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頭怪
同以前一樣,秦風來到張秀菊的市中時,韓長生不在,秀菊正一個人趴在收銀台上打瞌睡,店裡冷冷清清的。秀菊見秦風來了,這才打起幾分精神,她先給秦風倒了杯水,然後就一個勁地唉聲嘆氣,秦風以為她是在為長生的事而擔憂,就安慰說:「長生不是已經被釋放了嗎?那就證明他是無辜的,不要太擔心了。」
「唉——!」秀菊又嘆了口氣,愁眉不展地說,「他當然是好人,怎麼會是殺人犯呢?可是……可是現在這件事傳得滿城風雨的,誰還敢到我們店裡來買東西呢?」說著又是一陣長吁短嘆。
秦風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的市這麼冷清,原來是韓長生被警方懷疑為「食人魔」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現在附近的人,無論大人小孩都知道他們這裡出了個「吃人的妖怪」,再加上韓長生本來行為就夠怪異的,還有最近鬧得人心惶惶的大頭鬼,人們幾乎達到了「談韓色變」的地步,哪裡還有人敢到他們的商店裡來買東西呢?
這且不說,就連他以前殺羊的那個差事也因此而黃了,那些飯店的老闆們是斷然不敢再與犯罪嫌疑人或是「妖怪」繼續打交道的。現在,只要韓長生在哪裡一出現,人們馬上象躲避瘟神似的繞著他走,更不用說他要找什麼工作了,那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提起大頭鬼,秦風就想起了老胡頭,他問秀菊說:「對了,那個老胡頭,他是怎麼瘋的?」
張秀菊一聽這話臉上的神色馬上就緊張起來,她說:「哎呀,這件事,那可老嚇人了。他是撞上了大頭鬼,被吸走了魂魄的。」
秦風問:「大頭鬼,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是最近才出現的?」
「那可不是最近的事了,聽老胡頭嘮叨過,他小時候就見過從老榆墳中冒出個大頭鬼,不過後來再沒出現過,人們把這件事也忘了,哪知……哪知最近兩年又開始鬧騰開了。」
經張秀菊這麼一說,秦風心中一動,他猛然想起了幾年前在柳庄見到老胡頭的那一幕,當時他也提到過有個怪物在夜間出來作祟,當時秦風沒把這話當回事,他認為那純粹是無知的謠傳。以後就生了默默在地道中的那一幕,他更加肯定,其實所謂的怪物就是安若曦在世時晚上出來做他的秘密研究,由於當時的柳庄一片狼籍,在夜間顯得陰森森的,再加上老榆墳本身神密的傳說,因此才有了怪物的謠言。
但是現在聽說以前的柳庄,現在的翠屏新區又開始鬧鬼時,他對自己以前的判斷動搖起來,尤其這時他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老胡頭曾說過他小時候就聽到從老榆墳中傳出過象是男孩的啼哭聲,以前秦風在默默的事真相大白后理所當然地認為,那其實就是默默或是安若曦小的時候。但現在他覺自己犯了個不可原諒的錯誤——無論是默默還是若曦從年齡上看都跟老胡頭所說的時間段不附。
這樣看來,莫非老榆墳除了安氏父子以外(我們姑且這麼稱呼吧)還有其他什麼未知的秘密?想到這裡秦風又想到了另一個人,就是微塵——那個仙風道骨般的老道士,他在老榆墳前的那些反常的舉動似乎也在說明,這個叫老榆墳的黃土丘確有蹊蹺。
在這一瞬間,秦風的腦子裡想了很多,他忽然覺得在密室中關於默默的那段故事也未必就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張秀菊接著就講了老胡頭的奇遇與瘋癲的前前後後,基本跟胡老六說的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她說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人見過大頭鬼的真面目,至於一晃而過的影子倒是有不少人撞見過,她本人有一次還在老榆墳附近遭遇過那怪物,只是當時由於過度的驚嚇並沒有看清它的面貌,只是憑感覺那東西的頭很大,四肢著地行走,其它的就沒什麼現了。
秦風聽完了張秀菊的講述,他想:即然韓長生現在沒回來,不如趁現在到老榆墳那裡去一趟,說不定能有什麼現,等長生回來再找他不遲。於是就離開了秀菊的商店向小區中的公園走去。
老榆墳基本上還保持著原貌,只是它的四周全圍上了鐵柵欄,說是鐵柵欄,其實用「鐵籠子」來形容比較合適,因為這圈鐵柵欄是有頂蓋的,上面整個全用鐵網給罩了起來,看起來有點象是個大號的鳥籠子。
本來秦風對這些流言蜚語還不太相信,但現在看來,這裡即然如此興師動眾地給圈了起來,看來當真是有異常的事生了。他在四周轉悠很長時間也沒現什麼有用的線索,正要離開時卻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肩,回頭一年,正有個紅臉漢子笑吟吟地站在背後,他一愣,隨即馬上認了出來,這人正是小區里的那個保安,他現在明顯地有點兒福了,略微腆起的肚子把制服都支了起來,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變成了個圓臉,甚至連雙下巴頜上的肉似乎都在微微泛著紅光。
