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柴實禹推著購物推車，袁曉曦則忙著將自己要的東西放到車裡。
「你每天都吃這些東西?」他看著她扔了一堆的微波食品和泡麵到車裡，一臉的不贊同。
她正興緻勃勃地看著新口味的泡麵，聽見他的問題，不假思索的回道：「很方便嘛!」這是她的標準答案。
「這很不營養。」他拿起一包泡麵看了看成分，不外乎是油炸面加上脫水蔬菜，更別說還包含了一些化學成分或食物防腐劑，吃多了恐怕會出問題。
「大陸人都叫這『速食麵』我覺得這名詞很貼切，因為真的很方便。」不知道有多少人對她說過這東西吃了不營養、沒好處，但她對外食實在是興趣缺缺，寧願多買一些不同口味的泡麵回家吃。
「我記得你有一排抽屜全是放這些『速食麵』」他想應該是「方便」兩個字讓她這麼熱愛這些沒營養的食物。
「一個人住煮飯也不方便，而且還要花好多時間。」
秦黛利說得沒錯，曉曦的確是個過度貪圖便利的女人，不過那是她的生活方式，他們非親非故，也輪不到他來管。柴實禹暗忖。
等她買齊了食物，他們來到生鮮區。
在食物的挑選上，柴實禹與袁曉曦完全相反，他挑的都是些新鮮的蔬果、牛奶之類的食物，一看就知道這個人很注重養生之道。
「你都自己煮嗎?」她看他拿了幾包義大利面、咖哩塊、肉醬，心想他應該很會烹飪。
「如果不忙的話，我會自己下廚，有時候煮多一點可以分做好幾餐吃，吃不完的冰起來，要吃的時候就放到微波爐理加熱。」他並不覺得做菜是件麻煩的事，寧願多花點時間也不願意天天吃那些過度油膩的外食。
「等一下，我想買……那個。」她不太好意思地指著某個方向說。
柴實禹停下腳步轉頭看去，發現她指的是女性衛生用品，他看得出她很尷尬，老實說他也覺得有些尷尬。
「呃，我去那邊逛逛，你買好了再叫我。」他把購物推車停在原地，自動自發地迴避。
袁曉曦小臉微紅，雖然買衛生棉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在一個只見過兩次的男人面前提起，還是有種窘迫感。但她的腳踏車壞了，她不可能為了這些東西再跑超市一趟，也只好厚著臉皮買了。
匆匆挑了常用的牌子，她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衛生用品的購買。
柴實禹過了五分鐘才走回來，推著購物推車準備到櫃檯結帳。他盡量做到目不斜視，窺探一個女人用什麼牌子的衛生用品實在有失風度!
雖然並非假日．但到超市裡採購日常用品的人也不少，櫃檯前排了一串人等著結帳，在排隊的時候，柴實禹繼續給她關於裝修上的建議，等輪到他們時，他在收帳櫃檯邊遇上了熟人。
「實禹。」一名穿著合身套裝的美麗女人，嬌滴滴地喚著他的名字。
「葉倩?你怎麼會在這裡?」柴實禹顯然很意外。
「你真的很沒良心，人家調職了你也不知道。」葉倩埋怨著，一雙眼盯著正在把食物裝進袋子里的袁曉曦。
柴實禹瞥了眼她胸口的名牌，原來她已經升為樓層經理，難怪會出現在這裡。對於葉倩的嬌晌他沒有回應，只是禮貌性的笑笑。
「不介紹一下你的新女友?」葉倩看見袁曉曦正把衛生棉放進袋子里。直覺的認為袁曉曦應該是柴實禹的新同居人，當下有些不快，雖然當初是她要求分手，但他在短短時間內又交了新女友，讓她覺得自己對他一點影響力也沒有。在她的想法里，柴實禹應該要表現出黯然神傷，為了他們分手而憔悴的樣子，但他顯然過得很好，依舊精神奕奕，甚至對她一副疏遠的樣子。
「我不——」偷偷聽著他們談話的袁曉曦直覺想否認，但被柴實禹打斷。
「下次吧，她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們先走了。」他提起購物袋，袁曉曦跟在他身後往外走。
「喂!你幹嘛不否認?還有，別走這麼快。」她追在他身後問道。
「否認了會很麻煩。」聽到她的抱怨，他才放緩腳步。
「麻煩?她是誰?為什麼會麻煩?」
「她是我的前女友。」而反想與他複合，這點才是真正的麻煩。
「喜歡按摩浴缸的那個?」她脫口而出。
柴實禹笑了，這女人一向都這麼直接嗎?
