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元已晴失蹤了。

事情的一切到了結尾,原本應該有個快樂的結局,但湯凌霄怎樣也沒料到早上還抱在懷裡、信誓旦旦的女人,突然在一夕之間消失無蹤。

「秘書長!在國道旁發現丟棄的公務車,就是當日載走元小姐的那一輛,車上還有元小姐的私人行李跟皮包,車廂後面有兩名隨扈的屍體,目前警方跟憲兵正在全力追查中。」

「秘書長!目前我們根據現場目擊者供稱,有一男一女在國道旁邊押著一名女性往郊區搭另外一台廂型車離去……」

「秘書長……」

國事、私事,全部像是洪水般排山倒海地往湯凌霄衝擊過來。

元已晴失蹤,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沒有任河有力的消息、下落,有的只是支離破碎的片段目擊和遺留下來的證物。

她個性單純,善良又純真,家中的背景也很平凡,沒有傲人的家產,到底是誰綁架她了?

「秘書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蕭淑梅紅著眼眶,跟主子一再地道歉。

「都是我不好,沒有仔細確認前面駕駛座的人是不是我們的人……就把元小姐送上車……」

「淑梅,別這麼說。」湯凌霄安慰著她,「是我們大家都太疏忽了,沒有想過有人會對已晴不利。」

「究竟是誰這麼可惡?已晴跟任何人都無冤無仇--」

鈴--

一陣突兀的鈴聲猛地響起,原來是內線電話來電,打斷了湯凌霄跟蕭淑梅的談話。

「有什麼事?」按下對講按鈕,湯凌霄沉著應付。

「有人寄來一件相當奇怪的包里要給您……」電話那頭的小姐語氣有些猶疑。

「包里?什麼樣子?拆開來了嗎?」

「是拆開來了,不過裡面的東西跟元小姐好像有點關聯--」

湯凌霄不等電話那頭說完,早已經跟蕭淑梅兩人沖了出去。

包里如同鞋盒般大小,長方形的紙盒裡面細心包上了一層精美的粉紅色玫瑰包裝紙,就連剪開的緞帶都是充滿喜氣的紅。

但裡面卻令人感到錯愕而怵目驚心,一把黑色烏溜的長發加上一張以拍立得拍成的照片--

照片上清晰可見,剪去長發的元已晴,被膠帶捆綁的模樣!

「已晴!」蕭淑梅捂住嘴,不讓自己因為看了照片而尖叫出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不祥的預感終於成真,會用這麼惡質的手法行事的只有一個人,湯凌霄的心中出現了罪犯的臉龐……

鈴--鈴--

就在此刻,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所有的人都在那一瞬間戒備了起來,柳一奇連忙指揮工作人員進行電話監聽,而湯凌霄也跟工作人員配合,一同拿起電話。

「喂?」

「還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嗎?」

這熟悉的聲音加上戲-的玩笑聲調,吳真邪惡的模樣立刻浮出湯凌霄的腦海中。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湯凌霄收起慌亂的情緒,冷冷地問道。

「這還用我再重複一遍嗎,親愛的?」電話那頭吳真格格笑起。「那天我在元宵節舞會裡面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請你運用你的人脈,將無黨籍立委吳遠進釋放。」

「我只是個秘書長,你以為我有多大的權力?司法是獨立的,吳遠進涉及多起貪污和黑道槍擊案件,司法審判之後,確定他無罪,警方自然會放人。但元已晴是無辜的,你快點將她釋放,否則連你都難逃法網!」

「釋放?」吳頁冷笑幾聲,彷佛在嘲笑湯凌霄的無能為力。「你都不肯釋放我父親了,我為什麼要釋放你的相好?更何況這個女人是趁我不在的時候,介入我們之間的第三者!」

「我們分手這麼久以後我才跟已晴在一起的,什麼第三者?你不要把事情混在一起,記恨於他人!」

這女人真是瘋了!

湯凌霄皺起眉頭,緊握拳,恨不得把電話那一頭的吳真一掌捏碎。

「更何況你父親本來就有司法上的問題,公是公,私是私,我無力也不可能替你父親脫罪!」

「哼,早知道你這麼沒用,當初在官邸放置炸彈時,就該把你一起炸死,省得還看你背著我勾三搭四!」

吳真氣得牙痒痒的,狂罵道:「聽好!這通電話是我最後一次跟你商量這一件事,我換回我老爸,你換回那個賤女人!三天過後把人交到基隆港第五碼頭貨櫃箱前,否則我就讓你喜歡的女人分箱分盒運送回總統府!」

談判不歡而散,最後只剩下「嘟嘟嘟」的掛斷電話之後的聲音。

「可惡!」

他絕對要將元已晴救出!

