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不要、我不要,求求你……」

一隻孔武有力的大手直抓緊他不放,將他硬生生自椅子上拉下,扯著他的頭髮毫不留情地拖向室外。

身上未好的傷讓他不住痛苦地喘息,可男人根本不管他的細微呻吟,仍直直往前走,來到一間充滿霉味的漆黑房內,倏地,他回過頭來,痴肥的臉上露出一抹貪婪邪淫的微笑,說明了他的意圖。

抬眸一瞧,他猛然一驚,不顧身上的疼痛,趕忙求道:「求你不要帶我去……」

男人輕挑地睨了他一眼,不答話,他將他的雙手抬高於頭頂,綁在身後的銹鐵上,並憤力撕開他身上的白衫,前胸的白皙肌膚一覽無遺,粗糙的大手毫無忌旦地來回遊移,突地冷不勝防地甩了他一個耳光,蒼白的臉頰立刻浮上一抹五指紅印。

揚眉冷笑,男人身後突然多出了兩個闇黑的人影,他苦撐著虛弱的身子以守住薄弱意識,極力掙開緊箍的鐵鏈,無奈他越是掙扎,纏繞的鏈子便鎖得越緊。

男人們嗤笑他的無用反抗,帶頭的人食指一勾,兩人如餓虎撲羊般前後夾攻,讓他連動彈的餘地都沒有。

如利劍的激烈狂吻划滿了他的上身,直刺向他的心窩,他無力反抗,更無法掙脫,睜凝的瞳眸漸漸渙散,他已看不清所有的事物,腦中是一片渾沌。

就這樣吧!就這樣靜靜地閉上眼,不去感受所有的屈辱,亦感受不到加諸的痛苦。他任由兩頭野獸在身上胡亂地擺動,臉上沒有表情,沒有應該落下的淚水,有的只是一道深刻無法修補的創傷和自己殘破不堪的身子。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激烈擺動停了下來,四周霎時成了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後方傳來的疼痛像是要將他的靈魂狠狠自身體抽離,他感到下方一陣濕熱,鼻息間傳來混著體液相血的腥味,他不哭反笑,笑著自己的狼狽、笑著自己的屈辱、笑著所有、所有的一切。

漆黑的空間回蕩著他虛弱的笑,不停、不停地……

「啊——」駱凌驀然地驚醒,額上冷汗涔涔,滿臉徨恐。

緊捉著胸前汗濕的襯衫,汗滴和淚水不住地自臉上奔流,剎那間的虛實交替,使他霎時無法分辨。細長的眉睫沾上一顆顆露珠,他睜著黯然的眼眸,這才憶起——

他,又做了那個夢,日日夜夜擺脫不了的夢魘。

跑馬燈似的惡夢再次一幕幕上演,當時慘遭的暴行將他摧殘的無以復加,緩著急喘的氣息,胃裡卻傳來一陣翻攪,他急忙撐著暈眩不已的意識衝到房間內附的浴室,直趴在洗手台邊嘔吐,將方才的服下的食物全數吐個一乾二凈。

腦海揮不去的情境逼得他頻頻作惡,縱始體內已無東西,但越發越強烈地乾嘔感讓他直乾嘔,幾乎連膽汁都快吐了出來。

雙腳虛弱無力地癱軟,駱凌僅靠雙手微微攀住面台,才沒讓整個人跌落在地。

慢慢滑至地面坐下,費了好一番功夫總算讓足以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暫時疏解,他拍撫著劇烈起伏的胸膛,屈起雙腳、曲身抱膝,淚終究不受制地一顆一顆地落下,如無止盡的水流。

屈辱、羞恥、愧疚……種種的悲傷和指責,像是個爆發火山所流出的熔岩將他滅了頂,不可磨滅的事實總是每每在午夜夢回之際,殘忍地踐踏那碎成片片的心靈。駱凌的眼神霎時變得空洞,疲憊地垂下頭,緩緩閉上澀得難以微睜的瞳眸。

