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空陰沉,風雨欲來,初春的天空濃厚的烏雲密布。
看著那些自己精製的菜肴都原封不動地擺在原處,柳馨安的眉頭皺了起來。
「又不吃了嗎?」來探望白禮德的王克友看了看那些冷掉的菜肴,無奈地說道:「這小子又在耍脾氣了。」
「那位薛晶小姐到底跟白先生說了什麼事?白先生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天啊,她可不希望在她還沒拿到劇本前,白禮德就先因餓死而掛點了。
「薛晶啊……」王克友搔了搔頭,緩緩地說著:「是阿德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生活到大,家境不怎麼好,但她長得很美艷,人又懂得應對進退,在一流的飯店裡做事,常常與—些來住飯店的達宮貴人有些紼聞傳出。」
「原來如此……」難怪她可以人前人後兩個樣!柳馨安在心中對薛晶的評價更差了。對她兇巴巴,在白禮德面前卻乖順溫柔得要命。
「阿德在某次酒後亂性的情況下,跟薛晶有過肌膚之親,所以薛晶硬要阿德娶她為妻……」
「什麼?」柳馨安聽到王克友說出這段駭人的往事,一雙水眸立刻瞪得大大的。
有過肌膚之親?硬要白禮德娶她為妻?
這麼震撼的消息聽在柳馨安的耳里,不知怎麼搞的,竟是如此刺耳。
這是怎麼—回事?柳馨安的心裡居然泛起了—咪咪奇異的感覺。
酸酸的,刺刺的,在知道那個溫暖的胸膛和深不可測的眸,曾經擁抱過並熱情地注視那個蠻橫無禮的女子后,柳馨安有些不是滋味。
「她究竟用了什麼方法,怎能讓白先生這麼痴迷?」她頗好奇,要征服白禮德這樣的男子要用怎麼樣的方法?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薛晶把阿德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啊!」想起這段不知該算孽緣還是痴情的故事,王克友搖搖頭。「算她狠,知道阿德其實心很軟,只是外表冷漠而已,阿德本來就沒什麼朋友,再加上她懂得哄阿德,因此就算她花名在外,阿德也聽信她的謊言……唉!愛情……」
「原來如此……」柳馨安此時才終於明白所有事情的經過。
「現在可好,她被某個瓷器大王看中,就打算把阿德甩在一旁。」王克友替自己的好友抱不平。「人家阿德原本可是準備抵抗白董事長那件婚事,跟她雙宿雙飛呢!誰知道她先跟別人飛了!」
雙宿雙飛?跟這種女人?
柳馨安越聽越生氣,雖然地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情緒,可—想到薛晶的那張嘴瞼……哼!這種人連替她提鞋都不配!
「小安,你這兩天多看著他—點,別讓阿德做出什麼傻事來。」王克友起身走到門邊時,不忘回頭囑咐她。「多擔待一些,其實他人挺單純的,只是白家這麼複雜的環境,讓他不得不隱藏自己,不然隨時都可能被陷害。」
柳馨安送走了王克友,正想要關上大門的時候,卻聽見樓上傳來一陣巨響!
「白先生!」
柳馨安急急忙忙奔上樓去,深伯心神失控的白禮德做出傻事來!
她再也顧不得白禮德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千萬不能踏人他神聖的工作領域的話,她推開那扇禁忌的門,眼前的景象教她目瞪口呆—!