雙眼與口被捂住,喪失了視覺之後,其他的感官反而更能發揮功用。

元已晴瑟縮地蜷曲著身子取暖,從貨櫃縫隙里卷進的冷風中,她感受得到海邊特有的氣味以及漁貨腥味,聽到浪潮拍打岸邊的聲音,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她身在海邊。

她被關進來這個地方多久了?

她無法看到時鐘,更別提自己的手機等等重要行李,記得那一天吳真在公路途中將她五花大綁,換乘另外一部車,以至於她完全無法判斷自己最後落腳何處?台灣四面環海,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不在南投。

她好想念湯凌霄。

這個地方又冷又潮濕,海風呼呼呼地吹進來,衣服都弄髒了,渾身不舒服,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令人難過。

湯凌霄不曉得知不知道她被綁架了?還是他忙於國事,所以以為自己也忙著跑新聞?還是他現在也著急地在尋找自己?

突然,她雙眼和嘴上的膠帶被人猛力地撕開,許久不曾見到光線的元已晴,在這麼突兀的情況下解開了膠帶,不太能適應眼前的光線和站在面前的人影……

「快吃你的最後一餐!」

元已晴用力眨了眨眼,企圖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光線,眼前的影子緩緩地從模糊變成了清晰,放在地上的碟子裡面,裝著簡陋冰冷的餐點,一抬頭,吳真那張冷艷的臉龐不帶任何錶情,高傲地望著渺小的自己,她身旁跟著一個鄙瑣的男子。

她轉了轉眼珠,看看這周遭的環境,四四方方長的箱子里沒有一扇窗,只能從深鎖的鐵門縫感受到狂烈的冷風灌入,這原來是個貨櫃箱。

「你綁架我也得不到什麼錢的。」

聽到元已晴這樣說,吳真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誰說我要你的錢來著?要錢,我有的是!」

「那麼你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把我綁來這個地方?」

她的憤怒猛地湧起,噼哩啪啦地說了一串。「倘若你只是因為我跟湯凌霄在一起的關係而憎恨我,你大可光明正大地跟我競爭;你以為你用這種手段將我綁來,只要我不在了,湯凌霄的心就會回到你身邊了嗎?不可能!你只會毀掉你自己的人生!」

「我是憎恨你,也的確想要把你碎屍萬段。」

吳真走到距離元已晴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燈光下的她看起來就像個假面娃娃。

「不過你還沒有重要到必須讓我使出絕對手段的地步。」

「那你將我綁來這個地方究竟要做什麼?」

「因為湯凌霄喜歡你!」吳真的雙眸就像是要噴出火焰,熊熊地燃燒著被綁著的元已晴。

「這男人有夠狼心狗肺,也不顧念我跟他有過這麼一段感情,就叫人去辦我爸爸的案,我現在不過以牙還牙罷了,教他也嘗嘗被人奪走摯愛的感覺!」

「你父親?」元已晴不解他們之間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

「我父親就是立法委員吳遠進。」吳真熟悉地從自己低胸的領口裡掏出了香菸,用打火機點燃。

「我原本也不想要再出現在湯凌霄的面前,我大學畢業之後就打算一直待在美國直到老死,他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干著他的明星總統府秘書長,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過,他竟然要警方嚴辦我父親黑道掛勾的案件,甚至要出庭作證,還將我父親關入牢里,他把我逼到這個地步,我才會再度出現在他面前。」

吳遠進?!這個立法委員在台灣是有名的黑道立委,沒想到吳真居然會是吳遠進的女兒?湯凌霄在多年前竟然是跟黑道老大的女兒談戀愛!

「所以……」元已晴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吳真。「所以你會一直跟在湯凌霄身旁,是因為你要他放過你父親?」

「沒錯!」一想到湯凌霄這個男人,吳真可是恨得咬牙切齒,氣得將手上的香菸也給捻斷兩截。「我真的受不了他這種個性……真是可惡至極!多年前他也是用這種手段將我甩了……」

「他甩了你?」

這是怎麼一回事?這跟當初湯凌霄跟她說的完全不一樣!