好痛苦,為何會有漫漫長夜?他無聲地對著空氣間著不可能知曉的問題,靜流的沉悶像是張大嘴巴的巨蛇將他一口吞入,帶往闇黑的空間。

就在即將失去意識前,他僅感覺到……

那裡,他看不見光明。

※※※

穿過潔亮透明的落地窗,一道亮眼的陽光射進照明了偌大的房子,處處充滿著屬於早晨特有的清新。

位於台北的房子通常是聽不到鄉村的悅耳鳥叫聲,但由於這間屋子是座落在天母靠山邊,每日清晨的天然音籟不是常人可享有的奢侈。

縱始如此,鳥兒的清脆鳴叫似乎讓元昊炵非常不耐,雙手壓住枕頭狠狠蓋住昏睡的腦袋,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顯然枕頭的隔音效果仍沒預期中的好,他惺松地睜開眼,緩緩爬起身,冷冽的黑眸不悅地瞪向窗外樹枝上一群逍遙歌唱的鳥兒。

元昊炵大大打了一個大喝欠,搔搔頭,倘著結實光溜的上身毫無顧忌的路下床,搖頭晃腦,步履蹣跚地拖著尚未清醒的意識,走到浴室盥洗。

穿上熨燙平整的襯衫,一向注重整齊清潔的他總是非得穿戴完整才肯開始全日的活動,這種天生一絲不苟的個性常被人許為怪癖,不僅在外面行事是這般,連在自個兒家內亦不例外,不過他倒認為這是一項優良的習性,反正也沒人膽敢對他有意見。

梳洗完畢,精神為之抖顫,他踏著穩健的步伐走出約莫十坪大的客房,準備將那佔領他卧室的小傢伙給挖起來,在他家裡的生活作息必要規律正常,他絕不允許有人壞了他的規矩。

元昊炵首先有禮地輕敲兩下房門,過了一會兒,裡頭卻連半點兒動靜都沒有,他狐疑地湊耳覆上門板,聚神聆聽,但門內的另一邊同樣仍是寂靜無聲,似乎連人該有的呼吸聲都沒有。

真是的,太陽都曬屁股了,他難道還不知要起床盥洗了嗎?他老大不爽地再敲一次門,等到的響應卻還是寂然。

有沒有搞錯!元炅炵在心裡大聲咆哮,一把無名火突地燃燃竄起,料想駱凌肯定還賴在溫暖的床上舒舒服服地和周公夢遊去,而他卻被拒於門外站衛兵,到底誰是士、誰是客呀?

等得不耐煩,管他啥勞什子氣度,一腳踹開門進房,迎門而來的是淡淡的臭味和一床凌亂的被褥,那該存在的小人兒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擰起眉頭,元昊炵走上床前,鼻頭飄進到一股陣陣的微酸味道,他向房內逡巡一周,在這間十五、大坪的主卧室里東瞧西找,才發現這股酸味原來是從套房中的浴室傳來。

奇怪,怎會這麼臭,莫非有不識相的老鼠跑進來死在裡頭了?

