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老王九點多來接她,水雲請他先繞到附近的商店街,她得先買些點心。
「關小姐,真的不用這麼麻煩,我老伴說她會準備。」老王微笑道。
「不行啦!昨天我已經說過要準備了,而且,我打算買件禮物送給翼安。」
「買給小少爺?」
「是啊!到了,你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回來。」水雲下車,關上車門。
她走進一家藝品店,買了件神秘禮物,而後又跑到斜對面的麵包店買點心。
東西買齊后,她正想走回去,不經意地瞥見路口不遠處,沈盟正在攔計程車,真巧,在這兒遇見他,他怎麼沒開車出門?
這幾天和思琪通話時,思琪還神秘兮兮地說敏柔正在和沈盟交往,真把她嚇了一跳,但是,當她親自問敏柔時,敏柔又矢口否認,所以連她也搞不清楚,她正打算明天好好的問問敏柔,沒想到卻在這兒遇見沈盟。
她該不該上前和他打招呼呢?可是,她只見過他一次面,兩人並不熟識。
正當水雲猶豫不決時,沈盟正巧瞥見她,水雲向他笑笑,沈盟也向她點個頭。
「砰!」水雲不小心撞到了另一名行人。
「對不起。」水雲先道歉,都怪她心不在焉。
「是你啊!」
水雲抬頭,「是你。」她立刻蹙眉,見他得意的表情,想也知道他是故意撞她的。
「真是冤家路窄。」賴文賢抽口煙,「你們昨天跑得還真快。」
水雲退後一大步,「我們沒跑。」她靜靜地說。
賴文賢吐口煙,吹在她臉上,水雲閃了一下,只見這無聊男子的身邊還有個冶艷的女子倚在他身上。
「她是誰啊?文賢?」妖艷女子嗲聲問。
「別吵。」他不耐煩地說。
水雲不想理他,她往旁邊走雲,他也跟著移到一旁,「又想走人?沒那麼容易。」
「你到底想怎樣?」水雲不耐地問。
「喲,這麼凶。」他又吐口煙,「長得還挺正點的,如果你陪大爺我爽一夜我就不告你們,怎麼樣?」他弔兒郎當地說。
「文賢,你怎麼這麼說?那我怎麼辦?」那女子嚷道,她修長的腿不住跺著。
「你閉嘴行不行。」賴文賢罵道。
水雲受不了地瞪他一眼,「神經病,你再不走開,我可要教你一些禮貌了。」
「什麼禮貌?」他狂笑道。
「別說我沒警告你。」水雲放開手中的紙袋,雙手迅速扯住他的衣服,一個回身,將他摔在地上。
賴文賢的豬叫聲響徹雲霄,而那女子不停地尖叫,引起行人側目。
「你沒事吧?」
水雲撿起紙袋,看向跑來的沈盟,「沒事。」
沈盟對那還在尖叫的女子說道:「你還不扶他起來。」
她立刻止住叫聲,扶起頭冒金星的賴文賢,「你……」他氣急敗壞地說不出話來。
水雲正要回答,就聽見有人喊,「小心!」
她一回頭,正好瞧見賴文賢向她衝來。
水雲正打算再次出手,只見沈盟輕鬆往前一站,迅速握拳擊向賴文賢的腹部,賴文賢悶哼一聲,跪在地上。
水雲訝異地搖搖頭。
沈盟轉向她,說:「走吧!」
她回身,卻踏到行道樹旁的磚塊,她的腳扭了一下,「天啊!」她痛呼出聲。
「你沒事吧?」沈盟驚愕地問。
「我好像扭傷了。」水雲嘆口氣,「我太心不在焉了。」她試著一拐一拐地走路,卻發現腳疼得厲害。
「我送你去醫院。」他扶著她的手臂。
這時,傳來賴文賢在他們身後的大喊,「我要告你們。」而後在妖艷女子的扶持下,倉皇地離開現場。
水雲好笑地搖頭,「像鬧劇似的。」她對沈盟說道,「麻煩你去前面那部藍色車子請老王過來載我。」
沈盟遂走向轎車,水雲則苦笑地搖搖頭,「真是倒楣。」她吁口氣,看看手錶,九點半,這次恐怕要遲到了。
………………………………………
十點十五分。