電腦、鍵盤、所有在那張古典離花木桌上的東西,全部都被白禮德的大掌給掃落—地。陰沉的天空,黯然的房間,一個心碎的高大身影無處發泄他滿睦的傷悲……
「你在做什麼?」
柳馨安大驚,只見那些被他掃到地上的硬碟,正發出嗤嗤哀鳴,然而白禮德那張俊瞼卻是麻木無情的。「這不是你寫劇本的工具嗎?你要是把它砸壞了,你怎麼工作?」
「我不想寫了。」白禮德的聲音緩緩地回蕩在這陰暗的房間里,沒有燈光的房間里充斥著屬於他的深沉憂鬱。
「為什麼不想寫?」柳馨安急著問道。
「白家要的也不過就是我每年的劇本作品,如果我不寫了,就跟一個廢人沒有兩樣,他們也就不會再強迫我當白家唯一的繼承人!我自由了,便可以跟薛晶在一起了,所以我要毀了它——」白禮德將磁碟機拿起,正打算再度擲下——
「你夠了沒有!」
「啪!」不曉得柳馨安哪來那麼大的力氣,硬是打了白禮德一巴掌,火辣辣的五爪印就這麼印在失去理智的白禮德臉上,挽救了磁碟機被毀的命運。
看到他這麼不自愛,柳馨安發起火來。「你以為你毀掉你自己的傑作之後,這樣薛晶就回得來嗎?你只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白禮德轉身看著她,那雙眸子里有簇火焰在跳動。「你說什麼?」
「你自己下是寫過很多這樣的情節?虧你還是個劇作家?」她瞪著白禮德,同樣身為一個創作者,她替那篇他沒寫完的作品感到惋惜和生氣。「通常一段愛情故事到了完結的時候,總會有一個主角賴著不肯從落幕的舞台上下來,即使這個故事已經被觀眾噓得亂七八槽了,主角仍自顧自地在舞台上演著悲痛欲絕的愛情故事!」
「你不明白!」白禮德吼著,俊美的瞼上有苦惱怒的神情,雙手緊握砹舉,壓抑的怒氣令他不停發抖。「薛晶是這世上唯一理解我的女人,她離開我,也不是她願意的,我們是被拆散的!」
「你除了會寫劇本之外,你還會什麼?你以為你的薛晶會永遠跟著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會的你嗎?」
柳馨安的話就像是刀刀,一刀一刀地將白禮德的心割得粉碎。
「你之所以不願醒過來,是因為除了薛晶跟王先生之外,你再也沒有可信任的人和回憶了吧?」
她的話語,銳利地剠中了白禮德欲隱藏的真心,切中了問題的核心。
「我相信薛晶在外面的那些傳聞,你應該都有聽過,憑你的聰明,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想你只是讓自己假裝不知道,想要沉浸在那些快樂的假象里。學著強迫自己忘掉那些假象吧,這樣你才會舒眼一點。」
她那雙美麗的眸子里映出白禮德憔悴的模樣,沒有一絲鄙視或嘲笑,那些話
語就像是在鼓勵白禮德,該重新站起來。
「與其一直沉重的回想著過去那些回憶,倒不如趁現在多製造一些真實的快樂。」
柳馨安緩緩地定向門邊,最後還深深地朝他彎下腰鞠了一個躬。「我知道我逾越了一個女傭的本分,明天我就辭職,今天做出對您失禮的事情,對不起。」
是的。
她該走了。
事情完全不是她當初所想的那般。白禮德下是個怪眙,他只是個可憐的天才罷了,被所愛的女人利用,沒有人真的愛他,而周圍的紛爭太多,令他不能放心地相信任何人,只好象只被關在自己籠子里的奇珍異獸,作繭自縛……
她無法去傷害這樣的一個男人。
她寧可乖乖回到柳家受罰,也不願意再因為自己的私心、公司的利益,去竊取他的作品……
天亮了。
天空一反常態,在黎明來到之際不見魚肚白,反倒是灰濛濛的一片憂鬱。
轟隆——
眾多烏雲凝聚,在雲層間只聽到悶雷作響,狂風掠過蔥綠的樹林帶來急迫的沙沙響聲,嗚嗚嗚的像是在預告風雨欲來。
些微的涼意竄進了昨晚憤怒宣洩后的房間里,白禮德坐在自己的桌前,一夜無眠。
他反覆思考著柳馨安所說的話,那一巴掌像是遲來的解藥,很狠地打醒了他自己。
是的。
他的確該醒了。
沒有必要讓歹戲拖棚,沒有必要浪費自己的時間。
其實就像柳馨安所說的,他只是不願意麵對現實,不願意麵對青梅竹馬的薛晶是為了名利才接近自己。
薛晶早就已經不是年幼時期的那個甜美的小女孩,在他的心中,那份曾經與她一起玩要天真無邪的快樂回憶,早就消失殆盡。
白禮德起了身,他得去挽留那個膽敢打他的小女人,向她道歉並且請她留下來……
轟隆——
雖是清晨,可烏雲堆積,大地仍罩著灰霧,教人看不清楚。
白禮德走至一樓,停在柳馨安所住的房間前。
「小安!」
他叩了叩門,懷著滿心的歉意在門口等著,他不希望她辭職。
「小安!」
再一次地喚著柳馨安的名字,卻仍然沒有一點回應,屋外只聽見那一聲又一聲,忽遠匆近的雷聲隆隆作響,白花花的閃電將沒有開燈的房子瞬間照得透亮。
不會吧?!
