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梅美半躺在休閑沙發上翻著一本雜誌。門開了,於拓走了進來。

「你還沒有換衣服啊?幾點了?訂了餐廳沒有?」他將手上的西裝上衣扔在對面的沙發里。雙手插腰看著她。

梅美滑下沙發,走上去,「我想在家裡過。」她雙手環過他的腰。

「家裡?」於拓看著她,眼裡劃過一絲懷疑。今天是她的生日,照慣例,她會與自己一起找一個情調好的餐廳共進生日晚餐的,這麼多年來只要有機會和他過生日他們就一向如此。

「是的,我們自己做飯。」梅美熱切地看著他,「我想要這種家的感覺!」

於拓將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拿開,「生日蛋糕沒預定,在家裡怎麼過?」

「有生日禮物就行了!拓,你說的,等我生日的時候向我求婚!」梅美的聲音仍是柔柔的。

「……對不起,梅美。你也知道我是從公司趕回來陪你過生日的,我沒有來得及買生日禮物……」

「所以!更別說有求婚戒指!」梅美的聲音突然冷硬下來,帶著點激動,「為什麼?於拓!為什麼你總是推託?以前我是不能,但現在我自由了,為什麼你還不願意和我結婚!為什麼你一直推!我等了這麼多年,掙扎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和你在一起!」梅美說著,聲音哽咽起來。

「梅美,我們現在不也是在一起嗎?」於拓走上去,伸手要去攬她。

「不,不一樣的!」梅美閃過他欲伸上來的手臂。「我要一個真正的家,屋裡有相愛的兩個人……還是於拓,你已經不愛我了呢?」她的眼睛蒙上一層霧水。自己為了他,一直暗暗地在風平浪靜的婚姻上掙扎,擺脫,現在她上岸了,孤獨了,他卻不管她了嗎?

於拓無言地看著她,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他是愛她的,但他就是不想結婚,結婚,意味著更多的責任和約束……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嗎?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何必一定要貼上標籤呢?他突然發現,自己不了解她了,好象也不了解自己了……

沉默在客廳里悄悄地蔓延開來。

「多米啦發索多多……」突然,休閑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在這寂靜的一刻顯得那麼尖銳。

梅美愣了一下,她緩了一下起伏的胸口走了過去,拿起一看,她的眼睛馬上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是新加坡的原先那個家的號碼!她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

「媽咪,是你嗎?」電話里傳來金希的聲音。

「是我,金希。」梅美說著,向落地窗邊走去。天什麼時候已經黑了起來,窗外燈火萬家。

「媽咪,生日快樂!」金希愉快地說著。

梅美一陣心酸,「金希,你還好嗎?」

「我很好,媽咪。今天是周末,我從學校回家裡了。我們剛從外面玩回來的。媽咪,你吃飯了嗎?你和於叔叔在一起吧,你們是不是吃生日蛋糕了?」

「是啊,我們吃了生日蛋糕……」梅美似乎看到燈火通亮的客廳里,成天微笑的表情和金希歡樂的樣子,而她在吹著生日蛋糕上的蠟燭——昨天近在眼前,卻是那麼的遙遠,她看著外面無聲的燈火,眼淚滲了出來。

「金希,媽咪正在忙,改天媽咪給你打過去吧。」她伸出一隻指頭輕拭眼角的淚。

「恩,好的。爹地說祝你生日快樂!」

梅美掛了電話,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下來。

「金希,媽咪跟你講什麼呀?」時兒坐在沙發里看電視,看金希走過來了便問道。

「沒有哦!媽咪說忙,她再給我打過來!」

「哦。」時兒不再說話,她心裡有一絲的酸意,他們剛回到家裡,成天便說是梅美的生日,讓金希洗完澡一定打電話去祝福……她心裡悶悶的,成天卻反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姐姐,我們明天去哪裡玩?爹地說聽我們的哦!」金希賴進沙發。

「恩……你想去哪裡呢?」時兒撥開心裡的不快。

「不知道哦……我以前很少出去玩的!」

「爹地不經常帶你和媽咪出去玩嗎?」

「沒有。媽咪怕累,所以爹地就不帶我們去,我們只去過一次動物園。」金希翻了一下白眼。現在他提起這些往事,再也不沒有傷感的情緒了,因為他隱約地覺得,以後,所有他還沒有經歷過的快樂,都會到來的!