「對，喜歡按摩浴缸的那個。」他邊說邊把東西放進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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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惡意，只是好奇啦!」袁曉曦自動自發鑽進前座。
「沒關係，我知道你只是好奇。」
「既然沒關係，我可以知道為什麼麻煩嗎?」也許這樣太白目，但她還是想知道，這麼漂亮的女人卻很麻煩?她真的很好奇。
柴實禹聳聳肩，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如果我否認你是我的女朋友，恐怕晚上我就會接到她的電話。」
「喔——」袁曉曦拖了長長的尾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柴實禹的條件的確很好，也難怪他的前女友想重續情緣了。
「這個答案滿意了嗎?」看她一臉很了的表情，他忍不住又笑了。
「你們為什麼會分手?」反正他也不避諱，那她就大方問羅!
「她說我對人太好，她受不了這樣，就提出分手。」柴實禹承認自己有時候會多管閑事，葉倩覺得他沒有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讓她感覺被冷落，但他對愛情一向很坦然，若是不適合他也不會強留對方，所以當葉倩提出分手的要求時，他也爽快的答應「喔——」她還是把尾音拖得長長的。即使對柴實禹認識不深，她也知道他應該是個好好先生，對人平等又博愛，但有些人卻是需要專註的愛，或許他的前女友就是如此吧。
「你好像一副很了解的樣子，有這種經驗嗎?」他開玩笑的問道，心想她應該沒什麼戀愛經驗。
袁曉曦搖搖頭，安慰他道：「你是個好人，她不要你是她的損失。」
柴實禹哈哈大笑，被她同情的語氣逗得很開心。
「你幹嘛一直笑?」她是很正經的安慰他耶。
「沒事，你很會安慰人。」他收斂笑意，衷心的讚美她。
「沒什麼啦!」他這麼坦白，反倒讓她不好意思起來，不自覺又開始扯著頭上的短髮。
柴實禹注意到她的小舉動，但他沒說什麼，只是一路上都帶著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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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柴實禹說要拿設計圖過來和她討論，所以袁曉曦頂著熊貓眼幫他開門；她昨天在趕翻譯進度，月底前非得要將稿子交出去才行。
她又沒看是誰就開門了!柴實禹皺著眉替她關上門。
袁曉曦什麼話也沒說，走回客廳便倒在沙發上，大白貓則是站在門邊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穿著襪子的腳，他嘆了口氣脫下襪子，走到她身邊坐下。
大丸顯然對放在鞋裡的襪子一點興趣也沒有，埋怨的叫嚷幾聲后縱身跳上電腦螢幕，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大丸，我好羨幕你喔，為什麼你每天都可以睡得這麼飽?」癱在椅子里的袁曉曦對大胖貓抱怨起來。
被晾在一旁的柴實禹無話可說，只好把買來賠給她的新腳踏車放在角落，然後在電腦桌上攤開設計圖。
「曉曦，我們說好今天要討論的。」他提醒她。
窩在沙發里自怨自艾的女人終於稍稍振作起精神，拖著緩慢的步伐，嘴裡還念念有詞，「月底就要交稿了，但我才翻了三分之二，三分之二……」她講得自己好像有多罪不可赦一樣。
她走到他身旁，但目光焦距顯然不在設計圖或是他身上，因為她又開始對大白貓嘮叨，「大丸，你要是會說英文就好了，這樣我好歹也翻了五分之四，而不是三分之二……」她邊說邊動手戳了戳眼睛微眯的大丸。
柴實禹輕聲嘆息，而遭受攻擊的大丸只是輕蔑地瞟了主人一眼，隨即百般無聊地舔起腳掌。
「你去睡一下，睡醒了我們再談。」他決定放她一條生路，面對語無倫次的人說再多也是白費。
袁曉曦遊魂般走進房間，柴實禹以為她要去補眠，沒想到她從房裡拖出一張板凳坐在他身旁。
「這是陽台嗎?」她指著圖上某一處問道。
他點點頭，「嗯，喜歡嗎?仿造我的陽台，只是我挑選比較柔和的材質，這樣才能呈現出女性風味。」
」我可以擺香菇嗎?」她突然冒出一句。