在這麼大風大雨的早上,那個小妮子該不會就這麼傻傻地連夜離開了吧?
「小安!」
白禮德索性就這麼打開門沖了進去,剎那問雷電交加,轟天巨響——
轟隆!
一瞬間,閃電照亮了黑暗的房間,所有的景象都一清二楚。
柳馨安手握成拳,身蜷如蝦。
粉紅色的棉被隆成—座小山丘,在厚厚的棉被中可以感覺到那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打顫發抖。
「小安?」白禮德再度出聲,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有些好笑;
「干……幹麼?」從打顫的被窩中冒出支離破碎的幾個字。「你要……幹什麼?」
「瞧你這個樣子,該下會你……」白禮德看到眼前這個小女人滑稽的摸樣,他得要忍住極大的笑意,才能面對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的柳馨安。「你害伯打雷吧?」
轟隆——
「哇啊!」又是一記響雷,嚇得柳馨安從被窩裡跳了出來,直接撲在白禮德的身上!
嗚嗚——她的命運為什麼這麼不順?
第一次離家,竟然會連續碰上她生平最害怕的兩件事,都已經把行李打包好了,準備要落跑回家,還讓她遇上打雷!
以前在家裡打雷的時候,柳馨安總會跑去找大姊二姊一起擠著睡,她最害怕雷雨夜只有一個人,現在舊事重演,只見她再也不分親家仇家、男人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著眼前這個主動送上門來的白禮德,死命不放——
「別……別怕!」
然而她的投懷送抱,卻讓白禮德有些不知所措。他可以很無情地驅走那些只想爬上他的床的無聊女於,卻沒有辦法對這個驚慌失措、害怕打雷的小女生有任何想把她推開的動作。
白禮德笨拙地說著安慰的話,輕輕撫著她不斷發顫的背。「我在這兒陪你,你別怕!」
「你說的喔!不可以跑走喔!」聽到白禮德這樣允諾,只見柳馨安緩緩地抬
起頭來,一張被嚇哭的小臉無助地望著自己,那水眸盈盈,仿若這世界上只有他能成為她的依靠,剎那問白禮德覺得有些什麼東西,在他心中慢慢地流動……
「我……我答應你。」被那樣的眸子凝望之下,白禮德競無意間心跳加速了起來。
她柔軟的身子只著一件單薄的白絲襯衫,僅一衣之隔,就這麼親密地貼著白禮德。方才哭泣的胸口急促地上下喘息,美麗的小臉上遺留著兩道恐懼的淚痕,教人憐惜。
他是怎麼了?
為什麼懷中這個小女人,只是這樣望著自己,他心中竟有了另外一種不同以往的感覺?
他很少與女人接觸,因為那些主動對他投懷送抱的女子部下懷好意;因此只要女人—近他的身,他就立刻提高警覺,將之掃地出門,可現在他抱在懷中的小女人,卻與那些女人完全不同……
「從小我就最害怕打雷跟狗了……」柳馨安嬌嬌軟軟的聲音響起,語氣中還帶著剛剛殘留下來的恐懼。「還好你來了……我怕死了……」
「我在這裡陪你,別怕。」他拿這個小小軟軟的女人沒辦法,只得捺著性子將她抱緊,給予承諾。
「你……你怎麼會在我房裡呢?」定下了慌亂的心神后,柳馨安這才察覺不對勁。
「我是來……」是要跟她道歉的,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些年來都是人求他,他總是趾高氣昂,從來沒有求人的時候,現在他想留柳馨安下來,還真不曉得該怎麼開口。
「來什麼?」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柳馨安的小瞼開始露出不安。是要來趕她走的嗎?現在風雨那麼大,又打雷又下雨的,他忍心把她趕出去嗎?