不可能呀,每天他除了打掃就是打掃,房子四處絕對一丁點兒灰塵都沒有。腦中滿是疑惑,元昊炵循著怪味慢慢走近浴室,而那酸臭味也越發濃厚,實在熏嗆的可以。

他掩著口鼻,正想進入裡頭一探究境時,赫然發現地上躺著一副熟悉的身影。穩然定神一看,竟是那應安穩躺在床上的人兒正不醒人事地倒在冰冷的磁磚地上。

元昊炵環顧四周,看著地上和洗手抬上的發臭穢物,不必多猜想也大約知曉發生何事。

他趕緊蹲下身拍拍駱凌灰白的臉頰,注意到他滿身臟穢的狼狽,他二話不說地將他一把抱起,輕輕放躺於浴缸中,俐落地脫掉所有的衣服,並立刻放溫水開始替昏迷的駱凌清洗身體。

微燙的熱水沖痛大大小小未愈的傷口,駱凌不禁喓嚀了聲,微睜茫然的雙眼,對那上下其手的觸感,讓他下意識地將身子一縮,緊緊蜷曲起來。

「別動。」元昊炵冷然輕喝,眼前一道道怵目心驚的傷痕雖已慢慢合起,但還是想象得出當時的深刻見骨,不免留下的醜陋疤痕就這麼附在白皙的肌膚上,更讓他感到疼惜。

他放鬆力道,轉小水量替他將身上的泡沫全數清洗乾淨,從旁的鐵架拉下一條潔凈的浴巾,把仍呈僵硬的駱凌圍起來抱回床上。

元昊炵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到衣櫃,隨意丟出一套睡衣冷悌問道:「你自己可以穿嗎?」

「嗯……嗯。」駱凌輕諾了聲,拉開摺疊整齊的衣服,慢慢套上。

看著他慢吞吞的穿衣方式,性急的元昊炵差點忍俊不住衝過去替他著裝,為免他又被嚇到,此一閃即逝的念頭只好作罷。

花了好些時間,駱凌總算穿好乾凈的睡衣,但過大的尺寸套在他纖瘦的身子上,鬆鬆垮垮的,看來實在有點兒可笑,像個偷穿大人衣物的小孩,倒顯得不倫不類卻又可愛至極。元昊炵悶笑在肚,表面上仍是一貫的淡然。

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時針的位置剛好走到十點整,算來自他起床起,為駱凌處理善後也忙了大約有二、三個鐘頭。

說真格的,他為啥要做到這種地步,平日的他不早就發飆攆人出門了嗎?竟還有此種容忍心,連他都自覺不可思議。

站向一旁,他從床柜上拿起無線電話,撥了個熟悉的號碼。

嘟嘟幾聲,電話的另一頭有了響應,一個低沉庸懶的男聲響起。

「喂,我是薛辰垣,本少爺目前正在忙線中,有事准奏,無事退朝,謝謝。」接著嗶嗶聲后,傳來的是錄音機伶冷的語調,顯然正主兒懶得接聽,而讓任由勞怨的機器代勞。

忙碌?聽這懶散的語調是真忙碌才有鬼,想定是昨晚又不知鬼混到幾點才肯倦鳥歸巢。

相處了十幾年,元昊炵對這損友的性子可是瞭若指掌,想用這爛借口推辭,騙得了人嗎?

元昊炵可不吃薛辰坦這一套,立即壓低嗓音沉聲道:「我不管你有沒有空,限你十分鐘後過來,若沒看見你的鬼影子出現在我面前,後果請自行負責,言至於此,生死自決,你好自為之。」他說得不溫不厲,但其中隱含的怒氣不言自明。

還在沉醉夢鄉的薛辰垣一聽見他的柔聲威脅,仿若閻王的催魂令般嚇得他自床上跳起,馬上危襟正坐接起電話:「喂,昊炵,等等,別掛呀……」他著急對著話筒喊道也似乎太遲了,元昊炵早已掛斷音訊,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只留得一連串的空響。

元昊炵掛好電話,嘴角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都下了這麼一帖明明白白的最後通諜,他相信不出五分鐘,薛辰垣一定會出現在他家大門。

※※※

果然,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一臉疲憊、滿身雜亂的薛辰垣立刻站在元昊炵的跟前。

他氣喘噓噓,上氣不接下氣的,嘴裡還不忘直抱怨著:「我的大少爺呀,你可不行行好唄?天才沒亮多少,就急著把我招來,還語出威脅要我的小命,好歹朋友一場,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當是做善事好嗎?」

薛辰垣說的口沫橫飛,像個機關槍一樣滔滔不絕,只見元昊炵環臂抱胸,靠在鐵門邊冷眼悌著。

好半晌,等薛辰垣自己道得累了,停下來微微呼口氣,自始至終保持沉默的元昊炵這才回道:「你說完了嗎?可以辦正事了吧!」

此話一出,驚得薛辰垣是瞪大了眼。說了這麼多,而他只回了他兩句話,敢情是真把他的字字心聲抱怨被當成狗屁在放,還是瘋狗亂叫?