舒毅皺眉地看著手錶,奇怪,水雲怎麼還沒來?就算她去買點心,也早該到了。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面上全是公文,但他已無心再批閱。
「總經理,怎麼了?」鄭秘書關心道,她身材高挑修長,直髮長及腰際,黑如烏絲,美艷的臉蛋流露出愛慕之意。
不過,這也難怪,秘書通常都是專業而美麗,但總經理卻常是有錢、肥胖兼難看,如今這位新上任的總經理英俊又多金,自然讓她芳心默許。
昨天,當總經理叫她帶公文上他家時,她內心是多麼地雀躍,想必總經理一定也是對她有意思,否則,他不會周末還特地叫她送公文過來。
鄭秘書愈想愈得意,她該好好把握機會才是,一生能有幾次能遇見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當然要掌握住。
再者,有人向她透露總經理好像快有意中人了,這對她可是一大威脅,她絕不能讓人捷足先登,是生是死就決定在今天了,他們兩人難得有單獨相處的時間,她不能讓機會從她指間滑過。
舒毅兀自擔心著水雲,根本沒注意到秘書異樣的眼光,他蓋上公文,正打算叫秘書回去——
「啊——」秘書驚叫一聲,手中的飲料不小心灑在衣服上,「抱歉,總經理,請問化妝室在哪兒?」
舒毅往前指,「右邊第二間。」
「不好意思。」她急忙站起身,快速移向廁所,心裡卻在暗自偷笑。
舒毅從沙發上站起,皺眉地看向窗外,開門的聲音讓他轉過頭。
翼安站在那裡,神情有些不安。
「老師……」
「她還沒來,不過,應該快到了。」他走向翼安,想起他今天還沒抱他,「你餓了?
」他抱起他。
「不餓。」翼安不安的說,「老師怎麼還沒來?」
舒毅感覺到他的不安,「她快來了。」他回答,雖然他不知道原因,但他感覺得到翼安需要他的保證。
翼安只是點頭,沒有說話。
「我們先去把廚房的食物拿出來,說不定我們一出來,老師就來了。」舒毅在心裡嘲弄自己,他什麼時候也學會安慰人了?
他抱著翼安走進廚房,而藍色轎車這時正巧駛進院子,在門口停下。
水雲打開車門,正要下車。
「關小姐,你還是讓沈少爺抱你進大廳吧!」老王急忙道,「小心你又扭傷腳。」
「不會的。」水雲拄著拐杖下車,「老王,麻煩你幫我把東西拿下車。」
沈盟走到水雲身旁,「你真的不要緊?」
「我很好。」水雲拄著拐杖往前走,倍感吃力。
老王提著兩個紙袋,急忙跟在水雲身後,「關小姐,你還是別逞強。」他轉向沈盟,「麻煩你,沈少爺。」
沈盟點頭,攔腰抱起水雲,她嚇了一跳。
「這樣比較快。」沈盟說道,三兩步已走到門口。
「我來開門。」老王找開門,三人隨即進屋。
「謝謝你,沈先生,你可以放下我了。」水雲說道。
「我抱你到沙發上坐下。」沈盟繼續往前走。
下一秒的情景讓水雲永生難忘:廁所的木門倏地打開,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傳出。
「總經理。」
一名半裸的女子從門後走出,她的襯衫半解,頭髮披散著。
水雲瞪大雙眼……不,應該說是所有人全目瞪口呆。
另一個門被推開,所有人轉向另一個門,只見舒毅手上拿著野餐盒,腳邊站著翼安。
水雲看著半裸女子,又看看舒毅,下一秒,她大笑出聲,笑出了眼淚,老天!這是什麼荒謬情況。
其他人在下一秒全有了動作,半裸女子因這「空增」的觀眾而尖叫地跑回廁所,砰一聲,關上門。
舒毅神情冷酷地逼向沈盟,「放下她。」他怒聲道,右拳已揚起。
沈盟倒退一步,冷靜地道:「她的腳受傷了。」
水雲仍在那兒笑個不停,舒毅看向她包著紗布的右腳和手中的拐杖,但他仍然大吼著「別碰她。」
他粗暴地抱過仍在笑的水雲,「你在笑什麼?」他咬牙道。