「如果……呃——如果你要趕我出去,可不可以等雨停啊?」嗚嗚——趕快跟他打個商量,柳馨安低聲下氣地問。
「不,不是那樣的!」他連忙搖頭否認。她怎麼會這麼想?白禮德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那……那是?」他清晨來訪,不為轟她出去這事,那為哪樁?
「是想要請你留下來。」他簡單地解釋。
「留下來?」
梆馨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人人稱怪的白禮德,居然會……挽留她?
「是的,請你留下來。」白禮德緩緩地說道:「昨天晚上……謝謝你打了我一巴掌,還有你說了那些話讓我清醒很多……」
「白先生……」梆馨安睜大了眼兒,眨巴眨巴地看苦眼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白禮德,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可以再繼續留下來嗎?我很抱歉以前用那樣的態度對待你。」
白禮德的語氣有些慌張,他老是對她怒吼或是不理不睬,現在卻要請求她留下來,的確有點為難。「我跟你保證,以後我不會再對你大吼大叫……我……說實話,我很少跟女孩子相處,那些接近我的女人通常都是想要當明星或有什麼預謀……所以……」
聽到白禮德說的這些話,柳馨安突然問覺得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對於他的劇本,對於他的人,柳馨安好象開始有些了解了。
「好的,我願意。』她微笑地接受了白禮德的道歉。「我願意留下來。」
她那美麗的笑容讓白禮德一怔,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外面雷聲仍然大肆咆哮,風狂雨驟。
然而不同的是這棟原本陰鬱的屋裡,有兩個人緊緊相擁,懷著與之前截然不
同的心思……
風雨過後,萬物煥然一新。
城市的步調依舊快速,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民生必須。
大型賣場里,家庭主婦們正在採買日常生活用品,整個大賣場熱鬧滾滾。
看著人來人往,一排排整齊的貨品排列架上,轉看成衣賣場,只見男用休閑襯衫正在大減價,主婦們無不爭先恐後,搶著替自己的老公添點新衣服。
然而在那一群家庭主婦里,一抹纖細的身影也在其中。
「嗯!你喜歡深綠色還是天藍色?」
白晰的瓜子臉上柳眉輕皺,小手緊抓著剛剛搶奪過來的兩件休閑衫,拚命地在白禮德身上比劃著,思考哪一件穿在他身上會比較好看。
「你覺得好看就好了。」白禮德搔搔頭。「我對選衣服這種事情向來沒有概念,你替我決定就好。」
自從暴風雨那一天過後,白禮德開始學著怎麼跟柳馨安相處,慢慢地,態度改變了,兩人之間變得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冷冰冰、硬邦邦的主僕關係,而是有著如同朋友般密切的互動。
然而,在這樣的互動之中,好象又有一些跟朋友不太相同的感覺……
固定一周一次的日常生活用品大採購,這次特別不一樣,是白禮德開著車,兩個人—起到大賣場來選購東西。
看著他們身後的推車滿滿都是食物跟日常生活用品,這小女人還細心地要替他選衣服,她小小的身子里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
「嗯——你的身材高大,其實穿什麼都好看ㄋㄟ——」只見柳馨安開始拿著那兩件襯衫,在他身上比著,小瞼寫滿認真的模樣,教人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這雙小手,替他烹煮料理;這雙小於,替他洗衣打掃;只不過是一雙纖纖玉手,卻替他整頓好所有的家務事……
感覺得到柳馨安的小手在他身上滑動,白禮德突然想到,如果將這雙小手握在手心,不知是怎樣的感覺?
猛然間他倆的視線恰巧對上,他望進了那雙晶瑩眸子里的專註亮光,她對上了他深邃眸中那一抹無法理解的跳躍火光……
「呃……你自己先在這邊試穿看看好了,我想起家裡還缺玉米罐頭,我到那邊去拿,等一下再過來!」
柳馨安不敢凝望他那雙深邃眸子所投射出來的視線,她快快轉身,像只驚慌的小兔子,也不等白禮德的叫喚,一下子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怦怦、怦怦——
柳馨安奔跑著,在來來往住的人群之中不停地跑著,可是她的耳朵聽到的不是喧鬧的人群叫囂聲,而是自己的心跳聲音。
她是怎麼了?