經過上次暗室中的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近了不少,大有一種同患難的感覺,兩人在公園中的長條椅上坐下聊了起來。話題自然而然地就扯到了眼前的老榆墳上,據保安說,默默的事結束后,老榆墳上的地道入口也就沒人管了,物業經理只是象徵性地找了兩個工人在上面填了幾鍬土,然後疊上幾塊假山石就算完事。其實這也沒什麼,本來以前的種種傳聞似乎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有些知道這裡故事的人也漸漸淡忘了此事。只有一個人,就是老胡頭,他還死咬著「鬼怪」之說不放,到處跟人宣揚說老榆墳中的真相跟本就不是這麼回事,他曾經數次見過那個怪物,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它絕對是個鬼怪。
這個老胡頭,他話又多,又是個煮不爛蒸不熟的主兒,對於他的這些言論,雖然居委會跟物業方深惡痛絕,卻也拿他毫無辦法。
後來經過幾次大雨的沖灌,老榆墳的洞口生了塌坍,上面的假山石也傾倒沉陷進了洞中大半截,有好事的人去哪裡看過,說是在洞口有明顯什麼東西出入的痕迹,此後據說有人在晚上出來納涼時聽到從裡面傳出了低沉的咆哮聲,還有人說曾看到一雙鬼火一樣的眼睛在洞中閃爍著,怎麼說呢?有點類似於電視中夜晚狼的眼睛。
凡此種種,流言很多,一時之間在晚上誰也不敢再到公園裡來散步了,甚至在白天人們也繞著這不祥的土坡走。這樣,老胡頭更是咋唬得凶了,他幾乎見人就說這裡被禁錮的妖怪現在已經被放出來了,它現在又要顯身為害人間……。
似乎是應了他的話,在這以後小區中忽然就出現了大量的老鼠,這些黑色的幽靈,它們無處不在,有時甚至混在電梯中都爬到了樓頂。而每當它們特別猖狂時就有人說看到了一個怪物在公園中遊盪,並且小區里不少人家的寵物也開始神秘地失蹤了,數量越越多。為此有些迷信的老人在老胡頭的組織下開始到老榆墳前燒香燒紙,以求平安,毋庸置疑,這樣做是於事無補的,他們的寵物還是照樣的失蹤,有的殘骸曾出現在公園的樹叢雜草間,已經被撒扯的七零八落,看起來象是被什麼野獸噬咬的,但是在本地區,還從來沒聽說有什麼猛獸出沒過,於是相信老胡頭話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認為小區中確實是出了什麼妖怪,最起碼是個怪物。
這些事傳來傳去也就驚動了當地派出所,他們來做了調查,結果也是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即然這樣,那好吧,不如乾脆下到地洞里一查究竟,或是用水泥把洞口給封死。這兩種方案,無論哪種也是不成功的:下到洞里,查了很長時間也沒有一點線索;把洞口封死,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又被打通。民警們也曾蹲坑偵察,希望能解開真相,看看倒底是什麼人在裝神弄鬼,可守了將近一個月也一無所獲。
實在沒有辦法他們就只得在老榆墳四周圍起了柵欄,希望能夠阻止那個東西出來騷擾居民。但這樣做收效甚微,還險些造成老胡頭被怪物拖進了洞中,如果不是有鐵柵欄圍著的話,人們在聽到呼救聲後會在第一時間趕去救援,那個鐵柵欄沒有擋住怪物,反而使救援的人遲到了兩分鐘,致使個老胡頭受了不輕的皮肉傷,幸虧他緊緊抱住了假山石才沒被完全拖入洞中。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才在鐵柵欄上加了個頂,其實那對怪物沒什麼用的,主要是為了防止有人爬過柵欄靠近老榆墳。
「這麼說,老胡頭是自己爬進柵欄的?」秦風聽到這裡問了句。
保安說:「他說是他自己爬進去的,但我看啊,這個老傢伙,他哪有那個本事啊?」
「那他沒說他爬到那裡去做什麼?」
「他說他是去放置『鎮妖符』的,但鬼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鎮妖符?什麼鎮妖符?」
「一個老道士給他的,說是可以降妖除魔……依我看什麼降妖除魔,不過是個江湖騙子……」
道士?秦風心中一動,他忽然想到了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微塵,於是又問保安:「那個道士是怎麼回事?你見過?」
保安現在已經對秦風沒有一點兒戒備之心了,他說:「見過,那個老道是老胡頭不知從什麼地方請來的,說是神通廣大,可以降妖除魔,他來做了一通法就走了,臨走時給了老胡頭幾道符,讓他貼在洞口,說是那樣就可以鎮住此妖。」他說到這裡,馬上轉了個話題,聲明說:「我可不信這一套,不過這個老道做完法后一毛錢也沒要,我也不好說什麼。」
「那道士什麼樣子?他沒說他叫什麼吧?」
「沒說,這個人就象電視中的古人一樣,張嘴說的話我都有點聽不太懂,長得也是白鬍子白眉,就跟張果老似的……對了,他也騎著一頭毛驢。」