「不是你甩了他?導致他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都無法再談戀愛嗎?」

「是他無法接受我!」一想到過往,吳真激動地大喊,「就只是因為發現我跟別的女人上床!」

「你跟別的女人上床?」元已晴從來沒想過湯凌霄跟吳真分手的理由,會是這麼震驚的答案。

「哼!雙性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何況我最愛的人還是他,他竟然敢因此甩了我!」

她恢復了冷靜,撥了撥她引以為傲的長發。「湯凌霄他的確是個很好的情人,不計較我出身黑道的背景,我原本也以為兩個人的愛情可以白頭到老,他這麼愛我,應該可以原諒我只是偶爾跟女生玩玩而已……」

她冷笑了起來。「沒想到在結婚前夕,我的一個小女朋友不肯跟我分開,把以前我們做愛的錄影帶拿給湯凌霄看,他不肯原諒我,毅然決然取消婚約,讓我面對眾人的恥笑,只得遠走美國!」

「你……」元已晴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我父親被抓,我們家身敗名裂,他卻位高權重,還可以和心上人一起過幸福的日子……」吳真的眼睛閃過一絲毒辣的妒恨。「你說,我要怎樣才能讓湯凌霄得到最大的痛苦呢?」

「你想要做什麼?」元已晴恐懼道。

「如果湯凌霄還執迷不悟,不把我老爸放回來,我也想到了一條不錯的妙計可以對付他。」

「你……你想要幹嘛?」元已晴感覺到氣氛不對。

「你說我想要幹嘛呢?」

她笑了起來,彈彈手指,身旁那個鄙瑣的男人就湊近元已晴,一種說不出的可怕氣氛慢慢籠罩著全場--

「如果讓他知道,他的現任女朋友因為他的關係,被人強暴,你說他會不會崩潰?」

「不要--」

隨著元已晴的尖叫聲,所有的事情就像是火藥爆炸的那一瞬間,全部改變!

那男人即將要抓住元已晴的那一瞬間,她用盡全力將被綁緊的雙腳往那男人的下體踢過去!

「不許動!」鐵門在元已晴發出尖叫的同時被破壞,迅雷小組傾巢而出,原本在外面把風的狐群狗黨全部被警方安靜地制伏。

她看到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察,還有她最心愛的情人的臉龐……

事情在錯愕之中開始,也在錯愕之中結束。

事情總算有了一個完整的交代。

吳真跟其餘黨羽落網,人質安全釋放。

那一年,惡名昭彰已久的吳遠進立委總算落入法網,判處了兩個無期徒刑和一個死刑。

元已晴被送到台大醫院,所幸除了些許皮肉傷跟營養不良以外,一切都安好,不放心的湯凌霄每天都來探望情人,還要求精神科醫師來照顧元已晴,就怕他深愛的小女人心理受創。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湯凌霄敲門,一邊探頭看著整理行李完畢的元已晴,今天是她辦理離院的日子。

「好了,可以走了。」

隨扈們將元已晴的行李一個一個輕鬆地提走,留下她跟湯凌霄慢慢步出病房。

「我都知道了……」她走在他的身旁,緩緩地說著,「關於你跟吳真的事情,她都在貨櫃裡面告訴我了。」

「是嗎?」

「感情這回事沒有誰對誰錯,只能說你們兩人觀念不同,所以無法在一起……」元已晴小小聲地說著,「聽沈蕾說她在監獄服刑的時候,完全沒有提到你跟她過去戀愛的事情也算替你保密了,只說她是為了父親才綁架我的。」

倘若讓媒體知道他們過往的關係,相信湯凌霄又要面對一堆莫須有的罪名了,吳真應該還是對他有一份感情的吧?否則她也不會閉口不談。

「我是個很古板的人,」湯凌霄摸了摸鼻子,意有所指地說:「我這一輩子都不能接受三人行的愛情……」

「我也是。」元已晴對他微笑,兩個人的心都是暖的。

他摟緊了身邊的小女人,緩緩地走向醫院大門。

春天終於到了,而他們也總算度過所有的劫難,手緊握著手在一起了。

【全書完】

編註:關於文藝美少女沈蕾的愛情故事,請看紅唇情RL024《花邊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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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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