只要看到白禮德這樣看著自己,她就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這種感覺令她喘不過氣,雙頰泛紅。
那雙眸子深下見底,仿若純正的黑絲絨,卻又下時閃耀著令人迷惑的曖昧光彩。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依稀記得當那隻惡拘要咬她,而白禮德英雄救美似地出現,將她擁入懷中,那一刻、心安的感覺……
後來的風雨夜裡,他輕聲地呵護著自己,安撫著不安的心,好溫柔……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柳馨安的小腦袋裡不停地反覆上演。
不行!不行!怎麼會變成這樣?•
柳馨安的腳步慢了下來,在一排排的罐頭食品架前搖著小腦袋,拚命地要把這種奇怪的感覺給趕出去。
她是要來拿劇本的,打算在適當的時機表明她的身分,然後希望白禮德可以將今年度的大作轉賣給柳氏企業,最後功成身退,她也可以恢復無憂無慮的單身貴族的生活。
但現在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縈繞在自己的小腦袋裡……
「三小姐!」正當柳馨安沉思之際,猛然問一個熟悉的叫聲讓她回過了神。
「清龍?」
她回過頭去看,果真迎面定來的,正是柳非凡相當信任的手下——李清龍。
「三小姐,你跑去哪裡了?我們動員了所有的人馬找你,就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可把我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身材高大的李清龍,俊美的臉上露出擔心的夫情,他攔下柳冬安的去路。「你快跟我們回去吧!總裁可是快氣死了。」
「大哥是氣我不給他面子吧?」水眸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柳馨安一語道中柳非凡的心思。「他最擔心的是因為我的逃婚,而造成柳氏企業的擴展不順!那晚的婚禮他一定砸下不少錢,結果新娘子還跑了!」
「總裁不會不顧手足之情只為了拓展事業!」李清龍察覺到柳馨安的打扮,試探性地問著。「三小姐……你這身打扮……」
「我目前在白家當女傭。」算了,反正都已經被自己人查到了行蹤,柳馨安索性全都講出來。
「女傭?」李清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一向高高在上的柳馨安。「誰這麼大瞻敢指使你?」
「笨蛋!當然是我自願的啊!」厚!這李清龍,平常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但腦子就是少拐個彎。
「可是你都已經要嫁給白禮德了……」李清龍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下來。「有必要急著去當他家的傭人嗎?」
「誰……誰說我要嫁給他的?」一提到嫁這個宇,柳馨安又想起方才那抹未平的曖昧感覺,連忙矢口否認。
「總裁說的啊!帖子都發了、賓客也請了,喜糖也發了,是你自個兒臨陣脫逃,還要總裁替你圓一個你被綁架的謊。」不知怎麼搞的,李清龍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聲,越來越哀怨。
「嗟——我才沒有要嫁給他!」柳馨安亟欲去除心中那抹對白禮德的奇異感覺,她連忙再次聲明自己的立場。「我要當個單身貴族!是大哥那個豬頭自己多事,要把我嫁給白禮德的!我潛入他家,是為了要取得劇本,我才不要用商業聯咽的方式得到他的劇本,我要靠智取!」
「是嗎?」李清龍用很哀怨的眼神看著柳馨安,好象還不是粉相信她這個落跑新娘的話。
「是……是啦!這什麼年代了,還要用婚約換取利益,我才不要奉兄之命嫁給一個陌生人咧!」
她轉身逼近李清龍,揚起美麗的小臉靠近他,這樣的動作讓李清龍的心跳開始加速,
「小……小姐……你……你靠這麼近……不太好吧?」一陣燥熱在那張俊瞼上散成一片驚人的紅暈。
「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柳馨安露出了一個甜滋滋的微笑,她用緩緩軟軟的嗓音說著:「你回去以後,關於我的行蹤,要替我保密喔!我的計劃快要實現了,再過不久我就可以拿到劇本。你也下希望我這麼可憐,嫁給一個我完全沒有感覺的人吧?」
「嗯……嗯……」看到這個美麗又有點刁蠻的小女人如此要脅著自己,軟硬
兼施的情況下,李清龍也只有點頭答應的分。
「小安!」就在兩人嘀嘀咕咕秘密協商的時候,只聽見身後傳來白禮德的聲音。
「我不跟你多說了,再見!」
「小……小姐……」只見柳馨安快速地轉身奔向了白禮德的身邊,留下什麼也來不及反應的李清龍。
夜幕低垂,車上載著一拖拉庫的民生用品,回去的途中,車子里一片異常的寂靜。
白禮德握緊了方向盤,在疾飛而過的一盞盞路燈的照射之下,他那張俊美的瞼孔,出現了很久不見的冰冷。
嗚嗚——又怎麼了啦?