水雲抹去淚水,伸手圈住他的頸項,「對不起,可是真的很好笑。」她偎在他頸邊,舒服地嘆口氣。
連老王也咧嘴笑著,他放下手中的紙袋,悄悄退開,雖然他很想留下來,但他知道大少爺一動怒,所有人最好全閃開。
沒想到一向冷靜的大少爺,竟會為了關小姐怒火中燒,這真是不尋常。
「你可以滾了,納穆。」舒毅冷聲道。
水雲蹙眉,「你真是無禮,沈先生他好心送我去醫院。」
「什麼事鬧烘烘的。」舒勁在管家的摻扶下走出書房,「納穆?」他訝異地叫了一聲。
「老爺子。」沈盟向他點個頭。
舒毅冷冷道:「你還不——」
水雲急忙捂住他的嘴,「注意你的禮貌,阿爾薩蘭。」她瞪了他一眼。
舒毅的眸子閃了一下,水雲又道:「失陪一下,我和阿爾薩蘭有事要談。」她將拐杖遞給翼安,「幫老師保管一下。」
「是,老師。」翼安這才完全放下心。
舒毅抱著水雲走進書房,水雲抬頭訓道:「你——」
他堵住她的唇,粗暴地吻她,水雲愣了一下,然後在他唇邊喃道:「阿爾——」
他霸道地侵入她口中,水雲輕喘一聲,雙手不自覺地環著他的頸項,閉上雙眼回應他,她根本無法抗拒他,而且,她也不想這麼做。
舒毅纏綿火熱地吻她,似乎想將她吞噬,熾人的溫度在他們之間燃燒,良久,舒毅才離開她的唇,粗重的氣息吹在她臉上。
水雲急促地喘息,雙手抓著他頸后的衣裳,舒毅覺得全身發熱,他抱她坐在椅子上,雙臂抱緊她。
「你逾矩了,舒先生。」她喘著氣,聽他急促的心跳聲,「我們說好維持主雇關係的。」
他微笑,低頭吻她的額頭,「你先逾矩的。」他沙啞地道。
「有嗎?」她不解。
他懶洋洋地微笑道,「你叫我的名字。」
水雲睜大眼,「是嗎?」
「是的,關小姐。」他淺笑著細吻著她嫣紅的雙頰。
「我們必須停止。」水雲道。
「我想不出理由。」他的鼻子移向她的耳朵摩挲,「你好香。」
「那是洗髮精。」她微笑。
他輕笑著吻她的耳垂,水雲戰怵著捶他的肩,「我是來向你說教的。」
「我洗耳恭聽。」他摩挲著她的脖子。
水雲嘆口氣,這男人真是無藥可救了,「你對沈先生太無禮了。」
舒毅抬頭,冷聲道:「我沒揍他已經算是對他很禮遇了。」
「你幹嘛揍他?」她皺眉。
「他抱你。」他怒不可抑,他就是不喜歡她在別的男人懷裡。
「我扭傷腳。」她試著講理,抬起右腿提醒他。
他摟緊她。「他可以扶你。」他怒聲道。
水雲重重中嘆氣,「你不想講理,是不是?」
「我一開門就見他抱著你,你還要我講理?」
「你別吼那麼大聲。」她瞪他一眼,「你說話的語氣像是捉姦在床的丈夫,那我進門看到的半裸女子是怎麼回事?」她不懂他怎麼會反應那麼激烈。
「她是我的秘書,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誰曉得她在搞什麼鬼?」他聳肩,「你剛才在笑什麼?」
「我是突然想到思琪對我說的一段話。」她咯咯笑道。
「什麼話?」
「她曾經說,電視劇里或是小說中常有女主角撞見男主角和別的女人躺在床上,或是抱在一起接吻,女主角沒問清楚就跑了,所以常造成誤會。」她頓了一下,含笑道,「我剛剛就是想到這段話,只是,我覺得很荒謬因為我的腳扭傷了,根本跑不動。」
她笑得好開心。
舒毅也在微笑,「該生氣的是我,你在別的男人懷裡。」他澀聲道。
「我沒有在他懷裡,他只是好心地抱我進來。」她聲明,「我現在才是在你懷裡。」
「這有什麼不同?」他執拗地問。
她又嘆口氣,「我抱著你,可是我沒抱他,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真會認為你在吃醋。」