「姐姐呢?姐姐小時候爹地媽咪是不是經常帶你去玩呢?」金希仰起腦袋看著時兒,剛洗過澡穿著厚長睡衣的時兒發著沐浴露的馨香。

「姐姐的爹地媽咪啊……恩……是啊!也很疼姐姐啊!」時兒拉長聲音說道,她的聲音里有刻意的輕鬆,心裡淡淡的升起一絲絲酸楚。

「金希,我們來唱小螞蟻吧……」她抱過一隻抱枕。

「好啊好啊!」金希將雙腿盤到沙發上。

「風兒輕輕,草兒尖尖,螞蟻搭著,要過對岸,水兒沖沖,浪兒顛顛,螞蟻不怕,勇敢向前……」兩人在沙發上唱竭力地唱了起來。

「……風兒輕輕,草兒尖尖,螞蟻搭著,要過對岸,水兒沖沖,浪兒顛顛……」成天在二樓自己的房間里,他剛洗過澡出來,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側耳聽著客廳里高昂的歌聲,是時兒那首低柔的《小螞蟻》,兩人卻唱得吼吼的,生勢浩大,成天擦著頭笑了起來。

這時他抬頭,看到對面牆上明顯雪白的一塊,那是他掛大幅婚紗照的地方,從T市回來后他便將那婚紗照拿下來了,婚紗照掛了七、八年,摘下來后它後面的牆壁自然要比別的地方要雪白嶄新,顯得特別的突兀,成天一直想要再在那裡掛一副別的什麼畫的,但一直沒有時間去弄,那地方便空著。

聽著時兒與兒子的歌聲,感覺著這屋子裡隱約的熱鬧,成天丟下手裡的毛巾快步向床頭邊的桌子走去,他拉開抽屜,抽屜里放著以前自己珍藏的與梅美大學時在廣播站錄的一些錄音帶還有一本梅美的相冊,今晚他要把這些逝去的記憶全部清空掉,他要用一顆乾淨的嶄新的心去收集關於另一個女子的一切,就像那面雪白嶄新的牆一樣,他要裝進新的風景!那風景就是時兒!

正在收拾著,成天突然想起來了,這樣輕鬆快樂的夜晚,重新的夜晚,他也應該收集起來的!於是他將那些翻出來的錄音帶和相冊撥到一個空紙袋裡去,丟到桌面上,再伸手拉開另一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他的攝象機便匆匆地向樓下跑去。

他站在客廳的轉角處,看到沙發上的時兒與金希搖頭晃腦地唱著,時兒剛吹乾的長發用一支簪子鬆鬆地挽著,高高地垂在腦後,露出潔白的后脖,成天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在這柔和光亮的客廳里,他看著這畫面,臉上有了一種夾雜著親情、愛情的溫柔。

他打開攝象機,將他們的身影納了進去。悄悄地錄了這一幕後,他走了出來。

「你們兩個,唱得好高興哦。」他站在那裡,笑臉蕩漾。

時兒看著他突然的出現,手上又扛了一個攝象機,於是她停住歌聲,「你在幹什麼?」

「準備給你們錄象,好不好?」成天看著她。

「哦……」又是錄象,他給梅美錄音,給自己錄象?時兒一下子敏感地想道,心裡覺得有一絲的不快。

「錄象!好啊!爹地我要錄!」一旁的金希跳了起來,「我們錄什麼?怎麼錄?爹地,怎麼錄?」

成天看著時兒,感覺到她懶泱泱的情緒,於是他便說:「是不是累了?那我們明天再錄,今天早些休息吧。」

看到他溫柔的目光,聽到他貼心的話,時兒心裡軟了起來,「成天,我給你和金希錄好嗎?我先給你們錄!」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成天的跟前。

「姐姐先錄我爹地好了!爹地唱歌!我爹地唱歌很好聽的,爹地唱歌好了!」金希跑到時兒的旁邊。

「唱歌?」成天想,他有多久沒有在人前唱過歌了?自從和梅美結婚,他就沒有唱得出過歌,不管是什麼歌,他總是覺得自己嘴上澀澀的。那些遠去的激情,隨著對一個女子的無奈而消散。他只有在某個想念梅美的夜晚聽著梅美的錄音帶時低低地附和過。

「YES!爹地不是很會唱歌的么?」金希仍竭力地鼓動著。

時兒看著他靜靜地笑著,「沒有關係,隨便拍一下就好了,只要把你們兩個人的身影都裝進來就好了。」時兒說。於是舉起了攝象機,她拉長鏡頭,對著成天閃一下,又轉過身走開一些,對著金希。

