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樂群，我們回來了！」
約定的日子到來，唐士祺帶著凌綾，拎著大包小包的食材進門。
樂群斜倚在房門口，靜靜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細細地打量凌綾。
上回只能從遠處看到她的身影，雖然曾看過她的照片，但現在總算是一睹廬山真面目。
本人的她比照片當時更加成熟嫵媚，柔順的長發襯著她粉嫩的瓜子臉，婀娜卻有點清瘦的身軀，卻是男人想伸展羽翼保護的，猶如不堪風雨摧折的美麗花朵。
細看之後，更覺得她像紅樓夢裡所說的水做的女人。
難怪唐士祺那麼喜歡她，連被她甩後還對她懷念不已！
「樂群，來，我跟你介紹。」
唐士祺向站在房門口的樂群招手，樂群要笑不笑地走向他們。
「這是凌綾。」他轉向凌綾，「綾，這是我跟你提過的樂群。」唐士祺簡單地為兩人互相介紹，然後，等著她們互相招呼問候。
沉默。
詭異的氛圍充斥在此時的空氣中。
樂群仍觀察著凌綾的反應，她相信對方也正在評量她。
「你好。」短暫的沉默之後，先打破僵局的是凌綾，她溫婉地笑著，邊禮貌地點頭。
樂群也輕點個頭回應，但只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真糟糕！原來他上次解釋了半天，樂群還是沒有放下對凌綾的敵意。
唐士祺擔心地看向樂群，希望她別拿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態度對待凌綾。
但這不看還好，一看更覺得頭大，樂群的笑看起來根本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綾，我們先把這些材料拿進廚房。」還是先把凌綾帶開好了，樂群今天怪怪的。
「嗯，好呀！」凌綾巧笑。
「我也幫你們拿些東西。」樂群說著，作勢要拿唐士祺手上的提袋。
「不用了，」唐士祺趕緊回絕，「這些東西不重啦！」說著，還甩甩手中的提袋。
「可是——」樂群靈動的雙眼在唐士祺與凌綾之間轉了一圈，「凌綾是客人，做為主人的我怎麼可以不在旁邊招呼呢？」
見唐士祺為難，凌綾解圍：「沒關係的，有祺陪我就好了，我還要先把其中一些材料做處理，需要花一點時間。」
「對嘛！」唐士祺接力，「是我邀請綾來的，我來招呼她就可以了，你要不要先去忙你的事？反正廚房塞三個人太擠了，我們一會兒就出來，到時候三個人再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他極力說服樂群。
她哪有事要忙！為了凌綾要來，她之前可是努力地清理廚房，又把家裡四處簡單地整理一番，好不容易整理完後，她換了一套衣服，他們就來了。
看唐士祺防她的模樣，好像她會傷害他的綾似的。呵！就算她有這意圖好了，凌綾也是來者不善！什麼「有祺陪我就好了」？！哼！
不過既然「客人」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為難人家。
樂群攤手笑說：「好吧！」
「祺。」凌綾將肉片放進大碗中，倒了些許醬油準備作腌制的動作，邊若有所思地叫著唐士祺。
「什麼事？」唐士祺正忙著把一些食材放進冰箱，頭也不回地回答。
「我覺得……」凌綾欲言又止地，「樂群對我似乎有敵意。」
唐士祺停下手上的動作。
他帶開凌綾的用意，就是要先跟她解釋有關樂群的態度。
「綾，你別在意。」他繼續整理放進冰箱的食材，「樂群的個性就是這樣，酷酷的，對每個人都冷冷淡淡。不過她對人真的都沒惡意啦！」
「可是你說她很可愛。」凌綾嘟囔。
「放好了。」唐士祺結束整理工作，關上冰箱，走到凌綾身邊，「她是很可愛啊！雖然表面上好像很冷，不易親近，可她內心很熱情的！」以他的觀察，樂群內心裡其實渴望著別人的關懷，卻因為自尊心作祟，總與人保持距離。有時他真為她心疼。