舒毅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吃醋?他從來不吃醋的,「你認為還有什麼原因?」
「當然是你們兩個敵對,所以你不喜歡他打我的主意,這是一種競爭的心態,就像兩個爭玩具的小孩。」她理智地分析,雖然她真的希望他在吃醋,但她不能自欺欺人。
他在思考她的話,沒有回答。
「我們該出去野餐了。」水雲說道,她覺得很難過,原來他真的只是對她有肉慾而無感情。
「你看見我的秘書時,會吃醋嗎?」他問。
「當然不會。」她笑道。
「為什麼?」他圈緊她,有點不是滋味。
「你弄疼我的腰了。你們離得很遠,而且,你手上還拿著野餐盒。」她仍為那一幕發笑,「有人拿著野餐盒親熱嗎?」
他咧嘴笑道:「或許我們早有一手。」
「怎麼可能?若真是如此,你不可能今天帶她回來,而且讓她打扮成那副德行,更何況,你不是這種人。」她聳肩。
「那我是哪種人?」他好奇地問,俯身親吻她的額頭。
「你不可能背著你愛的人亂來,你不喜歡欺騙,是個誠實的人。」她扭著身子,在他懷中靠得更舒適。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他挑眉。
「你告訴我你不想結婚,因為你不想欺騙我的感情,所以你這麼做。」她摟著他的腰,放縱一下自己,一個多月後,他們兩人就不會再有交集,而這讓她有些難過得想哭。
「你不能以一句話來判定——」
「那你到底是不是呢?」她打斷他的話,望著他。
他嘆口氣,「我只能說我無法忍受欺騙和背叛。」他低頭輕吻她的唇,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向她說這些,他從不向人解釋他的行為,但是,當她信任的望著他時,他無法不做相同的回應。
水雲微笑,「我就知道,你是個有責任感、忠誠、而且溫柔的人。」
「我是不是該看頭頂的光圈是不是又增多了?」他揚起嘴角。
「你又在嘲諷我了。」她打了他一下。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美好。我說過我不是童話里的——」
「白馬王子。」她笑著接他的話,「我也說過我不是愛作夢的少女,你當然也有很多缺點。」
他微笑,文謅謅地說:「不吝賜教。」
她捶他一下,他又在譏笑她了。「你有點憤世嫉俗,不相信人性、喜歡嘲弄人、激怒人、傲慢無禮,而且自大。」她數落他的不是。
他卻在那兒大笑。「這不是我的優點嗎?」
水雲搖頭,「我想,你的老師若是聽見你的這些話,他們會尖叫。」
他笑著輕吸她的唇,「可惜我的老師沒有一個像你這麼漂亮的。」
「漂亮不是好老師必備條件。」她在他唇邊呢喃,「我們真的該出去了。」
「當然。」
他給她一個火熱的吻后,才抱她站起來。
「你的腳怎麼扭傷的?」他差點忘了這件事。
「我沒注意到腳邊的磚塊。」她省略了不必要的部分,如果要了解事情的經過,他們恐怕又要談很久了。
「還疼嗎?」他關心地問。
「一點點,不過,得休息好幾天。」她懊惱地說。
「你要不要在家休息,等好了再教翼安?」
她搖頭,「好不容易有點進步,不能在這時候停頓,對了,出去的時候記得喊我關小姐,禮貌是很重要的。」
「是,關小姐。」他嘆口氣,這才跨步往門口走去。
「舒先生。」
「又有什麼事,關小姐?」
水雲緊張地問,「我的嘴唇沒有腫吧?」
舒毅大笑著抱她出門。
而水雲沒想到,當他們兩人進入廳埋,沈盟還沒走,他正和舒老爺聊天。
水雲感覺到舒毅一僵,她立刻道:「注意你的禮貌,舒先生。」
「我知道。」舒毅挑眉,「你找不到大門嗎?納穆。」他說得夠委婉了吧?