「好了!你們都在裡面了!」她將機器關了,「我們明天再錄吧,明天讓美娜錄我們三個。」

她看著成天,心想,成天,在想梅美了吧?她心裡靜靜地想。

半夜,時兒睡不著。她一動不動地看著黝黑的窗帘,院子里馬燈的燈光從未拉嚴的地方漏進來,她輕輕地爬了起來,站到窗戶邊。

手指輕輕撥開窗帘,她發現院子里燈光蒙蒙,下雨了?她眼睛湊到玻璃窗上,朦朧地看到馬燈燈罩周圍斜斜的雨絲。

這雨,如此不設防地就下了!時兒呼地回到第一次遇見成天父子的情形。那時候,自己是那麼輕鬆地在心裡嘆息:「好帥哦!」那感覺,就是他是在天邊,是海市蜃樓,可以那麼輕鬆而滿足地觀望。而今……她的心重重地嘆了一下的,而今,他不再是海市蜃樓,自己觸摸到他了,可是,心裡又總是會有不安跑出來,這種不安潛伏在自己的心底,總是在某個敏感的時刻跑出來……時兒感到一陣一陣的頭疼,從小父母離婚給她的陰影籠了上來。突然她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靠,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會離她遠去……成天的微笑,成天溫柔的眼睛……

時兒的心裡酸酸的,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要不要走下去?這裡沒有向東,只有向東明白她心裡的害怕!

她抓著窗帘,淚水湧上了眼眶。窗外的雨,啪啪地下大了,狠狠地打在玻璃上。

「風兒輕輕,草兒尖尖,螞蟻搭著,要過對岸,水兒沖沖,浪兒顛顛,螞蟻不怕,勇敢向前。」……攝象機里,時兒和自己的兒子反覆地唱著這首歌,金希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看著。

錄象里只看到時兒的側臉,笑得很舒懷,像個孩子一樣。成天納悶,為什麼她平時又是冷冷淡淡的樣子?她為什麼只一直唱這首歌呢?記得兒子說過她會唱很多歌,怎麼現在卻除了這首就不唱別的?成天皺起了眉頭。

窗外傳來小小的啪啪的聲音,他將攝象機放到床邊的桌子上,掀開身上的被子下床,手臂迅速傳到一陣酸痛,他扛攝象機扛得太久了。

撩開窗帘一看,下雨了,而且是大雨。

他趕緊轉身,向門口走去。去了一趟金希的房,兒子睡得好好的,幫他掖了掖被子,走出房門,他又向時兒的房間走去。

她應該是睡著了,自己該進去嗎?站在門口邊,成天猶豫。

但他還是輕輕地旋開了門,屋裡一片昏暗寂靜,他不敢開燈,怕她已熟睡,於是他將門大大地推開,走廊的燈光映了進來,然後他便看到了站在窗邊的時兒。

「你還沒睡?」他意外地問。

時兒看著他,她在他將門打開一條小縫時就被嚇了一下,但知道是他,她心裡的驚懼馬上平復了,她只靜靜地看著他。

「下雨了,不要著涼,這樣站著也不多披件衣服。」成天掩上門走進來,欲將燈打開。

「不要開燈。」時兒出聲。

成天聽出她聲音里的異常,他走過去,用手撫摩她的臉,黑暗裡摸到一片濕漉漉,「怎麼了?」他出口問。

「沒事……想家了。」時兒掩飾地說。

成天不語,卻張開雙臂將她攬到懷裡,「不要難過……」他不知道她的家庭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還來不及詢問。

隔著兩人的睡衣,成天感到她身體的冰涼和顫抖,雙臂用力地緊了緊,將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時兒,你……怎麼想家了?」

時兒不語,身子輕輕地抖動。

成天心裡裊裊地痛起來,「為什麼我有時感覺到你眼裡的孤獨,那麼的柔軟,你看起來好平靜,有時卻又是那麼的快樂,時兒,你的心裡都裝著些什麼呢?你從來不對我說,還有你的家庭,到底是怎樣的……」他的語氣,痛痛的。