「辦事?辦哪件事?我可不記得答應過你啥事。」無所謂地掏掏耳朵,一副痞子樣。

薛辰垣早就打定主意,若他不給他個好理由,將他清早挖起的憤怒可不這麼容易就可以消得了。

就算他真發起飆來衝進廚房拿出菜刀要脅他,他亦不願就範,沒個妥當的解釋他就賴在門口不走,看奈他何。

他無賴輕挑的舉動,元昊炵全沒看在眼裡,他現在心頭掛意的只有房間里的那個人,至於眼前的人是死是活,都是他家的事,他管不著。

「昨晚他吐了,你去看看。」元昊炵翹首,下了一道彷若聖旨的命令。

元昊炵口中的「他」是誰?而且他吐了又干他何事,他幹嘛老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又不是吃飽閑著沒事幹的說。薛辰垣撇撇嘴,將這些心頭話悄悄沉下去,縱始心底有千百萬個不願意,他也沒那個膽當面反抗他,光是被那雙足以致人於死的灼熱目光一瞪,他就不知死了幾百次,且身為醫生的責任讓他不能真的放著病人不管。

無可奈何,薛辰垣還是悶著氣,心不甘、情不願地踱步進房,雖然不知要他看顧的人是誰,也好過繼續在這裡和足以媲美南極的冰山對峙。

悲哀呀!元昊炵準是吃定了他的菩薩心腸,才總是受他牽制,成了時時刻刻、隨傳隨到的傭人,而且還是沒薪水的那種。

※※※

在被半迫的威脅下,薛辰垣拿出從不離身的貼身用具,或許是職業的慣性使然,他身上總會帶著聽診筒及其它小件的醫療用品,以備不時之需。

駱凌一見到陌生的薛辰坦直直朝他逼近,下意識的恐懼讓他不由如驚弓之鳥般向後縮起,雙眼警戒地盯著他。

「別怕,請你先將衣服敞開,或是拉高也成,我要聽聽你的心律。」

他的反應真叫他痛心呀,像他這麼個英俊的醫生可不多見,不知有多少女病人巴著他看診咧!沒想到眼前的小人兒竟會對著這麼風流侗儻的他害怕。

不過,嘿嘿……元昊炵這麼緊急將他招來,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可愛的小傢伙,他還以為是哪個大人物能讓一向心冷的元昊炵急成這般。

「凌,照他的話做,有我在,他絕不敢動你分毫。」元昊炵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看在薛辰垣的眼裡是無比陰冷,令他背脊都涼了起來,直打哆嗉。

駱凌靜聽著他的話,又抬眼看了看薛辰垣,也不知怎地,對於他的話總是異常信任,這才微微地點頭,放鬆自己過於緊繃的身軀,慢慢扭開胸前的扣子。

薛辰垣受不了地翻翻白眼。這話說得好象他是大包狼似的,見人就吞,況且他又沒斷袖之癖,再怎麼樣他也不會將腦筋動到男人身上。他抗議地哼了聲,聲音細小到幾乎讓人聽不見。

「好,雙手拉高。」韓辰垣指示道,將聽筒貼上心窩處。「有點冰,忍耐一下。」他好心提醒卻換來旁人的冷眼。

「動作快點兒,他到底怎麼樣了?」個性急燥的元昊炵非常不耐地睨著他如龜速般的動作,額上的青筋已明顯可見。

「別急啦!我又沒三頭六臂,光是這樣哪知道病因。」他又不是華陀再世,才聽了個心律呼吸就能診斷。

薛辰垣扯下聽診器,大手覆上駱凌的額頭,又從口袋掏出一支被密封的木棒和小燈筒,檢查喉嚨。

初步檢查的結果是並無異樣,沒發燒、喉頭也沒腫,心臟跳動更是正常,既然基本的都沒問題,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我叫韓辰垣,嗯……我該怎麼稱呼你?」他露出個職業的笑容,對付小孩和女人他都是用這招,百試不厭。

