年鬆了一口氣。
葵月小心地翻過餅茶,她必須看一下背後的圖案。
「怎麼樣?」少年緊張地問。
「我……」她聚精會神地看著,而後拿起散落的茶葉到鼻間吸聞一口,這味道……她的雙眸閃過光彩。
「小姐@@」
「我買。」她抬起頭。「還有嗎?我都買。」
少年吐出一口氣,而後露出大大地微笑。「還有,我還有。」他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他彎身拿起地上另一片芭蕉葉。
「還有嗎?」她拿出錢袋掏出銅錢。
「還有,可是現在不在我這兒。」他盯著她的錢袋。
「我這兒大概有近一百文錢。」她將錢全給他。「這能讓你買好幾斗米。」
「謝謝小姐。」少年高興地收下。
「明天我還會上這兒來,如果你還有茶,看在同鄉的份上我會再跟你買。」葵月說道。
「好,好,我明天再帶來。」少年興奮地幾乎要眺起來。
「你快去買些吃的吧!」葵月笑道。「你的肚子叫得真大聲。」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快走吧!」瞧他蹦跳地離開,她隨即將注意力移回手上的茶葉。「應該沒錯才對。」她呢喃著將葉片折成方形,雙眼不離少年遠去的身影,隨即尾隨在後。
她瞧著他先買了幾個包子果腹,又吃了碗菜Q,葵月在人群中鑽著,跟了一會兒后,她與行人不小心擠撞了一下,回過神時,已沒瞧見少年的身影。
「可惡……」她東張西望,隨意走著,希望能再發現少年的蹤影,找了一會兒,正當她打算放棄時,忽然瞧見有個男子穿的衣物與少年一樣,臉也是髒兮兮的,雙手同樣拿著芭蕉葉,正與一名公子交談;她欣喜地往前接近,沒想到他卻與向他買茶的公子走了開去。
葵月焦急地想要跟上,可擁擠的人群減緩了她的速度,好不容易擠出人群,他們已走得老遠,慶幸的是還能瞧得見。跟了一大段路后,天上的雲層愈來愈厚,葵月抬首望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思考著要不要再繼續跟下去。又過了幾條街后,葵月發現他們正往河岸走去。
這時,開始下起細雨,葵月快步超過他們。
「船家。」她先他們一步招手。
「姑娘要上哪兒?」船家戴著斗笠,微笑地靠近岸邊。
「我從沒坐船遊河過,不曉得要多少錢?」她一邊說著,一邊以餘光瞄著同樣走近岸邊的兩人。
「看姑娘要到哪兒,咱們是算遠近的。」
「近的要多少?」她心不在焉地問。訝異瞧著賣茶的漢子上了船,可那位公子卻沒與他一起,只是站在岸邊望著。
「姑娘,姑娘……」
「啊?」葵月回過神。
「您要上船嗎?」船家又問,不過語氣中已顯得有些不耐煩。
葵月正要應聲時,才猛然想起自己身上已無分文。
「我真胡塗,竟然忘記方才買了東西,所以現在身上沒剩多少錢了。」她抱歉地對他笑笑。「改日再來搭您的船。」
「算了算了。」船家正打算撐船離去時,岸邊的公子忽然跳上他的船。
葵月訝異地聽見他說:「走吧!船家,我想到附近的島看看。」
「是,公子。」船家因招攬到生意而笑逐顏開。
葵月瞧著遠去的船家,心裡琢磨著那公子到底是真游湖,還是跟她有同樣的心思,想跟在漢子後頭一探究竟?如果是後者,不就讓人捷足先登了?
雨絲愈來愈大,葵月正打算找個地方躲雨時,忽然瞥見前方有個熟悉的身影,她往前邁去,注視著自畫舫上走下的人。
「公子慢走。」
「吳老闆,下次再來。」
「祝老闆,別忘了再來。」
贏瑾蕭撐傘下船,正打算回頭與祝老闆說幾句話時,忽地聽見熟悉的聲音直奔而來。
「少爺,少爺。」
他往左邊望去,驚訝地瞧見葵月跑向他,一古腦兒地衝到他身前,差點撞上他。
「真巧。」她高興地笑著,躲在他傘下。「我還想著該去哪兒躲雨。」
眾人訝異的瞧著這一幕,祝紀鑫疑惑道:「這位姑娘是……」
「是府上的奴婢。」贏瑾蕭解釋,不著痕迹地瞪了葵月一眼,不知道她又在搞什麼鬼了,竟然會出現在這兒!
