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隔天，童可蓁若有所思的來到甄可柔家。

「可蓁、可蓁，你怎麼了？」門一開，甄可柔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好友，露出笑容。

「還、還好啦！」其實她今天心情糟透了。

昨天在韓炘家裡，被他這麼一攪和，害她整夜睡不著覺，結果又錯過了早上的課。她乾脆連下午的課一起蹺掉，直接跑到甄可柔獨居的小公寓。

她必須好好找人談一談！

甄可柔退後一步，讓童可蓁進門。「你早上不是有課？怎麼蹺了？」

「反正那個老姑婆的課不上也罷！偶爾蹺課一次，算不了什麼！」

「喲！你終於開竅啦！」甄可柔站在已癱坐在沙發上的童可蓁面前。「要喝什麼？」

「隨便。」她撇撇嘴。等甄可柔倒了兩杯水過來，她接過水杯，然後咕嚕地灌了一大口。

「說吧！你有什麼煩惱？」甄可柔暗自猜測。

「你——」童可蓁看著甄可柔，想說的話卻又吞了回去。她該告訴可柔嗎？

童可蓁記起，當初甄可柔告訴她的那一番話，尤其是「不許她喜歡上韓炘」的那一項。

如果讓她知道，韓炘「聘用」她，當他的「未婚妻」，可蓁會做何感想？

「你怎麼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就直說。」

「呃！我——可柔，你是真的很喜歡韓炘嗎？」

「當然，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帥的男人。」甄可柔聞言，理所當然地說道。

「如果說、如果說現在，我——」

「你怎樣？啊！難道你喜歡上他了？」

「才沒有呢！只是……」童可蓁連忙否認，她還是說不出口。

原本輕靠在單人沙發椅背上的甄可柔，突然彈跳起身，她瞠大雙眸，眼中充滿好奇地直瞅著自己的好友。

呵呵！難道昨天，韓炘表哥和可蓁發生了什麼事嗎？她好好奇喔！

「你少裝了。」甄可柔輕推了推重可蓁的手。「看你這副模樣，一定也是被韓炘迷住了對不對？」

「我跟你說了，我和他才沒這麼一回事。」

童可蓁想也不想就說出違心之論，畢竟在言語上與韓炘劃清界線，已經成為她的直覺反應，很難改得過來。

「一定這樣嗎？」甄可柔丟給童可蓁嘲弄的一眼。「都已經是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自欺欺人？跟你認識那麼久，雖然不敢說是你肚子里的蛔蟲，但你的個性，我大概也能摸得一清二楚，所以你最好就給我從實招來！說吧！你究竟跟『我的』韓大哥發生了什麼事？」

「我……」童可蓁沒想到甄可柔竟會用這種方式套她的話，她深吸了口氣，最後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他要我當他的未婚妻……」她邊說，還邊觀察好友臉上的表情，深怕引起她不悅。

未婚妻？！甄可柔眼睛又是一亮。但隨即想起現在不是興奮的時候，馬上又換成一副驚愕的表情說道：「什麼？他要你當他的未婚妻？怎……怎麼可以……」

她的聲音高亢激昂，還刻意拉長尾音，神情哀戚。

甄可柔在心中替自己喝彩，像她這麼精湛的演技，都可以當金馬獎影后了！怎麼沒有人找她拍電影呢？

「不，可柔，你千萬別誤會。我們只是暫時的、假裝的……」童可蓁連忙說明真相，害怕好友誤會。

在聽完童可蓁的說明之後，甄可柔刻意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壓低聲音，緩緩地對她說道：「好吧！我相信你不會騙我。那我這次就大方一點，暫時把韓大哥借給你。」

「但是……」童可蓁還是懊惱極了。「可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怎麼了？」察覺到好友心緒上的紊亂，甄可柔關心地問。

「唉，算了——」

想了好半天，童可蓁仍欲言又止。

原以為把一切向可柔坦白后，她能明確得到一個答案。但，看見可柔她卻又說不出口。

在她這二十二年的生命里，她的世界是由愛她如女的育幼院院長，以及那群可愛的院童們所構成。

為了他們，她努力的工作賺錢，希望能讓他們過更好的生活。所以，她沒時間談戀愛。這些年來，追求她的男同學當然不在少數，但她就是不想談戀愛，甚至認為自己一輩子當個不婚族也無所謂。