時兒聞著他的氣息,貪婪著他身體的溫度,她的心又暖又痛。

「告訴我,為什麼那麼喜歡唱那首歌?好嗎?」成天說。

時兒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她將臉更深地埋在他的胸膛里,眼淚蹭進了他的睡衣。

「成天……為什麼……為什麼,我總是感到不確定的恐懼,好多東西,我都不敢確定,好怕失去……為什麼,明明那麼美好的東西,最終卻是要失去……或者,會散的……我好怕……我一直努力地追著,勇敢地追著……可是……」時兒斷斷續續地說著,她的鼻子不停地響著,她在用力地吸著氣。

「不要怕,不會的!不會都這樣的。」成天拍著她的背,心裡一陣一陣的痛,儘管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恐懼,但她的難過令他心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承擔她的悲傷,他只是不停地拍著她的背,彷彿這是唯一他能傳達的痛惜之情,「你看,你不是那麼快樂而勇敢嗎?你是那麼勇敢的女孩呢,只要勇敢,什麼都能抓得到的。」

「不會的……」時兒又哭了起來,「我勇敢,是因為父親教我的……我看到父親和母親的離婚,看到身邊好多人破碎的美好……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去執著,能不能執著得到……我爸告訴我,一定要勇敢的,我也相信,世界是美好的……可是,成天……成天……我好怕……我……」時兒抽泣起來,她要怎麼說出口?自己是多麼的愛他,可是又是多麼的不塌實!怕他們兩個最後也會分手,怕成天忘不了梅美!她自己只是像一隻小小的螞蟻一樣渺小無力!她勇敢,可是她好怕過不了對岸,好怕沒有岸!

成天的心,一點一點地清楚起來,原來她的父母也是離婚的,原來那首她反覆唱的歌是她父親教給她的,是支持她所有美好嚮往和追求的歌!他感到她身體內那股小小卻倔強的勇氣,他的心一下子抽扯似的痛了起來,她那深深的靈魂裡面,隱藏了多麼大的不安、孤獨和恐懼,但是她表面又是那麼的淡然……她用了多少熱情的力量去支撐!

成天將他滾熱的唇吻到了時兒的臉上,他吻著她的淚水,似乎要她內心的一切孤獨和恐懼都吻掉,從此承擔了一樣。他吻向她的唇,輾轉而熱烈,他低聲地喃呢:「時兒……時兒……」他要承擔她所有的快樂和痛苦。

時兒在他的懷裡哭累了,被他後來覆上的吻沉溺了,她不由自主地應響,親吻著。

靈魂彷彿得到一時的解脫,時兒覺得一陣的輕鬆,她緊緊地攀著成天,她靈魂里的一切沉重似乎都交給了成天,她肆意地親吻著他,肆意地讓他親吻著。

終於,烈火點燃了,成天黑亮的眼睛在昏暗裡望著她,「時兒,你……確定嗎?」

「確定,是的……」時兒掂著腳,她細碎生澀的吻落在他的脖子,下巴,嘴角……原來吻一個心愛的人,是那麼甜蜜的感覺,她好想飛起來,好想飛……那是多麼的快樂!「成天……我確定……」她低喃,「我確定……」

成天一把抱起她,將她輕輕地放倒在床上。

外面的風雨糾纏成片,室內也旖旎一片。

清晨,成天醒了,他低頭吻了吻時兒熟睡的臉龐,心裡一片安然。很快,他要舉行一場婚禮,他想著,慢慢地笑了。他身子往時兒的身邊移了移,摟過她,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

「爹地,早晨!」剛坐在餐桌邊喝著一杯牛奶的金希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他發現今天的父親比任何時候都容光煥發,精神抖擻。

「早!」成天走上來,他看著兒子,「金希,以後不要叫時兒做姐姐了,叫她姨姨好嗎?」

「姨姨?為什麼?」金希抬起頭。

「因為爹地要和她結婚。」成天說。

「結婚!」金希站起來,「那個……姐姐……她同意嗎?姐姐……」他突然想哭。姐姐和爹地結婚的話,那自己,不是沒有姐姐了嗎?他沒有姐姐了!