坐在駕駛座旁邊的柳馨安,不敢正眼瞧著旁邊嚴肅的白禮德,她心裡七上八下地胡思亂想了起來,
明明這幾個禮拜以來兩個人的相處都好端端的,為什麼白禮德又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纖細的十指絞成一團,粉色的唇辦咬著咬著咬得發紅,一雙水汪汪的眸兒飄呀盪地小心翼翼看著白禮德的側瞼;
她記得一切都很完美啊!難道是剛剛李清龍的出現,讓他識破了什麼嗎?
一想到這裡,梆馨安的臉馬上垮了下來。
天啊——她可是費了九乍二虎之力才讓白禮德敞開心扉接受自己的,如果今天就只因為蹦出了個李清龍而讓整件事情泡湯,她、她真害怕到時白禮德會怎樣看待自己……
咦?
柳馨安突然發現自己的害怕有些不對勁,她應該要害怕的是自己會不會被白禮德轟出家門,得下到劇本;但現在的她卻只擔心白禮德對自己的看法……
她不希望自己被白禮德認為跟那些只想要成名才靠近他的女人一樣,她不希望在白禮德的眼中自己是那種女人,如果被他這樣鄙視了,那……
有一種好痛好痛的難過感覺浮上心頭。
不知身旁的小女人正在為他心煩意亂,這邊的白禮德也同樣好不到哪去。
方才在大賣場里,那名高大又英俊的男人跟她如此接近,不知為何,當他看到那一幕,心頭猛然襲來一種酸酸的剠痛戚。
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出現,他沒有辦法再以笑臉去面對坐在身旁的這個小女人。他心裡有一堆疑問,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是她的誰?為什麼兩個人會靠那麼近?那種距離應該是專屬於她跟他的……
啊!
心頭怎麼會冒出這樣的感覺?
驚覺自己心中的醋火,白禮德握緊了方向盤,抿緊了唇,他……他居然完全忘記了被薛晶拋棄的心碎與難過,這個叫作劉小安的小女人,竟然已經滿滿地佔據了他整個心!
她照顧他的三餐飲食、生活起居,那抹纖麗的人影就像一隻輕巧可愛的白紋蝶,雖不鮮艷,亦不刺激,卻是不知不覺地融人他的生活中,就這麼撩撥起他心湖裡一圈一圈的漣漪!
「小安……」
「白先生……」
他倆不約而同地叫著對方的名字,不經意的兩個人的眸子又對上。
「剛剛那個男的……認識你嗎?」他急迫地問著,終於忍不住把剛剛憋在心
里的問題問出來。
「他……他啊!」柳冬安很快地編謊話回道:「他是我在孤兒院的朋友啦!剛剛在大賣場遇上,打個招呼而已。」
「是嗎?」白禮德心裡的大石因柳馨安的一句話而放下。
「嗯……那………那你要跟我說什麼嗎?」她閃亮的水眸在夜幕低垂之下,宛若天上的繁星。
「不……沒有。」
他怎能訴說這樣的感覺?
