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隱情
這一現讓秦風的心跳急劇加起來,這闕聲聲慢怎麼會在這裡出現?難道心怡以前帶著默默來過這裡,又恰巧看到了了闕詞?但即使這樣,一個五歲的孩子就能憑記憶寫下成闕詞?他穩定下情緒,裝出漠不經心的樣子把這張紙遞到了老張面前問:「大爺,這寫的真好,是誰寫的啊?」
老張沒有覺察他的異樣,他掃了眼那張紙,就一邊糊著紙袋一邊說:「噢,這個啊,我是從家裡的箱子底翻出來的,是生他娘寫的吧。」
「是嗎?沒想到大娘這麼有文采呀?她經常寫這些東西嗎?」
張大爺「嘿嘿」笑著說:「這當然了,你還不知道吧?生他娘年輕時可是上過大學的。不過後來嫁給了我也就沒寫這些東西了。」
秦風心中一動,他忽然想起了那次與林教授的談話,又想到張大娘的兒子姓韓,就試探著問張大爺:「對了,這麼長時間了還不知道我大娘叫什麼名字呢,她以前在學校一定是很有名的了?」
「她呀,她姓韓,叫韓芳朵。年輕時可是個小有名氣的才女啊!」
秦風呆住了,他沒想到張大娘就是若曦的父親安穩教授的老同學。聽林教授說那時他們可是不錯的朋友。慢著,好象哪裡又不太對勁,對了,他那次在林教授拿的他們同學間的合影中怎麼沒見有張大娘呢?雖然他沒見過她年輕時的樣子,但他還是可以斷定那照片中絕對沒有韓芳朵。一個人在年輕與老年時雖然形貌上有區別,但大體還是能認出的。
朵朵,不就是韓芳朵嗎?默默不但寫的詞與韓芳朵一樣,而且還留下了她的名字。要知道張大娘叫什麼名字他們以前是不知道的,更不用說一個五歲的孩子了。除非,除非這個孩子以前與韓芳朵認識!
想到這裡秦風的額頭都浸出了冷汗,這件事實在是太詭異了!好象安家祖孫三代都與這個叫韓芳朵的女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但卻又毫無頭緒,令人難以琢磨。
秦風正在考慮該如何打探韓芳朵的事,張大爺探過頭來仔細看了看那張紙,他說:「咦,奇怪,這不是生他娘的筆跡啊。」
不是韓芳朵寫的?那是誰寫的?難不成真是默默寫了送給她的吧?秦風也為自己這個怪誕的念頭而心中暗暗好笑。他把這張紙收了起來,轉了個話題說:「聽我大娘說你們倆不是原配夫妻吧?」
話一出口就覺得這也太突兀了,正想找個話打圓場,張大爺卻是一愣,他抬頭看著秦風問:「怎麼?生他娘都跟你說了?」
秦風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他說「其實這也沒什麼,長生跟秀菊沒有一點兒血源關係,從哪方面來說結親也屬正常。」
「哎,這倒也是,其實我們兩個老傢伙在這件事上做的也確實太過份了,想當初是我們硬逼著他們成親的。」
張大爺被觸動了心底多年的往事,他感慨著去摸腰間的旱煙口袋,秦風給他遞上了香煙,然後為他點著。
張大爺這一開口說出了一件令秦風始料不及的事。
張永福祖籍河南,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跟隨父母漂泊到了這裡,那時的西山還是一片荒野之地,到處都是樹叢雜草,他們家與另外一家姓馮的就在這裡定居下來,經過幾個春秋的辛勤勞做,張永福一家就在這山窪的下風口處開垠了一片耕地,而位於他們家上方的馮家卻是生意人,他們只是蓋了幾間簡易的土房子算是棲身之所吧。
後來姓馮的生意有了起色,就在上面蓋了兩層樓的洋房,他們不搬到城裡住,據說是請風水先生看過地勢了,說是那裡是塊風水寶地,不能輕易挪地方的。至於張永福他爹,那是個老實巴交的庄稼人,從來也沒想過要搬出這個山窪,這裡不但土壤肥沃,而且水源豐盛,是個定居的好地角。
由於一家人的勤勞,幾年後這裡已然成了個別有洞天的小莊院,他們的日子也過得紅火起來,手裡也攢下幾個錢,這時張永福他爹就把原來的土房子扒了,蓋起一溜五間帶平台的搗制房。