「真的嗎？」凌綾略轉過頭看著他。
「真的真的！我跟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看起來可比今天兇悍得多呢！都沒給我好臉色看，連一個笑容都吝於給我。你看她今天不但對你微笑——」雖然那個笑讓人害怕。「還想招待你呢，我可是沒有這些優待喔！」
唐士祺滔滔不絕地說著他與樂群初識時的相處情形，凌綾手上動著，耳中聽著，心裡計量著。
從唐士祺的話中與眉飛色舞的神情，她計量著樂群在他心中的份量。
她非常地不安。
剛剛在客廳里見到樂群時，她曾不著痕迹地打量她——
她很美。
剛好跟她是完全相反典型的美人。
與她細緻的五官不同，她有著較深的輪廓，黑白分明的大眼清亮有神，搭配高挺的鼻樑、性感的菱唇，整個人看起來亮麗明媚，加上勻稱凹凸有致的身材，全身流轉著狂野青春的氣息，艷光逼人哪！
看著她，讓自己有種錯覺，彷彿她身上會冒出火焰，會噬人，卻又那麼吸引人。
身邊的這個男人能對她不動心嗎？
唐士祺仍滔滔不絕，凌綾心裡卻罩了一層黑壓壓的烏雲。
樂群雙手環抱胸前看著凌綾忙碌的身影。
唐士祺方才應凌綾的要求去買蚝油，現在只剩下她跟凌綾兩個人。
想到唐士祺臨去前緊張為難的表情，好像放她們倆獨處，她會把凌綾吃掉似的。哼！
還把她拉到旁邊，要她千萬「口」下留情，別為難凌綾，並且一再重申他跟凌綾的過去已經雲淡風輕，他們現在是好朋友，請她也能對他的朋友友善。
他說得很誠懇，她卻很不屑。凌綾傷害的人足他，他卻對凌綾保護得那麼周到。
之前說要在客廳聊天，她特地將小悠珍藏的茶葉拿出來招待，而她也不過問了凌綾兩個問題：
「聽說你跟唐士祺是大學同學？」
「你是他的前女友？」
唐士祺立即拉警報。不知道他從哪裡找出來的棋盤與棋子，說什麼既然有好茶相伴，不如順便來下盤棋，更有情趣。
很顯然地，他是要轉移話題和分散她的注意力。
而現在只有她跟凌綾獨處，沒有他當潤滑劑，他更怕她為所欲為、口無遮攔。
「我跟祺以前是男女朋友。」正在把里肌肉切成薄片的凌綾開口打斷樂群的冥思。「祺他應該曾經跟你說過吧？」
她想說什麼？
樂群沒開口，靜靜等待凌綾接下來的話。
雖然樂群毫無動靜，背對她的凌綾卻知道樂群必定全神貫注地在聆聽。
「他也應該跟你說過我菜作得很好，所以才出這個主意要我煮一頓請他。」凌綾輕笑一聲，「其實大學時代，住在宿舍里哪有機會煮什麼菜呀！頂多煮一些湯湯水水的東西，像面、水餃之類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說我煮的好吃，比誰煮的都好吃，呵呵！那時候真是純純的愛。」看凌綾的樣子，像正沉浸在甜蜜的回憶之中，「後來考上了研究所，他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小套房，那時候才真的讓我大顯身手的機會。」
「租套房？你們同居？」樂群想也沒想就脫口問。
「你介意啊？」凌綾回頭，帶點挑釁地看著她。
「我介意什麼？又不關我的事！」樂群賭氣似地撇撇嘴。
凌綾不置可否繼續她的話：「你知道嗎？那時候他最愛吃的一道菜就是蒜泥白肉，他喜歡切得薄薄、用滾燙的熱水川燙過的五花肉拌著蒜泥，然後一口咬下，我今天也有準備，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喜歡。」凌綾最後的話語帶著小女人期待的心情。
「不管以前怎麼樣，現在就是現在，就算過去跟他很親密的你，也無法確定他現在的口味吧？」不知道為什麼，凌綾的語調柔柔軟軟的，就是讓樂群聽起來刺耳。樂群感覺她好像在示威，但——為什麼？於是她也開始反擊。
凌綾拿著鍋鏟的動作頓了一下，但隨即又在炒菜鍋里瀟洒地翻動其中的食料。「就算他已經忘了這道菜的味道，我也有把握讓他再度喜歡上它。」