「我、我叫駱凌。」聲音細細小小的,不仔細聽,還真聽不出他到底是在說話,還僅是純粹上下開闔而已。

「酪梨?怎會有人拿水果當名字?你爸媽真怪。」

噗,若是什麼草莓櫻桃之類的來形容他還可以想象,但用酪梨做名字就太扯了,那小不點橫看豎看怎麼都不像。

咚的一聲,受不了如此低能回答的元昊炵忍不住賞他一記大爆栗,「白痴,是駱、凌,不是酪梨!」連這都可以想成吃的,真是佩服。

「你……算了。」摀著痛,薛辰垣翻眼干瞪,隨後又對著駱凌咧嘴一笑,「那我叫你小凌好嗎?小凌,可以說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想吐的?」不等人家答應與否,他自顧自地問道。

「嗯,我昨晚做了一個惡夢后就突然吐了。」憶起每日每夜的夢魘,駱凌不由得黯下臉色,心中那抹沉寂的傷口又再次隱隱作疼。

「這樣啊……那你先躺著,將雙腳緩緩曲起,當我壓下去時會痛的話就說一聲。」

駱凌照著他的話躺平,屈起雙腳,接著他便感到腹部的地方傳來一陣陣的按壓,每次的位置都在不同點上,薛辰垣還連聲問他痛不痛、疼不疼,但他的回答都僅是搖頭。

「奇怪,你真的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嗎?」薛辰垣抓抓頭,疑惑的詢問道。

是他感覺遲頓?還是沒壓到要點?根據他多年的經驗而言,毛病的來由理應都該出在腹部上。

「對、對不起。」錯不在他,駱凌還是習慣性的感到歉疚。

「這種事沒什麼好道歉的,但如果問題不是出在腹部,那到底是如何咧?小凌,除了做惡夢之外,還有什麼不舒服的癥狀?」

他毫不猶豫地搖搖頭,「沒、沒有。」

「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將惡夢的內容說給我聽聽嗎?」既然什麼都不是,那病因應該就不出在身體上,而是精神,就是醫學上所謂的心理影響生理。

聞言一震,駱凌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雙手摀著胸,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額上更是不停地頻頻盜汗,控制不住地全身發抖。

剎那間的異常轉變,看得兩人皆是面面相覷,尤其是薛辰垣更是被他的不尋常反應給嚇楞了,而元昊炵則是之前經歷過,所以僅稍微楞住,隨即又是一副坦然。

「不、不要!不要……」駱凌有些失控地胡亂揮打,兩隻小手在空中灰來揮去,讓兩個大男人是左一閃、右一躲的,不注意點兒,不用失眠就可免費成了大熊貓。

但這種特別待遇他們可沒人想要,元昊炵逮到機會趁機壓住那兩隻漫無目標揮打的小手,才將駱凌混亂的攻擊制止住。

「凌,冷靜一點,不想說就別說。別怕,沒人會傷害你。」他大吼,討圖將他的神智叫醒。

「就是呀,我不過是問問而已,不回答也沒關係。」薛辰垣搔搔頭,一臉茫然。

太扯了,他也不過是要他說說夢境而已,有必要反應過度嗎?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他在虐待兒童,到時跳到淡水河都洗不清了。

似乎聽見元昊炵的安撫聲,不知怎麼地,那話像是有魔法效力般,將駱凌迷失的理智拉回,瘋狂也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疲憊感和虛弱,倏地身體一僵,他便立刻無力癱軟下來,登時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元昊炵幫他扶躺好,旋即轉頭看向一臉驚愕的薛辰垣。

瞧那副嘴臉彷佛見到什麼十大奇景,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辰垣,你過來一下。」神秘的對他偷偷招手,還不時用眼神示意。