惟有韓炘，他居然毫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原本平靜的心湖，給吹起了漣漪。她是真的討厭他嗎？她不敢肯定。

童可蓁知道，促成她心境轉變的，不光是韓炘對她的態度，還有昨晚在他家，與他和他母親用餐的情景。

席間，韓母問到了她的家世，她毫不猶豫地將她是孤兒的身份和盤托出。

育幼院，是她的家；院長就是她的父母！而那些院童們，則是她的兄弟姐妹，她並不引以為恥。有錢人卻不一樣，社會閱歷不淺的她，早就明白這世界貴賤的分際，相當明顯且現實。她在育幼院也見過不少偽善的慈善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好像育幼院就是因為他的救濟，才能繼續撐下去似的。

因此童可蓁更堅定自己的信念，冀望靠自己的努力，讓育幼院得以繼續下去，讓更多失依的孩子，能有個更溫暖的避風港。

童可蓁原本以為，當韓母知道一切后，會對她的身世嗤之以鼻，甚至會反對韓炘娶她為妻。

這樣正好合了她的意，她就不需要幫韓炘扮演這曖昧不明的角色，繼續回來當她的「鐘點女傭」即可。

但，韓母在聽完之後，卻仍一本初衷，對她更加關懷、體貼，這態度反而讓她不知所措，無形中卻也鬆了口氣。

頭一回，童可蓁對「家」有了更深切的期盼，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

「要我告訴你更多關於韓炘的消息嗎？我現在可以說給你聽……」甄可柔問。

「呃、好啊！知道愈多，我到時候才不會露出馬腳。」童可蓁口是心非答道。其實在她心裡，她的確想知道韓炘更多的消息。

甄可柔頗富深意的看著童可蓁，真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哩！

她識趣的不再逼問童可蓁，開口將韓炘的家世與經歷娓娓道來。當然，她刻意略過了她與韓炘是表兄妹的這層關係。現在還不是將謎底掀開的時候，得等韓炘追到可蓁再說！

時間緩緩地流逝……就這樣，童可蓁就在甄可柔家待了一整個早上！

今晚，韓炘帶著童可蓁來到一家法式餐廳享用晚餐，這是一家能瀏覽城市夜色的法式餐廳。

這裡的消費不是尋常人所能負擔得起的，即使是最便宜的一餐，仍須耗費上萬元新台幣。

從一旁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窗外霓虹燈海閃爍，十分美麗。

童可蓁穿著貼身的白色絲質衣衫，完美的身段展露無遺，半露的香肩以及裸露的雙臂更是動人，吸引了所有在場男士的目光，但她的注意力只放在韓炘身上。

喝著香檳，一頓晚餐吃下來，童可蓁有些微醺了。

這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代表著什麼？是她穿得不好看，還是——

這件衣服是韓炘送給她的禮物。原本她不肯收，是後來韓炘對她說明，這是韓母送給她的見面禮，童可蓁才勉為其難的收下。

餐廳里流泄著輕音樂，童可蓁逐漸放鬆，修長優美的小手支著秀麗的下頜，她微側著頭，眯起眸子，打量眼前十分賞心悅目的男人。

「在想些什麼？」韓炘動作優雅，執起晶瑩剔透的水晶杯，輕啜了一口冰涼的香檳。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她輕啟紅唇，問得純真，微眯的黑眸中，流露出淡淡的魅惑風情，那模樣比醇酒更加醉人。

「現在又不在你母親的視線範圍內，大可不必作戲。」

輕揚嘴角。「因為，我必須和你培養感情。」他用眼神挑逗她，不斷地梭巡她的眼、她的眉，沒有錯過任何細微的表情。

「你少來！」童可蓁揚起秀眉，眸中透著不信任的神采。她才不相信他呢！

「我一向不說假話，不過……」韓炘抿起薄唇不繼續往下說，存心吊她胃口，那抹慵懶的微笑又再度浮現。

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微醺的童可蓁沒有閃避，酒精持續在她胃中發酵，讓她膽子大了起來，甚至驕傲地仰起頭，任由他打量著。