「既然如此，當初何必要分開呢？相信他會一直喜歡這道菜，你也不用費力氣去挽回他的心。」
凌綾關上爐火，把鍋里熱騰騰的菜肴倒進盤子里，轉過身看著樂群，「我的確做過錯事，也嘗到苦果，所以我不會再繼續錯下去。」
下馬威？！
樂群越來越肯定凌綾的一番話是針對她來的。
簡直當她是重回唐士祺身邊的最大障礙！
為什麼？
她的確因為凌綾拋棄唐士祺而對她有不好的印象，可不見得就成了她的障礙呀！她對唐士祺的影響力可沒那麼大，雖然他們住在一起。
不過……
凌綾的最後一句話的確震撼了她，似是幫她喚醒了某種自己不是很確定又抓不到的東西，一種她想拒絕承認的感覺。
該不會凌綾比自己還早看穿這點，所以才來個下馬烕吧？
「你怎麼都不動筷啊？」唐士祺擔心地看著她，她這才恍然回神。
三人此刻正在餐桌上吃著凌綾準備的大餐。
當凌綾說完那句「我不會繼續錯下去」的時候，好死不死唐士祺剛好開門進來，打斷了她們的對峙。
真不愧是唐士祺不斷推薦讚揚的大廚，準備了這麼豐盛的一餐，把餐桌擺得滿滿的，明明只有三個人要吃，還「簡簡單單」地準備了八菜一湯，連飯後甜點剛好不多不少是十道。
「可能是我做的不合樂群的口味吧。」凌綾皺眉，有點哀怨地說。
「怎麼會呢？你要不要試試這道蒜泥白肉？很好吃耶！是我最喜歡的喔！」說著說著，唐士祺夾了一塊放進樂群碗里。
樂群奇怪地看著唐士祺，卻瞄到凌綾嘴角勾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
哼！小人得志！
「你不喜歡嗎？」唐士祺以為樂群詭異的表情代表的是為難。
「還好啦！」樂群意思意思地動了幾下筷子。「只是，你真的最喜歡這道蒜泥白肉啊？」
「是啊，好吃啊，尤其是綾做的。」說著，還對凌綾笑了一下，凌綾也回了一個微笑，兩人默契十足。
樂群把他們的眉來眼去看進眼裡，感覺很不是滋味。
她語帶譏誚：「會不會有一天你吃到另一道菜色，比如說紅燒獅子頭，還是醬爆雞丁，更合你的口味，你更喜歡了？」
「嗯，未來的事很難說哪！至少到目前為止，綾的蒜泥白肉也許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菜肴，但卻是最合我胃口的。」
「祺！」凌綾感動地輕喊，眼眶裡水汪汪地盈滿感動。
「快吃吧，菜要涼了。」唐士祺對凌綾笑了笑。
樂群卻已經毫無胃口，看著餐桌上兩人的郎情妹意，再怎麼可口的佳肴也難以下咽。
哼！凌綾對她下馬威，她也絕不甘示弱。
多謝凌綾那天的針鋒相對，讓她體悟到一件事實。
之前模模糊糊的感覺，現在她可很確定，她又不遲鈍！
雖然還真有點難以接受……
不過，一旦確立目標，她絕不輕言放棄。
樂群在心中下了重大決定。
而且也即將展開行動。
「樂群，發什麼呆啊？要準備meeting啦！」小組的leader走過來，對著正在發獃的樂群輕喊。
「Leader，喔！我有東西要交給你。」樂群從桌上的一堆資料中拿出一隻信封。
這件事其實她已經考慮很久了。
「辭職信？樂群，怎麼了？你對這份工作不滿意嗎？」
「不是的。我想我還太嫩，對廣播工作不會走就想要飛，所以我想回學校進修有關大眾傳播的課程。」
「這樣啊？你想回學校進修，以長久而言對你也許比較有益，不過在這裡更可以學到實務的東西，你不再考慮看看嗎？」
樂群堅定地搖頭。
其實不想再繼續工作還有一點原因，她對某些同事的心結未除。也許該像唐士祺說的，她真該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態，讓自己為人處事的態度更成熟。
「好吧。不過你可要工作到這月底喔，還要把工作移交好，這可是當初你應徵時說好的。」
「謝謝你，May姐！」樂群不再叫Leader，而是叫她的名字。「謝謝你這幾個月的照顧，再謝謝你寬容我的任性，開始工作沒多久，就要辭職。」
May拍拍樂群的手臂。「不管怎麼樣，最後這幾天，你還是得要繼續全力以赴喔。走吧，meeting了。」