「幹嘛?」薛辰垣猛然回神,挑起眉頭,滿臉疑惑地跨步走出房門。

晤,這種詭異的舉止,想必又沒好差事。

「昨天他剛醒時我有和他談了一下,結果當我問明他的原由時也像方才一樣,但表現卻更激動,全身發冷汗,那模樣簡直瘋狂,不過好在餵了一顆鎮靜劑才好些。」倚靠樑柱,元昊炵簡扼說明昨晚的一切。

「昊炵,聽你的語氣,你不會打算將他暫時留在你家吧?」看他說的輕輕鬆鬆,話里有種掩不住的好心情,但更多的是饒富興味的意味。

「有何不可?他有病在耳又無家可歸,難得我好心肯收留他。」

「少來,我看你準是看上了那隻迷途小羊,想把人家給吃了吧!」他曖昧地哼了雨聲,「老朋友一場,你的擇伴癖好我是清楚的很,你就老實點承認唄。」

想起不久前元昊炵與龍嚴千金退婚,並公開承認自己是同志的事實,各大報章媒體不知多麼勤奮地努力為他宣傳咧,那時還連續三天登上頭版頭條,連飛機失事、軍艦沉船都沒這般轟動,想不知道都很難。

況瞧那雙十萬伏特的電眼,不時緊緊跟在男孩身上打轉,是瞎子才看不出來。薛辰垣擺出一臉「你當我是傻子呀?」的姿態,劍眉翹的高挑,得意之情洋溢於表。

「沒錯!因為他正好是我喜歡的類型,又正巧被我救回。」元昊炵無所謂地聳聳肩,很乾脆的承認了。

反正他從沒刻意隱藏自己的性向,被他看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而且他當是老天送給他的禮物,不收下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啊!真是抱歉,本來趁你興頭上是不想潑你冷水,但我認為你不該把他帶在身邊。」薛辰垣突然正言厲聲,語氣也不再打哈哈。

「原因?」他眉頭一擰。

「如果我斷定的沒錯,他可能有精神上的疾病,而你之前碰到的或許是他發作時的癥狀,加上他的嘔吐也是因精神抗壓不住而導致的,雖然尚稱輕微,但難保不會加重,且是否真有精神疾病,還得進一步觀察才知道。」

他逐步分悉出觀察的結果,若倘真如此,身旁有個精神患者就等於擺了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無妨,這樣的話更有趣了。」唇角微微上揚,顯出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

「喂,什麼有趣,你可別拿人家來玩,就算沒瘋也被你玩瘋了,你別害死他。」受不了,再怎麼沒節操也不可以玩弄小孩,如果是像以往那些投懷送抱,乞求一夜情的男男女女也就算了,可在他看來,這小男孩是屬於僅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那一類型,要是淌入渾水,精疲力盡也就算了,要是鬧出人命可就慘了,後果不是那麼好收拾的。

況……晃眼看去,那小男孩大約也僅有十三、四歲吧!這種殘害國家幼苗之事他可做不來,薛辰垣搖頭嘆道。

「我自有分寸。還有,辰垣,最近幾天我不上班了,公司的事全交由你處理,等凌休養好后我們再一起上工,到時給他隨便排個職位吧!這些就麻煩你了,好、兄、弟。」元昊炵拍拍他的肩,還不忘俸上一抹無比寒意的冷笑。

啐!這當口才會當他是好兄弟,平常就只會當成傭人一樣呼來喚去的。薛辰垣將所有的不滿壓在心底,表面上僅隨意應了話:

「是的,元大經理。」他想也沒想,便順勢脫口而出。

呃……等一下,他答應了什麼?那男孩還未成年吶,這種年紀應該還在讀國中才對,怎可到他們公司當童工?

哎,他是得了失心瘋不成,跟著那冷酷無情的大冰塊一起瞎起鬨,看來他也該找個心理醫生看看才行,不然老跟在他身旁,總有一天一定會被搞得精神衰弱、不成人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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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燃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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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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