祝紀鑫笑道:「我還想著贏老弟飛來艷福。」
葵月瞧著眼前肥胖笑臉的人,目光集中在他嘴邊不停顫動的大黑痣,隨著他每次說話,像只蒼蠅般不停地拍打翅膀。
她朝他福身行禮。「見過老爺。」
「雨愈下愈大了。」吳林三說道。
「老爺們到朝翠園喝茶聽雨,可好?」葵月徑自往前走,打算帶路,一淋上雨,才發現贏瑾蕭沒跟上來,她只得回頭躲回傘下,不高興地瞅了他一眼。
見狀,吳林三與祝紀鑫笑出聲。
「我這奴婢行事愈來愈張狂,你們別見怪。」贏瑾蕭邁步往前。
「能這樣張狂,也是有人寵著。」祝紀鑫取笑地瞧了贏瑾蕭一眼。
「祝老闆說的是,贏某正打算嚴加管教。」
葵月蹙起眉,一臉不悅,他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嗎?
「教點規矩便成,女人還是辣些才有味。」祝紀鑫瞇起眼睛,呵呵笑著。
葵月聽在耳里,像是淫笑一般,心頭不由得起了惱意。
「祝老闆說的是。」贏瑾蕭笑著附和。「我瞧上她的便是那股嗆勁。」
葵月忍無可忍,指甲往他手臂上抓去,贏瑾蕭訝異地低頭,瞧見她揚起噴火的雙眸。
「怎麼了?」吳林三問道。
贏瑾蕭爽朗而笑。「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吃辣可得小心,若是嗆到可難受了。」
他的話讓兩人又是一陣笑,感覺手臂又給抓了一下,贏瑾蕭立刻道:「贏某還有些事,就在這兒告辭了。」
三人告別後,便各自走了開去,葵月立即發難,「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實在太失禮,太侮辱人了。」
她氣沖沖的模樣讓他微笑。「妳方才說話的態度像個下人嗎?說我寵著妳,難道有錯?我若不順著他的話走,難不成要說妳對我一見鍾情,所以藏在府中,噢--」他縮了一下讓她踹中的膝蓋。
「你再拿這事消遣我,我可不饒你。」她漲紅臉。「什麼一見鍾情,真愛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笑道:「妳在黎大人面前不是這樣說的嗎?」
「那是權宜之計。」她瞪他。「你別老提這件事。」
「好了,妳在這兒做什麼?」他笑問。
「我要讓你看樣東西。」她舉高手上的芭蕉葉。「這是我幫你揚名立萬的時候了。」她笑得燦爛。
他哈哈大笑。「揚名立萬?」
「你別不信。」她抬起下巴。「不過有個條件。」
「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等你瞧了這東西,你就知道自己佔了多大的好處。」她心急地加快步伐,一下子又走出了傘外,淋了雨。「你走快點好不好?」她只得又退回來。
「妳沒聽過急事緩辦嗎?」他笑著拉住她的手。「在雨里散步也別有一番情趣。」
「淋濕的情趣嗎?」她好辯地反擊。
他再次大笑。「如果妳想要,我願意捨命陪君子。」他拿開傘。
「喂!」她驚叫一聲,豆大的雨珠打在她臉上、發上。
「我們就這樣回去吧!」他笑道。
「別鬧了。」她氣得拉起他拿傘的手,讓兩人重回傘下。「我才不想淋得濕答答的。」她取出手巾擦拭臉上的水珠。
「我還以為妳會很高興呢!」他取笑道。
「淋雨也要看氣氛跟情調。」她氣得想奪過他手中的傘。「這種大雨有什麼情調?」
「那倒是。」他笑著與她一起往前。
「你是不是故意氣我?」她瞟他一眼。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妳還沒說妳跑這兒來做什麼?」
「夫人說要到寧國寺上香,為你求姻緣,我是跟著她一塊兒出來的。」
「寧國寺離這兒有段距離。」見雨勢愈來愈大,他領著她走進路邊的茶肆,茶店裡擠滿了躲雨的行人,已無位子可坐,兩人選了角落的地方站著。
「你先瞧瞧這個。」她興奮地打開葉片。「你聞聞看。」
他低頭瞧著成團成塊餅茶,聽見她再次催促,他只得拿起一小撮散落的茶葉至鼻間。