時間漸漸流逝，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有幾分較勁的意味。

只是，被他那火熱的眸子盯得久了，青嫩的她還是忍不住口乾舌燥。粉紅色的丁香小舌偷偷溜出口中，潤了闊乾澀的雙唇。

瞬間，他眼裡的光芒更加炙熱，像是瞬間被點燃的火炬，那雙黑眸閃亮得讓人無法回視。

童可蓁這時才知覺到，自己的舉止有多暖昧，活像是存心在誘惑他似的。她有些懊惱地回瞪他。

「不過什麼？」她怒聲道，企圖掩蓋心中的尷尬，以及突然冒出的羞澀。

「我母親想邀你參加一場晚宴，順道把你介紹給一些朋友認識。」韓炘仍望著她。

「不！我才不要。」這話頓時讓童可蓁酒醒了一大半。她的眸子瞬間瞠大，腦子出現片刻的空白。「可蓁，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我記得，但我並沒答應你要認識其他人。」她懊惱地說道：「如果，他們全都當真了怎麼辦？」

「到時再想辦法就好了。你必須要配合我才行！」他淺笑著，說得理所當然。

「不……我……」想到要和一群不認識的人打交道，童可蓁就頭皮發麻，她想打退堂鼓了。

「可蓁，你在擔心什麼？」韓炘牽起她擱在桌上的小手，輕輕地吻了一下。

「韓炘，我不能……我不曾參加過……」

她細嫩的指節處，感覺到薄唇傳遞過來的熱力，讓她的心猛烈地一跳。

「別怕，我會陪在你身邊，你不必害怕。」他輕柔地道。就像是知道她害怕的原因，韓炘語露保證，語氣中充滿堅定。

童可蓁克制住激狂的心跳以及悄悄蔓延的麻癢，佯裝無事般地址出一抹笑容。

黑色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她。「我會保護你的，我發誓！」

像是誓言般的話語，直擊入她的心坎。他的神情，看來是那麼地認真而專註。

嘴角噙著笑，專註得像是天底下只有她一個人值得他注視。

「那……好吧！找答應你。」

喜可蓁原以為韓炘說要幫她準備禮服，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但幾天之後，當甄可柔來到她住處時，看到的便是散亂一屋子價值不菲的禮服、配件與首飾。

「可蓁，這些衣服真是漂亮啊！是韓炘給你的嗎？」甄可柔熱絡地說道。

嘻嘻！其實這些衣服都是她瞞著可蓁，和韓炘表哥一起到服飾店替她選的呢！她相信，可蓁穿起來一定都很好看。

「是啊！可是我實在穿不慣這些。」看著那些質料上好的衣料，童可蓁卻有些尷尬。

從小到大沒有人對她如此的慷慨，育幼院雖然提供了她家庭的溫暖，但是在物質生活方面仍十分貧乏，一時間見到這麼多華貴的禮服，以及珠寶配件，令她有些眼花撩亂。

「沒關係啊！我可以幫你。」甄可柔臉上仍舊堆滿了笑，將那一堆衣服，平鋪在床上展示。「女孩子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會引人注目啊！」

看著甄可柔過於熱絡的反應，童可蓁狐疑的問：「可柔，你不嫉妒嗎？這些衣服都是韓炘送的——」「呃、噢，對！」甄可柔一時忘了她該扮演的角色，她忙正色說道：「是啊！我是很嫉妒啊！但你之前也說過，他只是找你假扮他的未婚妻而已。快啦，快試穿看看！」