「香菇?」這很難作為裝修的材料吧!他不解的看著他。
「對呀，我想要在這裡放七矮人和香菇，我看過電影里有戴辣椒帽的小矮人，好可愛。」
「當然可以，完工後你要擺什麼都可以。」柴實禹終於弄懂她口中的小矮人和香菇就是外國人常放在花園裡的小瓷偶。
「這樣就好了。」她似乎已經心滿意足，其他的設計也不重要了。
「你不要我解說給你聽嗎?」他第一次遇到這麼不挑的客人，只要能讓她擺些小瓷偶就滿意了。
袁曉曦快速地瀏覽過整張設計圖。
「其他都很好，很像你家，我很喜歡。」她滿意的下個結論。
」你沒有一點意見嗎?」她可真好伺候啊。
她搖搖頭，「你辦事，我放心。」一句話道盡她的信任。
他應該覺得榮幸嗎?當然不，這麼輕忽的贊同只會讓人無力。
「你去睡吧，我先回去了。」柴實禹撈起她，把她帶往房間的床上，他還是下個月初再過來好了。
見她躺到床上不到一分鐘便沉沉入睡，真是毫無防備心啊。
他忍不住嘆息，更奇怪自己為何要坐在床邊看她入睡?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個老爹，在床邊駐足只為了看女孩甜美的睡容。
他又嘆了口氣，伸手關上燈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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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趕了一星期的稿，終於在期限前將翻譯稿交出去，袁曉曦痛快地在床上昏睡了一整天，醒來時終於有了看設計圖的心情。
對於那天柴實禹的短暫來訪她還留有一些印象，當她睡醒后發現設計圖依舊攤在她的桌上，牆角邊也多了一份意外的禮物——摺疊式的腳踏車，比她原來那輛還輕，上面有張小紙條。
別再閉著眼晴騎車了!
她笑著收起那張紙條，沒把它丟掉，反而夾進筆記本里。她沒想到柴責禹言出必行，其實錯在於她，他根本不需要買腳踏車賠給她，可是他還是當了一次好好先生。
「大丸，他真是個好人，你說是不是?」也許是工作告一段落，又收到了禮物，她的心情很好。
大胖貓還是趴在電腦螢幕上，對於女主人的無厘頭已經很習慣了。
無視於愛貓的無動於衷，袁曉曦捲起那張設計圖，拿出柴實禹的名片，扛著新腳踏車，準備第一次試乘。
花了二十分鐘，她終於抵達柴實禹的公司，不過貿貿然上去不太好，她拿出手機先撥給秦黛利。
「喂!曉曦，你復活啦!」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秦黛利知道閉關好幾天的好友出關於。她三不五時去找曉曦，對於她的工作進度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她在交稿前是行屍走肉一具，直到交稿后才會回復正常的懶惰狀態。
「我在你公司樓下。」
咦，太稀奇了，這女人的活動範圍通常離她家不超過一公里，今天竟然會到這麼遠的地方。
「聽說你給我們柴設計師吃了閉門羹。」那天柴實禹還向她抱怨曉曦太敷衍他，但以她對曉曦的了解，這很正常，曉曦在截稿前都是神智不清，她早看習慣了，只是柴大設計師斷羽而歸可不太開心。
」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人家要截稿了嘛!那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睡著了，他說會再過來一趟，可是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就自己過來了。」袁曉曦難得這樣誠心感到愧疚。
「你可來錯時候了，他今天生病請假。」
「生病?長得那麼高大的人也會生病?」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是人都會生病，難道你家曉旭是金剛不壞之身嗎?」秦黛利沒好氣的說，對於好友奇怪的邏輯感到不可思議。
「可是我還把設計圖帶來耶!」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人家都生病了，你就好心一點，別拿工作去煩他了。如果你有心的話就去看看他，他挺可憐的，發燒了也沒人照顧，反正你去過他家，應該不需要地址。就這樣啦，我要去忙了，拜拜!」自從柴實禹接下曉曦的案子后，動不動就把曉曦掛在嘴邊，雖然老是說曉曦怪，但至少表示他挺注意曉曦的，她就當個紅娘，替他們製造一下機會羅!