「你得細聞,別讓濕氣給騙了。」她一臉期待地盯著他。「怎麼樣?」
「這是上號茶。」他仔細瞧著茶葉,在腦中搜尋相似的茶香。
見他陷入深思,她揚起得意的笑。「我泡給你喝。」她說完就往茶店後頭走。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臂,好笑道:「妳還真是到哪兒都以為是自個家後院,沒瞧見這店裡擠了這麼多人,裡邊一定忙得不可開交,回朝翠園再說吧!」他又聞了聞茶葉。「妳上哪兒買的?」
「秘密。」她高興地笑著。「我可幫你立了大功。」
「大功?」瞧著她得意的模樣,他忍不住想逗她。「我要大功做什麼?」
「到時你福祿雙至、富貴兩全、光宗耀祖、揚名立萬,說不準連皇上都要召見你,封你一官半爵--」
他的大笑聲掩蓋她接下來的話語,見他笑得猖狂,她不得不給他一拐子。
「噢……」他邊笑邊咳,摸了一下發疼的肋骨。
「大家都在看你。」她沒好氣地說。
他不以為意地說道:「前面妳說的那些我大致都有了,至於見皇上、封官加爵的事,我沒興趣。」
她瞥他一眼,挖苦道:「聽你這樣一說,倒像我是個大俗人。」
他露出白牙,雙眸含笑。「妳若真的俗氣,那我這個大奸商不就俗不可耐了。」
他的話讓她展笑顏。「這話還算說得有良心。」她皺皺鼻子,打了個噴嚏。
「受涼了?」他瞧著她半濕的裙子。
「沒有,我的身子好的很,只是鼻子癢,所以才打噴嚏。」
「小二,給我們兩杯茶。」贏瑾蕭喊了句。
「好的,客倌,馬上就來。」小二吆喝一聲。
贏瑾蕭忽然閃過一念頭,雙眸直盯著指腹上的茶葉,難道這是……
他望向她。「這是貢茶?」笑意襲上她的臉,她未答話,他已明白自己猜中了。
「答對了。」她興奮地說。「你怎麼猜中的?你喝過?」
他不答反問,「妳從哪兒弄來的?」
她神秘兮兮地笑著。「這就是我要跟你談的條件,這案子若破了,你的功勞多大啊!說不定皇上真召見你,這筆交易說起來是我吃虧了,不過我也不計較,我把來龍去脈告訴你,你把賣身契還我,怎麼樣?」
他眨了一下眼,笑了開來。「原來妳打的是這個主意。」
「怎麼樣?」她催促。
「我這人向來不喜歡管閑事,妳的好意我心領了。」他微笑地說。
她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這哪裡是閑事--」
「官府已經在追查了。」他懶懶地說著。「再說,我是商人,不是衙差捕快,沒興趣追查這種事。」
「你……」她為之氣結。「朝廷的事,能盡份心也是好的,自掃門前雪的心態最要不得。」
他好笑道:「這叫各司其職。」
她斜睨他一眼。「既然你這麼說,好,那我自個兒去查個水落石出。」她把心一橫,不再試圖說服他。
「妳到底想做什麼?」他攏起眉頭。「什麼事都想摻上一腳嗎?」
「既然你沒興趣,就別說風涼話。」她冷哼一聲,把她說得像三姑六婆一樣。
「妳--」
「客倌,茶來了。」小二端著茶盤過來。*「喝杯熱茶,心情會好一點。」葵月微笑地拿起茶盞。
「小姐說的是。」小二點頭附和,轉向贏瑾蕭。「您是……贏老闆?」
贏瑾蕭點頭,伸手拿茶盞。
「等等。」小二移開茶盤。「這茶……我要人重泡。」
「不用--」
「若是讓老闆知道我讓您喝這樣的茶,會捱罵的。」小二托著茶盤往裡頭走。
「有人認識還挺好的,自動幫你換好茶。」葵月瞥他一眼。
他笑道:「有什麼好,又不是請我,喝好茶相對的就得付高價,對茶我向來不挑,可似乎每個人都以為當茶行老闆的都是非好茶不喝。」
「那簡單,我這杯給你,一會兒好茶讓給我。」她將手上的茶遞到他面前,雙眸帶著調侃之意。
他笑著接過。「沒問題,不過茶錢得妳付。」
「才一杯茶錢,你也計較。」她對他皺眉。「先說好了,我身上一個銅子兒都沒有,我都買了茶了,對了……」她忽地露出笑,打開紙袋。「請你吃建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