生活總是不能盡如人意的,就在蓋房子的那年,永福的大哥得疾病去逝了,一家人傷心了好長一段日子。
後來張永福就結婚了,婚後他媳婦給他生下一個丫頭,取名叫秀菊。他媳婦是在家裡生的秀菊,由於當時的醫療條件有限,好好的一個活人因為大出血而送了命。這件事對張永福的母親打擊很大,是她堅持自己給兒媳婦接生的,結果卻眼看著兒媳婦在自己面前斷了氣,於是這老太太成天長吁短嘆,懊悔不已,沒有多長時間也積鬱成疾而撒手西去。
這樣就剩下兩個老爺們拉扯著一個丫頭過日子,這其中的辛酸自是不必多說了。接著在秀菊三歲那年永福他爹也去逝了,至此這個曾經美滿的家庭看來算是徹底毀了。
但是,生活啊,她總是在黑暗之後帶給人們希望。這時另一個人闖進了張永福的世界,她就是韓芳朵。
有一次張永福背著秀菊在田間鋤地時看到有個女人在池塘邊哭泣,他本不想多管閑事,自己的煩心事就夠多了,哪有工夫去理會一個陌生的女人,但這時他看到情況不太對,那個女人看來正準備跳下池塘呢。遇到這種事,厚道的張永福哪會不管?他趕緊跑過去拉住了女人。這個女人自然就是韓芳朵。
張永福看他穿著打扮象是個學生,但肚子卻鼓起了老高,看來是懷有身孕了。這種事不用說身為過來人的張永福也能猜出幾分。在他的一再好言勸慰下韓芳朵打消了自殺的念頭頭,但她目前這樣能到哪裡去了?在那個年代,一個末婚的女大學生生了這種事,別的不說,就是大家的唾沫都會把她淹死的,沒辦法她只好暫時住在了張永福家裡。
張永福本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他見韓芳朵怪可憐的,就對她照顧得特別周到,說是她儘管在這裡住下,他這裡不會有外人來的,等生下孩子再做以後的打算吧。就這樣,韓芳朵在這個山溝溝里生下了韓長生,這以後他們倆也漸漸產生了感情,於是也沒登記,就生活在了一起。
再往後就是兩個孩子漸漸長大了,他們相處得比親兄妹還要親。看到兩個人處得這麼節好,老兩口就暗地裡商量著要他們結為夫妻。這當然遭來了兩個孩子的一致反對,他們一直以兄妹相待,哪曾想過將來會成為夫妻呢?但經不住張永福的呵斥與韓芳朵的尋死尋活最後還是答應了,但在他們的內心已經或多或少地對父母產生了怨恨,所以沒多長時間就搬出了這裡,遷到了柳庄。令人欣慰的是他們夫妻間的感情還算不錯,這多少也減輕了兩個老人的負罪感。
秦風聽完了張大爺的講述,這才明白為什麼韓芳朵不願提起她的兒子,原來這是個私生子啊,這就難怪了,換成誰這種事都不願在人前提起的。
秦風甚至推理出:韓芳朵的孩子八成就是與安穩所生。一、他們當初是同學,關係也非同一般。二、安若曦長得與其父安穩非常象,這就是為什麼韓芳朵乍一見若曦就象受到了刺激的原因。三、韓長生的面貌也象他的生父安穩,他與心寧才會把韓長生錯當成若曦了。這樣看來這其中的環節又解開了許多。
而那闕詞也十有**就是安穩寫給韓芳朵的,聽林教授說安穩的詩詞頗有功底。但是默默,這個五歲的小男孩,他怎麼可能會寫這闕詞呢?唯一的解釋就是在若曦的遺物中肯定有他父親的這闕詞,只是心怡從來不知道罷了,偶然的機會被默默翻出來了,他才會寫在了紙上,至於朵朵兩個字,想來也是安穩生前寫在紙上的。
秦風進一步推斷,正是默默在他爺爺的遺物中看到了畫在紙上的戒指與韓芳朵手上戴的一樣才會那樣感興趣的,過後他就照著他爺爺留下的那張紙畫了起來。
這樣一想,事情看來也就明朗了。現在唯一需要求證的就是安穩是否就是韓長生的親生父親,這件事看來韓芳朵沒有對張大爺說起過,而且秦風也不會問這種蠢話,他想只要把兜里的紙拿去讓林教授辯認下是否就是安穩的筆跡就可以得出結論了。這樣想著他就告別了張大爺,直接打電話約了林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