「是的。」成天看著兒子驚訝與難過交織的表情,他將手撫上他小小的背,「姐姐會像以前一樣愛你,你們可以像以前一樣好,什麼都不會改變,只是你要改變一下稱呼,沒有什麼的,金希……」

「就是這樣嗎?爹地?」金希依然難過。

「是的。就是這樣,不會有別的變化,如果有,那就是姐姐會更愛你。」成天安撫地拍著他的背。

「恩……好的。爹地,那你和姐姐結婚吧!」金希的眼淚還是掉了出來。

成天笑了,他伸手替金希抹去他的眼淚,又把他小小的身子攬到了自己的懷裡,他感到無限的滿足。

站在廚房門口的美娜看著這一幕,她激動得胸脯起伏,雙手在圍裙上抹來抹去,她要去做最好的早餐給時小姐!自己的大主人和小主人,都有人疼了!看,他們比以前變得開朗了,這個家不冷清了!好多呀!而這一切,都要感謝那個叫時兒的女孩呀!真好呀!她的手在圍裙上擦來擦去。

「你醒了。」成天走進來,手裡棒著新採的鬱金香。他走到床邊,伏下身子親吻時兒的額頭。

「恩。」時兒輕應一聲。她莊嚴地看著成天,小手卻在被子里打顫,值到這一刻,她的心還是激動,自己成為成天的女人了!一想到這點,她的心就是那麼的激動啊!剛剛她醒來,卻沒有發現成天在身邊,她的心沉了一下,但是,又什麼關係呢?自己多麼愛他呵,他不能像她愛他一樣愛著自己,那……沒有關係,她能愛他,他讓自己愛他就行了。她以為成天昨晚是衝動才和自己有了親密關係。

她抑制著自己心裡的羞赧和激動,盡量裝出平靜的樣子,是呵,成天不會喜歡自己那種哀怨的樣子的,昨晚的一切,都是很理智的,你肯我願,成年人的舉動是不必要有什麼矯情或哀怨的表現的。但她極力表現的淡然依然被她臉上的紅暈和眼睛的閃爍泄露了。

「想什麼?」成天將花丟到床的一側,側身坐在床邊,雙手撐在時兒身子的兩邊,他深深地看著時兒。室內幽黃的光柔柔的,空氣里還瀰漫著昨晚曖昧的氣息。時兒烏黑的長發散亂在乳白色的枕頭上,臉小小的,潤潤的,嫵媚得驚心動魄。他的女人!

「沒有,什麼都沒有想。」時兒也看著成天,他的眼睛是那麼的明亮那麼的深邃,她看到他眼裡的深情,像潭水一樣深,她的心被淹沒起來,「沒想什麼……」她喃喃地說。

「傻瓜……」成天吻上去,溫柔而纏綿,他撐著的身子放了下去,一手插到她的髮絲里,一手抱著她被子下的身體。

「唔……」時兒的心狂跳了起來,她閉上眼睛,赤裸的雙臂慢慢地吃力地從被他壓著的被子里伸出來,熱熱地挽上他的身體,生澀卻深情地回吻。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啊!不行了!」成天掙紮起來,孩子似的輕呼出聲,他看著時兒的眼睛。時兒輕輕地笑了起來,眼睛閃閃的。

成天也笑了,「我們結婚吧。」他說。

時兒的笑一下子定格了,她看著成天的眼睛,一直看著,成天也定定地看著她,一眨也不眨。

「好的。」她說,「等我找到原因。」然後她又笑了,抬起身子,在成天的臉上親起來。

成天一陣呆楞。

「姨姨。」金希喊。他看著從樓梯上走下來的父親和時兒。

「姨姨?」時兒轉臉看向成天,成天笑了,「早上我和金希商量過我再找一個妻子的事。」時兒的臉騰地紅了,她看向金希,「金希……」

「姐姐,沒有關係!爹地說什麼都不會改變的,所以我還是叫你姨姨吧!姨姨好象比姐姐還要好聽。」金希笑。剛剛美娜也和他說了很多關於將「姐姐」換成「姨姨」這個叫法的好處:什麼他能天天吃到姐姐做的飯啦,他能天天和姐姐住在一起啦……總之,叫姐姐做姨姨,他就不會孤獨了!姐姐會一直住在他們家的房子里!

「金希,我還不是你的……天啊!」時兒撫額,她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如果金希還叫自己姐姐,她心裡又有一絲彆扭,如果叫她姨姨?可她根本還不是他父親的妻子!她還在考慮要不要做他父親的妻子呢,她是不會允許自己的丈夫心裡還藏有另一個女人的!

「金希,你叫我時阿姨好了!」她果斷地開口。

金希看了看自己的父親,成天的手撫上時兒的後背,「金希,那就叫姐姐做時阿姨吧。」頓了一下,「不過聽起來好老。」

三人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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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女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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