水雲倒抽一口氣,而舒勁已先發火,「阿爾薩蘭!」他大喝一聲。
「看來,我是不受歡迎的。」沈盟絲毫不以為忤,舒毅在乎水雲,但令他生氣的是,舒毅從來不會在乎他的妹妹,即使在她死的時候。
「舒先生不是這個意思。」水雲打圓場,她的手肘撞一下舒毅,示意他少開金口,「如果你願意,可以留下來和我們一起野餐。」
「你可以滾——」
水雲捂住舒毅的嘴,警告地瞪他一眼。
「我很樂意留下來。」沈盟覺得他們兩人的行為很好笑。
水雲微笑,「翼安,麻煩你幫老師把野餐盒,還有布巾拿到院子,沈先生,請你扶著舒老爺。」
「我沒那麼老。」舒勁不服氣地說。
「是的,當然,我是希望你拉著沈先生,免得他們兩人像笨蛋一樣打起來。」水雲不疾不徐地說。
沈盟揚眉,舒勁則哈哈大笑,「當然,納穆,我們走吧!」
他們三人往花園走去,舒毅這才開口道:「你可以放下你的手了。」
水雲放下覆在他嘴上的雙手,「我真希望你能像個文明人。」她皺眉地拔開落在他前額的頭髮。
「他不在這兒,我就能像個文明人。」他不悅地咕噥,「你請他幹嘛?」
她嘆口氣,仰頭親一下他的下巴,「別孩子氣,阿爾薩蘭。」她雙手勾著他的脖子。
舒毅的眸子又開始閃著火花,他發現,她常會不自覺地叫他的名字,而且,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
「希望你等一下自製點。」水雲警告地說。
「我一向很自製。」他輕吻她的額頭。
「我愈來愈懷疑。」她呢喃道,靠在他胸膛上,眼角卻瞥見仍站在一旁的管家,她的臉倏地發紅。天啊!她竟在管家面前和舒毅打情罵俏。
「管家,一起去吧!」水雲有些不自在地邀請道。
「不了,關小姐。」他禮貌地回答,手上仍拿著雞毛撣子。
水雲知道管家很重視尊卑、主僕之分,所以也不勉強,只道:「如果你改變主意,就到花園找我們。」
「好的,關小姐。」
「走吧!」水雲勾起桌上的紙袋放在懷中,舒毅則抱她往花園走去。
他們看見翼安、舒勁及沈盟三人已坐在鋪著方巾的草地上,水雲不放心地再次警告舒毅。
「你一定要好好控制你的行為,舒先生。」
舒毅揚起嘴角,「我儘力,關小姐。」
「你們還真慢。」舒勁不耐煩地說。
舒毅抱她坐在翼安身邊,他則坐在她旁邊,和舒勁比鄰而坐,對面則是沈盟,他閃中間則是野餐的食物和飲料,可是還沒有人開動。
「你怎麼扭斷你的腳了?」舒勁大聲地問。
「它沒有斷,只是扭傷。」水雲解釋。
「你沒帶眼睛出門嗎?小姐。」舒勁又問。
舒毅低笑,水去用手肘撞他一下,叫他剋制點,這家子的人說話還真是不客氣。
沈盟開口道:「她當時被別的事分心了。」
「什麼事?」舒毅立刻問。
「事情過去就不用再提了。」她拍拍舒毅的大腿,「翼安,老師幫你買了禮物。」她拿起其中一個紙袋。
「她遇到了一名無聊男子。」沈盟淡淡地說。
水雲瞪他一眼,「你聽不懂暗示嗎?沈先生,我說不要再提了。」
沈盟露出訝異的表情,「老師都喜歡訓斥人嗎?」他想起另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女人。
「什麼無聊男子?」舒毅以「最好有人回答我」的語氣問。
水雲嘆口氣,「你們滿人都這麼固執又討人厭嗎?」
「這是什麼話?」舒勁大聲道。
「我道歉。」她嘆氣,隨即轉向舒毅,「我只是遇到賴文賢,根本沒發生什麼事。」
「賴文賢?」舒毅蹙眉。
「昨天要告我們的傢伙。」她提醒。
舒毅想起來了,「那個沒大腦的人。」他挑眉。
「就是他。」她點頭,「現在我們能吃東西了嗎?」她拿起三明治遞給翼安。
「他是誰?」舒勁好奇地問。
「一個狂妄的人。」水雲聳肩,「我們是在野餐,可不可以別再談這種事了?」她將壽司推到舒勁面前,然後拿出紙袋中的點心。
「我的布丁!」水雲挫敗地喊。水果布丁掉出杯外了,一定是對付賴文賢時,紙袋摔在地上,使她的水蜜桃布丁變形。