「你辭職了？為什麼？」得知樂群離職，唐士祺關心地問。
「沒什麼，只是覺得自己該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樂群漫不經心地說。
「該不會是因為上次企畫書的關係吧？」
「的確是有一點關係。」樂群把腳縮到沙發上，晃著身體繼續說道：「不過我可不是在逃避喔。」
唐士祺跟著坐進沙發，等待樂群的下文。
「上次的事情讓我發現我真的太嫩了，只沉浸在自己的夢想之中，沒有顧慮到環境的現實條件，這樣的我，老實說真的很盲目。而且我在傳播的專業知識上確實不足，這也是我做出空有理想卻無法實際運作的東西的原因之一。」
「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回學校再修些大眾傳播的課程，反正學校很近嘛！這段時間就先去旁聽，一方面準備明年春天的研究所考試，我想繼續到大傳相關科系的研究所繼續深造。」
「原來你都有計畫了，這樣就好，知道你的目標在哪裡。對了，你辭職的原因跟同事的相處有沒有關係啊？」
樂群斜睨了唐士祺一眼，很不想承認地說：「對啦！我就是心理不平衡，不懂得做人處事的道理，反正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很難相處，改也改不過來，要是吃虧也是我的事。」
「別這麼說嘛，這是你的特質啊，我覺得率直的你很可愛呢。」唐士祺摸摸下巴，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你覺得我可愛？」樂群訝異地眨眨眼。
「嗯！」唐士祺很鄭重地點頭。
看到唐士祺認真回答的模樣，樂群不由得心裡喜孜孜。
「只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這樣的你路會走得比別人辛苦。」這時，唐士祺很不識趣地再補上一句。
樂群撇撇嘴說：「我知道。」
「如果你需要幫忙，要盡量跟我說喔！我一定會幫你的。」唐士祺差點拍胸脯保證。
「像幫凌綾那樣嗎？」聽到他這麼說，她又忍不住提起凌綾。
「怎麼又扯到凌綾了？你跟她都是我的朋友嘛。」他一副「饒了我」的模樣。
「你對朋友都這麼奸嗎？」對她有沒有比較特別？
「不好就不是朋友啦！你不知道我很講義氣的嗎？」
「哼！」樂群從鼻子噴出氣來。反正對他而言，她就只是朋友嘛！哼！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
「喂！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
「有事嗎？」
「呃……」樂群有些彆扭，「我明天放假，會在家裡煮些東西，反正不差多做你一份，你如果晚上沒事，早點回來，不用在外面多花錢。」
她就是忍不住要跟凌綾一較高下，她要讓唐士祺知道她的廚藝不比凌綾差。
「你會作菜？」偏偏，唐士祺很不給面子地問道。
沒辦法，他跟她住了那麼久，從沒看過她下廚。
太過分了，居然這麼小看她！「廢話！你以為家裡的廚房沒人用是不是？」
「嘿，嘿嘿。」唐士祺尷尬苦笑，他的確這麼認為。
他的笑又讓樂群肝火直升，她沒好氣地：「反正早一點回來！要記得！」
樂群看著滿桌自己的作品，心裡滿意極了。
她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絕不會輸給凌綾。
捏起一塊雞丁放進嘴裡，嘖嘖有聲地讚賞自己的廚藝，她一定要讓唐士祺吃了她的宮保雞丁就忘記凌綾的蒜泥白肉！
想起他昨天聽到她要作菜的驚訝反應，她就有氣。
等會兒他回來看到這一桌豐盛菜肴，看他還不對她刮目相看！
只是這個時候，唐士祺也該回來了，怎麼還不見蹤影？
該不會還在公司加班吧？
嘖！真是的，早叫他要早點回來了。
樂群打了一通電話到唐士祺的公司，想要催他趕快回來，誰知得到的結果是