拗不過甄可柔的堅持，童可蓁隨手拿起一件衣服走進浴室，漫不經心地換上。

幾分鐘後走出浴室，卻看不見好友的身影，童可蓁有些困惑地皺起眉頭，慢慢走到穿衣鏡前，旋即愕然地看著鏡子里的人。

這是一件淡紫色、裙長及地的禮服，相當貼身，完全強調出她那窈窕的美好身段。童可蓁愣愣的看著鏡中的身影，感覺好陌生。

這……這是她嗎？

她的長發散在肩上，襯托出她嬌俏美麗的臉蛋，眼睛迷濛、紅唇微張，看上去像是個十足令人迷醉的美女。

童可蓁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自己的嘴唇，不意想起韓炘激烈熱情的吻……

「可蓁！」不該出現的男性嗓音突然從角落傳來，帶著壓抑的溫柔。

「嘎——」童可蓁急忙旋過身。

腳尖不小心絆到衣角，眼看就要與地面親吻，在下一瞬間，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及時接住了她，讓她免於與地板KISS的命運。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可柔呢？」她全身緊繃著。

摟著溫香軟玉，主動開口說道：「我進來時，你正在換衣服。至於小柔，她說她有事要辦，交代我得好好『照顧』你，就先離開了。你忘了？今晚你必須陪我參加宴會。」

他輕點了下她的俏鼻，讚歎地說道：「你今天好漂亮。」

「是、是嗎？」

童可蓁望人韓炘深邃的黑眸中，在那雙眼裡看出明顯的讚美，一股屬於女性的虛榮，讓她忍不住暗自竊喜了下。

她本來還有些膽怯，怕自己穿上這麼華麗的衣服，會顯得怪異滑稽，但是韓炘的眼神與表情讓她安下心來，讓她相信自己是美麗的。

「你好美。」韓炘嘆息著，他幾乎無法呼吸，只能夠屏息地看著她。

那件衣服該死的選得太好，完全貼住她柔軟的身段，沒遺漏任何美好的曲線，看起來格外地性感誘人。

光看著她，他就能感覺自己的理智全失。

「你太誇獎找了，是衣服美，我才不美。」她低頭說道，露出原先遮掩在長發下的頸項。

他深呼吸一口氣，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紅色絲絨盒，打開后，拿出裡面的鑽石墜子。「配上這條項鏈，你會更美。」

他親自替她戴上項鏈，雙手似有若無地在她柔嫩的頸項上流連了半晌。

童可蓁從穿衣鏡中，詫異地看著頸上的鑽墜。好美、好美啊！

抬起頭來，她正想開口道謝，卻看見他專註地看著她，眼裡充滿炙烈火焰，她的呼息開始變得沉重。

「韓炘……」她嘗試呼喚他的名字，對他微笑，那模樣美若天仙。

「嗯？」他詢問地低下頭，難以克制誘惑地抬起她的下頷。

「我、我真的可以——」童可蓁不由自主地感到無助。想到要和他參加宴會，她就開始緊張。

冷靜點！童可蓁，始冷靜點！這不過是一場戲，就當作是在演戲好了。她拚命地警告自己冷靜。「不要緊張，一切有我。」感受到她微微的顫抖，韓炘淡淡地笑道。雙臂仍將她牢牢圈在懷裡，享受著她柔軟身子的觸感。

「來，站起來。」

童可蓁臉蛋嫣紅，她的神志變得恍惚，無法反抗地任韓炘拉她站起摟抱著。

「可蓁，你會跳舞嗎？待會會有一揚小小的舞會。」他在她耳畔，喃喃說道。

沉浸在溫柔海中的她，只能微微地搖搖頭。

「那好，我現在就教你。」韓炘柔聲說道：「你只要靜靜地跟著我。」

他輕摟著童可蓁的腰，嘴裡輕哼著音樂節奏，帶著她慢慢旋轉。

他的笑容，奇異地讓童可蓁的緊張感消失，她慢慢放鬆緊繃的神經，與韓炘翩然起舞。

微笑地瞅著她，看著她清麗的臉蛋兒、精緻的五官、迷人的雙眸，這樣賞心悅目的畫面，韓炘永遠都不會忘記。

緩緩地，他的臉朝她愈靠愈近，近到兩人額頭相觸。

隨著韓炘的進逼，童可蓁這回卻不再躲避，也沒有反抗，只因為她根本反抗不了。

不一會兒，她的唇漸漸被他的薄唇覆蓋。先是輕輕的嚙咬，緊接下來就是一陣火熱纏綿的激情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