舒毅微笑著,翼安微微牽扯嘴角,而舒勁則笑了好幾聲,「這東西能吃嗎?」
沈盟難以想象會和舒家人還會坐在草地上野餐,而且是相安無事地比鄰而坐,甚至有笑聲,五年前的事似乎都被人遺忘了,他真為他妹妹覺得不平。
他拿起布丁,淡淡地說:「珊珊最喜歡吃布丁了。」他冷冷地看著舒毅。
空氣在這一秒全僵住,水雲深深吸口氣,她實在是受夠這些人了。
舒毅則是嘲諷地揚起嘴角,「是嗎?」
「你這麼快就忘記了?」他吃一口布丁,眸子里蘊藏著憤怒。
舒毅只是聳肩,沒有答話。
水雲對翼安說道:「老師送你的禮物。」她從袋子里拿出頭飾和帽子。
「這是什麼東西?」舒勁發問。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五年就過去了。」沈盟瞅著舒毅。
「這是布農族的帽子和頭飾。」水雲拿起鹿皮做的帽子,後面有塊垂布,裝飾著老鷹刁毛,頭飾則是由貝殼磨平後用細繩貫穿起來的,每隔數枚貝殼,則配以玻璃作為點綴。
「很漂亮吧!」她將帽子和頭飾帶在翼安頭上,還拿了小弓箭給他。
「謝謝。」翼安低頭不好意思地說,小手在大腿上握成拳,顯得有此不知所措和激動。
「你幹嘛買這種奇怪的東西?」舒勁咬了一口壽司問道。
「這很正常,怎麼會奇怪,我小時候常吵著要打扮成這樣。」
「為什麼?」舒毅問。
「我有四分之一布農族的血統,我喜歡這麼打扮。」她吃一口三明治。
舒勁震驚地看著水雲,「你——」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還有二分之一滿人血統,雖然我不太喜歡這個部分。」水雲聳聳肩。
「這是什麼意思?你竟敢這麼說。」舒勁大聲道,「我們的祖先可是皇親國戚——」
「我的祖先是酋長。」水雲打斷他的話。
舒毅大笑,連一直綳著臉的沈盟也扯出一抹笑容。
「阿爾薩蘭。」舒勁大喝一聲,「你笑什麼?」
舒毅立刻忍住笑聲。
「我們可是王爺的後代。」舒勁炫耀似地說。
水雲嘆口氣,「我們都是猴子演化過來的,我們都是他的後代。」
舒毅再次大笑出聲,這次連沈盟也笑了,翼安不解地看著他們,舒勁則漲紅臉。
「你被開除了。」他大吼。
「我說錯什麼嗎?」水雲又吃了一口三明治。
「你這伶牙俐齒的小鬼。」舒勁罵道。
舒毅笑著搭上水雲的肩膀,和她在一起真是愉快,他甚至可以為此忍受沈盟的挑剔。
水雲望向舒毅,輕聲道:「你逾矩了,舒先生。」
「我知道,關小姐。」他含笑,左手滑下她的背,環上她的腰,他知道他不該在感情上和她牽扯不清,可是要抗拒她真的很難,尤其是他根本無心抗拒時,更讓一切難上加難。
水雲撞一下他的腰,示意他剋制自己。他們真的不該再放任自己,她和他不可能會有結果的,而在這種前提下,她不能任感情愈放愈深,她是個理智的人,必須阻止自己做這種愚蠢的事。
舒勁和沈盟將他們兩人的行為全看在眼裡,舒勁心想,阿爾薩蘭不會是喜歡關水雲了吧?答案似乎顯而易見,他孫子自從和關水雲在一起后,嘲諷的言辭已收斂許多,而且笑得次數加起來都比他三十幾年裡笑的次數還多。
更驚人的改變是,阿爾薩蘭曾採納關水雲的意見,以前他總是一意孤行的。
沈盟仍是為妹妹覺得不平,珊珊為他而死,甚至懷了他的孩子,可是舒毅卻從沒喜歡過她,甚至連提起她都顯得這麼漫不經心。
五年是個不算短的歲月,他不要求舒毅為珊珊終生不娶,但是五年前至今,一直讓他耿耿於懷的是,舒毅對珊珊的態度從不會改變。
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如果他沒看到舒毅就算了,可是一見到他,無名火就會在體內竄升。
「下禮拜是珊珊的祭日,你會來嗎?
沈盟望向舒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