發燒了沒人照顧?聽起來挺可憐的。袁曉曦決定去探望他，就算是感謝他送腳踏車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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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果然不能偷閑，一閑下來就會生病。
柴實禹的休假剛剛結束，正要回公司上班就生病了。吃了葯后，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半天，出了一身汗讓他覺得渾身粘膩，不過他也覺得精神好多了，沖完了澡打算弄點東西填飽肚子。
這時，電鈴聲響起，他走到門邊拿起對講機，袁曉曦的臉孔出現在對講機的螢幕上，他立刻開門讓她進來。
「嗨，你怎麼來了?」他倚在門邊向她打招呼，笑容燦爛得不像是個病人。
看到他，袁曉曦開口的第一句話是——
「黛利騙我。」他明明人好好的。
「黛利騙你什麼?」他側身讓她進屋。
「她說你發燒，沒人照顧很可憐。」她還在路上買了熱豆花給他，本來想買粥的，哪知道一路上只看見賣熱豆花，她想反正裡面有薑汁，好歹能逼出點汗吧。
「我是發燒，也的確沒人照顧，不過也沒有很可憐。」他是個成年人，生病發燒沒人照顧也不會有事。
「很可憐是我自己想的啦!你真的有發燒嗎?可是你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至少要看起來氣弱體虛吧，他怎麼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袁曉曦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她的話讓柴實禹有些哭笑不得，「長得太健康也是種錯嗎?」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額頭上放，要證明他的確在生病。
「你真的發燒耶!那你怎麼不去休息?」
「我去休息誰來幫你開門?」
他這麼說也是，袁曉曦吐吐舌裝無辜，伸手打開仍冒著熱氣的豆花。
「薑汁豆花，給你吃的。」她還幫他放好湯匙。
「謝謝。」他接過豆花吃了起來，眼角餘光瞥見被她捲起來的設計圖。「你看過了嗎?」
「嗯，很好啊!」她仔細看過一遍，覺得設計得很不錯，看起來是個滿方便的空間，她不挑剔。
「沒有任何意見或不懂的地方?」他不死心地問。
「沒有，看起來很方便的樣子。」這是大原則。
柴實禹徹底放棄，她清醒和沒清醒的回答都是一樣的，那他多等的這幾天是為了什麼?
「好，你滿意就好了。」唉，還是很無力啊!面對這種沒有挑戰性的客戶也是很累人的。
「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動工?」她直覺的問，然後又阻止他回答的說：「算了，我不該問你的，黛利說我不應該在你生病的時候還拿工作煩你。」
「沒關係，這並不會構成我的困擾。」反正她什麼意見都沒有，他也不用像平常一樣，還得說服客戶怎樣設計才好。
「最快一星斯內就可以動工，在那之前你要先打包好屋裡的東西，我可以幫你聯絡搬家公司先把東西搬出來……」話說到一半，柴實禹發現她的注意力很明顯的不在他身上。
袁曉曦看著牆上的時鐘，「我可以看一下電視嗎?」
她已經抓著遙控器了，他能說不嗎?
「請便。」他雙手一攤，認了。
她飛快地打開電視，熟練的選定她要看的頻道，
「還好在唱主題曲而已。」恰恰好趕上節目讓她鬆了口氣，
「情深森林」?原來她喜歡看偶像劇啊。柴實禹一向不太看戲劇類的節目，不過他也知道這出偶像劇引起了不小的風潮，戲里的演員也因為這齣戲而人氣直往上攀升。
他笑著搖搖頭，走進廚房倒了兩杯飲料出來。
袁曉曦始終緊盯著電視螢幕，好像深怕漏看了一個鏡頭，直到廣告時間她才注意到眼前有杯飲料。
「有這麼好看嗎?」他陪著她看了一會兒，裡面的演員雖然都是新人，但演技不俗，不過也沒必要看得這麼入神吧?
袁曉曦喝了一口果汁，點頭的力道讓柒實禹懷疑她會不會把自己的脖子折斷。
「真的很好看，我每集都有看，昨天睡太久錯過了，還好今天有重播。」這是曉旭的第一齣戲，說什麼她都不能漏看一集。
「你是哪個人的支持者?」他隨口問道。公司里有不少女同事都在看這出偶像劇，戲里的兩個男主角各有各的擁護族群，他猜想曉曦或許也是因為對偶像的熱愛而每集必看。
「袁旭。」一說完弟弟的藝名后，她的眼光又被吸引到電視上。
聞言，柴實禹有些不是滋味地瞥了眼螢幕上的高個子，那傢伙憑什麼分走她的注意力?
他必須承認曉曦的到訪令他很開心，但她應該是來探病的，怎麼會為了出偶像劇就把他這個病人忘了?
柴實禹頓時哀怨起來，只是看得入迷的袁曉曦可是一點感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