「他已經下班了？什麼時候走的啊？」
「這麼早啊？謝謝你了。」
樂群掛掉電話。唐士祺的同事告訴她，唐士祺早就下班了。
「怎麼搞的嘛！早下班了為什麼還沒到家？是路上塞車還是發生什麼事？也不打電話回來說一聲！」
她再撥了唐士祺的手機號碼，但卻沒有回應。
在接連打了幾通電話都找不到唐士祺的情況下，她開始焦慮起來。
也許只是路上塞車，延遲了一點時間——
應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再等一段時間，說不定人就回來了。
可是他最近常熬夜工作，精神不太好，這樣很容易出事……
她終於體會到當初她晚歸的時候他為她擔心的心情。
可是偏偏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待！
只能等待！
她的腦中繚繞著各種可能他躭擱的原因。
也許是他這個通勤族等不到公車，也有可能公車太擠了，他擠不上：或者是他這個爛好人半路上看到陌生人有困難，又幫起人來了，搞不好他是送一個迷路的小孩回家……
有太多太多躭誤他回家的時間的原誤，不一定是出事。
就算有事，也會有電話來吧！
這麼想，她的情緒就平復許多。
但，她又發覺她對唐士祺的認識太少。
相處了幾個月，她自認對他的個性有一定的了解；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作息在同住一個屋檐下她自然也能掌握幾分；但是其它的，如他的交友情況，她卻一無所知。她不知道下班後他會下會跟同事去小酌幾杯，有沒有其它的休閑活動，他喜歡的去處、他的興趣，甚至他喜歡吃蒜泥白肉還是凌綾告訴她的。她不認識他的任何朋友，唯一一個還是他的前女朋友。她能夠聯絡他的管道只有他的手機跟公司的電話。就像現在，想要知道他的行蹤，卻偏偏求助無門，唯有焦坐等待。
當初，她只想跟他維持淡漠疏離的關係，並不想了解關於他的一切，不知道他的喜好，不認識他的朋友，她都認為是理所當然——
比陌生人好一點的關係，不需要跟他有太多交集。
可是，現在的她卻變得貪婪。
貪婪地想知道他的一切，想完全介入他的生活。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陷得這麼深。
其實辭掉工作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她希望能夠有多一點的時間跟他相處。因為工作的關係，他們每天碰面的時間只有在他等她回來的時候。其它的時候，他早上上班時，她還在睡，他回來以後，她已經上工去了。
凌綾想要回他的心，而她比凌綾佔優勢的地方，是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所以她加要更善用這個優勢。
可是當她秉持以往的信念，努力追求她所想要的，一步步地展開行動的時候，她又發現了自己下足的地方——他與凌綾的過去，她追之不及，凌綾早她好幾年認識唐士祺，比她遺了解他！
但她絕不會因此而放棄。
時針停在九的地方，桌上的飯菜早已經涼透。
樂群已經坐不住了！
她有點茫然，或者該說是矛盾掙扎。
她很焦急，伯他真的出了意外，車禍、被搶，或者因為近來常熬夜體力不支暈倒——最近常有人過勞死的新聞。
可是她又覺得這樣的想法太杞人憂天，說不定他只下過是被一點小事躭誤，她幹嘛要擔心成這個樣子？這樣的自己實在很神經質，她都要笑自己了。
那為什麼已經九點了卻還沒有回來？
要出去找他嗎？
去哪裡找？如果錯過他打回來的電話怎麼辦？
「真是的！我在幹嘛啊？」樂群拍拍自己的臉頰，「要是擔心他真的出事，就打電話到附近的醫院問問看嘛，看他有沒有被送去——一
終於，焦慮不安的樂群想到自己可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