白禮德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來解釋自己對這個小女人的感覺。這非常奇妙,原本他以為薛晶走了以後,他再也下會對其它女人有任何的義務或是感覺,可眼前這個如王如英的小女人,宛如一道溫暖的水氣,緩緩地,輕柔地包圍著自己,
車子駛入白宅,兩人合力將大色小包的東西搬進匡內,就在此刻,柳馨安發現信箱內多了一封信件。
「咦?」
她緩緩向前,將那封卡在信箱口的信件拿了出來,月光之下,紅艷艷的信封看來刺眼;一翻背面,竟赫然寫著王薛兩家聯姻……
薛晶!
這張喜帖令柳馨安快要握不住了,這女人怎麼如此狠心,竟會寄這樣的喜帖給曾經深愛過她的男子,白禮德若知道了,他那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不曉得又會因為這張帖子而引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
「你在看什麼?」
猛然間身後傳來白禮德的聲音,她回頭一看,只見白禮德那張俊臉離自己好近好近……
「沒……沒什麼!」她按捺住不停狂跳的心,原本想要將那張帖子給撕掉,
卻沒想到白禮德的大手早了一步將它搶走。
柳馨安閉上了眼睛,她不忍心看白禮德讀了那張帖子之後的心碎表情。
「要我去參加她的婚禮啊?」
咦?
只見幾分鐘之後,梆馨安並沒有聽到白禮德有任何激動的言語表示,只是一句淡淡平穩的話語,回蕩在寂靜的夜空之中?
「你……你怎麼這麼平靜?」她眼兒睜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一派泰然拿著帖子的白禮德,
「她既然有心要我祝福她的婚禮,那我就去吧,差白禮德將那張精美的喜帖給台上,兩道劍眉皺都沒有皺過一下,黑沉的眸子內沒有出現任何憤怒或是激動的波光,「你陪我去,好嗎?」
「呃……我嗎?」小小的瓜子瞼上寫滿疑問,她比了比自己。「白先生,可是我……我只不過是你家的小女傭,也沒有一套可以看的禮服……」
「我有。」白禮德那優美的唇形微微地往上揚起。
這樣的一幕讓柳馨安看傻了眼,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眼前笑了……
他笑起來是多麼地好看啊!微揚的唇,那黑眸好象也隨著那個微笑而閃亮了起來,怦然心動的感覺在她的心中亂竄著。
「你跟我來!」更令人吃驚的事發生了!白禮德主動牽起她的小手,推了門就往樓梯上去。
他牽著她的手?!
被動地跟著白禮德往樓上走去,柳馨安完全迷惑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牽著自己的手,她的小瞼剎那間熱得通紅,意亂情迷無法思考……
白禮德將她帶人自己的房間里,打開衣櫥拿出一件白紗小禮服。
「這是我過世的媽媽留下來的一件小禮服,你試試看,應該可以穿得下。」
純白的白紗層層,宛若無瑕的天使羽翼。沒有任何一點裝飾,但典雅高貴,摸起來觸感極佳。
「這……這要給我?」他今晚已經做了太多讓她跌破眼鏡的事情了。牽著她的手,又讓她進入他的房間,接著又要給她他母親的小禮服……
「衣服留著總該有個用處,」白禮德看著難以置信的柳馨安,他將那件保存極好的小禮服遞到她小小的手心上。「我留著也沒用,若你能穿,我想我母親也會很高興……」
「白先生……」柳馨安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才好,面對白禮德今晚的舉動,她不知所措。
「我母親很傻,愛錯了一個有家室的人,後來自己也受苦。」他低沉的聲音訴說著往事,有一種令人心痛的魔力:「其實我並不想要回歸白家,更下希望自己變成他們的傀儡,但現在騎虎難下,白家家境日漸走下坡,而我母親的願望便是要我認祖歸宗……」
眼看著這個俊美高大的男子,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那些不願意麵對的陳年往事,柳馨安覺得自己越來越接近他的內心,
「薛晶的事情的確讓我困擾許久……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想,我會撐不下去……我很抱歉以前用那種不禮貌的態度對待你……」
他再度握緊了她軟軟的小手,那個聲音令所有人都動容。「謝謝你對我的包容……」
他深邃如夜的眸子里好似有幾千萬的火光星於在跳動,大手裡緩緩傳來他的溫暖真心,—切的—切,好象都該理所當然。
不知不覺,當他們四唇相近的時候,連天上的星星也閃著雀躍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